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穿越之勉为其男 作者:怜惜凝眸 穿越之勉为其男的内容简介…… 秦勉一睁开眼,惊恐地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漏风的茅草屋里,问题是他之前还在他家的别墅里!更惊悚的是,被窝里和他腿挨着腿还躺着另外一个男人! “你,你,你什么人?” 男人默默地坐起身,露出上身,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从床头的矮桌上端来一个豁了一角的破碗,闷声道:“媳妇,喝水。” 秦勉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霜节,一对一】穿越之勉为其男的关键字:穿越之勉为其男,怜惜凝眸,秦勉,雷铁,空间,种田,一对一,温馨 ================== ☆、001章 一朝穿越他人妻 秦勉一睁开眼,惊恐地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漏风的茅草屋里,问题是他之前还在他家的别墅里!更惊悚的是,被窝里和他腿挨着腿还躺着另外一个男人! “你,你,你什么人?” 男人默默地坐起身,露出光裸的上身,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从床头的矮桌上端来一个豁了一角的破碗,闷声道:“媳妇,喝水。” 秦勉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秦勉做了个梦,梦见他变成了一个女人,在一阵吹吹打打的锣鼓唢呐声中被人强行推入花轿里,和一个男人拜堂成亲。 他吓出一声冷汗,然后醒了过来,一把扯开身上的衣服,看到平坦的胸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被自己逗笑了,“自己吓自己,只是一个梦而已……” 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破?而且他怎么可能这么黑不溜秋、这么瘦,就跟只十一二岁的小孩似的。 他急忙抬起头,发现确实是在一间茅草屋里,惊得从床上跳到地上。茅草屋大约只有七八个平方,其中两面是土墙,墙上挂着一张大弓,另外两面墙壁只是用木头、干草和旧布料搭起来的。屋内除了一张木板床、床头的矮桌、两口木箱子之外再无他物。喔,墙壁上还贴着一张红色剪纸,是个大大的“囍”。想找个镜子都找不到,但秦勉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可以肯定这个身体根本不是他的。 一阵惊悚爬上他的脊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之前是在自己的别墅里。对了,他被秦廉推了一把,从楼梯上滚下去,撞到了头。他忽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他死了又借尸还魂了? 秦勉不敢相信地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眼前的场景丝毫没有变化,就像在冷漠地嘲笑他。 他彻底傻眼了,愣了片刻,慌忙看向自己的左手腕脉动的地方,那里有一颗并不起眼的小黑痣,心念一动,眼前出现一片熟悉的神秘世界,他瞬间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也舒缓了。 他大踏步向房门走去,走出两步脚硌得疼,低头一看,一双瘦骨嶙峋的黑脚,没穿鞋,地面坑坑洼洼,不硌脚才怪。扭头看去,床边放着一双草鞋,穿得久了,已经半黑。床底下放着另外两双草鞋,一大一小,都是新的。他毫不犹豫地穿上新草鞋。 拉开房门,他才发现这茅草屋是建在一个院子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后来加盖的,一阵臭味扑鼻而来,他受不了地掩住鼻子。 “哼哼……”对面猪圈里的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脏兮兮的嘴巴拱着撒落在稻草里的菜叶。而在那两片菜叶子旁边还有一大坨粪便。 秦勉嘴角抽搐,向紧闭的正屋走去,推开门,大声喊,陌生的嗓音有点嘶哑,“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他又扬声喊了一句,没有得到回答的同时忍不住皱眉,这身体也太差了,酸软无力,只是喊句话就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不禁怀疑这身体是不是有病缠身? 向右侧看去,有一扇紧闭的大门。大门是用几块木板钉成,能清晰地看到从木板缝隙里透进来的亮光。 秦勉拉开大门,连走几步逃避猪圈里的臭味,一阵阵风轻轻地吹来,清新的空气让他贪婪地猛吸几口。 左侧天空挂着的半高的不知是朝阳还是夕阳,阳光洒落在绿葱葱的树木上,反射着光芒,随风跳动,就像闪烁的金子一样。对面不远处的几排房屋竖起几根烟囱,袅袅炊烟不紧不慢地飘向上空。他一抬眼看见远处的一大片田野,绿油油的农作物在风中掀起悠悠的绿浪。田间,庄稼人弯着腰忙碌,牛儿甩着尾巴在田埂上吃草。更远处是一座高大的青山,绿树层层叠叠。淡淡的烟雾缭绕在半山腰,好似仙境一般。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和牛羊的叫声、狗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反而更衬托出这个村庄的静谧。 好一个惬意的小村庄。 如果不是秦勉还没弄清他的处境,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在村庄里好好地逛一逛。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待太久,这样的小村庄正是他所喜爱的。 这时,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从一堆草垛后面走过来,右边的胳膊挂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些湿衣物。 秦勉看清老妇人挽起的发髻和古代的服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不仅借尸还魂了还到了古代?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人,他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去试探一番,那老妇人忽然加快脚步,直直地向他走过来,脸上的神色也十分不善,两片薄嘴唇紧紧地抿起,透出一股子刻薄劲儿。 “既然醒了还不去把猪喂了?站在这儿看风景啊?” 秦勉心说,还真是看风景。看老妇人果然进了刚才他出来的院子,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和这老妇人是什么关系,他只得摸摸鼻子,也走进去,肚子里打雷似的轰轰响。 这是饿了。 杜氏本来准备往绳子上晾晒衣物,听到身后没有动静,扭过腰身,双眼一瞪,一声怒吼,中气十足,“老大家的,你是死人啊!还不快去喂猪!” “老大家的儿子,还是老大家的什么?”秦勉想着。这里除了老妇人,只有他,就算他不想承受老妇人喊的是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走过去。 杜氏扫了他一眼,“喂猪!” “不会。”秦勉很温和地笑了笑,“得麻烦您教教我。” 杜氏一听,脸顿时沉了下去,左右看了看,抄起一把烂扫把就往秦勉身上抽,“不会?吃饭你会不会?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死我?” 秦勉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抓住扫把,心说这老太婆有病吧?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动手打人。他却忘了现在的身体最多十一二岁,而且健康状况非常糟糕,被老太婆狠狠一拽,手上一疼,手便松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敢还手?反了你。”杜氏举起扫把再次用力朝他挥去。 秦勉脸色冷沉,却根本没有力气躲开,心道糟糕,恐怕要挨一下。这老太婆看着年纪大了,身体却壮实得很。 等待的疼痛没有落下,杜氏的脸色很难看,皱眉看着秦勉身后。 秦勉回头看去,扫把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握住。这男人像在哪儿见过。 “娘,他是我媳妇。” 秦勉猛烈地咳嗽起来。难怪他觉得见过,昨天半夜给他递水还喊他“媳妇”的不就是这个人吗! ☆、002章 早饭小风波 这个男人看上去二十出头,高大精壮,身姿挺拔,上身穿着灰色的短打衫,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打了一个简单的结,下面穿着同色的长裤,挽起到小肚,脚上套着一双旧草鞋。人长得倒是颇英俊,黑色长发及腰,只用一个蓝布条和一根木发簪简单地束起,浓眉斜插入鬓,一双眼明亮深邃,经常晒太阳的缘故吧,皮肤成了古铜色,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具气势。只是,在他的左边脸颊上有一条伤疤,从左边内眼角一直延伸到近耳垂下方。伤是旧伤早就好了,但伤疤十分明显,看上去有些吓人。 他就是这人的……媳妇?秦勉干咳一声,站起身,膝盖有点软,不由自主往地下坐去。 那个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胳膊。 秦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鸡似的被拎了起来。他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没说什么,心底嘀咕这人也太高了,几乎比现在的自己高出两个头。同时他心里更加肯定这具身体有病,这种虚弱根本不正常。 杜氏缓了缓脸色,放下扫把,“老大,娘也是被他气得,让他喂猪他居然说不会!这不是故意气我是什么?好好管管你媳妇!” 秦勉没吱声。喂猪他会,他从出生到十五岁都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乡下,家里种田、养鸡、养猪,他样样都会。但如今他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也没有原主的丝毫记忆,猪食是什么、放在哪儿、喂多少他都不知道,如果做错了什么万一引得老妇人怀疑总归不妙。众所周知,古代的人都迷信得很,如果被别人发现这身体换了芯子说不定他就得再死一次。所以他直接说不会,就算和事实相反,老妇人最多也只以为他故意找事。 雷铁看了一眼秦勉,倒是不像不悦,一言不发,大步离开。 杜氏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勉。 秦勉不怵她,默默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边纳闷,那男人走路生风的样子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违和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提着一个木桶走过来,到猪圈前,麻利地将木桶里跺烂的菜叶还是草什么的倒入食槽。 杜氏脸色有点泛青,语气尽量温和,“老大,你是大男人哪儿要你做这些事?” 秦勉心里来气。他是男人,我不是男人? 雷铁没有吭声,将木桶放在地上,拉着秦勉走进茅草屋,按着他在床沿坐下。 秦勉被他吓了一跳,还没来记得说话,纳闷地看着男人走出去,片刻端了一盆水进来,从门后系着的一根绳子下拿下一条崭新的布巾放进盆中。接着,他也在床沿坐下,和秦勉之间隔着三个拳头的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墙壁,默不出声。 “谢谢。”秦勉心说,还真是闷。但抛开他们之间的不正常关系不谈,这个男人目前为止并没有让他讨厌的地方。他没多说什么,用布巾洗了脸和手,正要去倒水,男人把脸盆接过去,闷不吭声地洗脸洗手。 秦勉有点别扭。两个男人共同一条洗脸巾…… “吃饭。”雷铁洗完脸,一手端盆,站起身看着秦勉。 秦勉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去。 男人随手把水泼在墙角,盆放在水井旁,往屋里走去。 秦勉跟着。 这时,从院门外走进来几个人,有男有女,都作古代装束,都拿着农具,一边走,一边说话。几人身后还跟着三个小不点小孩。 说到这里,就要说说雷家的情况了。雷家的大家长,雷大强,40岁,娶妻杜氏,38岁。雷家长子雷铁,22岁,妻子就是秦勉,才14岁;次子雷向仁,21岁,妻子赵氏,大儿子雷大宝5岁,小儿子雷小宝3岁;三子雷向义,19岁,娶妻钱氏,两人有个女儿,两岁,叫雷欣欣;四子雷向礼,17岁,还没有成亲;五子雷向智和唯一的一个女儿雷春桃是双胞胎,15岁。 此时进来的就是雷大强等人,除了雷向智,其他人都在。 雷向仁几人放下农具,看见秦勉脸色有点怪怪的,都叫“大嫂”。 秦勉刚穿过来心绪不宁,又怕被人看出异常,也没仔细打量他们,只含糊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穿了过来,就不可能再穿回去,他心里已有了一些主意。谁也不知道他有一个神奇的空间,只要有空间在,再凭着自己的机智,好好地活下去不是问题。但目前他能做的只有“稳住”。 赵氏和钱氏到井旁打水给男人们梳洗,一边打水,一边小声地说话,脸上带着怪异的笑,目光也有意无意地飘向秦勉。 秦勉没在意,堂内有两张八仙桌,见雷铁已经在一张桌边坐下,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空座上,暗中注意雷铁的反应。 雷铁看了眼自己这个特别的媳妇,没什么表情,眼底有几分意外,但什么都没说。 “老二家的,老三家的,还不进来帮忙?”杜氏从厨房出来,看到赵氏和钱氏在那儿闲聊,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冷着脸喊道。 “来了!”赵氏和钱氏立即收了笑容,也加快了洗手的动作。 不一会儿,外面的人都洗好了进来,看见秦勉坐在男人身边,脚步不约而同地一顿,面面相觑。 雷老爷子没说话,走到上座坐下。说是老爷子,其实他只40出头,但因为常年辛苦劳作,很是显老,看上去就像有六十岁了。 几个男人见老爷子没发言,也纷纷入座,坐的是秦勉所在的这一桌。 片刻,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端着饭菜进来。 杜氏看见秦勉,脸色一变,忍着不悦,向另外一张桌子示意,“老大家的,你睡糊涂了?你的位子在这边。” 赵氏和钱氏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老大娶了个男人做媳妇已经够她们乐了,这才结婚几天就和婆婆干起来,可以做她们好几天的谈资了。 雷春桃一双秀眉皱了皱,接了杜氏手中的一盘菜放在桌上,再去接另一盘时,杜氏不松手。她抬眼看去,自家娘紧绷着脸,眼底一片怒意,紧盯着男大嫂,那样子就像恨不得眼神能化作两根针去戳大嫂两下。 秦勉看那一桌全是女人和孩子,心里笑了一下,脸上没动声色,也没说话,扭头看身边的男人,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男人的态度将决定他以后的一些计划到底朝哪个方向发展。 雷铁没看身边的人,但按住了他的腿不让他起身,沉闷而简洁地道:“我媳妇以后就坐这儿。” 杜氏脸一板,使劲把饭菜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响。 秦勉心说这盘子还挺结实的,这么大的力道居然没碎。 杜氏不容置疑地道:“这怎么能行?当媳妇的都是坐在那一桌,不管哪家都是这样的规矩。老大家的,你过去。” 雷铁没松手,平淡却坚决,“就坐这儿。” “娘,男女有别,我坐那边不是让她们尴尬吗?姑娘还在呢。”秦勉推开雷铁的手,对着老妇人笑了笑,不知道这是哪朝哪代,他没敢说“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那小姑娘没有束发,所以他才知道她还没成亲。 杜氏脸上浮起一层恼怒的红,她之所以让老大家的和另外两个儿媳妇坐在一起就是想整他,倒是忘了自家姑娘也到了说亲了年纪,老大家的虽说是“大嫂”但毕竟也是男人。想到这里,她虽然窝了一肚子火却是再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剜了秦勉一眼。 她看了看手里端着的准备送到大桌(男人们坐的这桌)的一盘馒头,有心想少放两个,又怕家里的几个劳动力吃不饱,只得作罢,对秦勉更是恨得牙痒。 赵氏和钱氏暗自失望没看到好戏,心里也有点纳闷,前几天“大嫂”还一副怯怯懦懦的模样,今儿倒是镇定,还敢和杜氏顶嘴。不简单啊。这是仗着老大撑腰呢? ☆、003章 神奇的空间 “好了,都饿着呢。”雷大强用手拍了拍桌子,发话了。 杜氏对着雷大强温和得很,“我不说就是了。都吃饭。” 秦勉看着桌上一盘馒头和一盆清得几乎看不到油花的蔬菜汤,尽管早料到古代农民家的生活水平不可能太高,但还是吃了一惊。 他还在发呆的时候,几个男人已经一人拿了个馒头到手中,大口地吃起来。几人都吃得很快,一个馒头只两三口就吃完了,又去拿第二个。 手中忽然被塞了一个馒头,秦勉扭头看雷铁,雷铁没看他,默默地吃着馒头。秦勉看着其他人都狼吞虎咽,而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也吃得很快却毫不显粗俗,心底的那股违和感又出来了。 他扭头看向另外一桌,她们吃的和这一桌倒是一样,但那汤却是更稀,只漂着数得清的几根蔬菜。 胃里又是一紧。秦勉咬了一口馒头,暗自皱眉。他并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时,早餐一般也是窝头或者馒头、连包子都少吃。后来被秦世源接到秦家生活才好过了些,再加上无意中得到了一个可以种植的空间,他开始喜欢研究和琢磨美食,后来毕业了更是做了美食节目的摄影师。但这馒头不知是怎么做的,很是粗糙,刮喉咙。 但他还是继续把馒头吃完,又喝了一碗汤,胃里才舒服了些。 还算平静地吃完早饭,雷大强开始给一家的劳动力安排今天的活计,现在正是野草疯长的时候,要把稻田里的草拔掉。杜氏则给几个儿媳妇安排工作,赵氏挑水浇菜、钱氏割草喂猪、秦氏上山砍柴,她自己则在家带孩子。至于雷春桃,女孩要娇养才能找个好人家,现在太阳大了就不出去晒着了,只需要在房里绣花。 “我媳妇休息。”雷铁开口。 杜氏的脸又黑了,生硬地道:“农家的人哪儿那么娇贵?这都休息几天了?家里的活儿都给耽误了。” 秦勉明白,自己人生地不熟,暂时是不可能离开雷家的,所以现在还不能和杜氏闹翻,正要应下,雷铁再次说道:“他休息。” 接着,他不理会杜氏,拉着秦勉进了茅草屋,还把门关上,然后走了。 杜氏眼眶一红,看雷大强,“当家的,你看看老大,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雷大强看着雷铁挑上担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眉头也是皱了起来,“算了,老大家的现在身体确实不怎么样,过两天再说。” 杜氏还是很听雷大强的话的,虽然心里不舒坦,也没再说什么,安慰自己,等老大家的身体好了才能干更多的活儿。想到这里,她不再坚持,看另外两个儿媳妇还在那儿无所事事地站着,气不打一处来,双眼圆瞪,冷着脸不说话,但那眼底的怒火却跟狂风似的刮向赵氏和钱氏。 赵氏和钱氏赶紧拿着要用的农具,快步地出了院门。 秦勉待在茅草屋里,听着院子里逐渐没了动静,心情轻松,对雷铁多了两分感谢,插上门闩,抖开被子,从木箱里拿出几件衣服和两个枕头,塞在被子下面,做成有人躺在里面的样子,然后才钻进被子里进了空间。不怪他如此谨慎,这房子太破了,到处是细小的缝隙,想往里面偷看容易得很。空间是逆天的存在,他必须万分小心,不让任何人发现空间的存在。 按说他换了一个身体,空间不会跟着来,但或许是因为当初滴血认主后,空间就和他的灵魂融为一体,所以也跟着过来了。 当初能得到空间真的是十分偶然和离奇。有一天晚上,他心情沉闷,喝了一点酒,便出门走走醒酒,无意中在一个小树林里看到两个男人在虐杀一条黑狗,那狗身上好几条纵横的血痕,蜷缩在地上呜呜地叫着,压抑着痛苦和悲哀,十分凄惨。他怒不可遏地跑过去,拿出手机威胁那两人已经报了警,那两个人都是不到二十的小痞子,被他吓到,撒腿就跑了。 那条狗看起来非常虚弱,他对处理狗身上的伤没有什么经验,不敢随意动它,连忙打了电话给兽医医院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一边轻抚黑狗的头安慰它,一边对他说马上就会有人来救它。 黑狗看了他一眼,呜呜地叫了两声,艰难地站起身,舔了舔他的手心,张开嘴吐出一枚绯红红褐色的玉石戒指,之后就跛着腿走了。 他当时喝了酒,脑子还有点昏沉,呆了好一会儿,一阵风吹过来才清醒,还当自己刚才是出现了幻觉,再一看手心,确实有一枚玉石戒指。 他大吃一惊,连忙寻找那黑狗。但那黑狗已不知所踪。 这件事非常离奇,而且那只黑狗显然通人性,毫无恶意,他便把玉石戒指留了下来,而且十分珍惜地戴在手上。 后来到了2012,末世之说非常盛行,末世小说更是层出不穷,他无聊的时候看了几本,对里面的随身空间非常感兴趣,而且好多小说中主角的空间都是无意中把血弄到某个古物上开启的。他心血来潮地刺破手指头滴在戒指上,万万没想到,真的开启了神秘的空间! ☆、004章 恶婆婆啊…… 戒指化作一颗小黑痣出现在秦勉的左手腕上。而现在的秦勉,左手腕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黑痣。或许是巧合,或许有什么玄妙的原因,但秦勉都不在意,重要的是,他仍然拥有这个空间。 空间就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有山有水,有日升日落,还有一栋古典的四合院。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空间里有一眼神奇的灵泉。秦勉不知道灵泉水从何而来,只是确定里面的水取之不尽。灵泉水具有奇效,喝过灵泉水后,他的身体一直健健康康,浇过灵泉水的蔬菜水果都长势喜人,而且味道十分好,比外面卖的蔬菜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因为2012末日说,秦勉当初收集了不少物资在里面,包括吃的,穿的,用的等,不仅如此,还养了少许鸡鸭,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和水果,甚至还有几亩水稻和小麦。自己种的吃了更放心。也是因为秦世源为了补偿他给了他500万,他才有资本折腾这些。 如今虽然穿越了,有了这些物资,他有自信会过得很好。这空间还有一个奇特之处,可以结“心意结”,等将来他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就可以和她共享空间,生死与共,就算是在落后的古代一样可以美美满满地过一生。 喝了一杯灵泉水,又照常给屋后花坛里不知名的花苞浇了水后,秦勉离开了空间。如今是在陌生的地方,他尽量在空间里少待,而且能不进去就不进去。 在房里一直待到听到杜氏对雷春桃说要做午饭,他起身去厨房帮着烧火。 杜氏对他仍然没好脸色,秦勉也不在意,被她瞪几眼又不会少块肉。他还等着杜氏的言语间能透露一些这个时空的信息。 “老大家的。”杜氏一看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恼火,“既然嫁到我们雷家就是我们雷家的人,别一天到晚只知道偷懒耍滑!老大疼着你是你的福气,但你不能因为老大疼你就得寸进尺,不知好歹!知道吗?”她用锅铲使劲地翻炒锅里的菜,锅铲敲击在锅上,砰砰作响,就像把秦勉当成了锅一样。即使她翻得再快,锅里的菜还是很快散发出一阵阵糊味。 “这是对我有意见还是怎么了!那么大的火做什么?”杜氏猛然用锅铲怕打灶台,冷冷地盯着秦勉,“是想把锅烧穿还是成心不想让一家人吃饭啊?啊?” 秦勉一阵无语。炒茄子本来就要多放油,你才用勺子滴那么几滴油,不糊才怪。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他算是明白了,杜氏就是看他不顺眼。他越来越迷惑,既然如此,当初她怎么会同意雷铁娶秦勉? “您再不抢救这锅菜就真的不能吃了。我去看看他们回来没有。”秦勉说完,站起身走了。 不等杜氏反应,他直接出了院子。一瞬间,他真有一走了之的冲动,但理智很快说服了他。他现在的身体并不好,而且只有十几岁,就算走又能走多远?他是可以待在空间里直到养好身体,但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万一犯了什么忌讳或者被人发现空间的存在,他只有死路一条。还有就是户籍的问题,就这么离开他就成了黑户,将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他最担心的一点是,原主和那个男人成亲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如果偷跑会不会引得雷家的人追杀他? 走出没多远,对面走过来一群人,有说有笑。刚好就是雷大强等人。 秦勉犹豫了一下,站在路边等他们。 雷铁远远地看到小孩,快走两步,不一会儿就到了他跟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秦勉也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索性摇摇头,对着走近的雷老爷子笑了笑。 “爹,你们都回来了。我正要去叫你们回来吃饭。” “嗯。”雷老爷子简单地应了一声。 雷向仁几个都叫“大嫂”。 秦勉依旧点点头。 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同样是做完农活回家的村民,怪异地看了秦勉一眼,暧昧地笑了笑,径自往另外一条小路走去。 秦勉悄悄拉住雷铁的胳膊,等雷大强等人都进去了,松开,“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雷铁向里面示意进去说。 两人刚进茅草屋,杜氏尖声喊道:“老大家的!你又跑哪儿偷懒去了?” 秦勉叹了一口气,“算了。等晚上再说。”他还就不信天黑后那个老太婆还把他绑在跟前! 雷铁看着他走出房门,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出去。 ☆、005章 缘由 雷家人吃完晚饭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房屋和树影被太阳的残光修成昏暗的剪影。农家的人都是这样,尽量在天黑透之前吃晚饭,这样就可以省些灯油。 秦勉、赵氏和钱氏三人在杜氏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把碗洗了,又把厨房收拾干净。 从厨房出来,看到雷铁拿了个黑褐色的木盆到井边打水,秦勉生怕他要和自己一起洗脚,抢步走过去用木瓢从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直接往脚上倒,把脚冲洗一遍算完,同时还平淡地看了雷铁一眼,生怕他看不出自己对他的疏离,暗自却打了一个哆嗦,刚打出来的井水不是一般地冰,透心凉。 雷铁顿了下,依旧没什么表情,弯腰打水。 秦勉轻快地回到茅草屋里,草鞋湿漉漉的,十分不舒服,他索性把鞋脱了,让脚自然晾干,没凳子就在床沿坐下。屋子里十分昏暗,外面的亮光从墙壁上一条条或大或小的缝隙里透进来,显得十分凄凉。倒是在床头矮桌上看到一盏油灯,不知道怎么点火,秦勉没有去动它。 不一会儿,雷铁就进来了。 秦勉低声问:“外面还有其他人吗?” 雷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摇摇头,走进去,在床上坐下。 秦勉想了想,直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还有,我为什么会和你成亲?我们俩可都是男人。” 雷铁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秦勉很坦然地直视他。 “你是我媳妇。我是雷铁。睡吧。”雷铁先上了床,在外侧躺下。 “我是男人!”秦勉有些着急,追问道,“我是怎么和你成亲的?我的家人为什么会把我嫁给一个男人?” 雷铁没说话,屋子里太暗了,秦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我媳妇。”雷铁说完,不管秦勉如何追问,再也不开口,呼吸绵长平稳,似乎睡着了。 着急也没用,秦勉很沉得住气,呆坐半晌,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战,抹黑爬到床内侧躺下。至少目前还有一件值得庆幸的事:雷铁并没有强迫他行使“夫妻”的权利和义务。呸呸! 秦勉甩脑袋,赶走雷人的想法,犹豫了下,还是把盖在雷铁身上、唯一的一张被子往身上拽了拽。身边的体温像温暖的火炉,让他想忽略都难,索性不再去想,打算好好睡一觉,等天亮后一定要想办法打听一下。他睡得很放心,就他估计,现在的这具身体最多十二岁,还是个小孩,雷铁总不能禽兽到真把他怎么样了。 …… 花了两天的时间,秦勉总算知晓他如今的处境。他一穿越就穿越到异时空了,如今是大夏王朝,他则是在流水镇的青山村。 雷家的情况他也摸得很清楚。雷铁和雷向仁几个原来是同父异母。雷铁的亲生母亲在生雷铁的时候难产而死,半年之后雷大强娶了填房,也就是杜氏。雷家还有一个儿子,比雷春桃只大一盏茶的时间,在镇上的私塾里读书,隔几天才回来一次,秦勉目前还没见过他。 非常巧,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秦勉,和雷铁成亲确实有内幕。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雷铁这娃很可怜。杜氏刚进门时,对雷铁还是不错的,但到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雷铁怎么不顺眼,稍有不满不是打就是骂。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杜氏时不时地说点雷铁的坏话,逐渐拐带得雷大强也不怎么在意雷铁了。到了雷铁十二岁的时候,杜氏撺掇着雷大强把雷铁卖去有钱人家做小厮。雷铁忍无可忍,悄然离家,这一走就是差不多十年,不到一个月之前才回来,脸上多了一道丑陋的疤,不知道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家人问,村里人也问,但什么都问不出来。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老大不小了,而且两个弟弟都成家了,老大还不成亲说不过去。雷大强便琢磨着给雷铁说门亲事。但是,挺俊的一个人脸上却多了个疤,哪家的姑娘看得上他?这事便一直拖着。 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个算命的老头,非说雷铁的命定之人是一个会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出现在村西小树林的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如果他们二人结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甚至福及全村,但如果雷铁娶了别人,那么雷家必将大祸临头,甚至祸殃子孙。 听人说到这里,秦勉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算命的肯定是某个看雷铁不顺眼的人请来忽悠人的。 话再说回去,这个算命的话一出口,雷家人都变了脸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到了那一天,雷大强就带着雷向仁和雷向义往算命的说的那个小树林里赶,没想到三人真的在那里看到一个少年! 这少年穿得破破烂烂,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三人犹豫片刻,把这少年带回了家。 这少年醒了后,只说自己叫秦勉,从一个边远小镇逃难来的,其他的都是一问三不知。 因为雷铁离家多年,雷大强对他有几分愧疚之情,并没有真的打算让他娶这个少年。大不了养着这个捡来的孩子,应该能抵挡灾祸吧? 但耐不住杜氏在他面前又哭又闹,说什么两个老的被雷铁连累了无所谓,哪怕丢了性命也没什么,但不能因为一个雷铁就害了另外的几个孩子吧?尤其雷向义还没儿子,雷向礼还没成家,雷向智还要考学,说不定将来能做官光宗耀祖,而唯一的女儿还没说亲呢。 就这么,雷大强才松口,让雷铁和秦勉成亲。 秦勉有病在身,又无家可归,如果不同意和雷铁成亲就要被赶走,无奈之下,也只能答应。 ☆、006章 想分家 这成了亲,户籍自然也转到雷家了。 到现在,两人成亲也不过几天。 秦勉还打听到另外一个事,让他的心沉到谷底。两个男人成了亲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县,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传到更远的地方去。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正道,这青山村却有两个男人成了夫妻,这能不成为他人的笑谈吗?也就是说,就算他现在离开雷铁,他的名声也完了。他想在这附近找个老婆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哪家的父母会愿意把自己的姑娘嫁给一个曾经嫁给男人的人? 和雷铁离婚,也就是“和离”,迫在眉睫。 白天的时候杜氏想方设法地让秦勉和雷铁干活,只有晚上他才有机会和雷铁说上几句话。这天晚上,等雷铁洗漱完毕,秦勉试探地开口:“其实,当初你和我成亲也是被逼的,你也想娶个媳妇,我是说,你也想娶个正常的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你就是我媳妇。”雷铁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话。 秦勉一阵气闷,难道说自己不正常?他努力维持平静和耐心,“我的意思是,你也想娶个能生孩子的媳妇吧?” “不必。”雷铁脱掉草鞋,简洁地道。 秦勉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的,只好直说:“我们和离吧。” 雷铁猛然回头,紧盯着他片刻才道:“我不会和离的。” 说完,他和上次一样径自上床睡了。 秦勉大吃一惊,惊悚地想到,难道雷铁本来就喜欢男人?但这也说不通。他曾在空间里照过镜子,现在的他长得一点都不好看,黑瘦干瘪,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小孩,就算雷铁喜欢男人也不可能喜欢他。 但雷铁不同意和离,他也没办法,只要他的户籍还在雷家,他就无法脱身。听村里的张哥说,这个国家对户籍的管理是相当严格的,重新办一个的话,不光需要很多银钱,还得有关系。就算有钱,但没有门路也无可奈何。难不成一直当个黑户? 秦勉十分无奈地承认:目前他还得继续留在雷家。 既然决定留下,秦勉把雷家的情况好好地梳理了一遍。雷家的条件在村中算中等,正屋土砖砌成,坐南朝北,一共六间房,进门是一间堂屋,同时也是吃饭的地方,雷大强夫妻一间,雷向仁一家一间,雷向义一家一间,雷向智是读书人,独享一间,最后一间分成两个小间,雷向礼和雷春桃各一间。 正屋外就是院子了。西北角落是厨房,右边角落有一口井,东边靠院门的位置是猪圈,猪圈里隔出一个空间放一些农具之类的东西。雷铁后来才回来,没他的地儿了,只能在院子西南角盖了一间茅草屋。先不说茅草屋对面就是猪圈的问题,这茅草屋现在最多挡挡风,一旦天气更冷就未必行了,而且等到下雨下雪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住人。可怜啊。 秦勉对雷铁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雷家人这么欺负他他怎么就不想点辙呢?亏他还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多多少少该有点见识吧? 如果能分出去住就好了,一则,没有雷家其他人的干扰,更有利于他说服雷铁和离;二则,自己做主会生活得更自在。 说来也奇怪,按说杜氏非常讨厌雷铁,为什么不撺掇雷大强把雷铁分出去? “雷铁家的,小心!”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急切的警告声,秦勉一个激灵,下意识扔掉手中的东西,同时往后急退几步——他猛然间想起是在砍柴,刚才那一斧头砍空了,险些伤到自己。 一个三十出头的粗汉快步走过来,关切地上下打量他。这人挑着一副篮子,篮子里装着一把旧斧头。 “没事吧?” “没事。张哥,谢谢你。”秦勉诚心道谢。他打听到的消息基本都是来自这个人,张大栓。来雷家的这几天,除了雷家的人,他见过的人有十来个,只有张大栓和他的娘子春花嫂子对他的态度很正常,其他的人见到他要么是一副鄙夷的眼神,要么就是像躲避瘟疫似的避开他。 在张大栓眼中,秦勉就是一个孩子,比他的儿子大不了几岁。见他确实没事,他随口问了一句,“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说着,他放下担子,拿起斧头砍树,一斧头下去,一棵胳膊粗的半枯的树上就出现一道深刻的痕迹。很快就要秋收了,农家人都会趁着这段时间多做点杂活。 秦勉想了想,如实说了,“我在想,既然我娘看我和雷铁不顺眼,为什么不把我们分出去过?据我所知,刘家不就分家了吗?” “砰”,小树被砍倒,张大栓又举着斧子继续砍。把树砍成一截一截的小块更容易晒干。碰碰的声音惊走树上的飞鸟,蹭得树叶哗啦地响。 “你们家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张大栓一边砍柴,一边好笑地道,“你和铁子刚成亲她就把你们分出去的话,她就不怕村里人戳他们的脊梁骨?况且,铁子是雷家的老大,就算分家,按理来说也该你和铁子养两个老的。” 啊?秦勉傻眼了。 身后传出树枝晃动的声音,两人回过头。 雷铁左肩挂着他的那张大弓,右肩扛着一只野鹿健步走近。那只野鹿至少有五六十斤,一动不动地耷拉在他的身上。 “铁子,运气不错啊!这么一只大家伙,可能卖不少钱了,留着自己吃也能吃很长一段时间。”张大栓羡慕地瞄了一眼野鹿,笑着对雷铁说道。 秦勉盯着野鹿,不由舔了舔嘴唇。馋肉。但他知道就算雷铁打到猎物也是吃不到肉的。杜氏是个老抠,平常连蔬菜都舍不得多炒,更不用说肉。就连鸡蛋也只煮给她的两个宝贝孙子和唯一的一个女儿吃,其他人包括才两岁的雷欣欣想都不要想。他的空间里倒是有肉和蛋,但根本没机会煮了吃。 雷铁对张大栓点点头,走到秦勉跟前,顿了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用一片绿色的荷叶包着,里面散发出一阵隐隐的肉香,勾得秦勉暗自吞了下口水。 张大栓暧昧地朝秦勉笑了笑,继续砍柴。 秦勉挣扎了片刻把荷叶包接了过来,“谢谢。”打开荷叶,里面是一只烤得冒油的鸡腿,隐约还有些热。 雷铁放下猎物和弓箭,捡起斧头到一边砍柴,胳膊动作时,肩膀上的肌肉更显结实和有力。 本来只放了三四根柴禾的篮子逐渐堆满。 秦勉啃完了鸡腿,只觉得比以往吃过的任何鸡腿都要好吃。 几乎是他啃完鸡腿的同时,雷铁站起身。秦勉带来装柴火的两只篮子只装满了一个。雷铁把斧头、猎物和弓箭放到另外一个篮子里,用扁担挑起来。 秦勉的感觉有点微妙。怎么感觉雷铁之所以砍柴只是为了等他把鸡腿吃完? “张哥,我们先走。”雷铁对张大栓说道。 张大栓摆摆手,“哎,好,我多砍些才回。” ☆、007章 猎物风波 秦勉舔了舔嘴唇尽量不留下一丝油迹,看看身上的衣服,选择用荷叶擦了几下嘴,估计嘴巴上没油了丢掉荷叶。 雷铁注意到他的动作,抿了下嘴唇,眼神波动了一瞬。 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透过云层投射下来,将云染成或明或暗的颜色,仿佛被彩色的颜料渲染过。池塘里的水也被映成橘黄,随风浮动,悠悠荡漾。一群鸟从天空飞过,留下清脆的鸣叫。田间忙碌的人们快步地往回走,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忙完家里的活计之后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只有顽皮的孩童不知忧愁,在田野上追追打打,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就算不小心摔一跤也不在意,嘻嘻哈哈地爬起,继续打闹。几只土狗凑趣似的跟着奔跑,欢快地摇着尾巴。 雷铁不喜欢说话,秦勉也不找他说话,打量起他的那张弓。弓身为灰色,不知是用什么木头所做,看上去非常结实,光滑发亮,定然是经常擦拭和保养,很受主人的爱惜。箭袋是用灰色的布做成,里面有十支箭,干干净净。 “哟,小俩口一起回家呢,可真恩爱啊。”从田间小径上走过来一位四十左右、荆钗布裙的妇人,肩上扛着锄头,笑眯眯地看着秦勉和雷铁,眼角的余光在篮子里的野鹿上多停留了片刻。 秦勉看得清清楚楚,这人看起来和蔼,眼底的鄙视却没有掩藏好。 妇人继续道:“这么大一只啊。你们一家人十天半个月的可不愁肉吃了。小秦弟弟,你刚到雷家还不知道吧?你婆婆的厨艺在咱们村可是数一数二的!今晚上你有口福了。” 走在妇人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位妇人拎着一篮子青菜,掩着嘴,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刘大家的,何必奚落人呢?咱们村谁不知道雷嫂子持家勤俭?” 雷铁充耳未闻,依旧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 秦勉暗自叹气,快走几步。 两人进了家门,杜氏正往外走,停下脚步,瞟向篮子,看见猎物,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又看到另外一只篮子里的柴禾,脸色就沉了下去。 “老大家的,这一下午你就砍了这么点柴?” 秦勉往雷铁身后站,“娘,我人小,没力气,您多担待。” “我担待你谁担待我?晚上不许吃饭!一个个哪儿把我放在眼里了。”杜氏的目光又落在野鹿上,对雷铁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老大,你把这东西处理了。” “大哥,你回来了。”一个粗布男子几步从屋里走出来,一脸喜色地看着野鹿,一双三角眼里闪烁着精光,眼角还有两条不明显的纹,“这么大只,今晚上能开荤了。娘,晚上用鹿肉炖土豆吧?” 雷向仁只比雷铁小一岁,看上去却比雷铁大四五岁,雷向义看上去也比雷铁大。如果三人一起走在外面,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雷铁是他们俩的弟弟。这也是秦勉一直觉得雷铁身上有种违和感的原因之一。他对雷铁离开的十年有些好奇。 赵氏在屋里听到动静,快步走出来,笑着挽住杜氏的胳膊,显得十分亲密,“娘,那我们有口福了。娘做的炖肉一向好吃,想到当初生小宝后娘做的野猪肉炖萝卜,媳妇现在还流口水呢。” 秦勉险些没笑出声。这话真不是在说雷家好久没吃肉了?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钱氏从窗户的缝隙里瞥一眼赵氏的模样,不屑地嗤笑一声,小声嘀咕,“能吃到才怪。” 刚进门的雷向义正好听到赵氏的话,也期待地看着杜氏。一天到晚都是青菜萝卜红薯,他早就吃腻了。 “吃什么吃?”杜氏狠狠地瞪了赵氏一眼,不容置疑,“都腌了留到秋收的时候再吃。” 雷铁这才有机会开口,“明早卖掉。”说完,他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把担子放到一旁后,拎着野鹿到井边处理。 杜氏、雷向仁几个都愣住了。 雷向义不是特别在意,直接进屋。 “老大,”杜氏走过去,“马上就要秋收了,需要的油水大,把这野鹿留着,到时候就不必再花钱买肉。听娘的,这肉咱们留着。” 雷铁蹲在井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刀,麻利地破开野鹿腹部,准备剥皮,还是那句话,“明早卖掉。” 秦勉等着看戏。虽然他和雷铁只相处了几天,已经看出雷铁说一不二的个性,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很难再改变。杜氏会怎么应对呢? “大伯,你看你怎么非要和娘对着干呢?娘都生气了。”赵氏用责备的口气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肉卖掉?” “我和小勉都要添衣物。”雷铁淡声回答,手上的动作不停,鹿血的腥味充斥在整个院子里。 杜氏猛然间扭头。 秦勉暗道不妙。 “好啊!”杜氏两步就跨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喊叫,目眦欲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就说老大怎么突然这么犟?原来是你在后面挑拨的!秦氏,你成心让我们母子不和是不是?” “我没有,不关我的事。”秦勉灵活地一闪,飞快地躲到雷铁身边拿他当挡箭牌,对此没有半分歉意,心说:谁让你不同意和离的? 他并不是没办法对付杜氏,但“孝道”二字压死人,如果他真的顶撞杜氏或者对杜氏做了什么,不光是雷家,只怕整个村都容不下他。对付杜氏,还得另外想辙。 “没有?”杜氏撵过来,咄咄逼人,“没有老大会说要给你添衣物?我雷家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喝了?到时候还不知道给你添衣物吗?你就是见不得一家人和和气气是不是?老大,你让开!”以她的脾气,根本不想对雷铁有半分忍让。但自从雷铁离家,村里人没少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向礼还没说媳妇,春桃也还没定亲,为了他们的名声,她只能忍着,不好直接和雷铁过不去就拿秦氏开刀。 ☆、008章 分家(1) 杜氏追到雷铁左边,秦勉就往雷铁右边躲。自从开始喝灵泉水,他的身体早已恢复到八成,不光力气变大,灵敏度也变强。 雷春桃一直没出来,站在窗边往外看。自从秦勉来到雷家,一直阴郁沉默,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活泼”的样子,摆明在故意戏弄娘。看着一个逃得那么轻松,另外一个追得气喘吁吁,她倒是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有些无奈。娘也是的,总和秦勉过不去。虽然对于有一个男的大嫂她也觉得很别扭,但秦勉已经进门,而且因为算命先生的话也不可能离开,既然是一家人和和美美不比天天闹腾好? “你给我站住!”杜氏恨秦勉不给她一点面子,气不打一处来,猛然扑过去,还是被秦勉避开。 雷铁看着秦勉灵活地窜来窜去,一丝意外和笑意在眼底一闪而逝,站起身把人护在身后,面对杜氏,“娘,不卖掉猎物也可,拿二两银子添置衣物。” 想从杜氏手中拿银子就像剜她的肉一样,她停下来,喘了两口气,淡漠地道:“说得倒轻松,我哪儿来的银子?你四弟该娶媳妇了,这聘礼得准备着吧?你小妹还没定亲,但嫁妆得备着吧?还有你五弟念书不得花钱?老大,你也体谅一下娘。” 雷铁又道:“猎物明天卖掉。” 杜氏脸色阴沉得能滴水,“卖掉了秋收的时候怎么办?算了,你要卖就卖吧,以后打到的猎物都交给我来处理。” 雷铁道:“再说。” 杜氏板着脸,气冲冲地进了屋。 雷向仁一脸失望,忍不住又瞄一眼鹿肉,想了想,追上杜氏,跟着她进了上房,顺手关上门。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杜氏用力地在他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嗔怪地瞪着他。 “娘,只要您能消消气,儿子让您多打几下。”雷向仁笑嘻嘻地把胳膊送过去。 杜氏顿时被他逗笑,轻轻地拍了他一巴掌,“跟进来干什么?”这是她的第一个儿子,一向疼爱,哪儿舍得真的打他? “娘,您喝茶。”雷向仁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在她旁边坐下,压低声音,唯恐被人听到,“其实我早就想问您了,既然您不喜欢大哥,为什么不干脆把他分出去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其实杜氏天天找秦勉的麻烦,他也觉得闹腾,只要回到家几乎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你以为我不想?”杜氏没好气地道,“但我们家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老大能干活,打猎也是一把好手,真把他分出去了,家里的活儿你做?你负担两个弟弟和唯一的一个妹妹的花费?” 雷向仁连忙摇头,“儿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而且啊,他离家十年,手中多多少少该有些积蓄吧。”杜氏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是不在意,但眼底势在必得的情绪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雷向仁一喜,但又有些不确定,“他当初回来不是给了爹二十两银子吗?” “哼,我可不信他出去十年只挣了二十两银子。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我看——”杜氏注意到雷向仁眼珠乱转忽然有些后悔把这些都告诉了他,摆摆手,站起身,“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说这个了,去看看晚饭做好没有。” 吃晚饭的时候,秦勉没去。杜氏说了不让他吃饭,他就不去,不然的话又是一场闹。每天和个女人这么斗,他不屑,也懒得和她计较。大不了偷偷吃点空间里的零食。 趁人不注意,他出了院子,慢悠悠地向远处晃荡。太阳将将落山,西边的天空一片温暖的昏黄,田间的人都回了家,整个村庄一片静谧,正适合他思考:到底怎么做才能让雷大强和杜氏主动把他们分出去?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秦勉顺着路边不紧不慢地往前小跑,跑到差不多的距离再往回跑,思索的同时,顺便锻炼身体。每天跑步半个小时和做半个小时的俯卧撑,势必要把身体锻炼结实了。他一直以为这个身体最多十二岁,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十四岁,十四岁身高却只有一米三左右,可见现在的他发育不良。幸亏年纪小,还来得及弥补。 秦勉冷静地分析着。这雷大强虽然是大家长,但只管外面的活计,其他事基本上都是杜氏做主。所以分家的关键还是在杜氏身上。杜氏对雷铁根本没有半分感情,这一点毋庸置疑。秦勉敢肯定,杜氏心里也想把雷铁分出去,之所以没有那么做,除了怕被村里人说闲话之外,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除了秦勉到现在还没见过面的雷向智外,雷家的四兄弟里,雷铁最高大,身体最强壮,对于靠体力吃饭的庄稼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强大且免费的劳动力。 此外,还有钱。这一点秦勉是从杜氏的一句话上分析出来的——“以后打到的猎物都交给我处理”。秦勉看过那只野鹿,箭正中野鹿的脖颈,一箭毙命,这说明雷铁的箭法很好,从现在到秋收能打到的猎物不会少。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肉都不会便宜,卖到的钱肯定也不少,杜氏想把这些都掌握在她手中,不是为了钱是为什么?还有,雷家还有三个孩子没成亲。历来嫁娶都看重聘礼和嫁妆,尤其是古代。聘礼少了,谁家姑娘愿意嫁?嫁妆少了,姑娘去了婆家都没底气,还可能被人看不起。因此,秦勉分析,杜氏很有可能是想尽量从雷铁身上弄出钱来供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的花费。雷铁出多些,她就能少出些。好算计。 如果想让杜氏主动提出分家,有几个办法…… 秦勉的脑子正转得飞快,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攥住,沉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要去哪儿?” ☆、009章 分家(2) 秦勉回过头,雷铁紧紧地盯着他,双眼一动不动,右手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红薯糜子饭,插着一双筷子。所谓红薯糜子饭就是红薯和糜子一起蒸的饭。最近的主食基本都是红薯糜子饭和馒头。饭上面堆着炒熟的蔬菜,居然还有一个煎蛋。 杜氏是不可能好心地给他鸡蛋吃的,这大半是雷铁把分给他的一个煎蛋省给他吃的。秦勉很想推翻这个猜测。 他动了动手腕,解释道:“我两手空空还饿着肚子能去哪儿?我刚才是在锻炼身体,一不小心跑过了。”除了雷铁坚持不肯和离这一点,雷铁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所以语气很平和。 雷铁松开他的手,把饭碗递给他,拉着他走向路边的老槐树,树下有一块平整的石头。村里人闲暇时常在这里闲聊。 秦勉在石头上坐下,只把鸡蛋吃了,其他的实在吃不下。别说是红薯糜子饭,就算是鸡鸭鱼肉,连续吃十天半个月人也会受不了。 “吃不下了。”秦勉端着碗,看着西边的晚霞,叹了一口气,“我想吃白花花的大米饭,想吃鸡鸭鱼肉,想吃烧烤,想吃牛排,想喝啤酒……” 雷铁看着他半晌,把碗拿过去,安静地吃饭。 秦勉一愣,“你没吃?” “嗯。”雷铁应了一声。 “喔。”秦勉靠在槐树上,继续琢磨让杜氏分家的可能性。其他人他不管,但他一定要想办法让杜氏把他和雷铁分出去。 他可以先试探下雷铁对分家的看法。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雷铁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继续吃饭。 “我们以后都住在那里?这对面可是猪圈……”秦勉问得十分隐晦。 雷铁顿了顿,没抬头,“秋收后我们分出去住。” 意外之喜让秦勉激动得站了起来,“你说真的?”他本来有两个模糊的想法:要么让雷铁装病,而且是大病,断绝杜氏把雷铁当劳动力的念头;要么利用杜氏的迷信思想和他对雷向智这个读书人的在意让杜氏把他和雷铁赶出去。万万没想到雷铁不是傻,也不是憨,心里早就另有打算。 想到可以离开雷家,秦勉抑制不住好心情,对雷铁也露出了笑脸,重新坐下,语气轻快许多,“能不能早些分出去?我知道你之所以想在秋收后才分出去是想帮家里人过了农忙,但就算我们分出去住一样可以帮忙做农活。你说呢?” 雷铁看着他,忽然冒出一句,声音还是闷闷的,但语气却坚定无比,“我不会和离。” 秦勉一惊。这家伙居然这么敏感?他避开雷铁的视线,干笑道:“我没提和离的事啊。我是说分家的事。经常生气的人老得快,我不讨娘喜欢,继续住在一起惹得她生气岂不是不孝?” “我不会洗衣服。” 秦勉连忙道:“我会!” “我不会煮饭。” “我会!”秦勉生怕无法说服他尽快分家。 雷铁点点头。 秦勉心里的小人激动地蹦起一丈高,催促道:“快吃。” 雷铁还是不紧不慢,秦勉盯得着急,恨不得帮他吃。 雷铁摸了下他的头,“不急。” 秦勉没空对他的动作提出抗议,直接道:“很急!” 雷铁这才略略加快速度。等他吃完最后一口饭,两人一起回家。 晚霞逐渐消失,只剩淡淡的余光。整个村庄都笼罩在昏暗之中,少有的几户人家已点了灯,灯光随风晃动,院墙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赵氏看到雷铁拿着碗筷去厨房,扬眉一笑,大量秦勉,酸溜溜地道:“大嫂可真让人羡慕,大哥给大嫂送饭不说,吃完了饭,还帮大嫂拿着空碗。羡煞人哟!” 屋里的杜氏紧跟着来了一句,“老大家的,还不赶紧把碗洗了?灯油不要钱啊?” 秦勉不痛不痒,马上就要分家了,他不希望旁生枝节。他走进厨房,只能借着淡淡的月光洗碗。这古代没有洗洁精,要想把碗碟上的油渍洗干净,只能用热水。因为一个灶膛上有两个锅,外面的锅煮饭炒菜时里面的锅同时烧水。秦勉打开内锅的锅盖却发现没有热水,不知是被谁用了,只好重新烧水。 雷铁在灶膛前坐下,帮着烧火。 等两人洗完碗,正屋黑灯瞎火,早就静下来了。 两人就着月光洗漱后回到茅草屋。 ☆、010章 分家(3) 两人也没点灯,摸黑上了床。 秦勉摸着身上又旧又硬的破被子,心情却很轻松——很快就要分家了。比起分家,其他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对了,分家后我们住哪儿?”秦勉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小声问。 雷铁在黑暗中顿了一下,“手里的钱只够盖茅草屋。” 秦勉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只要能从这儿搬出去,就算住山洞也行。”只要离开这儿,他就有办法挣钱。 雷铁很久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秦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坐起身。 “去哪儿?” 雷铁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秦勉吓了一跳,幸亏没贸然地从空间里拿食物出来,摸着肚子,叹气,“饿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鸡腿和一个鸡蛋哪够他吃?晚饭即使有剩下的也被杜氏锁在碗橱里,钥匙只有她有。 身边悉悉索索的,是雷铁也跟着起身了。大片月光从外面洒进来,原来是雷铁无声地将门拉开。 “走。”雷铁轻声道。 “去哪儿?”秦勉纳闷,爬下床穿鞋。 雷铁打开院门,等秦勉出去后,轻巧地把院门合上。 月光洒在地上,像水一样平静。九月下旬的天,晚上颇有些凉,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冷,晚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雷铁握住秦勉的手腕,秦勉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得由他去。地面上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坑里,雷铁拉着他也好。 顺着路往前走,秦勉更疑惑。再往前走就出村了。到了晒谷场上,雷铁在一个一人高的草垛子前停步,伸手在垛子顶上掏了掏,手中多了三个鸡蛋。 秦勉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偷别人的鸡蛋。 雷铁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野鸡。” 秦勉一想,也是。如果是家养的鸡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下蛋。 “等着。”雷铁把三个鸡蛋塞到他的手里。 秦勉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四周静寂无声,空旷无人,只有草垛子在月光下的阴影,身后的风凉凉地吹着,他有些毛骨悚然,搓了搓胳膊,被雷铁的举动感动的同时,也为他生在这样的家庭感到同情。杜氏锁碗橱的举动倒不是只为防他,也是为防赵氏和钱氏偷嘴。本来是一家人,却做到这种程度,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好笑和悲哀? 没过多久,雷铁抱着一小捆柴禾回来,右手中还拿着两个不知从哪儿掰的玉米棒子。他用打火石点起火堆把鸡蛋放在火里烧,又用两根细竹枝穿着玉米在火上烤。 闪烁的火光下,男人的面容比白日更沉静,即使坐着腰背依旧那么挺直,看上去十分沉稳和可靠。 火舌舔着玉米,过一会儿雷铁就要转一下手中的竹枝。秦勉打了一个呵欠,趴在膝盖上,闻到玉米的香味才直起身。雷铁把两个玉米递过来时,他只接了一个。 “你也吃一个。”他咬了一口玉米,又软又香,眼底浮起笑意,抬头对雷铁一笑,不吝称赞,“很香。你的手艺不错嘛,一点儿都没糊。”雷铁打猎的时候中午不回来吃饭,需要自己解决,这手艺大约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雷铁没说话,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面部冷硬的线条明显柔和了几分,捡起一根棍子将火堆里的鸡蛋翻了翻。 即使后来秦勉和雷铁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想起这晚的一幕幕,秦勉依旧满腔暖意。 “你打算什么时候提分家的事?我不是催你,问清楚我好心里有底。” 雷铁没有吃玉米,“明晚五弟会回家,翌日休息一日。那时再提。” 秦勉点点头。他已知晓雷铁是个有主见的人,想必对于如何分家心里有数,不必他多说。况且,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好插手。 雷铁把鸡蛋掏出来,放在上风向让风使其降温。 秦勉啃完玉米棒子,摸摸鸡蛋,不烫了,拿起来剥壳,三个鸡蛋都吃了,肚子饱饱的。 雷铁这才把手中的玉米吃掉。 玉米芯子远远地扔到及膝盖高的稻田里。 “这里会留下痕迹。”秦勉指着燃尽的火堆。 雷铁道:“不到用晒谷场的时候。”这意思就是这几天不会被人发现。其实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顶多引起一番猜测,严重的话,有人说些闲言碎语。 “那走吧。”为了表示对雷铁的感谢,秦勉弯腰去抱多余的柴禾。 雷铁快了他一步,捡起几根柴禾,示意他跟上。 路过家里的柴禾对时,顺手把柴禾放到柴堆上。两人便回了房间。 院子里悄无声息。他们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胃里满足了,秦勉的睡意也来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半夜里迷迷糊糊地觉得冷,下意识往身边的热源上靠,沉沉睡去。 ☆、011章 多赚钱,让你想放多少油就放多少 鸡叫第一遍的时候,雷铁就睁开了眼。外面微弱的亮光和风一起从茅草屋的缝隙里挤进来,他很快清醒,低头看向怀中温暖的实物。蜷缩在他怀中的少年睡得正香。少年是半夜觉得冷无意识地挤进他怀中的,脑袋挤到他右腋窝下。 他拿开胳膊,为少年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到院中浇着冰凉的井水洗了一把脸,回到茅草屋里背上收拾好的猎物和弓箭,在朦胧的晨曦中出发。这里离镇上不近,而且还要翻过一座山,步行需要半个多时辰。早些出发就可以赶在开市的时候到达,那时候是最热闹的,有钱人家负责采买的人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能更快地将猎物卖出去。 走出没多远,村里几个同样赶集的人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各个都挑着担子,将扁担都压弯了。 “铁子。”其中一人正是张大栓。 “张哥。”雷铁打了声招呼,没多说一个字。 张大栓知道他的性格,不在意,笑着点点头。 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凑到雷铁身边,“铁子,新婚生活感觉怎么样啊?小媳妇好抱不?” “大山!”张大栓脸色微变,皱眉看着他。 “问一句怎么了?”另外一个人年纪小些,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笑嘻嘻地用挑在肩膀上的扁担撞了下张大栓的扁担,“张哥,你就不好奇吗?山哥也是的,铁子的媳妇一看就不好摸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张大栓生气地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强柱!” 雷铁停下脚步,一双毫无波澜的黑色眼睛紧盯宋强柱,似乎连空气都降了温度。 姚大山一惊,有点后悔。雷铁可不像好惹的人,他何必去招惹他。万一把他惹毛了,拿了箭就射人未必不可能。 宋强柱背心发凉,却不愿在他人面子落了面子,冷笑一声,昂头道:“咋了?你敢娶男的当媳妇我就敢说!” 雷铁敛了眼中的寒光,转过身,淡声对张大栓道:“张哥,先走一步。” “好,好。”张大栓生怕他和另外二人又起争执,连忙点了点头。 等雷铁的背影融入青山的黑影中,宋强柱冷哼一声,“我就说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张大栓和姚大山对视一眼,都暗自摇头。如果真不怕的话为什么不当着雷铁的面说这句话? 张大栓摆手,“走,走,继续赶路。” 秦勉自然不知他的便宜“夫君”的遭遇,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狠狠撞开,“砰”的一声响。 “老大家的,还不起来?和猪住久了真成猪了?” 秦勉猛然坐起身,冷冷地看着杜氏。老太婆也太没口德了。这可不止在骂他,还在骂她男人的大儿子。 “怎么?你还不服气?”杜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嗓门更大,“还不滚起来!” 秦勉深吸一口气,对她笑了笑,“娘,我这就起来。您辛苦了,今天的早饭我来做吧。” 杜氏的脸色缓和了些,“快些!” 秦勉穿好衣服出门。天还不大亮,最多六点的样子。他简单地洗了把脸,进了厨房,四下看了看,竹篓子里放着几个红薯、几条秋茄子、一些青椒和三个土豆,还有两个鸡蛋。 杜氏跟进来,“早上就炒篓子里的菜,糙米我已经舀好了,煮饭的时候在米饭上蒸两个鸡蛋。” 话说完了,她并没有走,而是在门口看着。 “知道了。”秦勉知道她是怕自己煮多了米,当她不存在,麻利地生火后,先把米饭煮上。庄户人家做的都是力气活,所以不像城里人那样早上吃些汤汤水水的,而是和午饭、晚饭一样都吃主食,不然的话容易饿。 杜氏看见他并没有偷偷地从米缸里加米,这才放心地走了。 米饭煮着,秦勉把菜都洗好切好。饭煮好后,他将红薯糙米饭盛起来装在盆里放在内锅的热水上保温,又洗了锅炒菜。 钱氏大约是没事做,难得地进来帮他添柴。 秦勉求之不得,锅烧干后,舀了一大勺油倒进去,油香诱人。 钱氏阻拦不及,“大嫂,你放太多了,婆婆知道了肯定得说你。” 秦勉淡定地道:“茄子吃油,油多才炒得好吃。” 钱氏无所谓,反正挨骂的是他又不是自己。她笑着夸赞道:“可真香。大嫂,还是你胆大。如果以后都是你做饭就好了。” 秦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就这么,秦勉炒好了两盘茄子、两盘土豆丝和两盘青椒。 菜一炒好,他赶紧溜出门。 走出没多远,听到杜氏高亢的骂声,左耳进右耳出,慢悠悠地顺着出村的路走。 远远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过来,他赶紧招手。那可是他的护身符! 雷铁看着远处矮小而瘦弱的身影,心中一阵异样,不自觉加快步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等着他回来。 走近后,他的嗓音听不出任何异常,“怎么?” “没事。我刚把饭做好,娘觉得我放太多油了。”秦勉坦白地把事情讲了,并不否认自己就是故意的。 雷铁点点头,“我会多赚钱,让你做菜时想放多少油就放多少油。” 秦勉的脸有点热,转移话题,“猎物卖了?卖了多少钱?” 雷铁道:“三两二吊。” 秦勉喔了一声。他知道这里的1两金子等于10两银子,1两银子等于10吊钱,1吊钱等于100文钱。但1文钱到底是什么概念,能买到多少东西他不清楚,所以也不知道三两二吊是多还是少。 两人回到家,饭菜刚端上桌。 杜氏一看到秦勉就要开骂,雷铁叫了一声娘,拉着秦勉越过她,在桌边坐下。 杜氏想到雷铁得了钱,忍住怒气,暂且放过秦勉,温和地道:“老大回来了,今日行情如何?” “够我和小勉添两件衣服。” 秦勉不管杜氏,端起饭碗就往碗里夹了一筷子茄子,再夹一筷子土豆丝。虽然是素菜,但放够了油,比之前杜氏炒的菜要好吃得多。 雷向仁三个还有雷大强都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是油。眼看着菜盘里的菜越来越浅,秦勉赶紧往雷铁的碗里夹了一些。 雷铁看了他一眼,秦勉回了一个笑。 杜氏对雷铁的答案不满意,又问:“得有二三两吧?” “一两并二百文。”雷铁说完,不再开口,低头吃饭。 他丝毫不提交出一些到公中的事,杜氏心里又开始不舒服,正要开口,雷向仁的叫声从厨房里传出来,“怎么锅里没饭了啊?” 雷向义道:“你都吃了两碗了还吃?” 杜氏回过神,往桌上看去,三个菜盘子只剩下盘底的一点点汤,她的碗里只有少许菜。不用说,还是是雷春桃给她夹的。 霎时,一阵怒气和闷气同时从她胸口往上涌出,直冲大脑。她拿起筷子使劲摔在地上,冲着赵氏和钱氏喊:“吃得那么狼狈,你们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狗都没有你们吃得干净!” 钱氏快速把碗里的饭拨完,没吱声。 赵氏不甘心地嘟囔,“他小姑也吃了……” “二嫂!”雷春桃满脸通红,怒视赵氏。 杜氏气得一个踉跄。 “行了!吃顿饭都不消停!”雷大强一巴掌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也有点红。 杜氏重重地坐下,眼神转移到秦勉身上,愤恨而冰冷的样子就像看着仇人。 秦勉往雷铁身后躲了躲,继续吃饭。 杜氏看着挡住自己视线的雷铁,“老大,你明天还去镇上吗?打两斤油回来。” 雷铁道:“不去,有事。” 吃完饭,秦勉主动道:“娘,我去砍柴。” 杜氏立即道:“不用你!砍一天也砍不到两斤柴!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去砍柴,老大家的洗碗、洗衣服!” 秦勉暗自庆幸。 只是,等他看到堆在井边的一大堆衣物时,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杜氏。杜氏这是把干净的衣服也拿出来了吧? “媳妇,跟我去割草。”雷铁走过来,拉着秦勉就走。 秦勉估计他是想到分家分定了,所以不必太顾及杜氏了。 ☆、012章 分家(4) 秦勉和雷铁拿着镰刀出门,正巧东边的邻居也从院门里出来,双方的眼神无意中对上。 秦勉十分尴尬,心里敬佩这家人的好脾气。杜氏天天那么骂,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左右邻居是最遭罪的,怎么也没听到人抗议? “出门啊。”大汉笑眯眯地开口,很温和的样子,眼睛里也没有任何鄙视的意味。 秦勉笑着点点头,“大叔,早。我们去割草。” 大汉呵呵地笑,“什么大叔?叫江大爷。” “江大爷。”秦勉从善如流,估摸这人辈分高。乡下人不少沾亲带故的,辈分就是这么排下来的。 “忙去吧。”江大爷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秦勉跟着雷铁一直走到山脚下,继续往前走。 “要进山?”秦勉问。 雷铁点点头。 两人在树林里七拐八绕,大约往山上爬了十几分钟停下。 “你待着。” 雷铁弯着腰割茅草,大掌抓一把茅草,右手拿着镰刀放到茅草根部,往怀中一拉,就轻松地割下一大把,放下地上,又割第二把。 秦勉这才发现他只拿了一把镰刀,有心帮忙也没工具,便想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挖点野菜或者找点野果子。 “别乱走,有蛇。” 秦勉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不远处有块石头,搬过来坐下,看着雷铁割了一捆又一捆,然后搬到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小山坳里。那个小山坳里已经存放了好几捆茅草。 秦勉不解,“放在这里?” 雷铁道:“盖房。” 秦勉恍然大悟。原来雷铁割这些茅草不是给雷家用,而是备来盖房子。看样子他果然早就开始计划从雷家分出来了。 秦勉道:“下午我和你一起割。” 雷铁没说话,秦勉当他答应了。 回家时,雷铁只挑了两捆茅草回去算是交差。茅草晒干了也是柴禾。 下午,秦勉带了条布巾和雷铁上山,割草时用布巾包着手。不是他娇气。他现在年纪小,皮肤嫩,很容易被茅草割伤手。落后的古代缺医少药,少受些伤更安全。 傍晚两人回到家,院子里坐着一个年轻秀气的少年,一身干净而整洁的白色长衫,正低头看书。 秦勉立即猜出这人是谁,雷家最小的儿子雷向智。雷向智是雷家除了雷铁外唯一一个不像农家孩子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 听到脚步声,雷向智抬起头,站起身,对秦勉和雷铁露出一个淡笑,还略弓身,一身的书生气质展露无遗,彬彬有礼地开口:“大哥、大嫂。” 雷铁淡淡地回了声,“五弟。” 秦勉只笑着对雷向智点点头,没叫“五弟”。他心底不承认雷家大媳妇的身份,而且现在的他比雷向智还小一岁,叫“五弟”别扭。 杜氏端着一个盆子从堂屋里出来,看到秦勉,意外地没骂人,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匆匆进了厨房。 由此可见杜氏对雷向智的在意。 果不其然,这天直到吃完晚饭,杜氏都没骂任何一个人,饭桌上对雷向智嘘寒问暖不说,还特意嘱咐赵氏第二天做早饭的时候去村头养鱼的人家那里买一条鱼。 这些都与秦勉无关,吃过饭他就上床睡觉。因为一觉醒来就可以谈分家的事了。 翌日,吃罢早饭。赵氏和钱氏在杜氏的催促声下起身收拾桌子。雷大强也准备出门干活。 雷铁开口了,“爹,您坐。我有件事要说。” 雷大强依言坐下,随口问:“什么事?” 雷铁直截了当,“我要分出去住。” 所有人都愣住,谁都没有想到雷铁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一点征兆都没有。已经把碗筷拿在手中的赵氏和钱氏同时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把盘子放回桌上,坐回原处。 赵氏暗自皱眉。她不想让雷铁分出去,雷铁走了,家里就少个劳力,她的相公就要多干活。 钱氏支持把雷铁分出去。两个男人在一起实在别扭啊。此外,因为家里的钱财都掌握在杜氏手中,雷铁是否分出去,对她并没有实质性的利益影响。杜氏每天找秦勉的茬吵死个人。哪怕是为了以后能安宁些,她也希望雷铁和秦勉能搬出去。其实她也想分出去。就因为没分家,雷家的几个兄弟平常外出做些零工或者家里的几个女人绣的帕子、打的络子卖得的钱都得交给杜氏,以至于她手里几乎没有什么钱,平常想给欣欣买点好吃的都不行。杜氏那个老太婆眼里只有她的小儿子、唯一的女儿和两个孙子,半点都不在意欣欣。但她也清楚,雷向义单独分出去是不可能的,除非老爷子愿意把几个儿子都分出去。 雷向仁、雷向义、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几人神色各异。 雷向仁和雷向义也想分家。成了家的大男人,谁不希望能自己掌管着钱财啊?雷向义没有儿子,每次看到母亲把好吃的往大宝和小宝的碗里拨,再看看欣欣眼巴巴的模样,就一阵憋屈。如果他有钱,女儿想吃什么他就买什么! 雷向礼和雷向智则都清楚,父母不会同意分家,只安静地听着。 雷春桃心底支持雷铁的决定。雷铁离家时,她才五岁,对于原来的雷铁并没有太深的印象。雷铁回来后,对她很是不错,还送给她一个价值至少四两的珠钗。但自己的娘一直想方设法地欺负大哥,甚至还有意把加盖的茅草屋安排在猪圈对面,这都让她既同情又羞愧,连走在村里也觉得比别人低一个头。如果大哥真的能分出去,是一件好事。但杜氏虽然疼爱她,她是个姑娘家,在家里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能按捺着激动,等父母表态。 不等雷大强说话,杜氏立即摆出否定的态度,冷声道:“老大,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和你爹还没死呢。” ☆、013章 终于分家了! 雷大强紧接着道:“老大,我不同意。你这孩子怎么不会想?真把你分出去了,你们住哪儿?树林里吗?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说完,他起身要走。 雷铁直视着他的双眼,淡淡道:“十年前,我走了;十年后,我并非不能再走一次。” 雷大强脸色大变,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你!” “老大!”杜氏怒不可遏,“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爹放在眼里?你这是不孝!” 雷铁向她看过去,“我不孝,以前无论如何被你们打骂都不还手不还口;我不孝,你们让我住在猪圈对面,我没有任何意见;我不孝,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我和一个男人成亲。” 他再次看向雷大强,依旧问得平淡,“很久以前我就想问,我是你的儿子吗?” 就连秦勉这个外人听了都心疼和同情雷铁。 雷大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不敢直视雷铁的眼睛。 雷春桃眼眶泛红,忍不住哭喊,“爹!娘!你们就同意吧!大哥不欠我们的!” 杜氏大怒,“你闭嘴!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雷向智无声地喟叹,嗓音温润,“爹,让大哥分出去吧。即使分了家还是一家人。”说起来,雷向义、雷向礼和雷向智三人和雷铁的关系都还过得去。雷向仁是最排斥雷铁的。但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他是杜氏的第一个儿子,在很小的时候,杜氏对他和雷铁的态度截然不同,杜氏对雷铁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所以他一点都不喜欢雷铁。从这方面来说,他同意雷铁分出去。至于雷向智当年才五岁,能懂什么?后来受了教育,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虽然他和雷铁的关系也算不上秦厚,也不愿欺负或侮辱他。 “老五?”杜氏难以置信地看着雷向智,但对他说不出一句重话。 雷大强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罢了,你要分出去就分出去吧。” “老头子!”杜氏狠狠地瞪着他。 雷大强没理她。 雷大强打定主意,杜氏也没办法,只好说道:“想分出去,可以。但家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分给你们。” 雷向智和雷春桃都皱眉。 雷铁只是看着雷大强。 雷大强叹了一口气,道:“老大,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房子,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能分给你。你要是急着搬出去,我和你几个兄弟先帮你盖个茅草屋住着;田,一共就那么些,等老四和老五成了亲,还要添人口,所以只能分给你一亩水田和一亩旱田;至于银钱……” 赵氏、钱氏、雷向仁和雷向义四人都竖起耳朵。 杜氏打断雷大强的话,毫无情绪地道:“老头子你糊涂了?家里哪儿还有什么银钱。” 雷大强道:“你当初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这段时间花去了一些,还剩下十两,分给你二两。” 秦勉在心里冷笑。早上赵氏买鱼回来,杜氏问她多少钱,他清楚地听到赵氏回答,十一文钱。那条鱼两斤左右,也就是说,差不多五文钱一斤。由此推断,二十两银子并不是小数目。他和雷铁成亲根本就没请客,这一个多月雷家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还有十两银子去哪儿了?特别是杜氏那么会省会抠,他不相信雷家原本一点积蓄都没有。 即使在这个时候,雷大强还在算计自己的儿子。大庭广众下,秦勉不好拍雷铁的肩膀,悄悄在桌子底下拍了拍他的腿以示安慰。 雷铁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 雷大强抹了一把脸,似乎想抹去脸上的羞愧,“至于家里的用具之类的,也没有多余的……两头猪,本打算过年的时候杀一头,到时候给你们分一些。你看怎么样?” 雷铁道:“房子盖在哪儿?” “这……”雷大强吞吞吐吐,“家里没有多余的地,也实在没有余钱给你们买地……” 杜氏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老大,当初你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我不信你自己一点都没留。” 难道大哥给爹二十两银子还给错了!雷春桃羞愧得低着脑袋,几乎要钻到桌子底下。 雷向智也脸上发热,皱眉看着杜氏,“娘,您少说几句。” 雷铁站起身,“我去请里正。” 雷向智连忙道:“大哥,我去。” 雷铁点点头,“多谢。” 雷向智去请里正,屋里的人都没说话。三个孩子早就被赶到房间里面去玩。沉默像乌云一样压在众人头顶,堂屋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所有人中,只有雷铁和秦勉是平静的。雷铁不动如松,眼神平淡,无波无澜,无法猜出他的一丝情绪。秦勉则克制着激动和开心,面无表情,不时向门外瞄一眼。 雷向智很快带着里正进门。 庄户人家基本都是短打穿着,方便做农活,里正则穿着灰色长袍,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对襟短袄,棉袄上用金线绣着贵气的“福”字,踱着八字步,稳步而来。他约莫五十出头,精神矍铄,双眼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雷大强等人都起身迎接。 “里正,辛苦你走这一趟。”雷大强一脸歉意地说着客气话。 雷铁对里正拱了下手。 里正点点头,扫一眼屋里的人,目光在雷铁身上停留得略久,道:“雷老弟言重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关于怎么分家,如果你们已经商量好了的话,我这就写下来。” 雷向智去自己房间里拿出文房四宝。雷春桃是个机灵的,快速把桌子收拾了一下。 “有劳里正。这边请。”雷铁抬手引里正到上席坐下。 里正暗自点头,这雷家老大虽说相貌吓人,行事却稳重,而且知礼数,比一般人可强多了。只是可惜…… 雷大强隐约觉得不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变弱了,他却没有意识到,几步走过去,在里正旁边坐下,咳了一声,道:“里正,分家的内容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来说,劳您动手。经过商量,决定分给雷铁一亩水田,位置在……一亩旱田,位置在……” 秦勉凑过去看,这里的字是繁体字,他基本都能认识,里正在纸上写:“今雷大强一户长子雷铁长大成人,和平分家,户主雷大强分给雷铁……” 秦勉点头,既然是分家的文书,就应该明确地说明双方的身份,就像是合同里的甲方和乙方,以防以后再有纠纷。 里正听着雷大强说,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雷大强还真是不把儿子当自己的儿子。都是一个村的,谁不知道他们家一共有十二亩水田和八亩旱田,就算是几兄弟平分,也不应该只分给雷铁两亩地。况且雷铁还没有宅基地建房子,真可谓是净身出户。但既然人家双方都商量好了,他也没权利插手,看雷铁没有反对的意思,依言写下。 雷大强说完之后,想了想,没有遗漏的,便说道:“就是这些。” 杜氏站在雷大强身边,赶紧道:“还有,既然现在还没分家,老大家的银钱是不是也该交出来,然后再分一部分给他。” “娘!”雷向智脸上浮起一片酡红,“莫说大哥现在根本没有钱,就算有,那也是他的。” “没你的事!”杜氏瞪了他一眼,推了雷大强一把,“老头子。” 雷大强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刺一样戳在他的身上,忙道:“老五说的是。分家的事男人做主,你个娘们就闭嘴吧!”他生气地剜了杜氏一眼。 杜氏见他生气了,心里也发憷,不敢再说什么。 雷铁半分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淡声道:“还请里正补上一句——今日到两月后的今日,我们夫夫二人可以到菜地里摘菜。” 杜氏双眼竖起,张口欲言。 里正看到了,当做没看到,点头道:“嗯。你二人没有分到菜地,在菜地里摘些菜还是可以的。”他含笑看着雷大强。如果雷大强连这一点都不能接受的话,这样的人,以后可要敬而远之。 雷大强脸上发烧,连连点头,“应当,应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刚才却是忘了说。”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里正这句话像是问双方,眼睛却是看着雷铁。 秦勉拉了拉雷铁的胳膊,“分了家,还是亲人,但是,是两家人。铁哥,我觉得应该加上一句,双方不得插手对方的任何家事,包括家务和财务。你觉得呢?” 雷铁颔首,心中不由回味着“铁哥”二字。 杜氏立即尖叫起来,“老大,你不要认为分了家,你就对你的弟弟妹妹没有责任了!老四、老五和老幺成亲你必须出份子,老五考学你也要出钱。不然的话,我不同意分家!” 雷铁道:“不管是老四、老五还是小妹成亲,爹出五份银钱的话,我出一份。你们一家劳动力多,我家劳动力少,如此才公平。爹,您觉得我所说可有道理?” 秦勉暗笑。 雷大强只能点头。 杜氏又要开口,被雷向智拦住。 里正再次写下。 雷铁又道:“每月我夫夫二人出一百文充作养老费用。只是如今拮据,最近两三月恐怕无法。” 杜氏心里稍微舒坦了些,每月得一百文,一年可就是一两多! 里正赞许地颔首,看这雷铁说话有条不紊,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显然早有盘算,“雷铁是个孝顺的。‘每月出一百文’我会写在文书中,后面一句就不必写了吧?” 雷大强心里五味杂陈,慌忙道:“后面的不用写,不用写,缓缓就缓缓。” 都写完之后,里正用较慢的速度将内容完整地念了一遍。 雷铁点头,无异议。 雷大强没有什么文化,反应略慢,过了片刻,才道:“没问题。” 文书一式三份,三方各留一份。雷铁、雷大强和里正均按下手印,便是彻底分家。 事毕,雷铁一直将里正送到门外近半里路,“多谢里正。雷铁改日必登门道谢。” 秦勉也笑着对里正说了声“谢谢”。 “回去吧,好好过日子。”里正没什么好说的,背着手走了,边走还边摇头。 秦勉看着头顶灿烂的阳光,忍不住笑了,轻快地道:“什么时候搬走?” 雷铁道:“今日。” ☆、014章 租房 秦勉担心,“今天一天就能把茅草屋盖好?” 雷铁道:“即将秋收,先租房。” 秦勉一拍脑门,“忘了秋收了。”虽然他们只两个人,至少也得盖两间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盖房需要的木头、茅草都得准备好;光两个人也忙不过来,肯定得请人,请人帮忙得请客吃饭,待客需要的食材之类也得备齐。这些都需要时间。秋收的时候,等到秋收,大家都要忙着双抢,分不出劳动力来帮忙。所以盖房的事只能暂时推迟。 “能租到房吗?”秦勉担心,雷铁不喜欢说话,又久不在村中,和村民的关系只算一般。 雷铁点点头,示意他跟上。 白天的村庄就像睡醒了,十分热闹。院子里的鸡下了蛋,“咯咯哒”地叫着向主人邀功;一群肥胖的鸭子嘎嘎不停,摇晃着身子往池塘里跑;偶尔有一户人家里传出大人大声斥责顽皮孩童的声音,还有睡醒的婴孩哇哇地大哭。更远处,放牛的汉子大声吆喝着牛儿快走。树梢上,鸟儿也精神地鸣叫着,不知在交流什么。 几个村民在树下闲聊,不时发出一阵笑,秦勉和雷铁走近,说话声和笑声都停了。村民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在眼神即将对上时又转头,一阵沉默。 秦勉的神经很坚强,恍如未觉,淡定地走过去。 雷铁沉默如山,只步伐稳重如常。 两人走出没多远,村民们低声议论起来。 “哎,你们说,他们俩以后真的在一起过日子?” “不会吧?两个男人咋过?” “小点声。说起来雷家老大也很可怜,就因为算命的一句话就娶了个男媳妇,造孽喔。” “谁让他有个后娘呢?雷大强可当不了家!好几次我都听到杜氏叫雷向仁‘老大’,根本没把雷铁放在眼里。” …… 两人往村中走,在一座高大的院门前停下。院门厚实而大气,门板上刻有流畅的浮雕,虽比不得富贵人家那般精细,但比一般村民家强得多,看得出这家人在村中算得上富户。院子里有棵高大的柿子树,从里面伸出一根枝桠,结满小灯笼似的柿子,有些已经泛黄。 雷铁轻叩门环,里面传出一道粗犷的声音,“来了。” 门被拉开,腆着大肚子、一身富态的中年男人拉开门,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一个笑,十分客气,“是雷家的老大吧?进来。” “赵伯。” 秦勉跟着喊,“赵伯,打扰了。” 赵文忠请两人进屋坐,心中疑惑,这两人来找自己有什么事。除了雷铁刚回来时,无意中在村中遇到时雷铁和他打了个招呼,两家并没有什么来往。 赵文忠家的在家,正坐在窗边缝补衣服,挨着窗户听外面的人说话,对雷铁二人的来意也很好奇。 雷铁在院子里站定,“赵伯不必客气。我二人冒昧打扰,是想租住赵伯在村后的老宅。” 秦勉生怕他的寡言让赵文忠误会他们不礼貌,补充道:“是这样的,赵伯。我和铁哥已经和父母分了家,马上就要秋收了,现在盖房子已经来不及,所以想租您的老宅暂住,听闻赵伯素来热心,所以我们斗胆请您行个方便。” 雷铁道:“最多两月。” 赵文忠家的双眼一闪,八卦的热血沸腾起来。雷家分家了?这可是大消息,而且是一手消息。她顿时有点待不住。 “原来是这样。”赵文忠很大方,“给你们暂住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你们大概不知道,那宅子久无人打理,恐怕住不了人。”那房子是当初他们赵家分家的时候分给他的,后来他发了点小财就另外盖了房子,老宅便空了下来,也没去打理。 雷铁道:“能遮风避雨即可。” 赵文忠点点头,“你们不介意的话就搬过去住吧。” “多谢。”雷铁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角子,约莫五六百文钱的样子,“这是两个月的租金。”五六百文钱可不少,够一般人家两三个月的嚼用。 赵文忠摆手,“都是一个村的,说什么租不租的。” 赵文忠家的从他身后冒了出来,接过雷铁手中的银角子,对雷铁和秦勉摆出热心的笑,嗔怪地斜瞥赵文忠,“当家的,你不收他们俩能住得安心吗?雷铁家的,你说是不是?给,这是老宅的钥匙。” 秦勉笑着点头,“婶子说得是,您就收下吧。您二位能让我们住下我们就感激不尽了,若是真不收租金,我们心中不安得很。” 赵文忠无奈地瞪了自家娘们一眼,只好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收下了。我记得宅子里还有几张旧桌椅,你们随便用。” “多谢。” 看着秦勉和雷铁出了门,赵文忠家的白了赵文忠一眼,“你多有钱啊?五六百文钱说不要就不要。”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去去去!”赵文忠懒得和她废话,转身进屋。 “我不懂,你懂!我还懒得和你说呢。”赵文忠家的嘀咕一句,想到刚才听到的大消息,嘴角露出一个笑,回屋拿了针线篓就出门找人聊天去了。 ☆、015章 安顿下来 一栋旧房屋孤零零地矗立在村后。村里的房屋基本都是连在一起的,只有这里是独立的,隔着大约十几米的距离。屋子前面还有一个池塘。赵家以前在这池塘里养鱼,所以才把房子建在池塘边。池塘里池水碧绿,岸边还有几棵树。 注意到宅子的屋顶是瓦片的,秦勉顿时高兴了,加快步伐。 雷铁的目光一直追随他。就这么容易满足? “你快点!” 秦勉催了一句,跑到宅子前。草丛里的老鼠受惊,快速地缩回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上的锁长期被风吹雨打,早就生锈,秦勉费了一会儿工夫才打开,推开门,一阵灰尘扑过来,呛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赶紧往后退。 “咳咳……” 阳光斜射进门内,可以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的灰尘在空气中浮动。屋内堆着一张翻了皮的旧桌子和三把靠背椅,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积灰。密密麻麻的蛛丝从桌椅上一直牵到房梁上,连个站人的空间都没有。 秦勉却很满足,这房子是旧些,但打扫干净完全可以住人,比起那个茅草屋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房子旁边有个小竹林,翠绿的竹叶在风中哗哗地轻响,他有了主意,对雷铁道:“你回去搬东西,我来打扫。” 雷铁在他旁边站定,向屋内扫了一眼,淡声问:“能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快去吧,尽快收拾好了今天就能住。” 墙角有一把长满黄色锈斑的烂菜刀,秦勉把它捡起来用来砍竹子。 雷铁把屋内的桌椅搬出来后,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又回来,把身上的罩衫脱下来丢给秦勉,一句话都没说,走了。 秦勉的脑袋被飞来之物罩住,莫名其妙,扯下罩衫随手挂在一棵小树上,继续砍竹子。以前和外公外婆在乡下住时,过年之前都会进行一次大扫除,就是砍几把竹枝绑在长棍子上,扫除房梁以及墙壁高处的灰尘,和鸡毛掸子一样好用。这些农活,他不生疏。 烂菜刀不顺手,秦勉砍了二十多下才砍断一根竹子,把下面的一些分支折断,减轻竹竿的重量,拿到屋内,开始清扫房梁上的蛛丝和灰尘,刚刷了一下,灰尘扑了一脸,连呸几口,忽然明白过来,那个男人还挺细心。 他到屋外拿了雷铁的罩衫包住脑袋和嘴巴后,继续清扫。屋子里霎时灰尘和枯叶漫天飞舞,就像沙尘暴来袭。窗纸早就烂了,窗户开不开都一样。 宅子一共三间房,清扫了没多久,雷铁搬着一口大箱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三人怀中都抱着东西。雷向礼抱着一捆柴禾,不知道是不是偷偷从家里拿的。雷向智抱着一口略小一些的木箱。 雷春桃放下手中的木盆,走过去,有点腼腆,“大嫂,我来帮你。” 秦勉哪儿好劳动一个小姑娘,忙道:“不用,灰尘挺大的,别脏了衣服。” 雷春桃想到自己拿不动竹竿,没有坚持,“那一会儿扫完尘后我帮你擦洗桌椅。” 雷铁和雷向礼返回去搬剩下的东西,雷向智拿着烂菜刀去砍竹子,帮忙扫尘。 雷铁第二趟回来后又去村里借了一个木梯。 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心中都尴尬着,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沉默地干着活。 秦勉一心想着尽快搬进来,没心情闲谈。 扫尘扫完后,雷铁爬到屋顶,把因为扫尘移动了位置的瓦片重新摆好,确保下雨天不会漏雨。 之后,几人又扫地、擦洗桌椅和抹窗户,一直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房屋才打扫干净,看着就舒服许多。 雷向智的目光落在风中晃动的破烂窗纸上,“大哥,我那里有一些不用的纸,我回去拿过来给你们封窗户。” “大哥,我和春桃也回去了。”雷向礼说道。 雷铁点点头。 秦勉有些无奈。之前看他挺精明的,怎么此时又不懂人情世故了?他只好自己开口,“谢谢你们,今天帮了大忙了,中午是来不及了,晚上我和你们大哥请你们几个吃饭——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方便不方便恐怕得问杜氏。 雷向智连忙拒绝,“你和大哥现在不容易,饭就不吃了。” 雷铁道:“到时去叫你们。” 雷向礼几人只好应下。 等他们离开后,秦勉开始清点他们的财产,一张木板床、一张矮桌、两口木箱子、一把弓、一口锅、一张方桌、三张椅子和一个木盆。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幸运的是,有一间屋曾用作厨房,灶台还在,不用再砌。 太阳很大,洗过的桌椅很快晒干。两人把东西都搬进去,一一归置好。三间房,一间堂屋做吃饭和招待客人的地方;一间厨房,同时存储杂物,也就是说他和雷铁还是得共用一间房,甚至一张床。 忙完后,秦勉烧了一大锅水,洗头洗澡,换了干净的衣物,又换雷铁洗。不远处就是池塘,他顺手把两人的衣服洗了,没有晾衣绳,就搭在屋前的小树上。雷铁在屋里修那把坏了的椅子。 “雷铁家的。”张大栓扛着一捆柴禾大步走过来,脸上挂着豪爽的笑容。 “张哥,忙着呢。”秦勉打招呼。 “忙什么啊?”张大栓把柴禾靠墙树立,“听说你们分家了,估计什么东西都缺,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捆柴是我和你嫂子给你们用的。” ☆、016章 好相公要主动交出财政大权 “这怎么好意思?你砍这么多柴也不容易。”秦勉连忙推拒。这一大捆柴都劈得很细,而且看得出都晒干了,至少能烧五六天。这张大栓确实是个热心人。 雷铁闻声而出,“张哥,多谢。我们有柴。” “给你们你们就收下吧。我已经扛过来了,可不愿再扛回去。”张大栓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得爽朗。 秦勉只得收下,“那就多谢张哥了。张哥,进来坐会儿。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分家了?” 张大栓摆手示意不用坐,“不光是我知道,村里人都知道了。大概是听赵家婶子说的吧。” 雷大强和杜氏毕竟是雷铁的父母,当着雷铁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们忙着,我回去了,地里还有活儿。” “谢谢张哥,张哥慢走。” 送出几步,秦勉回来把衣物晾完。 “椅子你修好没有?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连吃饭的碗筷都没有。我们最好趁早去镇上。” “嗯。” 雷铁盯着他踮起脚尖往树上晾衣服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到池塘边洗了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走进房间,打开两口木箱中较小的一个,从里面拿出一个灰色的钱袋,和钥匙一起递给秦勉。 “媳妇,你收着。” 秦勉手上有点沉,猜到是银钱,连忙推回去,“还是你收着。还有,你别叫我‘媳妇’。” 雷铁没接,也没答应不再叫“媳妇”,走到门外,淡声道:“走?” 秦勉拿着钱袋,觉得有点烫手,心跳也莫名地比平常快。雷铁就不怕他拿了银钱跑了?是信任他,还是觉得就算他跑了也能逮回来?这个问题,他不愿多想。当初和雷铁成亲,雷家人就找里正给他办了户籍,并把他的户籍安在了雷家,身份就是雷铁的“妻”。只要户籍的事没搞定,他就不可能离开。而且如今才十四岁,孤身在外面闯荡也不安全,暂时留在青山村是最好的选择,从这一方面来看,雷铁的“妻”这个身份并非没有任何好处。在这段时间,他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而且也需要挣钱备用。暂时拿着这笔钱也好。 这么想着,他便释然了。 “里面多少钱?” 雷铁道:“二十两,还有一些零碎。” “买宅基地多少钱?盖房子需要多少钱?” 雷铁有问必答:“三间房的宅基地,十二两;盖房,一两多。”这个“盖房”指的是盖茅草屋。 秦勉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不由感慨一句:真穷。 “先不忙走,看看需要添置哪些东西。” 雷铁闻声,又跟着进屋。 厨房里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必清点,几乎什么都缺。秦勉直接进了两人的房间。 他先看了看床,床还是那张床,垫着的是一床旧褥子,褥子上铺着深蓝色的床单,盖的是一张硬被子,“被子得添……一张。这张太旧太硬,当床垫怎么样?”他倒是想添两床被子,但问题是如今用钱的地方多,能省还是要省。 雷铁颔首。 秦勉走到两口木箱前,看了雷铁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大方地打开其中一口箱子,里面是叠好的衣物。他一一拿起来清点,雷铁的五套衣衫,三套薄的是夏天穿的,两套布料略厚的是春秋穿的。另外三套小些的是他的,一套旧的,另外两套崭新的应该是成亲时准备的。 秦勉将箱子合上,又打开另外一口木箱,居然空空如也。他忍不住摇头。慢慢来吧。 他左右看了看房间,又回头看了看雷铁,觉得暂时把银子放在雷铁身上更安全。 “你先拿着,免得在集市上遇到小偷。” 雷铁依言收下。两人一起出门。 秦勉将门锁好,又想起一件事,“门锁也得换新的。” “你决定。”雷铁只三个字。 身上没兜,秦勉把钥匙递给他。 “大哥、大嫂!”雷向智快步走过来,把手里的一叠纸递给秦勉,微微一笑,“这些纸给你们贴窗户。” 秦勉一看,纸既新又白,根本没用过,暗道这个老五是个有心的,真诚地对他笑了笑,“五弟,谢谢你。我们正要去镇上,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大嫂太见外了。你们忙,我回去了。”雷向智回了一个笑,转身离开。 秦勉将纸卷成筒,从窗格里塞进去后,和雷铁顶着日头去镇上。他两手空空,雷铁则背着一个竹子编织的大背篓。背篓里只放着一个水囊。 “那个……我们俩在村里的人际关系都太薄弱。张哥那个人挺不错的,晚上也请他来吃饭吧。”秦勉一边走一边和雷铁商量,没有外人时他是叫不出“铁哥”的。 “听你的。”雷铁没有异议。 秦勉已经习惯他沉闷的性格,没在意,看了看日头,估计快十二点了。天太热,路也远,他没再开口,闷头看路。 路两旁的庄稼地里,金灿灿的稻谷即将完全成熟,沉甸甸地压弯了秆子。田埂上,经验丰富的农民正在观察稻谷,以确定什么时候收割最合适。 好管闲事的妇人看见秦勉和雷铁,发出暧昧的笑声。 秦勉面不改色,心说,将来你们最好不要有事求到我身上。 ☆、017章 采购 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秦勉的脚板疼得几乎没有知觉,本来还期待能遇到一辆去镇上的车,直到看到小镇灰白的城墙都没如意。临近小镇就热闹多了,行人来来往往,有的步行,背着背篓或者挑着担子,里面装着蔬菜、水果、手工艺品等,指望到镇上卖几个钱;有的坐车,牛车、驴车、马车,进进出出,赶车的人不时发出几声中气十足的吆喝。还有人赶着要到镇上卖的羊和猪,羊和猪的叫唤此起彼伏,就跟较劲似的。 秦勉摸了摸肚子。既然雷铁什么事都说听他的,他也不问,拉着人走进一家面馆。其实他更想吃白米饭,但想也知道白米饭更贵,只能忍着,以后再说。 他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扬声道:“老板,两碗青菜面。” 雷铁突兀地开口,“两碗肉丝面。” “好嘞!”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几分。 秦勉的胸腔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抬头看雷铁,见他张口欲言,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你是我媳妇”这样的话,抢先开口,语气有点无奈,有点郁闷,“我知道!” 雷铁淡声问:“知道什么?” 秦勉扭头不看他,盯着伙计煮面条,淡定道:“没什么。” 锅里热气腾腾,伙计将煮好的面条捞起来放到碗里,另一手拿起勺子麻利而快速地依次往碗里添加肉丝、葱花和煮好备用的豆腐丁,最后加一勺汤往上面一淋,香味顿时更加浓郁。 “两位客官,你们的面来了,慢用。” 秦勉看着碗里的肉丝,默默地数了数,六根。安慰自己聊胜于无,他一筷子把所有肉丝夹起来放进嘴里才去吃面条。一碗面条吃完没饱,估计雷铁更是没什么饱的感觉。省钱不等于就要饿肚子。他豪迈地喊了一声:“再来两碗!”那架势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暴发户。 店里的其他客人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人嘀咕:“喊什么喊,两碗面而已,又不是两碗白玉汤。” 雷铁的嘴角挑起一个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四碗面一共花了十二文钱。最重要的是来了这么久终于第二次尝到肉的味道,尽管肉丝又韧又柴,秦勉还是吃得很满足,不爱吃面食的他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吃饱后,秦勉没有立即去采购,而是在镇上转了一圈,不时左看右看。雷铁沉默地跟在他身侧,没有一丝不耐,也不问为什么。 这让秦勉暗自佩服他的好脾气,雷铁就不怀疑他是故意戏弄他? 事实当然不是,两人手头太紧,该想办法赚钱了。秦勉就是想看看镇上有没有商机。 逛完后,秦勉心里有数了,这才去买东西,先去杂货铺里买油和盐等必需品。家里没有油罐和盐罐,杂货铺也有卖,两个罐子六文钱,五斤盐,二十二文钱一斤,两斤油一共二十四文钱。 “胡椒、花椒各来二两。” 店伙计一脸迷茫,“胡椒有,花椒是什么?” 秦勉一愣。难不成这个世界没有花椒? “那,二两胡椒,再来一斤酱油。”秦勉说完,扫了一眼杂货铺,这里的商品看上去还比较齐全,又买了一个锅铲、十个装菜的盘子、一个汤碗、十个饭碗和十双筷子。 掌柜一直在柜台后,看见他们买的东西比较多,走过来,热情地道:“小兄弟还需要什么?随便挑选。我们店里基本上什么都有。” 秦勉看向旁边的米面袋子,袋子都是敞开的,方便顾客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秦勉问:“米和面的价钱都是怎样的?” 能当伙计的基本都是够机灵的,立即流利地报价,“玉米面粉四文钱一斤,小麦面粉六文钱一斤,高粱面粉一文钱一斤、黍米面粉三文钱一斤,糙米两文钱一斤,精米十文钱一斤。” 秦勉的眼神依依不舍地从精米上离开,落在小麦面粉上,正要说话,一直沉默得几乎让人忘掉他的存在的雷铁开口了,“十斤精米。” 掌柜生怕秦勉反悔似的,立即对伙计吩咐,“打包。” 秦勉没有推辞,“再来五斤玉米面粉、两斤小麦面粉、五斤高粱面粉。” 掌柜喜笑颜开,“好嘞。” 秦勉又选了一套茶具,两个瓷杯用来漱口,一把菜刀、三条洗脸巾、一个针线包和一罐皂粉,以及其他零碎的物件。 ☆、018章 采购(2) “就这些,结账。” 掌柜拿了算盘算账,“一共是……两百七十二文,看在小兄弟照顾在下生意的份上,零头两文去掉,承惠两百七十文。” 秦勉笑道:“掌柜也说了我们是照顾您的生意了,您看我们一买就买这么多,不如就收两百五十文,等我们的油盐米面吃完了,肯定还会再来光顾。您说对不对?” 雷铁的目光落在秦勉身上,这少年越来越让他惊奇。 掌柜一愣,无奈地笑了笑,“小兄弟好一副伶牙俐齿。但我们是小本生意,你这砍得也太厉害了。这样,我再给你们减五个钱,不然的话我该亏本了。” “怎么会呢?”秦勉麻溜地道,“您看您这里的货物这么齐全,知道的人肯定都愿意来贵店买东西,可想而知生意是多么的兴隆。等我回村后再帮您一宣传,更是财源滚滚。少收几个钱就多几个回头客,划算!” 掌柜忍不住笑起来,眼中却一片无奈之色,“好吧,好吧,给两百五十文钱就行了。” “多谢掌柜。”秦勉这才满意了,豪爽地冲他一抱拳,示意雷铁付账。 这一大堆东西,碗碟、茶具和瓷杯容易破碎,他把它们放在米和面里,不容易被挤压碰撞。 掌柜在一旁暗自点头,这小兄弟机灵。 幸亏背篓足够大,基本上能把所有东西装下。油罐和盐罐颈口绑着绳子,雷铁直接提在手里。 两人离开时,掌柜还送出两步。 秦勉伸手,“我来拿油和盐。” “不用。”雷铁避开他的手,“以后我一定多赚钱,让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咳咳咳!”秦勉装没听到,“我们要买的东西太多了,是不是雇辆车?雇车贵吗?” “不知。” “不管了。该花的花,钱不是省出来的。”秦勉有目标性地往布店走。因为之前逛了一遍,他已记在心中。 雷铁走到他外侧,避免他因为东张西望被人撞到。 到了布店,问过各种布料的价钱后,秦勉直接挑最便宜的一种麻布。问雷铁要什么颜色的,得到“随便”两个字,给自己选了蓝色和青色,雷铁的是靛蓝色和黑色。每种颜色做一套衣服,过几天再来取。之后,他又让人裁剪了两块灰色的布做窗帘。四套衣服,两块布,加上做衣服的人工费,一共二百八十五文。 秦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喊四十出头的老板娘几声姐姐,轻松地砍下十五文钱,倒让他颇有些意外。 雷铁却不觉得意外。如今的媳妇已不是当初那个黑黑瘦瘦、唯唯诺诺的少年,最近几天的休养生效,再加上一直在锻炼身体,不但皮肤白了些,人结实了些,尤其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整个人活力十足,甚至还有几分灵气,再加上能说会道,很难让人不喜欢。 布店里顺带卖鞋,秦勉给两人各买了两双布鞋,问老板要了些零碎的布头,打算回去后自己缝几双袜子对付着穿穿。穷啊。 离开布店,两人赶往菜场,蔬菜不必另买,雷家的菜园有。秦勉主要是买肉,一为招待客人,二为解馋。 肉摊的老板眼睛毒,一看秦勉和雷铁两人的样子就知道秦勉是两人中做主的,主动招呼,“小兄弟,这些都是新鲜的猪肉,想要点什么?” 秦勉的目光一一从一块块的猪肝、猪排骨、五花肉、骨头、瘦肉和肥肉上划过,“这些都是什么价钱?” “骨头两文钱一斤,猪肝三文,瘦肉十文,排骨十二,五花肉十四,肥肉十六。” 秦勉考虑到现在还在长身体,骨头汤对身体好,“两斤骨头,一斤瘦肉,两斤猪肝,一斤五花肉,一斤肥肉。” 雷铁道:“可以多买些买肥肉。” 秦勉一愣,“你喜欢吃肥肉?” 雷铁摇了摇头。 秦勉不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雷铁该不是认为越贵的才越好吃吧?他笑着看了雷铁一眼,对老板道:“多买两斤肥肉。” “没问题!”老板拿起杀猪刀,熟练地剁着肉,挨次过称。 “小兄弟看着秤啊。骨头,两斤一两,算你两斤;瘦肉一斤准准的;猪肝二斤二两,也算两斤;五花肉一斤,也是准准的;肥肉,三斤一两,算三斤。一共八十二个钱,算你八十。”老板用草绳把骨头和肉绑在一起递给秦勉。 “老板是个痛快人。”秦勉赞了一句,等着雷铁给钱。 雷铁抬了抬两只都提着罐子的手,往胸前示意。 秦勉无语地掀起眼皮瞥他,接过他右手中的盐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学他一言不发。 雷铁若无其事地掏出钱袋递给他。 秦勉数了八十个钱给老板,把盐罐还给雷铁。 之后,两人去买两大件——水缸和棉被。棉被花了一百二十文钱,一文钱都没砍下去。但这棉被是十斤的,十分厚实,这个钱花得值得。 镇口处,有一片空地,停着各种各样的车,牛车、驴车和马车等。这里就是雇车的地方。 两人到时,天已不早。 秦勉问到青山村多少钱,赶牛车的老汉说是一个人两文钱,东西太多占了位置的话,也得出一个位置的钱。 秦勉这次没和他砍价,两人上了车,打道回府。 在流水镇通往青山村的路上,两个三十左右的妇人一边赶路,一边闲聊。这两人一个叫周翠花,一个叫方红柳,今日结伴去镇上卖了一些鞋垫和自己打的络子,遇到镇上酒楼开张舞狮子看热闹才回来晚了。 听到身后车辙响,两人赶紧招手。 “赶车的,顺便带个!”周翠花喊完才看清车上坐的人是秦勉和雷铁,招手的动作慢了下来。 方红柳没在意,跟着挥手,“停停,停停。” 老汉道:“回青山村的吧?一人两个钱。” “两个钱?”周翠花一挑眉,“从镇上到我们村是两文钱,这里都走了一半了还收两个钱?” 方红柳符合,“就是,想赚钱想疯了吧?” 老汉挥鞭子让牛继续走,淡声道:“没到一半。爱坐不坐。” 周翠花和方红柳无奈。 “坐,坐。” 若不是今天卖鸡蛋卖了些钱,看热闹又站了太久,两人才舍不得花这个钱。 老汉这才把车停下让两人上来。 “坐稳啰。”老汉吆喝一声,大黄牛不紧不慢地迈步。 周翠花戳了戳方红柳的胳膊,示意她看后面,低声道:“看他们买那么多东西,是真打算在一起过日子了?这事怎么看都不靠谱吧。” 方红柳凑近她,“你小点声。我看那秦勉是个有心计的,他可是雷家捡来的,身无分文、无依无靠,不巴着雷铁还不得饿死?” 和灵泉水有关,秦勉的五感非常敏锐,本来在看风景,闻言回过头。在雷家他不和杜氏顶嘴除了不想惹麻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和女人计较,这会儿却是不打算沉默了。不然的话,别人还不把他当软柿子? “这位大婶,你这么关心我们两个男人的家事不太好吧?也就是我们懂礼,如果被不知礼数的人听到指不定以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呢。”秦勉一副劝慰和关心的口气。 方红柳一愣,随即一怒,转过头,“臭小子,说什么?” “我可不臭,倒是闻到一阵口臭。”秦勉若有所指地看着她的嘴巴。 “你!”方红柳扭过身,抬起手。 一把锃亮的菜刀忽然竖在两人中间。 “媳妇,这把菜刀看起来不好用。”雷铁道。 秦勉险些笑出声,雷铁太给力了,“瞎说。新菜刀怎么会不好用?切骨头肯定跟切豆腐一样。” 方红柳一个激灵,手触电似的放下,人也转过去,脊背僵硬。 周翠花也吃惊地看着秦勉,见他淡淡地看过来,连忙转身,心砰砰直跳。 吓不死你们。秦勉暗笑,懒懒地靠在身后的箩筐上。今晚就能吃到肉,他的心情好得很,这点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赶车的老汉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牛车不疾不徐往前走,将两旁青山甩在后面。 方红柳和周翠花再没交谈。牛车一到村口,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丢下四个铜钱,逃也似的走远。 秦勉客气地开口,“老伯,我们的东西不少,能不能麻烦您把我们送到门口?我们家就在前面不远。” “可以。” 牛车拐了个弯,一直驶到宅子门口。 两人把东西搬下车,付钱道了谢。 老汉驾着车离去。 ☆、019章 忙碌的一天 雷铁把钱袋丢给秦勉,开了门,搬着大水缸进屋。 秦勉笑了笑,拿着钱袋进房间,还是放在木箱里,用新锁锁好,钥匙先放在褥子下,稍后用绳子穿了随身带着。 “媳妇,我去挑水。” 既然对这个称呼抗议无效,秦勉也不再和他费口舌,直接点头,“好。” 雷铁挑着两个水桶离开后,秦勉把米面里的碗碟拿出来,烧了开水把新水缸擦了几遍,又用开水烫洗新碗碟和茶具,简单地消毒。没有碗橱,他把房间里的矮桌搬过来,碗碟放在桌上。米面暂时放在他们的房间里,晚上可以顺便顾着,免得被老鼠偷吃了。 之后秦勉用面粉熬制了一些浆糊,捡起地上的白纸贴窗户。 雷铁将水缸装满后,一声不响地走过来帮忙。 “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秦勉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张哥家打声招呼,让张嫂子不必煮张哥的饭。” 想了想,他看着雷铁,还是解释了一下,既然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能避免的误会就要避免,“不是我不想邀请张嫂和他们的孩子,张哥和张嫂心里不一定愿意让他们的孩子知道我们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的事,贸然邀请的话,说不定会尴尬。以后两家交往深了再看。” “我明白。”雷铁按了下他的肩膀。 秦勉放下心,继续给他安排工作,“你拿上菜篮,顺便去菜园里摘些菜,茄子、苦瓜什么的,辣椒要多摘些,其他的青菜你看着摘,最好再拿几个土豆回来。有葱的话别忘了割一些。鸡蛋……算了,村里人肯定都留着鸡蛋过农忙,就算花钱买恐怕也买不到。噢,忘了买酒!”他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村里有酒作坊,放心。”雷铁点头去了。 秦勉看他走远后,飞快地从空间里舀了一碗灵泉水加在水缸里,继续忙碌。 把所用的窗户都贴上纸后,他在房间的两扇窗户上面各钉两个钉子,中间绑根细绳,再把两块布往上面一挂,缝几针以免脱落,就是简易版的滑动窗帘。不算美观,实用即可。 “媳妇,我回来了。” 秦勉正在淘米,差点没把淘米水泼在脚上。回来了就回来了,有必要刻意说一声吗?有必要加个“媳妇”吗?有必要那么大声吗? 雷铁把酒坛放在桌上,又把菜篮子放在秦勉身边,“隔壁江大爷给了十个鸡蛋。” 秦勉感慨地道:“江大爷是个热心肠的。”对他们好的,他都记在心里,以后再还人情。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拨弄着菜篮,好笑地看了雷铁一眼。这可真是不当家的人会干出来的事。菜篮里面除了鸡蛋,还有几条紫茄子,几条苦瓜,一把葱,一些青椒,三个大土豆,一把绿嫩的茼蒿和一把韭菜。种类不算少,但韭菜就一把,只够炒一小盘;茼蒿看上去多,但炒熟后肯定两三口就能吃完。晚上一起吃饭的有好几个大男人,这么点菜肯定不够吃。幸亏他的空间里也有韭菜和茼蒿,趁雷铁不注意时添加一些即可。 雷铁看了眼菜篮,“怎么了?” “没什么。”秦勉笑着道。 雷铁觉得他没说实话,但没再追问,“凳子不够,我去后山砍几个木头桩子。” “去吧,这里不用你帮忙。” 秦勉先把饭煮上,将猪肝清洗后,切成薄片,用水浸泡备用。猪肝虽然含有多种营养物质,而且鲜嫩可口,但食用前必须去毒,因为猪肝是猪体内最大的毒物中转站解毒器官。清洗后,最好切成薄片浸泡一至两个小时消除残血。但今天急着用,只能先浸泡着,放到最后再炒,炒的时候多炒一会儿即可。 因为没有嫩肉粉和淀粉,秦勉用鸡蛋清嫩肉,将蛋清和切好的薄肉片搅拌在一起腌制一会儿。今天是为了自己享用和待客,在经济条件变好之前,是不能再这么奢侈了。在镇上时他问过,一个鸡蛋就是一文钱,可不便宜。 然后,秦勉又清洗骨头和肥肉,同样处理好备用。 雷铁抱着几个木墩子回来,秦勉指导他择菜,自己开始炒菜。 还剩最后两个菜时,秦勉让雷铁去请人。 张哥和雷向义、雷向礼、雷向智、雷春桃跟着雷铁一起过来时,已是傍晚六点多,夕阳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橘黄。 闻到诱人的香味,几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加快脚步,猛然意识到有些失态,连忙按捺住,跟着雷铁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因此他们都没发现,雷铁的步伐也比往常快。 “大哥,我们大老远地就闻到香味了。看来大嫂不但会做饭,手艺还非常好。”雷向礼笑着说道。 张大栓也点头,哈哈一笑,“看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到了屋内,香味更浓。猪骨炖土豆、青椒肉丝、肥肉炖茄子、简易版回锅肉、苦瓜炒蛋、清炒茼蒿和清炒韭菜已端到堂屋里的桌子上,色香俱全。 雷铁眼底一片意外,很快归于平静。 雷向义兄妹几个和张大栓看着桌上的菜都愣住,心里同时浮起一句感叹:雷铁家的/大嫂待客太大方了。其实这还是秦勉有所保留。瘦肉留了一半,肥肉多油,炖茄子里只有七八片肥肉,但味道绝对不差。其他的肥肉都被他榨了猪油。 雷向义兄妹忍不住吞口水。杜氏对他们几个比对雷铁舍得,但总体来说,依旧是个小气的人,一家人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肉,炒菜又舍不得放油。秦勉今天做的菜对他们来说比得上办喜事的席面。 “二哥和二嫂知道了肯定后悔得要死。”雷春桃笑嘻嘻地在雷向礼耳边嘀咕。 他们出门的时候,雷向仁和赵氏都含沙射影地奚落雷铁和秦勉。雷向礼想到大嫂知道他们吃了好东西后会出现的表情,也忍不住笑起来。 秦勉端着刚起锅的青椒爆炒猪肝出来,笑着招呼,“快请坐。” “大嫂。”雷向义几个齐声开口。 “雷铁家的,打扰了。”张大栓也道。 “都坐。”秦勉把菜放下,“没有外人,大家都不用客气。” 几人道了谢坐下。 雷铁开了酒坛给几个男人倒酒,没有酒杯,直接用碗。 雷铁给张大栓几个倒了酒,要给秦勉倒,被秦勉拦住。他要留着肚子吃肉。 “我就不喝了,你们喝,一定尽兴。” 桌上只有雷春桃一个女子,但因为桌上的基本都是她的兄长,倒不必太在意男女之防,她左边坐着雷向礼,右边坐着雷向智。 秦勉怕雷春桃不自在,“小妹,你是先吃些菜还是直接吃饭?在你大哥这里就和在你家里一样,可别客气。” 雷春桃连忙道:“大嫂,你不用特意招呼我,我不会和你们客气的。大嫂的手艺这么好,我先吃菜,一会儿自己盛饭。” 秦勉看她落落大方,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张大栓几人也开吃,对秦勉的手艺赞不绝口,只觉得就连骨头里的土豆也绵软嫩香,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过奖了,你们别光喝酒,多吃菜。”秦勉呵呵笑着,简单地应几句,装腼腆,不时地夹菜吃。 雷铁话少,但张大栓、雷向礼和雷向智都是能说会道的,酒桌上的气氛比较热烈。 一顿饭吃完,宾客尽欢,除了清炒韭菜和清炒茼蒿还剩下少许,其他的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张大栓、雷向义和雷向礼都喝得醉醺醺的,但还不至于走不了路。雷铁和雷向智喝得较少。 秦勉让雷铁送他们,他们拒绝了,说说笑笑地走远。 天早就黑了,但月亮挂得老高,也不担心他们几人看不见路。 张大栓住在村子另一头,几人在半路分开。 雷春桃轻哼一声,“我敢说二嫂一定还没睡,等着我们回去后嘲笑我们。一会儿我就告诉她我们吃了什么好菜,保管她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雷向智忽然开口,“三哥、四哥、小妹,我看还是不提的好。” “为什么?”雷向义三个都很不解。 雷向智叹息一声,“大哥和大嫂好不容易得了安宁,还是让他们清静些。” 雷向义三个想到娘和二嫂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不约而同地点头。 “嗯,不提。” ☆、020章 秋收 秦勉洗完碗,把东西都归置回原位,走出厨房,看见雷铁坐在桌边,单手撑颔,脑袋下垂,合着双眼,身上的酒气随着风一阵阵地飘过来。 他拿了青盐到屋外,蹲在地上,一边漱口,一边感受着四周的静谧,心里一片安静。搬出来了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随后,他去房里拿了干净的衣衫,又舀了热水到浴桶里。没有浴室,他只能将就,将浴桶提到屋外,脱了衣服进去,舒服得无声地舒出一口气,方才他偷偷往水里添了一些灵泉水,这会儿泡着特别舒服,之前赶路的辛苦也不值一提了。 雷铁睁开眼,听着外面的水声,双眼如古井无波,不知在想什么。 洗完澡,秦勉一身清爽,随地将水泼了,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我先睡了。锅里还有热水,应该够你用。” “嗯。今天路过稻田,水稻可以收割了。”雷铁道。 看得出雷铁还很清醒,秦勉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宅基地买下来,这样就可以在附近开一块菜地种些蔬菜,不然的话两个月后我们就得花钱买菜吃了。” 雷铁正准备往厨房去,转过身,“明天一早就去。” 秦勉没问他打算买在哪里,点点头,进了房间。 雷铁看着厨房里并排放置在一起的两个漱口杯,站了片刻,拿起没有沾水的那个去漱口。 把自己打理干净后,他将门闩插上,吹了油灯,回到房间,秦勉闭着双眼,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一侧,挨着床沿。他没在意,掀开被子上床,面对秦勉侧躺。因为他知道,等小家伙睡熟后一定会自动地挤进他怀里。 这一觉,秦勉睡得十分舒服,一夜无梦,直到自然醒。窗外大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无声无息。 屋外传出霍霍的磨刀声,雷铁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正坐在一块磨刀石前专心地磨着一把镰刀。 阳光将他的一缕额发投下一片阴影,使得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多了几分柔和气息。秦勉呆了几秒才回神。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我现在就去做早饭。”秦勉有些惭愧,挠了一把乱蓬蓬的头发,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雷铁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继续磨刀,“我先去田里。” 秦勉本来还想问问宅基地的事,想到收稻谷要紧,把问题吞回腹中,“我很快就去给你送饭。对了,怎么只一把镰刀?” “我一人即可。”雷铁站起身。 秦勉还有其他事要做,想到他和雷铁只有一块稻田,以雷铁一人之力不用一天就能搞定,没有坚持要帮忙,看了下日头,估计快九点了,快步到厨房生火,用小麦面粉兑水成半稠液,加入葱花、盐、肉末和鸡蛋搅拌均匀后,快速摊了几张香喷喷的葱花肉饼,自己留了三张,剩下的七张都卷起来放在碗里,盖上盖子放到小篮子里。想了想,他又找出一个干净的水罐装上冷开水,锁上门,去给雷铁送饭,手中还拿着一张葱花饼,边走边吃。 天公作美,骄阳当空。金灿灿的稻田里,到处是弯着腰收割稻谷的农民。随着他们快速而熟练地挥动镰刀的动作,一把把水稻倒下来,很快摞得高高的。收获的季节最怕下雨,没有一个人闲聊,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只有少许几块稻田里的水稻成熟得略晚,从远处看,一片片金黄色就像毛绒绒的地毯。 田里的人听到田埂上的动静,抬头看过来,秦勉回以礼貌的笑,再点点头。态度好的,会对他露出一个笑;态度不好的,快速低下头。 秦勉丝毫不放在心上,很快就到了“自家”的稻田,看到这一亩田里的水稻已被割了五分之一,甚为意外。 雷铁正弯腰忙碌,一挥镰刀又割倒一大把水稻,随意向后方瞥一眼,看到秦勉,眸子里的淡漠褪去几分。 秦勉招手,“铁哥,先吃饭。” 旁边的稻田里,一位五十出头的老者正带着两个年轻壮汉抢收水稻。看到秦勉,老者眯眼笑了几声,“雷铁家的,给雷铁送什么好吃的?” 秦勉这才发现那人是里正,有些惊喜。在古代农村,可以说,里正就是村民的父母官,和里正打好关系,能减少很多麻烦。雷大强和杜氏是糊涂了还是傻了?居然把和里正相邻的稻田分给了他们,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快步走过去,“里正叔忙着呢?没想到我们两家的田居然是相邻的,这可真巧,以后少不得要麻烦里正叔多关照。我做了一些葱花肉饼,里正叔和两位大哥不嫌弃的话也尝尝?” 里正叔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 他的两个儿子已闻到香味,忍不住往篮子里瞄了几眼。 秦勉对雷铁使了个眼色。 雷铁接过篮子,端了碗出来,亲自拿出三张饼递给里正,“里正叔,尝尝,自家做的,不值当什么。” 里正只好将手在衣服上蹭蹭,接了葱花肉饼,拿了两张给两个儿子,咬了一口,蛋香绵长,肉香浓郁,相得益彰,连连点头,“好吃。雷铁家的好手艺。” ☆、021章 第一桶金——手动面条机(1) “里正叔过奖了。”秦勉看了一眼里正田里的稻子,赞道,“叔不愧是种田好手,看这水稻稻穗饱满,今年一定有个好收成。”这话其实言不由衷,这水稻比起前世见过的差多了。 “哈哈哈……”里正中气十足地大笑起来,心里也明白秦勉是在捡好话说,但这好说说得朴实,让人听了心里舒坦,“哪里哪里,你们家的也不错。” 秦勉谦虚两句,没有再和里正多说什么,所谓上赶的不是买卖,这句话用在人际交往上也是真理,好话说得太过就显得虚伪了。 雷铁吃着葱花肉饼,等他们说完话才问:“你吃了吗?” 秦勉道:“没有。我这就回去,中午再给你送饭。” “送到晒谷场。”雷铁瞥见雷向仁大踏步往这边来,把篮子往秦勉怀中一塞,“回去。” 秦勉也看见雷向仁了,接过篮子就走。他对雷向仁没什么好感,能不和他打交道就不和他打交道,雷铁是雷向仁的亲大哥,就委屈他应付了。 走出几步,他回头对雷铁露出一个同情的笑。 雷铁莫名,对他略抬下巴。 秦勉猜测他是催自己快走,笑了笑,加快步伐,悠哉地回家去。 里正将这边的情形尽收眼底,暗暗摇头,三两口吃掉葱花肉饼,继续割水稻。 “大哥,爹让我来叫你去收割水稻。” “我家的水稻还没收完。” “等你这块田收完了就过去。” “不去,一会儿还要碾谷。” …… 秦勉走远了还隐约听到雷向仁不容置疑的语气和雷铁无动于衷的应答,无声大笑,暗自称赞雷铁一句:好样的! 回到家,他填饱肚子,先把两人的衣服洗了,这时才发现屋前两棵树之间横着一根翠绿的竹竿,竹竿的两头架在一人高的树杈上,用布条紧紧地绑住。 这一定是雷铁弄出来的“晾衣绳”。 秦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丝笑,晾好衣服,回到房间开始着手他的“第一桶金计划”。 他上一世最擅长的事主要有两件,一是种地,二是美食。在如今这么个落后的时代,地里刨食是个辛苦活,而且不可能赚到什么大钱,他只能从美食着手。 因为时间仓促,昨天在镇上,他只逛了个大概,便发现了第一个商机——手动面条机。他刻意数过,镇上一共有二十多家面食铺子,他们的面条都是这么做的:先把面和好,然后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薄片,接着再凭借娴熟的刀工将面条切成一条条的。这样不仅累,而且费功夫。他相信,如果他把手动面条机做出来,肯定能卖出去。 秦勉找到昨天贴窗户用剩下的纸,从空间里拿出铅笔,凭借回忆,将手动面条机的部件一样样地画出来,包括放置面团的容器,手柄,以及上面有数个细小孔洞的模板等。手动面条机的原理说起来也简单,主要是靠挤压,有些类似于打气筒。将面团放置于机身里,握住手柄向下按压,面从底部的数个孔洞里挤出,面团便变成面条。想吃细面条,就用孔洞较小的底板,想吃宽面条,就用孔洞较大的底板,非常方便。 画完之后,确认无误,秦勉把图纸收起来,拿出昨天买的碎布条,从空间里找出手动缝纫机,缝制了几双袜子。做完之后,他比了一下,觉得有些宽松,又在袜口处缝制了两条带子,像打绑腿似的绑住可以防止下滑。袜子外形丑陋,但胜在针脚细密。就算雷铁看到了也只会认为他擅长针线,不会想到他有作弊器。 他顺手将几双袜子洗了,挂在外面的竹竿上。 看了看日头,已经快晌午了。 秦勉直接从空间里摘了些蔬菜,准备午饭,用昨天剩下的瘦肉做了青椒肉丝,又做了个韭菜煎蛋和凉拌茄条。雷铁饭量大,他直接用大汤碗装饭,又将三道菜分别拨了一大半到碗里,用盘子扣上,放在篮子里,同样用水罐装了凉开水。 空间里的蔬菜味道鲜美,秦勉将剩下的菜全部消灭,打了两个饱嗝,提起篮子给雷铁送饭。 晒谷场就是以前他和雷铁烤玉米的那个,大约占地一亩半,被分成八个大小相近的方块。秦勉到的时候,村民们带着草帽,顶着大太阳忙得热火朝天。有的正在飞快地把刚挑回来的稻谷摊开,准备碾谷脱粒;速度快的庄户则已经在赶着牛拉着石磙碾压,扬着鞭子,时不时地发出一声高亢的吆喝;还有几个村民把脱粒后的谷子往袋子里装,因为还有其他人等着使用晒谷场;晒谷场旁边的草垛下,三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坐在荫凉里,一边大口地吃着饭菜,一边高声聊天。 晒谷场上有二十几号人,不知怎么的,秦勉一眼就看到孤零零地在晒谷场一角弯着腰摊开稻谷的雷铁。 ☆、022章 六百斤水稻 雷铁身边,放着一捆捆用稻草编的绳子捆住的水稻,他解开绳子将水稻摊开铺在地上。脸颊上的汗水一颗颗地滚落,没入稻子里不见踪迹,赤裸而结实的臂膀在烈日下闪烁着水光。 不远处,站着几个闲妇正在闲聊,胳膊上挂着篮子,约莫也是来给自家男人送饭的。 另有四五个庄稼汉聚在一起吃饭,大声地说着话。 “老刘,你们家上午只割了村南边那块田的稻子吧?那块田还不到七分,看你一上午就往晒谷场了拉了七八趟车,收成不错啊!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种田的秘方你可把藏私。”说话的人一脸嫉妒。 另一个汉子被他说得恼怒,冷笑一声,说道:“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三哥你平常没什么事就喜欢在‘别人’田里转悠,我要是真有秘方能瞒得过你?” 另外几个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插话,以看二人斗嘴为乐。 先前说话的人干笑,“看你这话说的。还不准人无聊的时候随便逛逛了?” 众人笑得更大声,三哥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秦勉扫了一眼,没看到熟人,直接走到雷铁身边。 “铁哥,先吃饭。” “嗯。”雷铁跟着他走到晒谷场边的矮柳树下,接过他手中的篮子。 秦勉爱干净,看不惯他脸上的汗,拿出篮子里的水罐,“我来倒水,你洗把脸。” 雷铁点点头,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新面巾,用凉水浸湿,擦了脸和脖子,又擦手,顿时凉快许多。 雷铁就地坐在一捆水稻上,揭开盖子,看到碗里的菜色,黑眸染了几分隐晦的暖意,“你吃了吗?” “吃了。”秦勉在他身边坐下,随意地扫视周围。 这晒谷场位于村边,十分开阔,四周的树木也不密集,能看到各个方向的景色。田间,人们正忙着将割下来的水稻往晒谷场上运,有人是用牛拉车,有人是用毛驴拉车,更多人是靠肩膀挑,用一根结实的扁担,一头挂着一捆,沉甸甸的水稻随着步伐在肩膀上颤巍巍地晃动。尽管累,庄户们脸上仍然挂着满足的笑容,今年的收成比往年稍好,虽然要交不少田赋,但还能剩下一些,自家也能结结实实地吃几顿白米饭。 秦勉回头问雷铁,“我们家没有畜力,是要借别人的吗?” 雷铁吃一口韭菜煎蛋,满口浓香,“僧多粥少。借不到的话我自己拉石磙。” 秦勉吃了一惊,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靠人力拉?他的视线飘向晒谷场边的一个空闲石磙。这东西至少也有四五百斤重,就算拉得动也能累死人吧?此时,他更觉得他们家穷,没房没车。别看这是古代,车也分为三六九等,驴车相当于现代的三轮车,牛车相当于现代的轿车,马车则相当于现代的宝马级别。秦勉此生的目标又增加了一个——买车。不说买“宝马”,有个三轮车也好啊。 张大栓端着一个大海碗,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大踏步走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黑面年轻人,五官俊朗,身形瘦高,手中也端着一个黑色的大瓷碗,把饭往嘴里拨着,发出大声的咀嚼声。 “铁子,吃什么好吃的呢?” “张哥。”秦勉起身打招呼。 张大栓给秦勉介绍身边的年轻人,“这是我邻居,吴敌。” “嫂子好。”吴敌笑眯眯,眼神骨碌碌往雷铁碗里看,很是活泼的样子,“铁哥,嫂子给你做的什么菜?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场上的几个妇人看见这一幕,窃窃私语。 “张大栓和吴敌是不是傻了啊?雷铁和秦勉是什么人?居然还往他们跟前凑。” 说话的妇人被她的男人狠狠瞪了一眼,“别人家的事要你操心?” 雷铁把碗往张大栓的方向移了移,“我媳妇做的青椒肉丝、韭菜煎蛋和凉拌茄条。” 他吃饭斯文,这会儿碗里还有不少菜。 秦勉不动声色地往张大栓和吴敌碗里看去,张大栓碗里有两个剥了壳的咸蛋,吴敌碗里则光青菜,但也看得出多放了油。 张大栓不客气地从雷铁碗里夹走一筷子青椒肉丝,看着吴敌眼馋但又不好意思动手的样子哈哈一笑,在一旁蹲下,都是庄户人家,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铁子,你家的水稻准备怎么碾?”他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吴敌。 吴敌看了看摊好的水稻,两眼一亮,不等雷铁回答就抢着开口,“铁哥,我们家的稻子只割了一小半,碾完这一场就不碾了,下午要接着割。你把我们家的毛驴拉去用吧。” 秦勉生怕雷铁发憨,端走他手中的碗递到吴敌面前,“多谢。不嫌弃的话,尝尝。” “不嫌弃,不嫌弃。真香!谢谢铁哥,谢谢嫂子。”吴敌笑嘻嘻地伸筷子,但并不过分,夹了少许青椒肉丝和一小块韭菜煎蛋。 雷铁还保持着左手托碗的动作,看着秦勉,眼神带着两分无奈,还有一丝纵容。 张大栓看得分明,快速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吃吧。”秦勉把碗还给雷铁,拍了下他的肩膀聊表安慰,大方地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晚上再做这三个菜。” 雷铁点点头,把剩下的菜和饭搅拌在一起,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秦勉对吴敌这个年轻人有几分好感,“吴敌,今天太谢谢你了。等过完农忙,我和铁哥请你吃饭。” 吴敌摆手,“不值当什么,反正我家的毛驴闲着也是闲着。” “就这么说定了。”秦勉坚持。 吴敌便不再推辞,高兴地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早听张哥说嫂子手艺好,我有口福了。” “到时还要麻烦张哥作陪。”秦勉对张大栓说道。他并非没有看出张大栓有意帮忙。 张大栓和雷铁关系不错,太客气就虚伪了,笑道:“那敢情好。” 张大栓和吴敌吃完饭就匆匆走了,下午还要继续忙碌。 雷铁把饭菜吃得精光,又喝了半灌水。 “回去吧。晒。” 秦勉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问道:“这里什么时候忙完?” 雷铁道:“最多两个时辰。” 秦勉试探地问:“你爹娘那边?” 雷铁淡声道:“我们顾好自己再说。” 秦勉甚为满意地在心中点头,“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来帮忙。” “不用。”雷铁看了看日头,拒绝。 秦勉口头上没说什么,自有主意,回家洗了锅碗,锁了门,用竹子编了个草帽,顺便带上菜篮,又来到晒谷场。他也不想在太阳底下晒着,但既然他和雷铁暂时是一家人,就要对这个家负一定的责任,不然的话他住下去也不够理直气壮。 等到吴敌家用完毛驴,雷铁把毛驴牵过来,拉着石磙开始碾稻脱粒。石磙在稻谷上碾压几遍后,秦勉用杨叉将稻谷翻面,继续碾压。如此数次,近一个时辰后,雷铁才停下,接过秦勉手中的杨叉,将稻秆挑起来看,上面的谷粒基本已全部脱落。他对秦勉点点头,牵着毛驴离开。 脱粒后的稻秆就成为稻草了,可以当柴烧,也可以做饲料。秦勉用杨叉把稻草全部挑起来堆到一边,挑起的同时还要抖动几下,确保将稻草里夹杂的谷粒全部抖落,随后,他又把竹扫把将谷子扫成堆。 雷铁回来后,用木锨扬谷。风一阵阵地吹来,谷子里的尘土和稻草的碎屑随风吹走,只余干净的谷粒。 他们的一亩水稻最终收获六百斤水稻,装满了五个大麻袋。晒干后,大概是四百多斤,对现代社会来说太低了,但对这个时代来说还算不错。 雷铁轻松地把麻袋扛起来,运了五趟,把粮食搬回家。稻草则全部捆好,同样运回去。 运最后一趟时,两人顺便去雷家的菜园里摘了一些菜。 雷铁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河里洗澡,秦勉则在家用热水洗了,又开始忙晚饭。 晚上的菜色果然和中午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瘦肉了,青椒肉丝变成了青椒五花肉。 雷铁像是要把中午少吃的补回来一样,吃了不少。青椒很辣,但辣得很下饭,两人都吃得很满足。 吃完饭,太阳将将落山。 “我有件事和你商量。”秦勉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什么事?”雷铁看着屋外竹竿上的袜子。 ☆、023章 第一桶金——手动面条机(2) 秦勉把碗捡进厨房,擦了手出来,拿出图纸递给雷铁,“这是我画的‘手动面条机’。” 手动面条机?雷铁疑惑地看向那张纸,首先是觉得笔划很细腻,不知道是用什么画的,暂且将疑问放在心底,细看图的内容。这个小媳妇身上的疑点不少,不差这一个。 图纸笔触清晰,内容简洁明了,很容易就能看懂。 秦勉在雷铁旁边坐下,“昨天不是去镇上逛了吗?我发现镇上的面馆用的面条多是现做现用,非常耗时。这个手动面条机可以快速制作面条,而且把面条晾干之后可以存储比较长的时间。我有两个想法,要么把这个图纸卖给工匠,要么找工匠把面条机做出来卖给酒楼和面馆,都能卖出好价钱。” 雷铁盯着他看了片刻,欲言又止。他这个小媳妇似乎很急着赚钱。他的目光回到图纸上,眼底划过一抹深思,“若真如你所说,何不留着,自己办面条作坊?” 没想到这个古人也有这么敏捷的思维。秦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我也这么想过。但我们是平头百姓,没有靠山。这样的好东西一旦被有实力和有势力的人看中,只怕会带来麻烦。”他还有很多赚钱的主意,并不是特别在意面条机。目前最重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赚到一笔足够盖瓦房的钱。他不想住茅草屋。 雷铁心念一转,改变主意,“价钱不能低。” “当然。”秦勉肯定地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新技术吧?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卖图纸,就卖五十两;如果是卖面条机,一个面条机二两银子。怎么样?” 雷铁道:“五两。” 秦勉忍俊不禁,看不出雷铁也是爱财之人。仔细想想,五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五千块钱,对那些卖面条的食铺来说应该不算贵。 他有些为难地皱起眉,“不管是卖给谁,最好能做出一个成品。但如果找工匠做的话,岂不是会泄露图纸内容?” 雷铁淡声道:“我做。” 秦勉一脸诧异,“你会做?” 雷铁点头,“明天去山上砍木材。” 秦勉对雷铁过去十年里的经历起了好奇心。到底是经历过什么,雷铁的谈吐不像乡下人,会打猎,能识字,而且还会木匠活。 雷铁站起身,“睡了。” “等等。”秦勉拦住他,义正言辞,“既然我为我们家想出了一个赚钱的主意,从今以后这碗是不是应该你洗?这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付出了,你也应该付出。” 雷铁一愣,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去厨房。 好男人啊。秦勉朝他的背影竖个大拇指,跟进去,“锅里有热水,用热水洗,不然的话洗不干净。洗好之后清洗三遍。” 雷铁不吱声,却是照做了。 秦勉放心地拿了漱口杯和面巾去洗漱,进屋时顺手把晾衣杆上的衣服收了。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衣物上一阵阳光的味道。他把两人的衣物叠好,分开放置;八双袜子也分别放好,一人四双。 收拾好了,他爬上床,打了个呵欠。 没过一会儿,雷铁也进来了。 “我给你做了四双袜子,在衣箱里。” “嗯。” 秦勉挑眉。也不道声谢?他翻身朝墙,准备睡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上山。” “要晒谷,得有人看着。” “放心,我有办法。”秦勉笃定地道。 雷铁不说话,秦勉也调整好睡姿,合上双眼。 半夜做梦梦见找厕所,秦勉一下惊醒,小腹涨涨的。他上学时期就养成了习惯,凡是考试、坐车或者睡觉之前必定要去一次厕所,不然的话,心里就不安稳。下午喝了太多水,上床前又忘记上厕所,这会儿是被尿涨醒了。 屋里黑漆漆的,他摸黑爬起,手按在一个温热而结实的东西上,耳边拂过一缕热气,伴随着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做恶梦了?” 秦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搂着雷铁的腰,按住的是雷铁的肚子,他连忙缩手,心跳快了一拍,舌头打结,“不是……我,那个,我要去方便。” “别动。” 肩膀被按了一下,随即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听到“砰”的一声轻响,黑暗中窜起一道火花,又一声响后,油灯被雷铁点亮。 秦勉飞快地跳下床,套上鞋,冲出房间。 雷铁听到门栓被快速滑开,唇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很快又消失,闭上眼。 秦勉没去屋后的茅房,窜到竹林边,快速放水后全身轻松地回屋,先上了床,再吹灭油灯,然后刻意挨着床沿躺下。 睡熟后,察觉到身边的热源,他无知无觉地挤过去,被同样睡熟的男人习惯性地伸出手臂搂住而不自知。 ☆、024章 上山砍树 “咯咯咯——”清晨,村庄里公鸡打鸣的声音此起彼伏。睡饱了的秦勉打着呵欠,睁开惺忪的睡眼,入眼是被自己抱住的属于男人的腰,眼中腾起一股意外和狼狈,兀然抬起头,对上一双清明且平静的眼睛。 “我自己凑过来的?”秦勉问。 雷铁点头,公鸡第一次打鸣时他便准备起床,但被抱得很紧。 “真的?” 雷铁再点头。 “你介意?”秦勉眯眼。 雷铁波澜不惊,微微摇头。 秦勉故作镇定地把胳膊移开,坐起身,“那就没事了。”和他从小就没有父母有关,所以没有安全感,睡觉时喜欢用蜷缩的姿势,而且喜欢抱着什么。他以为和陌生人同床会改掉这个毛病,但习惯和本能占了上风。 打开衣箱拿袜子,顺便拿了一双大码的丢给雷铁,他穿上新袜新鞋,洗了一把脸,顿时清醒了。 雷铁摸了摸袜子,穿上。 两人分工明确。秦勉生火做早饭,雷铁拿了扫把将门口的空地打扫干净,把几袋谷子扛出来,倒在地上铺开,金灿灿的一片,稻谷的清新随之溢出,早晨的空气更好闻了。 早饭是几张香喷喷的菜饼和白米粥。 “村里有没有比较老实听话的小孩?”秦勉咬了一口菜饼,看了看地上的谷子,金黄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耀眼。 雷铁了然,“让他们照看谷子?” “那些小孩在家里也干不了什么重活,但照看下谷子还是能做到的。找个听话的孩子来帮忙,从镇上给他买点小点心就行。”秦勉尝了尝白米粥,不烫了,喝了一大口。 雷铁道:“一会儿去晒谷场。” 吃完饭,两人锁好门出门。雷铁背着锯子、一卷绳索和他的弓箭;秦勉则背着背篓,或许能在山上挖些野菜或者摘些野果什么的。 晒谷场上依旧那么热闹。大人忙着碾谷,小孩们则在晒谷场上疯跑,有的在玩捉迷藏,偷笑着躲在草垛后面;更顽皮的小子们则在铺开的稻谷上比赛翻跟头,不时发出清脆的大笑声,即使满头大汗也不觉得热。 秦勉注意到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一副无聊的模样,对他招招手。 小男孩不解地跑过来,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秦勉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虎。”附近都是熟悉的村民,小虎一点儿也不怯,老实地回答。 秦勉又问:“小虎,想不想吃点心?” 小男孩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想到可口的点心,眼里就流露出了馋意。 “我们住在村后的那栋旧房子里。只要你帮我们一个忙,我们就给你一包点心。”秦勉说道。 雷铁安静地看着秦勉“诱拐”小孩。 小虎两眼发亮,但还有点怀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秦勉耐心地说道,“我们要去山上砍树,想找一个人帮我们看着晒在外面的谷子。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就从镇上买一包点心送给你。你爹和你娘在不在这里?你可以去问问他们行不行。” “等会儿。”小虎撒腿跑向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回头看了一眼,就像生怕秦勉和雷铁走了。 那汉子往这边看了一眼,对小虎点点头。 小虎顿时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像小炮弹似的冲过来。 “我爹答应了!” 秦勉对那个汉子点点头,带着小虎离开,把小虎留在家门口,还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出来,交代他不要让鸟和鸡吃谷子。 小虎坐在椅子上,晃着两只小腿,像个小大人似的挥挥手,“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我肯定会做到!” 秦勉失笑,和雷铁一起离开,向后山出发。 这座山叫做云峰山,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挺拔陡峭,近看似乎能耸入云霄,因此而得名。山上林木茂盛,常有野兽出没,村民们并不敢到这附近来,只有胆大的猎人才敢深入。 一进树林,密集的树叶挡住阳光,光线暗淡,温度也低了几度,秦勉打了个寒颤才适应。山中的路并不好走,杂草丛生,且有些地方常年照不到太阳,又有晨露和秋雾的浸润,土壤湿润,容易打滑。 雷铁有经验,专挑不平坦的地方下脚,走得稳稳当当。有他在前面带路,秦勉放心地跟着他的脚印,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什么宝贝。所谓靠山吃山,对他来说,这座山就是一座宝藏,等待他的探寻。林中的鸟也醒了,不知从哪里发出一阵阵鸣叫,在早晨的森林里显得尤为清晰和空灵。 雷铁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时回头看一眼。 “雷铁,你打算砍什么树?”秦勉本身是个开朗的性子,没话找话。 雷铁冒出一句,“怎么不叫‘铁哥’?” 秦勉嘀咕,我上一世的年纪比你还大三岁呢。这话他当然不能说出来。 “因为——啊。” 秦勉一时不查,踩到一片挂着晨露的野草,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雷铁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拽,把人拉回怀中,另一条手臂搂住他的腰。 秦勉的脸在他的胸口撞了一下,站稳后,回头看了看陡坡和数步之遥的大树,有点后怕,就他这个小身板,真摔一跤肯定得受重伤。 雷铁松开他,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秦勉抽手没抽出来,只好由他,手上发烧,心中念叨:我是小孩,我是小孩。 “对了,你还没说打算砍什么树?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木材都适合做器具。” 他自动忽略了雷铁问的那个问题。 ☆、025章 第一桶金——手动面条机(3) 雷铁没计较他的心眼,“杉木。质较软,纹理直,易加工,耐腐蚀。” 秦勉想了想,“做两个吧,一个做样品,一个留着自己用。” “嗯。” 秦勉正要说话,被拽了一下。 “小心扎脚。” 他低头一看,地上散落着一些小刺猬似的果实,带刺的壳里裹着几颗褐色的果实。他两眼一亮,“这是……” 雷铁解释道:“刺果,在山中行走要注意头上。” 刺果?这明明是板栗!秦勉激动得险些脱口而出。 “这东西叫刺果?”他试探地问,“能吃吗?” 雷铁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沉默片刻,才道:“不能吃。前面有棵野苹果树。” 秦勉张了张嘴,眼神中含着些许无奈。敢情雷铁以为他嘴馋。他随手折了两根树枝,蹲下身,夹起一个“刺果”仔细看了半天,非常肯定,这就是板栗。 他从雷铁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快速把板栗往背篓里捡,“快来帮忙。这可是好东西!” “不能吃。”雷铁皱眉,几许心疼在他胸口涌动。 “能吃,相信我!”秦勉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 雷铁拉住他,“回来时再捡。” “对。”秦勉反应过来,把背篓里的刺果倒出来堆在一旁。 他的手又回到雷铁手中。大概因为这是第二次,他已无半分不自在。 两只野鸡从前边茂密的草丛里路过,注意到他们,想偷偷地溜走。雷铁松开秦勉的手,两箭齐发。两只野鸡连扑腾翅膀的机会都没有就断气了。 秦勉朝雷铁竖起大拇指点赞,快步跑过去把野鸡捡起来。 找到一棵大腿粗的杉树,雷铁让秦勉退到一边,用锯子锯。秦勉待着无聊,在附近转悠。 “媳妇,别走太远。”雷铁头也不回就能知道他在干什么。 “知道。” 秦勉幸运地找到几颗山楂树,上面挂满红彤彤的山楂。他捡大的摘,很快就摘了小半篓子。 雷铁抽空瞥他一眼,对他两眼发亮很是兴奋的表现颇为不解,但也不问,闷头锯树。 杉树被锯倒后,他从上面锯下半人高的一截,轻松地扛着,“去摘苹果。” 雷铁熟门熟路地带着秦勉来到一棵苹果树前。苹果树长得倒是很粗,但只有一人多高,树枝上的苹果只比网球略大,但是粉色的,看上去也很诱人。秦勉摘下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有些惊喜,“这果子不大,但味道却不差,酸酸甜甜的。” 雷铁放下杉木,选大的摘。 摘了二十多个,秦勉才罢手,摘太多的话他也背不动。 回到板栗树的地方,秦勉敲掉板栗壳,捡了不少板栗,直将背篓装满,两个肩膀勒得难受,他又舍不得扔下一些。 雷铁二话不说把背篓接过去背上。 秦勉摸摸鼻子,“要不,倒一些出来?” “不用。走。” 秦勉乖乖地跟上,羡慕地看着雷铁高大强壮的背影,什么时候他才能长成这样? 回到家,小虎乖乖地坐在树荫下,旁边放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招来的长棍子。 “雷叔叔。秦哥哥。” “咳咳——”秦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情哥哥”? 雷铁生硬地道:“叫他秦叔叔。” “喔。”小虎点头。 秦勉拿了两个苹果递给他,“我们要过一会儿才去镇上。你先去晒谷场玩你的,我们走的时候喊你,你再来帮我们看着谷子。” “好。”小虎笑弯了眼睛,拿着两个苹果一溜烟地跑掉。 雷铁拿出各种工具,坐在门口,照着图纸做面条机。 秦勉将背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阴暗处,把两只野鸡处理干净,和了一些面备用,随后洗了两个苹果,坐在雷铁旁边观看指导。 看雷铁熟练地给杉木剥皮,不像生手,对面条机又多几分信心。底板的孔洞是最难的,需要一个一个地凿。雷铁很有耐心,不急不躁。 “机身这里凿一个凹槽,和底板相扣,左右一拧就能卸下……对……这里打磨光滑……这里的滑杆要笔直,保证手柄可以垂直施力……” 不到半个时辰,第一个面条机终于问世。 秦勉抚摸着光滑的机身,赞叹不已,“这是世上的第一个面条机,我们留着自己用。” 雷铁点头,对自己的手艺也很满意。 “我们试试。”秦勉有些激动地跑进厨房,先用水把面条机里里外外地清洗一遍,接着用三角支架把面条机支好,放在盆里,然后把面团放入机身内。 雷铁握住手柄,用力向下按,细长的面条顿时从下方的孔洞里挤出,落在盆中。 秦勉大笑道:“成功了。” 雷铁眼中也掠过一抹笑意,继续按压。 秦勉拿了一把剪刀剪面条,笑道:“中午就吃面条吧。” 雷铁自然没有意见,接着做第二个面条机。 吃过中饭,两人去晒谷场把小虎喊过来,带着面条机和一个面团去镇上。 ☆、026章 赚到钱了! 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这次秦勉丝毫没觉得路远。半路上,遇到一辆去镇上的驴车,两人搭了个便车。 到了镇上,秦勉带着雷铁往茶馆走,要了两碗凉茶。 雷铁看他似乎已有主意,一言不发,只跟在他身侧,很好奇小媳妇会怎么做。 “伙计,结账。”秦勉只意思一下,抿了一口。 伙计擦着手走过来,“多谢惠顾,一共两文钱。” 秦勉给了茶钱,又多拿出三个钱递过去,“伙计,打听个事。” 雷铁这才明白为何他们自己带了水媳妇还是要来茶馆,漆黑深邃的眼睛微微波动后归于平静。 伙计收了钱,高兴了,“您问。不是小的吹,这镇上还真没有小的不知道的事。” 秦勉一笑置之,“我们想定做一些家具,你可知道这镇上,哪一家的木器活最好?” “嘿,那你可问对人了。论哪一家的木器活最好肯定要数姚家木器店,镇上有点钱的富人基本上都在他们家做家具。” 秦勉露出为难之色,“姚家啊,前几天和他们家店铺的一个伙计闹得不太愉快。除了姚家呢?” 伙计想也不想就回答,“富贵木器行。他们家比起姚家丝毫不差,只是因为兴起得比姚家晚,名气略差。两家竞争得可激烈!” 秦勉等的就是这句话,满意地颔首,“多谢。” 问清富贵木器行的地址,他和雷铁找了过去。 富贵木器行门面不小,门口摆放着制作精美的衣柜、雕花大床、圆桌、红木椅等物,很好找。 一进店门,一个年轻的店伙计正了正头上的包头帽,脸上堆笑地迎过来。 “两位客人要买些什么?” 秦勉道:“你们老板可在?我有一样东西要卖给你们老板。” 伙计一听,又上下打量他,脸上的热情立马退散,右边嘴角不屑地一撇,直挥手,“去去去,一副穷酸样,卖东西还卖到木器行里来了。赶紧走!” 雷铁蹙眉。 秦勉却不以为忤,直摇头,淡笑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们富贵木器行的名气始终不如姚家木器店了。” “你说什么?”伙计两眼一瞪,神色尤为不善,“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走走走!” “慢着!”柜台后的蓝色门帘被一只手挑开,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廖掌柜。”伙计的神色变得恭恭敬敬。 廖至福没有理会他,撩起眼皮打量秦勉,一副傲气,皮笑肉不笑,“倒要请教这位小哥,方才的话何解。”东家把木器店交给他打理,他自认为尽心尽力,今日却被一个黄口小儿批判,教他如何不生气。 “不是吗?”秦勉无惧,手指点了下伙计的方向,“我今日不是贵店的客人,并不表示我明日也不是贵店的客人。有这等伙计,难怪别人一提到木器店首先想到的就是姚家。罢了,我何必与你多说,就当我出言无状。告辞。” 这小哥不凡的谈吐和从容不迫的气势都让廖至福有些在意,心中一动,“等等!” 秦勉站住,微微一笑才转过身,“不知廖掌柜还有何指教?” “你方才说要卖一样东西?”廖至福的视线飘向雷铁的背篓,反正无事,就当打发时间。 秦勉点头,“不错。是手动面条机的图纸。” “手动面条机?”廖至福茫然。 秦勉解释道:“就是一种制作面条的工具。” 他笑而不语,示意雷铁把面条机、面团和木盆拿出来,直接演示了一遍。 看到细长的面条从面条机底部出现,廖至福吃惊地睁大双眼,心中激动,却不动声色,说道:“勉强算是个好物件。图纸价钱几何?” 那伙计直了眼,直勾勾地盯着面条机,满脸稀奇之色。 秦勉道:“只卖独一家。五十两。不二价。” “呵。”廖至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摇头,轻蔑地道,“我看这位小哥是不太明白五十两银子到底是什么概念。要知道,一两银子就够一个普通的四口之一年的嚼用。五十两银子太高了。” “廖掌柜此言差矣。”秦勉不慌不忙地道,“敢问廖掌柜,镇上有多少家面食铺?他们每天需要的面条不少吧?全镇有多少富户?他们不介意花点小钱买个面条机吧?有了图纸,你们就可以批量手动面条机。就算一个只卖二两银子,你们在镇上至少也能赚到两百多两。全县呢?全州呢?五十两,绝对不高。” 廖至福已经有些心动,但所谓无奸不商,还想继续压价,“小哥说得有道理。但这物件似乎并不复杂,恐怕很容易仿制。” “廖掌柜此言又差矣。”秦勉还是有话说,“桌、椅、柜、橱这些家具更容易仿制,但为何有的木器店能打出名气,有的却默默无闻?更何况,贵店若是得了图纸,就能先一步抢占市场。纵使有人仿制,也失了先机。” 廖至福抚着胡须,沉默不语。 秦勉刻意等了一会儿,廖至福依旧不表态。他便站了起来,面上丝毫不显焦急,淡淡一笑,“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姚家木器店。” “等等!”廖至福慌了,“我买了!”姚家木器店本就比他们有名,若是再得了手动面条机的图纸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秦勉悄然对雷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雷铁摸了摸他的头。 廖至福补充道:“但我们得写下文书,你们要保证不会将面条机和面条机的图纸卖给第二个人,否则就要赔偿白银千两。” “这是应该的。”秦勉点头,“但是,这世上的聪明人并不止我们二人,既然我们能做出面条机,不等于别人就做不出。若真出现第二家做面条机的,廖掌柜也不能冤枉了我们。廖掌柜可以先制作一大批,同时卖往各地。” 廖至福皱了下眉,心中也明白这是实情,想了想,点点头,“好吧。” 他当场写下两份文书,由他和雷铁按了手印。 秦勉收下五个十两的大元宝,拿出图纸,详细地解释给廖至福听,并把面条机拆开展示。 廖至福直拍大腿,哭丧着脸,“这么简单?亏了,亏了!” 秦勉笑着摇头,“廖掌柜,此——” “小哥就不要再说‘此言差矣’了。”廖至福确实有些恼火。 秦勉也不生气,“若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为何以前没有人做出来?” ☆、027章 钱赚来就是花的 廖至福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呵呵,年轻人就是口齿伶俐,我说不过你。”他还算言而有信,并没有撕毁协议。 秦勉赚了大钱,心情好,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我们还有事,就告辞了。廖掌柜,您忙着。” 廖至福没心情多说什么,敷衍地摆手,拿了图纸,让伙计抱了面条机,快步走去店铺后面的作坊。 秦勉走出门后回头看了看,拉着雷铁快步离开,走远后又往身后看了几眼,眼珠左转右转,暗自打量经过的行人,没有发现可疑才收回目光。 “怎么?”雷铁也回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秦勉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下赚了那人这么多银子,他会不会不甘心,偷偷派人跟着我们,然后趁四处没人的时候再把银子抢回去。”他抱紧手中分量不轻的钱袋,忍不住又往身后看,倒把一直和他们同路的一个精壮汉子弄得莫名其妙,狐疑地瞅着他。 “呵……”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秦勉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站在大街中间,紧盯着雷铁,一脸不可思议。雷铁居然笑了,而且还笑出声了? 雷铁似乎对自己笑了这个事实也很意外,翘起的唇角立即回到往常的位置,拿走钱袋放入怀中,拉着他往前走,未再看他,淡淡道:“不怕。” 秦勉回过神,心里有些遗憾,这笑最多两秒吧?这男人虽然长得帅,但平常都没有什么表情,人也闷,刚才那么一笑,还挺抢眼的。但自己前世也不差! 不过,雷铁的“不怕”两个字确实安抚住他,放松下来,没注意到雷铁还拉着他的手腕。 “要买什么?”雷铁问道。 提到怎么用钱,秦勉来了兴致,双眼发亮地看着雷铁,“我想先把房子盖起来。年前来得及吗?”这时,他忽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去看过他们家的宅基地。雷铁居然也没提…… 雷铁颔首,“农忙之后。”媳妇这么能干,他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稻谷虽然收了,但接下来还要耕田,准备种冬小麦,等到麦子种了后农忙才算是过完。但十天半个月的秦勉还是等得起的。 “大概要多少钱?” “三间房,十二两足已。”雷铁不假思索。 十二两相对于他们所有的财产倒不算多,秦勉松口气,笑道:“车暂时买不起,但可以买头小牛,犁田的时候用得上。多少钱?” 雷铁摇头,“应是足够的。” 秦勉不意外,雷铁才回来不久,对如今的行情怕是不了解。 两人打听一番,直接往卖牲畜的地方去。因那些牲畜随地“制造”粪便,味道不好闻,镇上专门划了一个地方。其实就是镇子边沿的一片空地,买卖牛羊猪驴骡的人都径自往这儿来,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一个小型的牲畜交易市场。 两人到了附近就闻到一阵熏人的味道,不经意地扫一眼,地上到处都是牲畜的粪便。猪牛羊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那些卖家却是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无趣地地坐在墙边,等着买家。 “买公牛,还是母牛?”秦勉问。 雷铁道:“听你的。” 又听到这三个字,秦勉有些无奈,心里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决定家里的一切,不知道雷铁是不是真的毫不在意。 “那就买公牛。”他一边说,一边左右瞅。 一头小毛驴烦躁地踢着地面,忽然往后退了两步,秦勉赶紧往旁边闪。 那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拽了拽手中的绳子,把小毛驴牵到一旁。 秦勉回了个笑,示意他不用在意,看到前面有好几个人卖牛,货比三家,最终看中一头两岁多的小公牛。是头水牛,牛角粗大而扁,两只大眼睛清澈得就像琉璃一样,应该是被主人特意清洗过,毛发乌黑而干净,看上去就让人喜欢。秦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水牛。 请了市场上专管牲畜贩卖的牙子来看,确定这头牛并无健康方便的问题后,秦勉花了六两银子买下来,又给了牙子一百个钱。 雷铁果真如他所说听他的,期间没有丝毫异议,只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淡淡地看着他。偶尔与他的眼神对上,秦勉的心跳便不稳定。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因为还要买不少东西。让雷铁牵着牛,他跑去买了一些蔬菜种子、两斤白糖和二斤五花肉,当然,没忘记买承诺的点心。最后到布店里取了两人的新衣服,这才牵着牛回家。 ☆、028章 宠溺 因为赚了钱的缘故,秦勉的心情非常好。雷铁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从他轻松的步伐也可看出他的心情不错。他背着买的所有东西,秦勉牵着水牛,一边走,一边不时抚摸它的背和脖子。水牛性格温顺,毫不介意他的骚扰,不疾不徐地往前走,时不时地甩一下尾巴,很是悠哉。 雷铁看得纳闷。 秦勉对他一笑,继续摸,言辞凿凿,“我这是和它培养感情,等和它混熟了以后再来镇上就可以把它当马骑了。”方才在市场上并没有看见马,毕竟是落后的古代,马大概是被朝廷作为军用物资控制着。 雷铁摇摇头,深思地看了一眼水牛,没说什么,目光落在小媳妇带笑的侧脸上。 归途所花的时间似乎总比去路短,似乎没用多久两人便到了山脚下,已能看到山下的村庄。 田里挥洒着汗水的庄户看到秦勉牵着牛回来,扭头和雷铁说话,都深感意外,低声议论起来,目光多落在水牛上,又羡慕又嫉妒。 “哎,那是雷铁和他媳妇吗?”张嫂子直起腰擦汗,只不经意地往出村的路上瞄了一眼就看到那两人,吃惊地拍了下自家男人。 张大栓手中的镰刀一歪,险些割到自己的手,无奈地瞪了眼自家婆娘,才向大路上看去,一愣,“是。” 张嫂子低声道:“那么大一头牛可不便宜,看来分家前雷铁果然藏了钱。” 张大栓心下不悦,皱着眉,低斥道:“别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 张嫂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不生气,笑着斜瞅他,温声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咱俩私下说说而已。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张大栓松了一口气,看自家婆娘的眼神也柔和了些,低头继续割谷。自家婆娘不是碎嘴的人,他能不知道吗?只是多提醒她一句,免得生是非。 “只这消息恐怕很快就要传到老雷家了,小俩口又要不安生了。”张嫂子摇摇头,很是同情秦勉和雷铁。 那边,秦勉和雷铁往村子走着,很快有人从田里上来和他们打招呼了。 “雷铁啊,你们家添大件了?这牛买得好,看着就健壮。”秀兰婶子一脸羡慕,边打量水牛,边称赞,清亮的嗓门透出一股子麻利劲儿。 雷铁点点头,“婶子。” 人际交往的事还得靠秦勉,当即对妇人露出一个亲近却又不过于热情的浅笑,“我和铁哥对牛都不熟悉,也看不出好坏,之前还一直担心会不会买了不好的,听婶子这么一说心里可算踏实了。” 不着痕迹地就捧了秀兰婶子。秀兰婶子听了心里舒坦,对村中唯一的一个男媳妇顿时多了几分好感,笑眯眯地道:“放心,这牛好着呢。我娘家养着两头牛,我对牛也熟着呢。这牛是不是健康的,一要看精神,看它这精神气还不足?二要看毛发,看这毛发,整齐又有光泽;这第三就要看步伐,步态稳健一定健康。最简单的方法是看食欲,能吃就没问题。” 秦勉点头,佩服地道:“婶子懂得真多。之前我们也是看见它吃新鲜稻草吃得津津有味才决定买下的。”这会儿,他隐约明白这位之前并不认识的婶子为什么忽然来示好了,她提到娘家有牛,也就是说自家没有,和他们的关系处好了,以后想借牛用用就容易开口了。 他拍拍牛背,又说道:“多谢婶子跟我们说了这么多,如果以后用得上它尽管开口。” 秀兰婶子这下是真正高兴了,暗赞这小哥聪慧,呵呵一笑,看着秦勉的眼神越发满意,“那婶子就先多谢你们了。你们走了这老远的路还累着呢,婶子不耽搁你们了。” “婶子您忙着。” 继续往村里走,又有几个村民热情地打招呼。秦勉同样礼貌地回应着。虽然知道他们只是为了牛,但并不反感。只要村民们不再对他和雷铁指指点点,平白地坏人心情,借牛用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回到家,小虎懒懒地靠坐在椅背上,不时地挥一下手中的竹竿。意外的是,他旁边还有个同龄的小男孩,衣服上还沾着稻草的碎屑,蹲在地上玩虫子,嘴里不停地咋呼着什么,正玩得起劲,很是活泼的样子。 “小虎。” 小虎立马跳下来,冲秦勉一笑,眼睛不自觉地往雷铁的背篓上瞅,“雷叔叔,秦叔叔。” 另一个小男孩也站起身,看着秦勉和雷铁有点脸红,眼神游动,也跟着喊,“雷叔叔,秦叔叔。”嗓门还挺大。 秦勉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小鬼的心思,暗自好笑,但也没逗他们,从背篓里拿出两包点心。当时在点心铺子里本来只买一包打算给小虎,雷铁又拿了一包塞给他,他便买了两包。 他把其中一包递给小虎,打开另一包,里面有八块灰白的糕点,拿出四块给另外一个小男孩。 “辛苦你们了。” “谢谢秦叔叔。”小虎喜滋滋地双手捧住点心。 那小男孩约莫也明白为什么自己得到的糕点少,嘿嘿一笑,“谢谢秦叔叔。”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快速地咀嚼着。 秦勉看了,有些感慨。之前他尝过,这点心比起现代的不管是外形、颜色和味道都差得远,有商机。 “玩去吧。” 两个小鬼高兴地跑了,这下有东西向同伴炫耀了。 “秦叔叔,以后有事我还能给你帮忙。”小虎挥挥手跑远。 “这是尝到甜头了。”秦勉失笑。 “嗯。”雷铁等着他开门。 秦勉左手环手抱胸,朝他伸出右手,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说话。 雷铁愣了下,掏出钱袋递给他。 秦勉用“孺子可教”的目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接过钱袋,拿出钥匙开门。 雷铁又摇头,只怕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底的宠溺。 ☆、029章 雷铁的心意 雷铁放下背篓,接过秦勉手中的拴牛绳拴在一棵树上,搬了一捆新鲜稻草过来。 水牛低头咀嚼,甩着尾巴,似是十分愉快。 秦勉没离开,弯腰拿了一把稻草喂它吃,扭头对雷铁道:“你也和它亲近亲近,免得犁田的时候不听你的话。” 雷铁怔了怔,果真拾了一把稻草喂牛,抬起大掌,僵硬地抚了一下水牛的脑袋。 秦勉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哈哈哈……”他本来只是逗逗雷铁,没想到他还当真了。水牛的性格通常都很温顺,除非有人故意激怒它,否则是不会生事的。 雷铁隐约明白被戏弄了,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离开,而是又拿了一把稻草,继续喂。 秦勉笑着看了他一眼,隐约觉得两人一起喂牛有些尴尬,但不知为何,也没有找个借口走开,看着水牛吃完雷铁手中的稻草又吃自己手中的。 匆匆跑来的雷春桃远远地看到两人的肩膀似是挨着又似是没有,背影十分和谐,她停下脚步,俏丽的脸上浮起感慨之色。这一幕看上去就让人舒服,让人不想打扰。其实,大哥和大嫂生活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踟蹰片刻,她才又继续跑过去,故意提高音量,“大哥、大嫂!”紫色罗裙上缀着的铃铛随之作响,十分悦耳。 秦勉立马丢掉稻草。雷铁的身躯僵硬一瞬,不自在地松开手才转过身,瞥一眼雷春桃。 “小妹,你怎么来了?”秦勉拍掉手上的碎屑,客气地问。这些日子他早已发现,未出阁的小姑娘出门在外都很避讳和男子走得太近,可见这里确实是封建礼法比较严格的时代,虽然雷春桃是他名义上的小姑子,但还是要注意影响。 雷春桃觉得自己打扰了两人,有些羞窘,“没什么,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可能会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越往下说她的脸越红,想到自家娘和二哥、二嫂、三嫂方才说的刻薄话就尴尬不已,但那是她的亲娘和亲二哥,她是晚辈,如何能在背后说人?但不提醒大哥和大嫂,她又于心不安,只得匆匆跑来。 说完,她又低头跑走了。 她所说的“有人”,秦勉和雷铁都心知肚明。 雷铁下意识看秦勉,见他安之若素,要么是不在意,要么是已有对策,便也不放在心上,回头看向水牛,心底有丝丝遗憾。 秦勉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买的宅基地在哪儿?” 雷铁暗松一口气。还以为他毫不在意…… “锁门。” 秦勉锁了门,看了看水牛,本来担心会被人偷,转念想到乡下人多朴实,而且不远处就是农田,田里很多人,放下心,跟着雷铁往村里走。 没多久就到了村西头。 青山村的房屋规划还算规范,基本成排,雷铁买下的位置在村西,一共三间,地上还留着里正上次丈量的刻痕。东边有邻居,西边是空地,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 秦勉四下转了转,觉得这位置还真不错。老雷家在村东,住在村西可避开他们,少些龌蹉。二来,西边是空地,往北也是空地,以后万一想扩建也容易。他心下更觉得雷铁是个有主意的人。 “这地方不错。”秦勉一脸满意,对雷铁说道。 雷铁点头,“犁完田我就去买材料。” 秦勉道:“张哥懂得应该多些,你可以去问问他砖瓦之类的物件是个什么行情,别被人宰了。” “嗯。” 墙后面探出一个妇人的脑袋,发现秦勉注意到了她,挤出一个笑,脑袋飞快地缩了回去。 秦勉估计那位是他们的邻居,现在倒没必要接触,等房子起来了再说。 两人溜达回去。 雷铁拿了锯子和弓箭,背上背篓,“媳妇,我去山上。”也没说干什么就走了。 秦勉便也没问,随口说了句“小心点”,拿来粗齿的木耙子翻晒谷子,因此没注意到雷铁听到他这三个字时身躯一震,回头看了他一眼才走,眼神比以往都幽深。 秦勉去菜园里摘了晚上要吃的菜,回到家后还没见到“有人”来找茬,颇有些意外。 但杜氏和赵氏几个不来碍眼他乐得自在,转身看到地上的山楂和苹果。 他砍来一根竹子,制作出数十根细长的竹签,抓了一把山楂洗净去蒂,切成两半,挖掉果核,将两半合上,从空间里摘了几个苹果,洗净,切成块。 他要做冰糖葫芦。这么多山楂和野苹果不能浪费不是? 竹签洗干净,串上山楂和苹果,每串两个山楂,再串一块苹果。一连串了十串,生火烧水。 水烧开后,加入适量的白糖,用中火慢慢熬制,不停地用铲子搅拌,当糖液泛起大量泡沫时,将串好的糖葫芦放进去快速地滚一下,然后把糖葫芦放进抹了油的盘子里。 冷却放置大约十分钟后,糖葫芦就做好了,颜色鲜亮,香味诱人。 听到屋外“砰”的一声响,他端起盘子,快步走出去,果然是雷铁回来了,正看着木墩子和砍断的竹子。在他脚边,躺着两根圆木。 秦勉拿起一根糖葫芦咬了一口,直点头,把盘子递到雷铁面前。 “尝尝。” 雷铁眉头蹙起,这东西没见过,但看上去就不像大男人吃的。媳妇端着盘子不缩手,他拿起一根,勉强咬了一口。 “又不是毒药。”秦勉好笑,“放心,不会逼你把这些都吃完的。之前在镇上没看到有卖这个的,我想着这东西是个新鲜玩意,酸酸甜甜味道不错,做来卖怎么样?” “嗯。”雷铁一直皱着眉,那模样确实像是在吃毒药,在咬到苹果的时候才舒展开。 秦勉看得明明白白,山楂他都是一口直接吞掉,吃到苹果才会咀嚼入腹。 “这些木头用来做什么?”秦勉其实也不喜欢吃甜的,今天只是图个新鲜。 “有用。”雷铁回答得含糊,“还要去一趟。” 秦勉看了下天色已不早,“别太晚。” “嗯。”雷铁快速吃掉糖葫芦,拿出背篓里的野鸡,匆匆离开。 秦勉把野鸡处理干净后,就手又多做了一些糖葫芦,但没再用空间里的苹果,去核太麻烦,这一过程也省略了。最后数了数,一共六十多根。 雷铁早已回来,正在外面把木头锯成一块块木板。 秦勉拿稻草扎了一个紧实的架子,把糖葫芦一根根地插在上面。 雷铁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忙完,秦勉又开始做晚饭。一大锅板栗炖鸡,浓香诱人。做好后,他盛了一大碗递给雷铁。 “送去那边。” 雷铁一愣。 秦勉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笑道:“我们还要在村里住下去,总不能真的和那边结仇。面上过得去就行,免得落人口实。” 说完,他冲雷铁挤眼睛,“这会儿田里忙碌的人正陆续地往回走,你挑着人多的地方走。” 雷铁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摸了下他的头。 秦勉摸摸鼻子,转身进厨房,“咳,我还要做别的菜。” 这个月要给老宅那边的二百文钱早就准备好了。但杜氏是蛮不讲理的人,就算这碗菜化解了这次的麻烦,还会有下次。那二百文钱就留着下次再堵她的嘴。 果然,直到第二天早上,老宅那边都没有人来找麻烦。 秦勉一大早起床,雷铁已不在床上,看到牛不见了,他吓了一跳,跑回屋里看到犁也不在,放下心。 正要进屋,他无意中瞥见靠放在墙上钉在一起已有了板车雏形的几块木板,又惊又喜。 早饭做好还不见雷铁回来,他端了饭送过去。 雷铁果然吆喝着水牛正在犁田。那水牛确实温顺,拉着犁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一亩的地已犁了一半。 “铁哥,吃饭了。” 雷铁将牛绳系在木桩上,走过来。 “我看到屋外的几块木板了。你是要做车吗?”秦勉问。 “等有钱了再给你买新的。”雷铁看了他一眼,闷声说了一句,接了碗。 秦勉不由一乐,笑出了声,一时也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换了话题,“我一会儿去镇上卖糖葫芦。” ☆、030章 第一次“交锋” “等我送你。”雷铁闷头吃饭。 “不用,我能——” “送你。”雷铁不松口。 秦勉想到,从村里到镇上不算近,又是忙季,路上没有什么人,万一遇到野兽或者有人劫道确实不安全,“也好。对了,我们的菜地开在哪儿?眼看就要冷了,再不种菜的话冬天就没得吃了。” 雷铁想了想,“旱田分出半亩。” 秦勉道:“咱们的田太少了,分出半亩种菜却也无妨,以后银钱足了再多买几亩田便是。” “嗯。”小媳妇也是个有主意的,雷铁没意见,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太早没人吃甜食。” 秦勉恍然,一大早的谁会买零食吃?这确实是他忽略了。 等雷铁吃完,他拿了碗回家,经过晒谷场时,小虎和昨天那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他,他顿时失笑,朝两人招招手。 两个小鬼兴冲冲地跑过来。 “秦叔叔。” “我这儿只要两个人就够了。”秦勉生怕小虎把村里的小孩都叫来。 两个小鬼人小鬼大,明白他的意思,拍着小胸脯保证,“秦叔叔放心,来的人多了我们分到的东西就少了。” 秦勉这才知道另外一个小鬼叫狗蛋,是小虎的堂哥,两人玩得好。 “我要走时再叫你们过来。” 雷铁犁完一块田回家,差不多是十点多。秦勉锁好门,用干净的布把糖葫芦架子包上,让雷铁扛着先走,避开小虎和狗蛋。不是他小气不想给他们吃糖葫芦,他还指着从糖葫芦上赚点小钱,小孩藏不住话万一把消息泄露出去就不妙。 估计雷铁已出了村,秦勉去晒谷场把小虎和狗蛋喊来,交代他们隔一段时间把谷子翻晒一遍,匆匆离开。 出村的路两边种满白杨树和槐树,还不到落叶的时候,层层叠叠的叶子挡住视线。秦勉跑了几步,看到雷铁在百米远之外遥遥回首。 “大嫂这是急着去那儿啊?”赵氏提着一个水罐,快步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不是大哥吗?你们又去镇上?昨儿个刚添了一头大水牛,今儿个又去镇上买什么?你们的日子可是越过越红火啊。” 秦勉不理她,加快脚步。 赵氏却紧追上来,语气亲切得让人背心发凉,“大嫂,不是我说你。有什么来钱的法子就多照顾下爹娘,不然——” 秦勉打断他的话,“二弟妹,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赵氏看他躲得那么快,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不甘心地咬咬牙,跺跺脚,扭着柳腰转身往回走。 秦勉追上雷铁,擦了把汗。 雷铁往回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用理会。” 秦勉摆手。对于老宅的那几个人,他没什么好说的,索性冷处理。 到了镇上,两人直接往最繁华的街道走。路两边都是贩卖各种物件的小摊,卖煎饼的,卖布的,卖伞的,卖胭脂水粉的,卖菜的……叫卖的吆喝声不时响起,有的声调无精打采引人昏昏欲睡,有的高亢悠长如吟唱,惹人发笑。那闲来逛街的老百姓,行色匆匆的行商,甚至无所事事的地痞,在小摊前挑挑拣拣,别有一番趣味。 秦勉找了个位置站定,来时的热情骤然消褪了一半——谁来叫卖? 他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雷铁。 雷铁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将糖葫芦的架子立在地上,目不斜视,不吱声。 秦勉往他身边走近两步,亲近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他,“铁哥,你就喊‘好吃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雷铁还是不吭声。 秦勉软的不行来硬的,“你要是不喊,中午不让你吃饭。” 雷铁张了张嘴,忽然把架子塞进他手中,“我去问问张屠户是否需要野味。” 说完,不等秦勉反应,他就快步走远。 “哎,你——”秦勉无语,看到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怒气顿生,心里也一阵阵空落。这小镇于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但之前来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今日心头却涌起莫名的寂寥感,还有打心底而生的不安,就好像天地这么大却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红艳艳的糖葫芦,既想过来看看又有所顾忌的样子,他只有干笑。难不成真要他来叫卖?此时,他无比后悔提出卖糖葫芦的主意。当时他怎么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小兄弟,你卖的这是什么?”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太太笑呵呵地问。 秦勉连忙道:“这是糖葫芦,酸酸甜甜的,适合小孩吃。大娘给家里人来一串?” “糖葫芦?能好吃吗?”老太太眼里露出稀奇之色,不确定地问。 秦勉看她衣着甚是朴素,衣衫上还有好几个补丁,估计不是个大方的,但上门即是客,还是面带笑容地取下一串递给她,“要不您先尝尝,觉得好吃再买。” 围过来的另外几人也露出几分意动。不要钱的谁不想吃? 秦勉索性又拿了三串递给几个眼馋的小孩。 “都尝尝,小孩肯定喜欢吃。两文钱一串。” 那老太太咬了一口,酸得眉头一皱,却很是和蔼,仍然笑吟吟的,“我老婆子是吃不了,但小娃肯定喜欢。”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掏出几个板子,拿了四个递给秦勉,“来两串。” 总算开张了。秦勉暗松一口气,忙取了两串下来,接了钱。 “娘,好吃,我还要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娃拽了拽她娘的袖子,眼睛盯着架子上又亮又红的果子,闪闪发亮。 “酸死人了,吃什么吃。”那妇人偷瞄秦勉一眼,有些窘迫地拉着小女娃快步离开,话是这么说,手中那串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却没丢。 秦勉无奈,觉得今天失策了,往雷铁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仍不见他的身影,更是窝了一肚子火。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扛着架子就大声喊,“看一看,瞧一瞧,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看一看,瞧一瞧……” 走了半条街,也喊了半条街,只卖出去六串。 秦勉察觉到原因,约莫正因为这东西是新鲜事物,敢于尝试的人少。但他还真不信他一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还奈何不了保守的古代人。 他没再叫卖,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拿了两串递给左边卖布的五十多岁的妇人和右边卖菜的年轻小伙。 “不介意的话,尝尝。” 做生意的人基本都是善于为人处事的,两人大方地道了谢接过去。 秦勉拿了一串自己吃起来,放开嗓门吆喝,“好吃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好吃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还别说,”那妇人咬了一小口,笑道,“虽然有点酸,但酸得恰到好处,还挺好吃。” 那年轻小伙也从竹签上咬下一颗山楂,“我是不大喜欢,但我媳妇就喜欢吃酸酸甜甜的零嘴。小兄弟,你给我来五串。” 这法子确实奏效。路过的人见他们三人都吃着,还聊着,也来了兴趣。花两文钱买一串尝个新鲜也值得。 不一会儿,秦勉就卖出去十几串。对面米店里跑过来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买了五串。 秦勉很大方地多送她一串。 小姑娘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兴冲冲地跑回去,不一会儿从隔壁熟食铺子里拽过来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也买了五串。 秦勉同样多给一串。 半个多时辰后,糖葫芦全部卖完。 秦勉颇有成就感,看了下日头,慢悠悠地扛着架子找到一家小饭馆,点了一道西红柿炒蛋、一道青椒炒肉和一碗米饭,自顾自吃起来。至于雷铁,谁管他。 刚吃两口,面前落下一道阴影。秦勉抬头一看,雷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很不自觉地坐在他身边。 店小二立即跑过来,“两位是一起的吗?还要点什么?” 秦勉一味吃饭,不开口。 雷铁也不说话。 店小二狐疑地看看秦勉,又看看雷铁,两人都保持沉默,他只好无奈地走开。 秦勉掀起眼皮,挑衅地看着雷铁。 雷铁脸上依旧是淡淡的。 这家的菜炒得不错,秦勉不理他,大口吃饭。 “媳妇,我饿了。” 秦勉大惊,立马捂住他的嘴,“你闭嘴!” 雷铁由他捂着,也不动,两眼眨了眨,因为秦勉的手挡住了他鼻子以下的部位,漆黑的眼越发显出幽深之感。 秦勉的心被他眨得一颤,扭头看了看店里其他的客人,并没有人听到雷铁的话,他松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雷铁一眼。 雷铁头往后退,避开他的手,又道:“我饿了,媳——” “伙计,再来一碗米饭!”秦勉眼刀子直往他身上甩。 伙计被他这一声吼得险些摔了手中端着的菜。 ☆、031章 谁认输 饭端上来后,雷铁闭了嘴。 秦勉气得够呛,但还是加了两个菜和一碗饭。 吃完后,他付了钱离开。雷铁哑巴似的跟上,接过他手中的支架。秦勉没拒绝,但一路上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雷铁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少年仍显削瘦的背影上。最近饭食不错,媳妇养好了,身形还是瘦,但脸上比以往多了些肉,干枯的头发柔顺发黑,绑成一条高高的马尾一甩一甩的,仿佛生怕人不知道它的主人气性大。 想到少年气呼呼的表情,雷铁的唇角微翘,转瞬即消。这样沉默的少年,还真不习惯。但若要他去哄,他确实无措。 秦勉一边走一边听着后面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他倒不是真生气,但郁闷是真的,而且心底隐隐有一股不甘。他倒要看看到底谁先低头。 想到这里,他轻松许多,脚步也更轻快。 不管他走快还是走慢,雷铁始终和他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有人注意到两人一前一后看上去好像在较劲一样,好笑地指指点点。 秦勉恍如未觉,买了两份点心和两斤白糖,出镇。 一路无话。 回到家,秦勉把点心分给小虎和狗蛋,背上背篓出门。 “去哪儿?”雷铁问。 秦勉含笑看他一眼,却不说话,往后山去。 雷铁一怔,取了弓箭,锁了门快步跟上。 小虎和狗蛋察觉到怪异的气氛,莫名地对视一眼,津津有味地吃点心。 秦勉走得很快,只是进了山他就硬气不起来了,东张西望,拿不定主意。他打算去多摘一些山楂和野苹果,但他不知道山楂树和苹果树在哪儿。 “找什么?”雷铁又问,嗓音平淡,并无一丝情绪。 秦勉张了张嘴,又立即闭上,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山楂果和一个苹果,冲雷铁摇了摇。 雷铁此时终是明白了,小媳妇是在和他赌气。有些好笑,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面上丝毫看不出来,只一双深邃慑人的黑眸蒙上一层柔和。他拉住秦勉的手,左右看了看,毫不犹豫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秦勉由他牵着,悠闲地左右张望,但还是不说话。 摘了不少山楂和野苹果,直把背篓装满。自然还是雷铁背着。 到了家,秦勉打发小虎和狗蛋离开,舀水到盆里清洗山楂和苹果。雷铁往水缸里看了一眼,挑着空桶出门。 看他走远了,秦勉吐出一口气,“差点憋死我了!那家伙怎么就能做到一天不说三句话。” 让他这个话并不少的人这么久不说话还真是个苦差事。 雷铁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 秦勉没注意到,麻利地清洗果子。今天的糖葫芦卖了一百多文钱,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一百多块钱,听着不多,在这个时代却不是小数目,够买不少东西。但卖糖葫芦毕竟不是长久的事,要想发财还得想其他的招儿。 正想着,耳边响起倒水的声音。 雷铁将水缸装满后,把木板子搬进来,找出木工工具,搬了个木墩子坐在堂屋门口,低着头敲敲打打,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秦勉偷偷地瞪他一眼。 洗好果子装在筛子里放在太阳底下晒,主要是为了把水沥干。接着,他拿出昨天的那根竹子继续制作竹签。 雷铁见了,二话不说接过他的活计。 秦勉求之不得,劈下来的竹签不光滑很容易划伤手。他也没闲着,先把谷子翻晒一遍,又牵着牛到池塘边喝水后绑回原处,拖了一捆稻草过来。 等到果子沥干,他做了六十多串糖葫芦。 晚饭做好,他没叫雷铁,坐下就吃。肉末茄子香得很。 雷铁正琢磨如何把木板钉得更加牢固,听到筷子无意中碰撞碗碟发出的脆响才发现媳妇已经开吃了,顿了顿,默默地去洗了手过来吃饭。 秦勉暗笑,差点被饭粒呛到。 雷铁四平八稳,不紧不慢地夹菜吃饭,意味不明地看了秦勉一眼。 秦勉板着脸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直到晚上上床,他还是没和雷铁说一句话。至于睡熟后又挤到雷铁怀中的事,他云淡风轻地忽略了。 翌日一早,依旧是,雷铁犁田到十点左右,两人出发去镇上。 到了老位置,和左右小摊的老板打声招呼,秦勉正要开始吆喝,雷铁忽然站到支架前,看也不看他一眼,生硬地对过路的人说道:“好吃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本来准备过来的一个牵着小孙女的大娘被他面无表情的脸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迟疑地看着他。 秦勉一愣,实在憋不住笑,快速低下头,“噗噗……” 雷铁转头看他,淡淡的目光饱含着似明未明的情绪。 秦勉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却爽了,不打算再为难他,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几声,“呵呵呵。得了,我来。” 这次的“交锋”其实也算是他对雷铁的一种试探。试探的结果,他很满意。 ☆、032章 种田 “好吃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秦勉高声吆喝。 雷铁站在他身边,一直没有离开。 这次的糖葫芦买得比昨天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两串,留给小虎和狗蛋。 秦勉满意地掂了掂钱袋子,笑着对雷铁道:“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 雷铁立即意识到媳妇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好,准确地说是更随意,更亲近。 “没有。” “那我们去买点菜。现在还早,就不在镇上吃午饭了,那饭馆的菜还没有我做的好吃。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秦勉问着,想着自己想吃的菜。 雷铁正要答没有,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又改变主意,“鱼。” “行,去买条鱼。”秦勉很爽快。 两人饭量都大,秦勉干脆买了两条两斤左右的鱼。葱姜蒜类的调料家里都有,不必另买。筒子骨便宜,买了两斤煲汤,对身体好。 快出镇时,看见路边有个老头卖用麦秆编织的草帽。 “买两顶帽子。”雷铁说道。 秦勉花四文钱买了两顶帽子,一人一顶,消了头顶的炙热感。 回去的路上,两人边走边聊。 “旱田已经犁了一半了,是不是可以种菜了?”田里的活不能丢下,秦勉也很关心。 雷铁道:“嗯。” “我种菜,你种麦子。”秦勉道。 雷铁看了他一眼,“你会?” “又不难。”秦勉坦然道,“不过,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毕竟他多年没有做农活。 雷铁毫不在意。一共就两亩田,他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进了村,小虎和狗蛋眼尖地看到他们。小虎含蓄些,狗蛋乐得直蹦,大老远就挥手。 秦勉给他们每人一串糖葫芦和一包点心,笑着道:“明天就不用过来了。这两天多亏了你们俩,谢了。” “秦叔叔,这是什么?”狗蛋比小虎活跃,拿着糖葫芦,好奇地问。 秦勉道:“这是糖葫芦,甜的。” “谢谢秦叔叔。”狗蛋得了从未见过的零嘴,又得了点心,喜滋滋的。 小虎也忍不住舔嘴唇。 两人蹦蹦跳跳地跑远。 吃过午饭,秦勉和雷铁戴上草帽去田里。他们要去的是那一亩旱田,秦勉种菜,雷铁把剩下的一半犁了。 秋天种的菜无非是白菜、包菜、萝卜和菠菜,秦勉买的蔬菜种子也是这几种。打量过已犁过的部分,也就是要种菜的部分,秦勉将其大致分成四畦,每一畦种一种。 ☆、033章 雷铁会武! 雷铁是个实干的人,天地里的土壤早已被犁得松软,首先要浇水渗透,保证土壤里的水分。只是秦勉是小身板,只挑了一趟水,两只桶里都只半桶水,肩膀还是被压得生疼,直龇牙。 雷铁眉头一皱,拿走他手中的扁担,“回去。” “可是……”秦勉揉了揉肩膀,为难地看着田地。现在的他确实不是干重活的料,但他也是个男人,不可能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总得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既然不擅长农活,那就做些擅长的。 “那我先回去了。这里交给你?你会吗?”他有点怀疑。看雷铁的样子离开的十年绝不可能是在种田。 雷铁轻描淡写,“我曾跟着一个老农讨过生活。” 秦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像是错觉的黯然,张了张嘴。雷铁是农家出身,种田的手艺却来自外人,这未尝不是一件可悲的事。他过去的十年必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虽然他很好奇,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只是,方才看到的那抹黯然让他有些在意。 他上前两步,用力拍拍雷铁的肩,正色道:“都过去了。太阳落山时就回来。” 雷铁点点头,看一眼他的肩膀。 秦勉匆匆回家。种田的事交给雷铁,但他也不是吃白食的。 他拿出铅笔和上次在镇上卖的一叠白纸,趴在饭桌上,回忆现世那些可能用来赚钱的东西。雷铁靠体力赚钱,他就靠脑力赚钱。其实关于发家致富,他心里有初步的计划,但那个计划太大,现在人手和资金都不足,很难展开,只能慢慢来。 不想那么多,先顾好眼前再说。 他找来一根笔直的木棍当尺子,拿起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约莫近半个时辰才抬起头,满意地看着纸上的图。靠这几个东西可以再赚一笔银子。 天色还早,他拿出另外一张纸,趴在桌上继续画起来,颇具现代特色的桌椅橱柜设计图逐渐在纸上出现。这些他没打算拿去卖,而是打算房子建起来后找人做来自己用。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是更习惯现代化的家具。闲着没事,他索性又花了张室内设计图留作参考。 “媳妇,我回来了。”雷铁看着低头写字的人,他手中用来写字的奇怪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他眸光一闪,没有惊动媳妇,退回几步,喊了一句才又走近。桌上的纸还在,但那个写字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今天挺早的。”秦勉活动了下筋骨站起来,顺手接过他手中的锄头放在一边,“你先梳洗一下,饭已经煮好了,我去炒菜。” 雷铁牵牛到池塘边喝水后,把牛拴好,又拉来一小捆稻草,来到厨房舀水洗脸。 秦勉往烧干的锅里倒油,“我又想到一个赚钱的主意,明天想去一趟镇上。” “一起。”雷铁道。 “田里忙完了?”秦勉问。 “没有。” 秦勉犹豫了一下,知道雷铁不可能让他独自去镇上,“还是算了。哎,要是会功夫就好了,老是让你陪我一起去镇上也不是个事。” “我教你。”雷铁冷不丁冒出一句。 秦勉始料未及,一惊,手上的水滴到油锅里,嗞嗞地响,“啪嗒”一声,一滴油溅起,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险些扔掉手里的锅铲。 “你懂武功?”他又惊又喜地看着雷铁。 “嗯。”雷铁眉头蹙起,一把握住他的手,揉他的手背,平淡的语气仿佛会功夫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秦勉反握住他的手,难掩喜色,“好啊!什么时候开始教?”哪个男人没有过功夫梦?雷铁会功夫的事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金子一样惊喜。 雷铁向锅里示意,“先炒菜。房子建起后再说。” “为什么?”锅里烧得快冒烟了,秦勉连忙把洗好的蔬菜倒进去,“明天就开始教不行吗?” 他拽了拽雷铁的手,示意他别忙出去。 雷铁顺势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坐下,往灶膛里添柴,“此事我不想外人知晓。习武之初需练马步。房子建起后可在院子里练。” 他说得有理,秦勉只能遗憾地喔了一声,激动的心情却没有平复,一想到有朝一日他不但能自保或许还能行侠仗义,他就兴奋不已,对雷铁过去的经历越发好奇,手中不忘翻炒锅里的菜,“你的功夫是谁教的?学多久了?能以一敌十吗?” 雷铁顿了顿,“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以后再说。” 秦勉有点失落,但他不是个不理智的人,很快就把这点失落抛之脑后。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见过雷铁练武,想必雷铁是故意瞒着他。既然今天对他露了底,不正是说明两人的关系在逐渐变得亲近?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又好起来,“既然这样,从明天开始我继续跑步锻炼身体,打好基础。你这师父以后可要不吝赐教。” “嗯。” 秦勉心情好了,看他更顺眼,冲他一笑,从灶膛底下的灰烬里扒出一个香喷喷的红薯,烫得很,飞快地扔给他,“煮饭时埋进去的,应该熟了。” 雷铁将红薯在两只手里掂来掂去,过了一会儿,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他。 吃完饭,依旧是秦勉先洗澡。如今天气凉了,不敢再在外面洗,只能在房间里洗。但地面不是水泥地,更不是地板砖,就是夯实的土,水洒在上面湿漉漉的,半天干不了,着实不方便。 “唉,看来要改造的地方还有很多。”秦勉泡在浴桶里,往身上浇水,透过窗帘向外看。从这里能看到村里的灯火。这附近只他们一户人家,太安静,但让他自己也很纳闷的是,屋里虽然只两个人,甚至其中一个人还不喜欢说话,他依旧丝毫不觉得冷清。反而堂屋里闪烁的灯火让他觉得温暖。 坐在浴桶里,他还能听到厨房里雷铁洗碗的声音,不禁又是一笑。 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洗漱完秦勉就躺床上了。 雷铁在堂屋里洗澡。 秦勉还有事要说,不由催促道:“快来。” 雷铁一顿,脚踩在浸湿的地上,险些滑到,眼疾手快地抓住桶沿。他朝敞开的房门看了一眼,微微摇头,手上却加快了动作。 秦勉伸长脖子看了几次,雷铁总算端着油灯进来。灯火下,小媳妇翘首以待的侧脸很朦胧,让人心口发软。 他上床后将灯吹灭。 秦勉在黑暗中往他身边凑近些,“习武要持之以恒,太久不练会生疏。要不明天一早我们去山上,你好好练练,我也见识一下你的大侠风采怎么样?” 他听到悉索的声响,然后一条铁臂从他背下绕过去,将他搂住。他身躯一僵。清醒时被人抱和熟睡后被人抱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他挣扎了一下,腰却被箍得更紧。 “为何想习武?” “自保,强身健体。”他不假思索地问答。 头顶被轻轻地抚了一下,腰上的手臂也稍松,低沉而平稳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睡。明日要早起。” 秦勉有种感觉,一旦他挣扎雷铁会搂得更紧,所以他没有动,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我们不——” 话没说完,腰上一紧,甚至箍得有点疼。秦勉妥协道:“轻点。”抱吧,抱吧,小心等我得到你的真传之后灭师。 因为心里装着事,秦勉醒得很早,看向窗户,外面才蒙蒙亮。他坐起身,用力推身边睡得正沉的男人,“起来,快起来。” 雷铁睁开眼,将手枕在头下,淡淡地看着他飞快地穿好衣服,目光从他清醒的双眼滑向翘起的嘴角,这副精神抖擞、身心愉悦的模样确实少见。 “你快些。”秦勉回头看到那个男人还懒懒地躺着,提高音量,把他的衣服扔给他。 雷铁这才坐起身,不紧不慢地穿衣服。身上的亵衣有些凌乱,露出一片铜色的胸膛。 秦勉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奔去洗漱。 两人收拾好后,背上弓箭和背篓,在晨曦中大踏步向山上走去。 村庄里一片静谧,没有人比他们起得更早。 到了山上,两人深入。 “就这儿吧。”秦勉停下脚步,迫不及待。 雷铁没说什么,放下背篓和弓箭,笔挺地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瞬间变了。如果说平常的他是沉默的树木,此时的他则如同出鞘的宝剑,凌厉的眼神、抿起的嘴唇和紧绷的肌肉均散发出破人的气息。 秦勉还没从这种震撼中回神就看到雷铁已开始演示一套拳法,招式的变幻他没有看清楚,但变幻莫测的招式和虎虎生风的力度莫不让他震撼,心怦怦直跳,连血液也沸腾起来。 雷铁一套拳法演示完,抬起头,对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眼底顿时浮起一层薄薄的笑意。 ☆、034章 媳妇PK婆婆 “太厉害了!”秦勉快步走到他面前,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我以后一定认真学,你教我的时候可要尽心!” 雷铁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握住自己的手,小,还瘦,“看你表现。” 秦勉爽快地道:“没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很喜欢我——很喜欢吃我做的菜吧?你现在的饭量可比以前在老宅时大。以后我多给你做几道好吃的菜行了吧?” 雷铁讶然,小媳妇似乎误解了他的话。他说“看你表现”是指看媳妇练武上的资质。但他没打算去纠正,唇角掠过一丝笑。 “嗯。山上露水重,回去。” 两人的鞋和裤脚都被草木上的露水染湿了。 两人牵着手下山,秦勉习惯性地张望林中景色,浑然未觉。 回到家,秦勉立马绕着房子开始跑圈。 雷铁犹豫了片刻,没急着去田里,拿出工具箱,坐在门口,抓紧时间完成木板车的最后一道工序,小媳妇每次雄赳赳地从面前经过时,都抬头看一眼。 秦勉跑了五圈,满头大汗,喘得厉害,深知过犹不及,洗了把脸后去做早饭。 木板车很快就完工了。雷铁原本只打算做个普通的平板车,拉拉货。在秦勉的建议下,加上了车厢,车厢做成了可拆卸的那种,如果是装载柴禾之类的东西,可以把车厢拆掉增大容量;如果是载人的话,装上车厢可以遮风避雨。 一共花了两天的时间,雷铁一个人把两亩田都种上。半亩的菜,一亩半的麦子。水田和旱田基本是可以通用的,所以一亩的水田被精心地打理后种上了小麦。 田里的活忙完后,雷铁去张大栓那里打听了买建材的事,便去镇上采购,只能村里其他人过完农忙即可开工。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雷铁家要盖新房子了。青山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多大点事都能传得沸沸扬扬,羡慕的有,嫉妒的有,酸言酸语也不少。 老宅的人肯定也听到消息了。秦勉一直防备着他们来找茬,就算去菜园里摘菜,要么是让雷铁去,要么是尽量把时间错开。 但就这样,还是躲不过。 这天,正在厨房里炒菜,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嗓音,秦勉的嘴角就不禁一抽。 “大哥,在喂牛啊。” 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联袂而来。赵氏笑吟吟地打招呼,钱氏也笑眯眯的。 只有杜氏板着脸。她的眉眼细长,颧骨凸出,嘴唇也薄,紧抿时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显得分外尖刻。 雷铁手上抖散稻草的动作不为之而变分毫,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问:“有事?” 钱氏有点怕这个大伯,一对上他冷淡看不出情绪的双眼就发憷,不着痕迹地退两步就落在了杜氏和赵氏的后面。这是个有利的位置,有亏,杜氏和赵氏吃;有便宜,她跟着占。她的一双眼却滴溜溜地转,看到屋檐下的车厢,双眼一亮。 “看你这话说的?你是我们的大哥,没事还不能来串个门了?娘和我们今天可是特意来看你们的。大哥这话不厚道。”赵氏用嗔怪的语气说道,口吻带着一分亲近,就仿佛他们两家之间关系挺好似的。 可惜她遇到的是雷铁,这种方式对他没用。雷铁不吱声,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杜氏以前和雷铁“交手”多次,知道他不好对付,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而且这里没用外人,她不再掩饰对雷铁的厌恶,冷冰冰地说道:“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和你爹放在眼里了。我哪儿还敢再得罪你?既然你们有钱买牛,有钱起屋,就把那二百个钱给了。” 钱氏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暗自用不满的眼光横了她一眼。老太太今儿失策了,秦勉怎么看都比雷铁好对付,老太太怎么直接向雷铁发难?心底这么想着,她还是不愿出头。 赵氏啧了一声,“大哥,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既然有钱就主动些。你们买牛买材料的事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现在谁不知道你们阔绰着呢?如果他们知道你们还没把那个钱给了,还不知道会在背后说你们多少坏话!何必呢。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雷铁转身往屋里走。 秦勉一直在厨房里从窗户缝隙里偷看,见状,料定他是要来找自己要钱,眼珠一转,勾唇一笑,放下锅铲,走了出去。 雷铁看到他,张口欲言。 秦勉对他使了个眼色,走过去站在他前面,不让他开口的意图显而易见。 “娘、二弟妹、三弟妹,你们怎么来了?对不住,锅里炒菜嗞嗞地响,我没听到动静。快请坐。” 雷铁看出他另有打算,如他所愿保持沉默,看着他倒了几杯冷开水。 杜氏冷冷地看了一眼秦勉,在桌边坐下。 赵氏和杜氏磨磨蹭蹭,进了堂屋,偷偷地从半掩的房门往屋里扫了几眼,房里的家具还是那几件,让她们有点失望。 杜氏没看秦勉,“当初说好的每月二百个钱,老大应该没忘记吧?既然答应了就自觉点,别让人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当娘的逼你们呢。” 雷铁道:“我媳妇管钱。” 顿时,三双眼都含着意外和吃惊,看向秦勉。 钱氏大惊小怪地叫道:“竟然是这样?大哥,大嫂怎么说还小着呢,又没娘家照应着,让他管钱不合适吧?” 秦勉一听,脸就黑了。谁听不出来她的意思是他是外地来的,怕他拿了钱跑了。 赵氏也不怀好意地附和,“三弟妹说得在理。大哥,对自己媳妇还是要多上点心,别到头来人财两空。哟,看我这张嘴,我的意思是,万一有什么差错还不是你伤心?大嫂,你也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我这人就是嘴直。” 秦勉也不动怒,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道:“二弟妹、三弟妹,我们已经分家了,你们还把手伸到大伯家不合适吧?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于名声有碍。”当这是你们家呢! 雷铁淡然不语,俨然是把话语权给秦勉了。 赵氏和钱氏更吃惊,对视一眼。两人不好再说下去,万一传出去确实不好听。但如果是杜氏说却是无碍的。两人都看向杜氏。 杜氏并不是个蠢的。分家之前,她没从雷铁手里弄到什么钱,如今她就更不指望了,瞪了赵氏和钱氏一眼,看向秦勉,不耐烦地道:“行了,赶紧把钱给了。我没那么功夫和你们掰扯。” “娘,您先别急。”秦勉去厨房里端来一叠香喷喷的炒花生米招待她们,热情地道,“这是刚出锅的,香得很,你们尝尝。” 雷铁看了他一眼,不认为小媳妇是想和老宅修好,但他还是没开口。 “这花生米炒得好,香,而且一点都没糊。大嫂好手艺!”赵氏赞了几句,对秦勉一笑,立即伸手抓了一把,一盘子花生米顿时少了四分之一。 钱氏不甘落后,紧接着伸手,有吃的更不想说话了,飞快地把花生米往嘴里塞。 秦勉都替她们脸红,看杜氏脸色不好,赶紧把盘子放到杜氏跟前,笑道:“娘、二弟妹、三弟妹,就算你们今天不来,我也打算去看你们的。” 杜氏以为他是准备主动送钱,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赵氏和钱氏也是这么认为的。 却听秦勉又道:“唉,不瞒你们说,当初分家铁哥手里确实有点钱。一个大老爷们手里没钱也不像话。二弟妹、三弟妹,你们说是不是?尤其二弟是个疼孩子的,前两天我还看见他买了一大宝美味斋的点心……” 美味斋的点心?她怎么不知道?杜氏凌厉地横了赵氏一眼。就算她是个老婆子却也常听村里人说美味斋的点心好吃,也贵,一般人家根本不舍得买。老二是打哪儿来的钱?必然是私房钱。 赵氏一个哆嗦,张口要解释,秦勉根本不给她机会,当做没看到,嘴皮子特麻利,“但铁哥根本掌不住财。你们看,我们这才住过来多久,他又是买牛,又是买地、又是盖房!我跟他说这些都不急,他偏不听……” 雷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035章 戏弄 “就算有再多的钱也被他花光了,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如今我们手里只剩一两多银子。盖房子得开工钱吧?得请人吃饭吧?这点钱肯定不够。所以,我想着,能不能麻烦娘、二弟妹、三弟妹你们借点?我们肯定尽快还。”秦勉用真诚而恳切的眼神看着杜氏,又主动补充一句,“我们可以写借条,保证有借有还!” “什么?” 杜氏三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赵氏抢着开口,声音很大,“大嫂你这不是为难我和三弟妹吗?家里是娘当家,我们手上怎么可能有钱?” 杜氏脸色阴沉,气得胸口发闷,两手紧抓盘子边沿,手指泛白,恨不得把盘子摔在地上,又舍不得油光闪闪的花生米。还以为这秦勉是好拿捏的,没想到也不是善茬!不想给钱不说,居然还妄想借钱,没门! “你们钱不够用是你们的事,我今天来是要账的。”杜氏瞥一眼花生米,直视秦勉,下巴高昂,“不还也行,家里已经几天不见油水,从今天开始少不得要劳大儿媳妇管我们一家人的饭了。” 赵氏和钱氏闻言,唇边悄然泛起一缕笑,幸灾乐祸地看着秦勉,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花生米。 秦勉眼中充斥着讥诮,面色一僵,请求道:“娘,我们不是不给钱,只是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手里确实没钱了。当初立契书的时候也说好了过个两三月再给——” 杜氏大手一挥,脸色难看之极,“说这些没用。如果你们想反悔的话,少不得要去里正那里走一趟了。” 赵氏啧啧不停,火上浇油,“大嫂,就一百个钱而已。你们那头牛至少也得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就花了,如今就偏少这一百给钱?我看你还是给了,不然的话只怕娘还以为你想赖账。”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秦勉鄙夷地扫她一眼,面上还装作尴尬,嗫嚅道:“罢了,我把那一百文钱给您吧。” 他凑到雷铁耳边,用商量的语气低声说道:“铁哥,还了钱后我们的钱就不够了。不如过两天我们再去找爹聊聊,看能不能问他借点。” 雷铁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奇怪,颔首不语。 杜氏听得一清二楚,神情霎时变得警觉,心底已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和雷大强通气,顺便让一家人以后都避开秦勉和雷铁。 秦勉这才起身往房间里走,一转过身就偷笑,反手关上房门。 过了一会儿,他捧着一把铜钱走出来,把铜钱放在桌上,用胳膊挡住,挤出一个笑,小声道:“娘别急,我先数数,免得少给了。” 赵氏低声嘟囔了一句,“穷酸。” 秦勉低着头,一个一个地数铜板,“一、二、三……七十六……七十六、七十七……一百。” 杜氏一愣,嘲笑地盯着他,连数数都不会,数错五次,多给了五文钱,购买一条大鱼了。 杜氏眼神一闪,伸手就要把铜板往自己怀里拨。 “娘,我怕数少了,我再数一遍。”秦勉赶紧拦住,陪着笑。 杜氏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皱着眉,“你们毕竟是我的儿子、儿媳妇,少给三四个钱我还能找你要?就这样吧,我还赶着回去做饭。” 不等秦勉反应,她就把铜板拨到一起往怀里揣,站起身,端起盘子,“我拿回去给你们爹喝酒。” 说完,她就像身后有人追一样快步离开。 赵氏和钱氏匆匆跟上。 看着他们走远,秦勉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 雷铁走到他身边,摸了下他的头。 秦勉转身看他,还忍不住笑意,“信不信?保管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里会绕着我们走。” “不饿?”雷铁淡声问。对于那边的人,他没有什么感情。 “饿。我去炒菜。”秦勉舒展双臂,耸耸肩膀,轻快地去厨房继续忙活。 没有老宅的人来添堵,秦勉和雷铁的生活恢复平静。 很快,村里大多数人过完农忙。秦勉让雷铁去找人问了吉日吉时,把动土的时间定下来,去请来的二十个帮工家里一一通知。 秦勉打听过,一般人盖房请帮工开的工钱都是二十五个钱左右。秦勉打算给他们开每天二十文的工钱,包中午一顿饭,四个菜,两荤两素。他让雷铁请人时把这些都说清楚。按说,这些帮工都是一个村的,一天三顿都可以在家里吃,不用包饭,工钱多开几个就行。但中午给他们做顿好吃的,他们在建房子时才会更用心,更卖力。平常他们在家不一定能吃这么好的菜。 被请到的人都很高兴,田里没活时他们这些庄稼汉子也会到镇上或者县里找工做,开的工钱还不一定如意。如今在村里就有钱赚,中午还能吃顿好的,谁不愿意来?至于雷铁和秦勉的那些风言风语又算得了什么,谁会和钱过不去? ☆、036章 盖新房 雷大强、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四人,秦勉也让雷铁挑着路上人多的时候去请了。去请他们表示的是一种态度,如果不请,万一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他和雷铁在村里的名声就差了。雷大强几个愿不愿意来则是他们的事。如今两家只维持面子情就够了。 趁着日子没到,雷铁背上弓箭和背篓去山上,如果能打到一些猎物,就不用花钱买。 雷铁拿着棍子在前面打草惊蛇,他的背篓里还放着一个略小一号的新背篓。 秦勉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他的想法就是雷铁是功夫高手,他们在山上不可能遇到危险,所以把上山当旅游。前两天下了一场秋雨,湿润的草丛里一片片的蘑菇,一朵朵小伞一样挤在一起,精神抖擞地立在草丛里,让人看了就欢喜。 蘑菇新鲜唯美,秦勉拿出背篓里的铲子开挖。他和雷铁虽然没有交流,但一次上山多次,早有默契。雷铁拿着弓箭在附近转,寻找猎物。不一会儿,他就收获了一只三斤多重的野兔。 庄户人家田里的活忙完就闲了,两人既不赶时间,等秦勉挖完周围的蘑菇,继续往深山走。 只是露水太重,尽管两人多穿了一条裤子,裤腿还是被打湿,贴着肉有点凉。 雷铁的裤子膝盖以下也是湿的,浑然不在意。 “山里有大家伙吗?如果能猎到一个大家伙可以用兽皮做几条护膝保暖又防水。” “有。再往里面走走。”雷铁瞥见秦勉左侧一条褐色的蛇无声无息地从草丛里探出头,不动声色,手中的棍子一戳一挑,那蛇便飞出老远。 “怎么了?”秦勉听到树叶摩擦的声音,莫名其妙地抬头。 “没事。” 手背上划过一阵刺痛,秦勉低头,原来是被一根树枝刮了一下。一人多高的小树上结满红色的麦粒大小的果子,树枝上长着略斜向上生长的皮刺。 “怎么不小心?”雷铁看见他手背上一条细长的刮痕,眉头蹙起。 “这是……”秦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几天他还在感叹这个世界居然没有花椒,今天就在山上发现了。前世,他外公的菜园里就种着三棵花椒树。 雷铁道:“麻果。” 又是个新鲜名字。秦勉哭笑不得,摘了一颗果子放进嘴里,果然是熟悉的麻辣的味道。 雷铁猛然捏住他的手,“什么都往嘴里放?”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秦勉说话。秦勉有点稀奇,原来这人也有脾气,又有点窝心,对他扬起笑容,“这是花椒树,这果子是一种调料。我有预感,我们又多了一条财路。得把这个地方做个记号,回来的时候把这棵树挖回去。” 雷铁盯着他半晌,一声不响地从他的背篓里拿出铲子,看也不看,用力往旁边的一棵树干上一戳,转身就走。树干上被戳下比脸还大的一块树皮,露出米色的树心。 秦勉有一种自己的皮被剥下的错觉,脊背一凉,狐疑地看着男人的背影。这家伙不会是在发火吧? 他快走几步追上,探头打量雷铁的脸色——面无表情,神色冷淡。 真有气?秦勉诧异极了,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什么,再次追上去,抬起胳膊勾住雷铁的肩膀,在他看过来时对他扬唇一笑。因为身高差距,这个姿势有点别扭,但他没放手。 “我有分寸,不会贸然去吃不认识的东西。刚才的花椒我也没吃,只是用舌头舔了舔。” 雷铁的脸色这才缓和。 “那东西你们叫做麻果?你们不知道它可以用作调料?” “味道麻辣,老人以为有毒。” “原来是这样。”秦勉眼珠一转,面上带笑。 约莫二点多,两人饿着肚子下山。一半天收获颇丰,一只野兔,三只野鸡,两只均有四十多斤重的狍子估计是兄弟俩、一篓子蘑菇和板栗。因为东西太多,秦勉两手也没空着。花椒树暂时不挖了,等新房子盖好后再移植。秦勉摘了不少。 回到家,两人脸上都有汗。秦勉现在的身体很好,倒是没觉得太累,就是胳膊有点酸,略坐了一会儿去做饭。 雷铁早知道媳妇无肉不欢,不用吩咐就拎了一只鸡去处理。 秦勉满意地看着他往河边走,决定中午就做板栗炖鸡。 …… 一晃眼就到了新房动工的日子。天公作美,骄阳升空。 秦勉请了张嫂子和另外一个手艺比较好的王婶子来做饭。王婶子四十多岁,她的手艺在村里是数一数二,村里人办红白喜事时通常都会请她去掌勺。张嫂子和王婶子关系好,代秦勉去请她,她便一口应下了。 早早在家吃过早饭,两人便相携来到秦勉家,顺便带来一些碗筷。因为秦勉家的碗筷不够,只能从别人家借用。 秦勉前一晚就准备好了今日要用的米面菜,细细地交代张嫂子和王婶子中午饭怎么弄。 两人早听说秦勉准备的是两荤两素,看到厨房里的鸡和兔心里仍然有些激动,中午她们也能尝到这些菜。 主食是馒头,两荤两素是土豆炖兔肉、野鸡炖蘑菇、清炒茼蒿和清炒秋茄子。 张嫂子和王婶子都是做活很麻利的人,挽起袖子,洗了手就忙活起来。 嘱咐两人别忘了烧好茶水后,秦勉便匆匆往宅基地去。 帮工们都是老实人,没有故意来晚,也是吃了早饭就来了。秦勉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忙碌起来。雷铁拿着一张纸和张大栓说着什么。 砖瓦堆不远的地方放着两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应该是雷铁借来的。 秦勉快步走过去。 张大栓看到他,笑着对雷铁道:“这图不会是你媳妇画的吧?”村里人的房子构造基本都是相同的——三间房平分为三部分,正中堂屋,两侧多做卧房。但秦勉画的图纸却把三间的宅基地分为四间,两大两小,北面的两间之间有一个走道,开一扇后门。这样的格局在村里独一无二,所以张大栓有点稀奇。 雷铁没否认。 “张哥。”秦勉和张大栓打了个招呼,没有立即凑过去,而是迎着帮工们暗自打量的眼神,面上带笑,扬声道,“各位大哥、叔伯,多谢你们赏脸来帮手。今天中午的菜是土豆炖兔肉、野鸡炖蘑菇、清炒茼蒿和清炒秋茄子,保证油水足。大家伙都加把劲,中午咱们准时开饭!” 看着挺瘦削、不当事的一个少年,说出的话却干脆利落,而且坦然大方,一帮大男人顿时收起几分轻视之心。 有特别活跃的小伙子甚至还带头叫好。 气氛瞬间被炒热,众人一边干劲十足地挖地基、搬砖、搅浆,一边扯着嗓门闲聊。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的小孩陆续地跑过来,绕着砖堆嬉闹,一不小心挡到大人的路被呵斥几句也不怕,嘻嘻哈哈地躲开。好不热闹。 张大栓笑呵呵地对雷铁低语,“你家的很厉害。” 雷铁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少年,对张大栓点点头。 “张哥,”秦勉站在雷铁身边,热络地道,“我和铁哥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还要劳烦你今天多辛苦,帮我们照应一下。” 张大栓爽快地道:“这是应该的,放心吧。我先过去忙。” “这里不用你帮忙,稍晚些送茶水过来。”雷铁对秦勉说道。 秦勉道:“知道,你只管这边,其他的我会安排好。” 他没看到老宅的人,还以为他们不回来了,要离开的时候才看到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三人往这边走。没见着雷大强。 他没在意,在这里帮不上忙,转身回去。 张嫂子和王婶子各有分工,一个处理菜,一个和面,干活都有条不紊,他插不上手,就没进厨房。 这份爽快让张嫂子和王婶子接收到他的信任,心里熨帖。 秦勉去处理家务活,拿了他和雷铁的衣服去洗,洗完衣服又牵牛喝水喂草,之后躲进房间,拿出笔纸写写画画。 如今十月初,天气已经较凉,预计这里的冬天会很冷。他觉得有必要在房间里盘个炕。那炕到底是怎么做的,他很清楚,以前去东北拍美食节目时在一个东北人家里住了两天因为好奇问过。 ☆、037章 厚脸皮 屋外多了几道女声让秦勉从图纸中抬起头,将铅笔收入空间里,拉开门。 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昂着头站在厨房门口,盛气凌人。雷大宝和雷小宝抱着赵氏的腿看着盆子里还没煮的野鸡流口水;雷欣欣也在,牵着钱氏的手,吸吮着手指头。 张嫂和王婶子尴尬地站在水缸旁,在围裙上擦着手,神色含着怒气。 秦勉了然,张嫂和王婶子必然是受气了,扬声开口,“娘、二弟妹、三弟妹,你们怎么来了?” 赵氏娇笑一声,“大嫂,你中午不是要待客吗?我们来帮你做饭。只是,没想到你们请了别人。” 杜氏板着脸,“老大家的,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和你爹放在眼里了?” “是啊,不请亲戚请外人,大嫂这是要……”钱氏故意说话说一半。 张嫂和王婶子不吭声,眉头都皱着。刚才杜氏三人说的话都不客气,两人心里都有气。他们是秦勉和雷铁请来的,和杜氏她们可没关系,杜氏三人在这里颐指气使算怎么回事? 秦勉用歉意的眼神看了张嫂和王婶子一眼,张嫂和王婶子都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娘、二弟妹、三弟妹,你们误会了。我请张嫂子和王婶子来做饭是要付工钱的。我确实想过请你们来帮忙做饭,但我是付钱呢还是不付钱?不付钱吧,太麻烦你们我过意不去;付钱吧,又太外道,而且伤了两家之间的情分。娘,您说是吧?想来想去,我就没请你们,没想到倒让娘和二弟妹、三弟妹误会了,实在对不住。” 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一时哑口无言。她们打听过,张嫂和王婶子帮忙做饭一天的工钱和那些男人们一样,只做一顿饭就是二十个钱,这数目绝对不少,而且还包午饭。如果秦勉让她们帮忙做饭却不付钱她们肯定不愿意,但这话怎么能直说? 张嫂和王婶子看他们三人神色变了又变,暗自发笑,忙转过身。 “我也是怕你们来早了觉得无聊,本来准备开饭时再去叫你们的,”秦勉看了看天色,“娘,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该开饭了,要不你们先坐会儿喝点茶聊会儿天?厨房里的活儿交给张嫂和王婶子就行了。” 张嫂和王婶子相视一笑,到灶台前继续忙碌。 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暗恼秦勉的不留情面,但人家说的话滴水不漏,她们无法反驳,更何况三人都盼着中午的一顿饭,不想在这时和秦勉扯皮。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再理会秦勉,真的坐在堂屋桌边喝起茶聊起天来。 秦勉暗自佩服她们的厚脸皮,但只要她们不添乱就足矣,最多是中午添几双筷子的事。 “张嫂,王婶子,厨房里的活就麻烦您二位了。” “放心吧。”张嫂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朗声一笑,若有若无地看了看杜氏几人。 秦勉也笑了笑,坦然地锁上房间的门后,去工地送茶水。 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瞪着锁上的房门,胸口发堵,想说些什么,却见秦勉已快步走远,那背影十分悠然。 工地上,大家伙正干得热火朝天。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会儿,基坑已差不多挖好。雷铁没闲着,脱了上衣,手中拿着铁锹,将坑里的土一锹一锹地铲上去。结实而紧致的肌肉随着双臂的动作而耸动,阳刚之力展露无遗。 “大家辛苦了,茶水送来了,大家随意。”秦勉从竹篮里取出水罐和茶碗放在桌上。 “好嘞。” 有几个人应了,过来喝两碗茶又去干活。 吴敌过来时还冲秦勉笑了一下,也是个实干的人,喝过水后接着挑土。 秦勉不想回去面对杜氏几人,留在这儿又帮不上忙,索性搬了几块砖到树荫下,靠着树干坐下,有点百无聊赖。 雷铁注意到秦勉没走,放下铁锹,长腿一抬,轻松地从基坑里迈出,到桌边喝了一碗水,走到他跟前,随意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秦勉向工地里瞥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没看到你爹。”他还以为雷大强顶多晚来一会儿,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还没出现。 “嗯。” 秦勉挑眉。嗯什么嗯? “只是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让人去三催四请,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我们的关系不好。”雷向仁兄弟三个都来了,总不能只雷大强有事不能来。秦勉说这些话就没想过雷铁会不会因为他说他爹的话不高兴,或许潜意识里明白雷铁肯定站在他这边。 工地里忙碌的人不时偷偷往这边看,有些好奇两人是怎么相处的。 雷铁一言不发,冷淡的表情显然对雷大强是否会来不在意。 秦勉并不是想听他的答案,又道:“又不是正式的待客,我觉得,如果午饭时他还是不来也不必去请。”他笑得有些狡猾,实在看雷大强不顺眼。 雷铁点点头,“我去忙。” “去吧。”秦勉摆手。 一直待到日头当空,估计快开饭了,秦勉才回去,见饭菜确实都做好了,又回到工地喊大家伙吃饭。 汉子们朗声笑着收工,轻松地搬着桌椅,有说有笑地往村后走。 ☆、038章 不爽 二十多个人,堂屋里坐不下,四张桌子就摆在外面。虽然秋阳当空,但不烈,晒在身上反而暖洋洋的。 雷铁招呼客人入座,秦勉到厨房吩咐上菜。王婶子轻松地把一蒸笼的馒头搬出去,香喷喷的白面馒头还冒着热气。秦勉和张嫂两人端菜上桌,看见杜氏、赵氏和钱氏四平八稳地坐在桌边,他的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张嫂和王婶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头。难怪雷铁和秦勉要分出来。 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杜氏三人,但她们三人却浑然未觉,眼睛只盯着秦勉手中的菜。 每张饭桌上都摆着土豆炖兔肉、野鸡炖蘑菇、清炒茼蒿和清炒秋茄子四道菜,每道菜都用小盆装,浓郁的肉香勾得人移不开眼。 “各位请,不必客气。”雷铁站起身,说了两句才坐下。 众人纷纷笑道:“不会客气的。”心里都感慨,雷铁和秦勉果然是实在人,两个荤菜里的肉都分量十足,不像有些吝啬的人待客时肉菜里的肉只是少量配菜居多。 秦勉道:“馒头都在这儿,大家自己拿,我就不一个一个地请了,免得大家反而不自在。” 张大栓扬声道:“雷铁家的,你就放心吧,我们都不会客气的。” 杜氏夹了一大块没有骨头的鸡肉放进碗里,又往碗里夹了一块兔肉,生怕比别人慢一步,扫了秦勉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老大家的,你去叫下你爹。” 所有人不由得都安静下来,你看我,我看你。就那么大块工地,谁能没发现雷大强上午根本不在? 吴敌暗自嗤笑一声,好奇地看向秦勉,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回答答复。 秦勉泰然自若,“娘,爹一向对我和铁哥极好我和铁哥都记在心里,只是这会儿他老人家还没来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说起来最近几天是挺冷,一不小心就容易着凉,我看就不叫爹过来了免得见了风。不过您放心,我已经给他和小妹留了饭菜,一会儿您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晚些时候我和铁哥再过去看他。” 杜氏一噎,阴冷地瞪着秦勉。 张嫂和王婶子眼角都带笑。秦勉用话堵住杜氏她们觉得解气。 雷向义和雷向礼羞愧地低着头。他们当然知道雷大强为什么没来,心里都埋怨雷大强,您要摆架子也不要挑这个时候。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秦勉队杜氏的眼神恍如未觉,拉着张嫂和王婶子到一张崭新的小方桌边坐下,颇为歉疚,“张嫂、王婶子,如果不介意的话您二位就单独坐这儿,还清静些。”这小方桌是雷铁做板车时多余的木料,不太多,雷铁便用来做了一张小方桌。 张嫂和王婶子自然知晓他所说的“清静”是什么意思,暗松一口气。两人都不想和杜氏她们坐在一起,都是一个村的,她们和杜氏三人谁不知道谁啊?再加上之前闹那么一出,她们不想和杜氏坐在一起找不自在。她们心里庆幸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秦勉?只是没看出来秦勉还挺细心。虽然是张小桌,桌上同样是四个菜,而且分量都足,足够她们两人吃,估计还能剩下不少。 “这是说哪儿的话,这一桌子菜都是我们两个的,我们求之不得。”王婶子也是个爽利大方的性格,呵呵笑道。 张嫂也连连称是,“就是。雷铁家的,你别忙活了,也去吃饭吧。” 秦勉都安排好后在雷铁旁边坐下,他面前的空碗里已有人为他夹了满碗的菜。他对雷铁笑了笑,拿起筷子吃起来。 虽然场面被杜氏弄得有些尴尬,但有张大栓、雷向仁、雷向义和吴敌几个都能说会道的,僵硬的气氛很快被打破。众人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清炒茼蒿和清炒秋茄子虽然是素菜,但是用猪油炒的,味道丝毫不差。一顿饭吃完,四张桌子上基本都没有剩菜。众人吃得满足,也不耽搁时间,只略休息了一会儿便去了工地。 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丝毫没提留下来帮忙收拾的事,端了秦勉给雷大强和雷春桃准备的饭菜就离开了。 张嫂和王婶子洗了碗筷杯碟,将厨房收拾干净。 张嫂道:“雷铁家的,这儿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明天早上再过来。” 秦勉端着两个碗过来,笑道:“张嫂、王婶子,辛苦你们了。这是小饭桌上没吃完的菜,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吧。我和铁哥饭量都大,这么些也不够晚上吃的。” 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虽然是剩菜剩饭,也是好菜。张嫂和王婶子都欢喜地接了,道了谢,一起离开,一边走,一边议论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今天的所作所为,打心底对她们更加不待见。 张嫂不屑地道:“平常在自己家里也就算了,今天那么多人在场,杜氏和她两个儿媳妇也那样,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谁说不是啊?他们家的老四还没说亲呢。杜氏就不怕她的名声传出去了没人愿意到她们家来做媳妇?”王婶子附和道。 “嘻嘻,”张嫂掩着嘴笑,“反正如果我有闺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闺女嫁到他们家的。你没看今天吃饭时赵氏的样子,恨不得自己能长两张嘴。” 两人已走出很远,架不住秦勉耳力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发笑,琢磨着,能不能想个招以后不让杜氏三个过来,什么活都不干,凭什么让她们白吃白喝?这房子最快也要半个月才盖好,难不成她们打算每天中午都过来吃饭?让人占点便宜没什么大不了,但让他不喜欢的人来占便宜,秦勉怎么想都不爽。 但是一想到如果真不让那三个厚脸皮的来,还不知道她们会闹出什么事,他又放弃了这个打算。罢了,再忍忍,等到房子盖好后,院子也盖好,再想占他们家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039章 住新房了(1) 后来,秦勉看到杜氏三个再来吃饭,丝毫不意外;看到雷大强在饭桌边出现也不意外。只有雷春桃,因为面皮太薄,不愿意来。但秦勉还是每日准备她的饭菜,让杜氏带回去。 近半个月,新房终于落成,青砖黑瓦,默然而立。因为秦勉经常去“监工”,而且招待帮工热情周到,帮工以细心为回报,一砖一瓦都很齐整,一看就知道是尽了心的。 房屋落成的一日,秦勉把包的一顿饭从中午移到晚上,还准备了好酒。帮工们既吃得痛快,也喝得过瘾,被自家婆娘返回去时被骂几句也笑嘻嘻的。 经此一事,他们对秦勉和雷铁的为人多了几分了解,之后对待两人的态度都多了几分善意。这种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村里的其他村民,秦勉和雷铁在村里的人缘变好了些,尤其是秦勉。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秦勉趁热打铁,找来几个经验丰富的泥水匠,把早就画好的炕的图稿拿给他们看,并详细地解说,成功地把炕造了出来。 雷铁除了在看到图的时候露出一丝惊讶的情绪,没有发表意见,任他折腾。 炕做好后,秦勉的精力集中在浴室上。他和雷铁用了两天的时间从山上找到几块大理石,专门送到制作珠宝首饰的玉石阁,让他们用专门的切割工具将石头切割成一块块平整的石板用来铺浴室的地面和厨房的灶台。只是切割几刀和打磨了一下就花了五两银子,把秦勉心疼得当天没买荤菜。 那店里的切割师傅比他更委屈,他那切割刀是用切割玉石翡翠珍珠的,可不是用来切石头的,最后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切了。 之后,秦勉和雷铁又拿着家具的图纸到富贵木器行。 廖至福看到秦勉一脸笑容地走进门,雷铁背着个背篓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恍惚间还以为时光倒流回到了一个月前。 “廖老板,别来无恙。” 秦勉脸上明快的笑容让廖至福突然觉得有些胃疼,“呵呵,原本是小兄弟,托福托福。”上次的图稿让他们东家赚了五千多两,对于他们生意人来说不算多,但难得是这五千两是一个月的纯利润。所以,他不想把秦勉得罪了。 “不敢当,”秦勉笑得更热情,“我这是又给您送钱来了。” “喔?”廖至福来了兴趣。 雷铁的目光一直落在秦勉身上。媳妇这么会赚钱,他怎么也不能比他差。 “想什么呢?”秦勉用胳膊撞了一下雷铁,他说了几遍雷铁都没反应。 雷铁回神,暗自诧异,他居然会在不是独处的情况下走神,面上不动声色,见廖至福也疑惑地看着他,反应过来,从背篓里拿出几张纸递给秦勉。 秦勉看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张,递给廖至福,“廖老板先看看再说?” 廖至福凝神看去,惊讶之色浮上脸,“这是衣橱?” “正是。”秦勉点头。 廖至福没有立即发表意见,看见秦勉手中还有几张纸,瞪了一眼正好奇地凑过来看的伙计,“没点眼力见,还不给两位兄弟上茶?” “是。”伙计快步退下。 秦勉笑意盈盈,拉着雷铁坐下。 廖至福在他们对面落座,看着图纸,斟酌地道:“只见过推拉门的衣橱,倒是第一次见这种左右移动的。”秦勉的图画得很精细,一点儿都不难懂。 秦勉开门见山,“我们今天来,一是想在贵店订做几件家具;二则是赚点钱补贴家用。廖老板看这图如何?” 廖至福是商人,眼光独到,这衣橱分成大小不同的格子,和梳妆台合二为一,正中间的镜子旁有数个小格子,可放些胭脂水粉梳子首饰盒类的物件,坐在梳妆台前伸手就够得着。他敢肯定,这样的衣橱会受夫人小姐的欢迎。 说来也奇怪,怎么以前就没有人想到这么做?廖至福颇有些懊恼,但还是爽快地道:“这张图十两银子,小兄弟,你看如何?” 秦勉没有异议,这样的衣橱没什么稀奇的,他不好意思宰人。 廖至福见他没有漫天喊价,隐约猜到他也有意和自己交好,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些,询问道:“其他的图?”他看向秦勉的手。 秦勉将沙发的设计图递给他,详细解说,图纸被廖至福大加赞许,定价五十两。 最后,秦勉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盘子和一个土豆。 廖至福和那好奇心十足的小伙计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秦勉暗笑,转过身背对他们,片刻即将土豆削皮,回过身,展示给他们看。 “削皮的速度快不快?” 廖至福吃惊地道:“这……怎么做到的?” 秦勉笑而不语,再次背对他,同样不过片刻回身。 廖至福一看,盘子里装着一盘切得很细的土豆丝。 ☆、040章 住新房了(2) “这位小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这切丝的速度比大酒楼里的师傅还快!”伙计一脸不可思议,旋即纳闷地挠挠头,“但是,也没看到你用砧板?” 秦勉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地道:“我这个东西不但可以快速削皮、切片,还可以快速切丝。廖老板,您看?” 廖至福痛快地直接出价,“五十两!” 秦勉很满意,将手里的小工具递给廖至福,话也说得好听,“就说廖老板是爽快人,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直接找您了。” 看清小工具是怎么回事后,和上次买面条机一样,廖至福脸上又一次出现既满意又郁闷的古怪表情。 秦勉含笑喝了一口茶,“廖老板,如果不是那天给土豆削皮时削到手出了血,我还想不出这么方便的工具。这是我付出了血的代价才想出来的,所以您花这五十两绝对不亏。”这纯粹是瞎扯。 廖至福哭笑不得。 秦勉将剩下的几张图给他。这几张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更具现代特色,在这家店里订做给自家用。 约好十天后送货,廖至福客气地送两人出门。 半个月后,新房晾干。家具早几天送来的。新房能住了,秦勉和雷铁反而不急了,一趟趟地把家具抬进新房。雷向义和雷向礼无意中看见,主动过来帮了他们。 到太阳落山,一切才安置妥当。 秦勉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新家。进门是约六十平方的院子,院子里目前什么都没有,只西北角有个小屋,是浴室。古代的条件,不可能把浴室建得堪比现代,只是个洗澡的地方,里面放着一个大浴桶,墙角有个排水洞。 主宅进门是客厅兼餐厅,正方形的松木餐桌边摆放着同材质的两张餐椅,靠墙摆放的沙发和茶几,均是现代风格。南墙上嵌着一扇窗户,比一般人家的窗户要大一半,因此厅内显得尤为明亮。厚实的红褐色窗帘纹风不动,为秋日增添几分暖意。条件有限,不然的话,秦勉想将厅里的地面也铺上大理石板。 餐厅和客厅左侧是厨房,灶台铺了大理石板,既光滑又干净,有了碗橱,又添置了不少碗筷盘碟,常用的摆在最方便的位置,米面油也有处存放。厨房和院子里的浴室共用南墙,但因为浴室较小,厨房南墙仍能开一扇窗,光线充足。 北面的两间房,较小的一间用来存放杂物,比如农具、谷子、备用的椅子等。较大的一间是卧室。杂物房和卧房相对,走道通向后门。后面是空地,以后如果想弄个后院也方便。 秦勉最满意的是卧室,虽然他和雷铁还是不得不共用同一间房、同一张床,至少有个足够大的衣橱,两人的衣物可以分开放。 雷铁跟着他参观新房,目光在铺了新褥子的炕上停留地有些久。只是两张分开放的棉被和一头一个枕头有些碍眼。 吃过晚饭,秦勉洗了个热水澡,迫不及待地跳上新“床”,看了看炕的宽度,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床这么大,应该能改掉往雷铁怀里钻的毛病。他躺在自己的位置,抖开自己的被子,舒舒服服地躺下。因为手里有点钱,他又买了一张新褥子和一张新被子。 枕头也是新的,里面是丝绵,柔软舒适。他用后脑勺蹭了蹭,看着屋顶。桌上的灯火轻轻摇曳,晃动着他的思绪,不自觉得出神。 他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有了一个家吧? 雷铁裹着淡淡的热气进来,沉默地凝视少年脸上的恍惚和眼中淡淡的落寞,心一阵抽痛。 他关上房门,“砰”的一声,不轻不重。 秦勉扭头看他,不放心地问:“门都锁了?” “锁了。”雷铁拉上窗帘,脱了鞋上床,盯着自己的那床棉被,右手一抬,撩到另一头。 秦勉一愣,看着他把另一头的枕头放到他的枕头旁边然后钻进他的被子里,心跳停了两秒,半撑起身,下巴微昂,睇他,“干什么?” 雷铁道:“你睡着后还是会挤过来。” 这淡定而笃定的口气险些把秦勉气得倒仰,正要开口,那人却长臂一伸圈住他,虽然没有用力,却是不容拒绝的姿态。 秦勉用眼刀刺了他几刀没得到反应,只好认命地躺下。 雷铁忽然道:“住进新屋不高兴?” “没有。”秦勉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对了,你觉不觉得屋里少点什么?” 雷铁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一圈。 他实在是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秦勉其实没指望他会回答,却听他开口,“空荡。” “就是这个!”秦勉赏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指着对面光秃秃的墙壁,“家具不缺,是墙上缺点东西。改天去镇上买张字画挂上。” “过几天。明天我去山上。”雷铁的脸被他的发丝刷得发痒,抬起下巴蹭了蹭。 秦勉突然间就觉得气氛微妙了起来,缩了缩脖子,“去打猎?你说过会教我功夫。” “教过再去山上。”雷铁一抬手,灯便灭了。屋内一片漆黑。 秦勉悄悄地舒出一口气,却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悄悄的,“还有一件事,这边迁居有暖房、温锅的说法吗?” “去打猎就是为了此事。”雷铁道。 秦勉连忙道:“野味比猪肉贵,这次请客少用野味,多用猪肉。你看着办。” “嗯。”雷铁的胸口一片火热,是因为胸口多了一个人吗? ☆、041章 暖房 打理好自己,秦勉慢悠悠地走到门外。天才蒙蒙亮,秋日里少了蝉鸣蛙唱,村里颇为安静。 脚步声惊动院子里正在练功的雷铁,回头看过去。 少年上身穿着崭新的青色短打棉衫,腰上用根驼色的腰带束着,外面套着驼色的马甲,下面着青色修身长裤,足蹬鹿皮短靴,这身打扮既简洁又利索,宛如哪家的小公子;一头长发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束成发髻顶在头顶,而是用青色的发带绑出高高的马尾,朝气蓬勃,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抬首望天,英气勃发的脸庞上露出松快的笑容,更显得神清气爽。 雷铁身上也是新装,样式和秦勉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短打衫和长裤是靛蓝色,马甲和腰带也是驼色。因为在练功,他的马甲不在身上,搭在一旁晾衣服的竹竿上。 其实这只是因为秦勉懒得多画服装设计图,所以两人做了相同样式的,在古代的保守风格上添加了现代元素。 别说,雷铁脸上虽然有道疤,但看久了就跟不存在差不多,再这么靠服饰一抬,完美地勾勒出宽肩窄臀,整个人也是英姿挺拔,玉树临风。 “早。”秦勉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雷铁一遍,心情很好地和他打招呼。 雷铁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练功,一招一式,威猛有力,虎虎生风。 闷死你算了!秦勉脸上笑容一僵,睇他一眼,瞄见地上有颗小石子,见雷铁没注意到他,捡起石子朝他的背上扔。看他练得有模有样,谁知道是不是花架子?且试他一试。 雷铁仿若未觉,仍在继续练掌,在石子即将碰触到他的时候,右手忽然变招,斜插到身后,似乎脑后也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石子,并未回头,接着刚才的招式继续练。 秦勉挑眉,原来真不是花架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刚才雷铁似乎往这边瞥了一眼,虽然是很淡的一眼,却像在说他小看了他。 他眼珠一转,贼笑一声。院子还没有收拾好,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石子,他弯下腰又捡起几颗,连续朝雷铁丢去。 雷铁本来正练到“海底捞月”这一招,骤然腾空一跃,在半空中翻身,右掌如同蒲扇生风,在空中猛然一摆,五颗石子全部被他收在掌心。与此同时,他的人也平稳且无声地落在地上,注视着秦勉。 太帅了! 秦勉两眼冒光,冲过去,“我现在年纪大了,能学到你这种程度吗?” 雷铁的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约莫是不习惯笑的缘故,看上去有些僵硬,但眼中的笑意却不做假。秦勉注意到了,心情也更好了几分。 “你年纪不大。”雷铁道。 秦勉哭笑不得。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他的年纪算大的话,那雷铁岂不是“老”了?这话若是别人说,他会认为别人在和他抬杠,但从雷铁口中说出来却有些好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听说习武要从小开始练才能进步得快。” “无妨,循序渐进。先教防身术。”雷铁随手扔掉石子。 几颗石子落在墙角,紧挨在一起。秦勉斜他一眼,“显摆什么。” 雷铁拍了拍他的脑袋,开始教他。 不要认为只有女子才需要防身术,男子也一样,尤其是还没成年的。古代人贩子猖獗,那牙行里被人贩子拐来卖的少年不在少数。 所谓防身术一般都是近距离和贴身攻击,简单、实用、快捷,换言之,在最短的时间里击中对方要害,攻击对方双眼、太阳穴、下颚、颈喉、腹部、两腿之间、膝盖等位置。 雷铁站在秦勉背后,一条手臂搂住他的腰,另一条手臂箍住他的脖子,“若对方从后方制住你……”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朵上,秦勉缩了缩脖子。 雷铁看着他的耳垂上浮起红晕,顿了顿,继续道:“可用手肘撞击对方,或者用脚后跟猛踢对方膝盖。” 他看了看怀中人的头顶,顿了顿,补充一句,“若身高够高,且无计可施,亦可用头撞击对方脑袋。” 秦勉的脸黑了。他中间的停顿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是不高,但不意味他以后也不会长高。 他回过头,不善地盯着雷铁。 雷铁若无其事地换了姿势,“再教另外一招……” 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秦勉大概掌握了几招基本的防身术。 “我先去跑几圈再回来做早饭。”秦勉对习武兴致勃勃,因此对每日的锻炼十分在意。要想功夫深,首先要把身体素质提上去。他冲雷铁摆摆手,撒腿跑出去。 雷铁锁了门,背上弓箭上山。 等秦勉跑步回来,雷铁也回来了,院子里放着三棵花椒树。 “失策了。”秦勉跨进门,气喘吁吁,一脸热汗,用手扇着风,“出了一身汗。忘了准备一套跑步时穿的衣服和鞋。” “下次去镇上买。”雷铁手里拿了把铁锹,问他,“种在哪儿?” 秦勉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目光往院子里扫一圈,走到离院门不远的地方用脚点了点,“这东西味道不怎么好闻,种这儿。” 雷铁点点头,弯腰挖坑。 秦勉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去做早饭。 吃早饭时,两人商定暖房的日子——两日后。 吃过早饭,雷铁去打猎。秦勉给三棵花椒树浇了些灵泉水,挨家挨户请村民到时候来吃流水席,顺便和村里人认识认识。 他没有特意先去老宅,而是从村西往村东挨个来。 到老宅时,杜氏在井边打水,看到他进门,眼皮一掀,不耐烦地问:“你来做什么?” 对方不喜欢他,秦勉也不去拿热脸贴冷屁股,直接道:“娘,暖房的日子定在后天,到时候你们早点来。” 杜氏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有心了,我们会早些过去的。” 秦勉又道:“我们打算做八道菜,四荤四素,到时候恐怕还要去菜园里摘些蔬菜。” 四荤四素是不错的席面,杜氏想到自己一大家人都能去吃饭,不好不让他摘青菜,“知道了。” 秦勉不想和她多说,“娘您忙着,我还要去下一家。” 杜氏摆了摆手。 晚上雷铁回来,秦勉和他定下菜单。八道菜,四荤四素分别是辣子鸡丁、红烧鱼、回锅肉、糖醋排骨、地三鲜、红烧豆腐、黄金玉米烙和清炒莴笋。没有汤,庄户人家更喜欢实惠,极少有喜欢汤汤水水的。 招待客人的零嘴和点心很普通,就是炒瓜子、炒花生和桂花糕。也不能准备太好的东西,不然的话太招人眼气。 掌勺的一共三人,其中有王婶子,另外两个妇人是以前和王婶子一起做过席面的,一个是村里的刘婶子,另外一个是隔壁村的马六嫂。 到了请客的这日,一大早,秦勉和雷铁赶着车去镇上买菜、酒、零嘴和点心。回到家,秦勉将屋子打扫一遍,雷铁去村里借桌子和板凳。 王婶子三人早早地来了,在厨房里忙活。村里一共有七十多户人家,就算每家只来两个人也有一百多号人。更何况,村民大多爱占便宜,有小孩的肯定会带着小孩一起来。这么多人需要多少食材可想而知。 所幸,钱氏和雷春桃很早就过来,帮忙清洗食材。 钱氏会来,秦勉颇为意外,偷偷问了雷春桃才知道是雷向义骂了她一顿逼她来的。 将近中午,村民们陆续带着礼品来了,都是庄户人家,准备的礼品普通但实用,有的是几个鸡蛋,有的是两把蔬菜,有的是一块布,条件好的送上一块腊肉或者一坛酒。不管哪个村都是这样,谁也不会说什么。 秦勉都高高兴兴地收了,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入席。 菜一盘盘地端上来,来得早的能先吃,来得晚的也不必着急,参观下新房,赞叹下新家具,再嗑着瓜子吃着点心,一边聊天一边等。 秦勉有先见之明,料到这天人多会有些混乱,提前和雷向义、雷向礼说好了,让他们帮忙招待客人,再加上雷铁,总算是没出什么纰漏。 尽管如此,秦勉也累得够呛,等到把最后一波客人送出门,他坐在沙发上就不想动弹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三个大厨、雷向义和雷向礼也没顾上吃,他不好久坐,和雷铁两个人把预留的一桌菜端出来,几个人把饭菜消灭得一干二净。一坛酒也喝得一滴不剩。 张嫂子三人和雷向义、雷向礼走时,秦勉除了付给三个厨子丰厚的工钱之外,还给他们每人包了一份点心。 所有人都离开后,秦勉才抱着吃撑的胃,倒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用腿碰了下雷铁的背,“洗碗。” 雷铁也坐在沙发上,酒喝得有点多,单手撑着头,拍了拍他的腿,站起身,“睡会儿。” 秦勉听到院子里不时传出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来,迷迷糊糊地睡着…… ☆、042章 租店 日落日升又一日。 秦勉慢慢喝着碗里的蛋汤,桌子下的小腿碰了碰雷铁的腿,“今天去镇上转转,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了。另外,我想看看能不能租个铺子。秋冬季可是赚钱的好时机。” 雷铁的手一顿,“卖什么。” 秦勉用汤匙碰了碰汤碗,自信地道:“吃食。”他脑子里各种各种各样的吃食没有一千种也有几百种,再加上有灵泉水在手,不怕赚不了钱。要想在这个时代挺起腰,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势,目前他只能以有钱为目标。而饮食业是来钱最快的。其他的,以后徐徐图之。 雷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吃过早饭,两人赶着牛车去镇上。车轮卷起枯黄的树叶,随风吹得更远。 要买的东西不少,板车没加车厢,秦勉和雷铁一起坐在车辕上,身上穿得多,并不冷,迎着风吹,脸上凉凉的,甚是舒服。 秦勉曾悄悄给水牛喂了一些灵泉水,小水牛十分通人性,安安分分地靠着路边走,还会自动绕开地上的坑和石头,让人暗暗称奇。 到了镇上,两人顺着街道寻找合适的铺面。但很快,秦勉发现自己太乐观了。流水镇是一个比较热闹的城镇,但正因如此,市场早已饱和且相对稳定,想要寻到出租或者出售的店面并不容易。 在镇上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秦勉不甘心,寻到牙行。牙子手里有几间铺子,其中一家位于三岔路口附近,店面大小和地理位置都十分合适,但这铺子只卖不租,要价二百两。秦勉买不起,只能遗憾地摆摆手,转而考虑把民宅改成铺面,但牙行里挂卖和出租的几间民宅均不适合做店铺。 “这间好啊。”牙子不死心地向秦勉推荐二百两的那间铺子,“这么大间铺子光线又好只二百两银子绝对划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秦勉干笑。有钱的话谁不想买。 “这间。”雷铁开口,修长的手指点着桌上的一张纸。 牙子暗自惊喜。这家铺子挂了许久都无人问津,难道今天还真能租出去? 秦勉有些惊讶。雷铁和他一起时,尤其是在谈生意的时候通常不轻易开口。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发表意见。但他并不觉得不悦,反而有些高兴,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他对雷铁笑了笑才看向那张纸,上面言简意赅地介绍了店铺的情况,眉头微皱,“这家,位置是不错,但太小了。咱们卖吃食,怎么也得能容纳五六桌客人吧?” 雷铁道:“这个地方我有印象,店面是不大,但门口有空地。” 秦勉心中一动,如果门口有空地的话,在外面加几张桌子也行,想到这里,他问牙子,“这个铺子什么情况?” 牙子一喜,忙详细说来,“咱是实诚人,也不怕和你们实说。好几年前这里种着一棵百年大树,左边是杂货铺,右边是一家成衣店,后来这棵树被一个大户人家买了挖走了。官府觉得这块地空着可惜,就在这里挤着盖了一间房,原来是茶水铺子。二位公子别看这店铺小,但位置好,且租金也不高,一月才二两银子,租一年也才二十四两。” “原来是这样。”秦勉有些心动,“可否去店里看看?” “自然可以,我这儿就有钥匙。”牙子笑容满面,更加殷勤,“二位,请。” 两人跟着牙子到了那家店铺前,牙子开了门。秦勉看了看左右两家店才进门。屋内还有四套桌椅,虽是旧的,但完好无损。店铺确实不大,完全看得出是挤着盖的,呈梯形,内窄外宽。屋里不算后厨,最多能安置四张桌子。如雷铁所说,门外有片空地,大约能放四五张桌。 之前秦勉还嫌地方小,如今看了则觉得正合适。店面太大的话,他和雷铁不一定忙得过来。 秦勉征询地看了看雷铁。 雷铁点点头。 秦勉拿定主意,对牙子道:“就这间了,租一年。” 牙子高兴地道:“好嘞,那咱们先回去签文书?” 秦勉摆手示意他带路。 到牙行办了手续,牙子把钥匙交给秦勉。 拿着钥匙,秦勉有股微妙的感觉:咱也算是有事业的人了。他兴致高昂地拉着雷铁往前走,“走,咱们今天就把店里的东西补齐,尽快开张。” ☆、043章 媳妇,我能养你 开店并不是简单的事,开张之前要装修店面,补齐厨房内各种物资,添加设备,聘请员工,广告宣传等。 餐饮业主要注重干净卫生,所以,在店铺的装修上,秦勉并没有费大功夫,只让人将房顶、墙壁和地面都擦洗干净。墙壁上有些不太美观的坑洞,他让雷铁做了大小不同的竹片和木片,摆放成美观大方的图案固定在墙壁上,不失为一种特色。桌椅都买了新的,客人来吃东西看着也舒服。 另外,秦勉去买了个大号的面条机。富贵木器行的面条机在秦勉的设计上多了自己的特色,外表打磨得十分平整,而且雕有纹饰,卖得不错。在面条机刚兴起的时候,其他镇上的木器铺子都要从这里进货。 天黑后,秦勉和雷铁没有立即睡,点着灯在炕上商量事情。 “你没说卖什么。”雷铁背靠团起的棉被。 秦勉抬起头一笑,眉目间都透出一股自信,“天气冷了当然要吃些热乎的东西。我要卖的吃食是‘麻辣烫’和‘火锅’。”他非常庆幸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想到食物还能涮着吃。 他详细为雷铁解释了麻辣烫和火锅是怎么回事,“简而言之就是把蔬菜和荤菜在烧开的汤里面煮熟了吃。这个汤不是普通的汤,而是特制的,用十八种调料调制而成。记得我买的桂皮、陈皮、香草那些东西吗?这个汤就要用到这些。” 雷铁注视他片刻,拿走他手中的笔和纸,“不早了。明日再说。” 秦勉的困意也上来了,打了个呵欠躺下,“睡吧。明天我做给你尝尝你就知道了。” 雷铁吹了灯躺下,习惯性地将人搂进怀中,“好。” 秦勉想到过两天就能开张就兴奋,困意顿消,开玩笑道:“现在你可是我养着的。” 雷铁的手臂一僵,“我明日上山一趟。” 秦勉一乐,“我说着玩的。” “麻辣烫需要荤菜。”雷铁不容置疑。 秦勉想了想,答应了,“行。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明天我得把陈皮、桂皮那些都磨成粉。”为了这调料,他还专门买了一个石磨。 “这次我想往深处探探,两天就能回。”雷铁又道。 “这么久?”秦勉隐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便没有多想,“行,明早我多准备些干粮。” 翌日,秦勉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想起昨晚雷铁说要上山的事,猛然惊醒。 外面已洒了晨光,因为窗帘合着,室内很暗,床头还点着灯。 雷铁正在坐在炕边穿鞋,回过头,低声道:“再睡会儿。” 秦勉摇摇头,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不睡了。山里气温低,加件夹袄。” 他利索地穿好衣服,到厨房里做早饭,做了几张厚实的肉末煎饼,用油纸包好后放进他给雷铁做的腰包里。 剩下的几张煎饼,两人就着蘑菇汤吃了。 “小心。”这不是雷铁第一次上山打猎,但秦勉没来由地不安,叮嘱道。 “不会有事。”雷铁抚了下他的侧脸,“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秦勉的心一跳。这几句对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夫妻之间的对话。他捏了下发热的耳朵,摆手赶人,“知道。走,走,早去早回。” 雷铁点点头走了。 秦勉在院子里呆站了一会儿,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食,接着复习了一遍之前学习的招数,然后去忙正事,用石磨将陈皮、桂皮、花椒等都磨成粉。 家里少了个人,院子里静得出奇。秦勉觉得空荡荡的院子碍眼,拿着锄头和背篓出门,打算挖点玩意装点院子。 是个阴天,太阳不知所踪,灰蒙蒙的天空不见一丝云。看上去不像要下雨,但秦勉还是很烦躁,在山脚下晃悠了半晌,挖到几株野菊花,白色和黄色的花朵虽然小,但开得灿烂。他将菊花种在院子里,浇了一杯灵泉水。 直到第三天下午,雷铁还没回来,秦勉的心猛然一沉。雷铁说过两天就会回来,但现在还没出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这个念头让他慌了神,忍不住向远处的山脉跑去。 到了山脚下,他忍不住苦笑。他是疯了吧,居然想去找雷铁。这一片都是山,他不知道雷铁去了哪里,想找他谈何容易? “轰隆——”一声惊雷在头顶响起。老天连续阴沉了两天,终于下起雨。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很快将地面浸湿。 秦勉的心更是沉到谷底,下雨天山上的条件会更艰苦。一阵怒气随即喷发,他跑进林中,发泄地喊叫:“雷铁——你混蛋——” 声音就像光被黑暗吞噬,不留下一丝痕迹。 他冷着脸往回走,看到雷大强挑着一担柴站在不远处,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老大家的,你鬼叫什么?” 秦勉皱着眉,缓了缓情绪,“爹。铁哥去打猎了,说是两天就回来,但直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您看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雷大强打断,“他又不是第一次上山打猎,自己知道分寸。倒是你,既然做了老大的媳妇,就应该知道以他为天。你刚才喊的什么?”雷大强厉眼盯着挺立得就像小白杨一样倔强的少年,满心不喜。 秦勉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关你屁事!”他看也不看一眼雷大强,快步离开。 “你……你……”雷大强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的背影,气得直哆嗦,厉声喊道,“你给我站住!” 秦勉只当没听到,很快走远。管他什么孝道不孝道,反正没有人看到,雷大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没心思吃晚饭,他只吃了两个包子,等到十点多还是不见雷铁人影,只能关了灯睡觉。 半夜,院子里的一声闷响惊醒秦勉。有贼? 他不敢点灯,摸索着出了房门,听到堂屋门门栓滑动的声音,心提到嗓子眼,厉喝一声,“谁!” “媳妇,是我。” 秦勉又喜又气,这才发现睡衣都汗湿了,嗓音带着埋怨却很轻松,“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抹黑过去开了门才去拿茶几上的火折子点灯,回头看去,站在他面前的可不就是雷铁? “去了趟县里。” 雨还在下,雷铁带进一阵湿气,顺手将弓箭放在桌上,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抿嘴道:“我能养你。” 秦勉一愣,不解地看向那张纸。虽然是繁体字,但“伍佰兩”三个字他还是认识的。 “哪儿来的?” 雷铁轻描淡写,“猎到一头黑熊,四只熊掌卖了这五百两。有吃的吗?” 秦勉一惊,联系他方才说的“我能养你”,又注意到他腰侧的衣服是破的,隐约还有一股血腥味,心口一紧,脸色亦是一沉,将银票甩在他身上,冷笑道:“我不过开句玩笑你就用银子打我的脸。雷铁,你真是好本事!” 他转身就走。急着起来,他只穿着睡衣,身上冷得厉害,比不过心冷。 雷铁一愣,看到他气冲冲地走向房间,头也不回,心中一慌,几步走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我不是。” “放手!”秦勉冷声道。 雷铁眸色一黯,张了张嘴,将人扣进怀中,大掌紧紧按住他的背。 “你放开我!”秦勉挣脱不开,气急败坏,鼻端的血腥气使他怒火更旺。 “不放。”伤口被碰到,雷铁闷哼一声,双臂不松,闷声道,“我未曾想打你的脸。媳妇,我能养你。” 秦勉挣扎的动作僵住,胸腔里一阵酸意,同时,脑中有种醍醐灌顶的醒悟。他也是男人,怎么就忘了男人的自尊心有多强。虽然他当初说那句话真的只是玩笑,但之前他赚钱比雷铁多是事实,雷铁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气雷铁没看出来他是在开玩笑,更气他不把自身安危当回事。 他抬起头,男人还是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睛里却藏着一抹几不可察的无措,箍在自己背后的手臂也烫得厉害。 他有些挫败地缓了语气,“放开,我看看你的伤口。” 雷铁抓住他的手腕,回到桌边端了油灯,拉着他回房才放手,“穿衣。” 秦勉套了棉袄,没好气地瞪着他,“坐下。” 雷铁依言在炕边坐下,“只是小伤。” 秦勉没理他,掀起他的湿衣服,看到五条血糊糊的伤痕,心尖一颤,气道:“不是去县里了吗?为什么不去医馆包扎了伤口再回来?” “看着严重,伤不重。怕你担心卖了熊掌就往回赶。伤不重。”雷铁道。 秦勉剜了他一眼,取了清水、纱布和金疮药过来,小心地为他清理伤口,细心地洒了药粉后包扎好。 “你什么时候去的县里?怎么回来的?” “约莫酉时,下山后刚巧遇到有人赶车去镇上,搭了他的车。只镇里无人收购熊掌,只得雇车去县里。返回时已太晚,雇不到车便走回来的。” 大概是知道秦勉心里还有火气,他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回答得很详细。这使得秦勉心里直发软,再大的火气也消了。 他站起身,“锅里还有热水,你先洗个澡换身干衣服,小心不要碰到伤口。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雷铁应了一声,端着油灯跟着他出去。 那张银票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雷铁捡起来递给秦勉。 秦勉收在兜里,走进厨房。 ☆、044章 找上门 这几天为了让雷铁回来后随时能吃上饭,每天煮饭秦勉都会煮多些,晚上剩下的米饭正好用来炒饭。他拿了两个鸡蛋搅拌成液,又拿了一根胡萝卜和一把青菜洗干净,胡萝卜切成丁,青菜切碎,做了香喷喷的炒饭,炭炉上同时煮上浓香的酸辣汤。 雷铁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来到厨房,看到媳妇正把炒好的米饭往饭桌上端,弯腰端了炉子上的砂锅,跟在媳妇后面。 “够不够吃?”秦勉问。盘子里堆得高高的炒饭,色香味俱全。因为热爱美食,连带着秦勉对各种餐具情有独钟,家里的餐具形状各异,大大小小,装炒饭的盘子就很大。 “够。”雷铁去厨房拿了四个碗,两个饭碗,两个汤碗,“你也吃些。” 秦勉肚子确实有些饿,盛了一碗炒饭。 “够了?”雷铁在他身边坐下,问道。见媳妇点头,他把饭盘挪到跟前,闷头吃起来。 看得出来他确实饿狠了,虽然动作不失以往的优雅,却急了几分。秦勉唇边荡起一抹微微的笑,口中不客气,“又没人和你抢。”这么说着,他的手却拿起一个汤碗,舀了一碗汤放在雷铁左手边。 “一天没吃东西。”雷铁简短地回了一句,喝了一口汤后,继续吃饭。 秦勉不忍再说什么,也低头吃饭,一碗饭吃完,喝了半碗汤就放了筷子,看着雷铁吃。 雷铁便将剩下的汤都喝了。 秦勉不确定地问:“饱了吗?没饱的话我再做两个煎饼。” “饱了。”雷铁起身收碗。 秦勉打了个呵欠,“明天再洗。” 雷铁意外,他一直知道小媳妇是个爱干净的,尤其是厨房,用过的碗绝对不允许留在第二天再洗。这还是第一次。 灯光下的黑眸蒙上柔和的气息,他应了一声,只把碗筷放到灶台上就出来了。 两人漱了口,一起回房间。 秦勉将银票放进钱箱里锁好,收好钥匙钻进被窝。 雷铁熄了灯,把人搂进怀中。秦勉懒得矫情,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心地避开男人身上的伤,享受着对方远高于自己的体温,再次确定这个男人是冬天里最佳的火炉。 “这几日可好?”雷铁在黑暗中却能准备地摸到媳妇的脸,抚摸了一下。 想到雷大强,秦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敢肯定雷大强明天肯定会找上门。 “几天不见你的影子,又下着雨,我冲着山上骂了你一句,你爹就骂我,然后,我回了一句‘关你屁事’。”秦勉很淡定地说着,心里却有几分忐忑。雷大强毕竟是雷铁的爹。他快速补了一句,“当时没有别人。” “无妨。”雷铁淡漠地道,“面上过得去即可。” 秦勉不喜欢突然而起的寂寥气氛,在他怀中翻了个身,大声道:“困了,睡觉,睡觉。” 雷铁收了收手臂,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也合上双眼。 第二天,天总算放晴,凉风徐徐,秋高气爽。院子里的菊花虽被秋雨打过,挂着水珠看上去却更精神。新开的花朵大了些,香味更浓。院子里是土地面,湿淋淋的,踩一脚全是泥。以前没钱,就没在院子上花功夫,如今有了雷铁带回来的五百两,底气足些,这院子总要好好收拾一番。 “雷铁,在哪儿?”秦勉看着敞开的院门,喊了一句,知道人不会走远。 雷铁的声音从院墙外传过来,“这儿。” 秦勉转身进了厨房,果然瞧见昨天的碗筷都洗了,锅灶也收拾得很干净。 做好早饭出来,院子里多了两棵桂花树,花朵繁茂,香气扑鼻。 秦勉惊喜地走过去,“在哪儿挖的?” “山上。”雷铁看到院子里的菊花就猜到他不喜欢院子里太空荡。 “吃过饭再种。” 雷铁洗了手,到餐桌边坐下。桌上摆着两份炒面和两碗汤。两人饭量都大,饭碗都是大海碗,不过雷铁的碗比秦勉的更大一号。 雷铁在心里感叹媳妇的好手艺,从两人单住到现在,基本上五天之内的早餐不会重复。今儿个的炒面加了金黄色的鸡蛋,鲜红的辣椒丝,翠绿的青菜叶子,勾人食欲。 心里想了这么多,他的脸上一贯的没有表情。 但秦勉从他的眼神里还是能看出他对今天的早餐是喜欢的,暗自得瑟:“娶”了小爷是你丫的上辈子烧了高香。 “路上全是泥,去镇上不方便,不如等地面干了再说。今天就去河边捡些石子把院子垫垫,至少得铺一条能走的路。怎么样?” “嗯。” “那两棵桂花树就挨着菊花种。留点地方种棵什么果树。”秦勉往院子里扫了一眼,还是觉得院子有些小。前世在城里住得久了,他不喜欢逼仄的空间。罢了,等赚了大钱再扩建。 “果树,以后去山里找。快吃。”雷铁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下他的碗。 两人正吃着,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都不到三十,面上带着笑。 秦勉认出了那妇人是以前来看宅基地时探头探脑的那个,就住在他们隔壁,她男人叫周二好。 “雷铁,雷铁家的,正吃着呢。”二好家的笑容就像是挤出来的,两边眼角各勾勒出一条不浅的纹。 秦勉和雷铁起身请两人进来坐,不明来意。 “呵呵,叨扰了。”周二好两手放在袖筒里,一双三角眼一直在东瞅西瞄,滴溜地扫了一整圈,目光落在餐桌上油亮的炒面上,暗自吞了吞口水。听说雷铁家请客很大方,但雷铁盖房子时他被岳丈家的事耽搁了,雷铁家暖房时他又被大舅子的事拖着,没吃上他家的饭周二好一直很遗憾,昨儿个夜里听到邻居家有动静,他知道机会来了。今天媳妇一撺掇他就跟着过来了。村里人的早饭基本都是稀饭、窝头、咸菜,雷铁家的日子过得果然红火,那炒面里放了鸡蛋不说,还放了不少油,闻着就香。 秦勉直觉不喜欢这二人,冲雷铁使个眼色,低头吃面。总不能啥事都由他出头。 “可是有事?”雷铁心下疑惑。 二好家的连忙摆手,一脸关切,“没事,没事,昨天半夜听着好像你们小俩口吵起来了,我和我们当家的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这以后我们两家就是邻居了,有用得着的地方可千万别客气。” “多谢。”雷铁颔首,淡声道。 “看你们家这家具多气派,”周二好摸着沙发,贪婪的目光就像盯着一个大美女,“这玩意一定不便宜吧?我们村有这玩意的只你们一家。” 雷铁蹙眉,也坐下吃面。 秦勉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多谢嫂子对我们的关心,我和雷铁没什么事。你们随便坐,天气渐冷,饭菜凉得快,还得劳二位等我们吃完饭再陪你们坐。” 他和雷铁相视一眼,非常默契地放慢速度,不紧不慢地吃完炒面后,又慢吞吞地喝汤。 周二好和他媳妇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总算知道他们不受欢迎,干笑着站起身,说了两句寒暄的话走了。 秦勉用膝盖撞了下雷铁,“这两人看着不像好的,以后多个心眼。” 雷铁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一口把汤喝完,看着他喝,很耐心地等他喝完后,自觉地收碗。 “中午吃麻辣烫或是火锅?” 还记着呢。秦勉斜睨他,“行。” 等雷铁洗了碗,两人把桂花树种了,换上旧鞋子,去河边捡石头。 白水河是青山村的主要水源之一,贴着村西由北向南流去,村民种田灌溉、种菜浇水、洗涤衣物、闲暇捕鱼等,基本都在这里。 河边的青石板旁,两个妇人一边洗衣服一边闲聊,两人居然是周翠花和方红柳,看到秦勉和雷铁过去,和善地笑了笑。 秦勉有点意外,回了个笑。不管这二人是为什么变了态度,总不是坏事。 河岸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子,长年被雨水冲刷,比较圆润,鹅暖石不在少数。不一会儿,两人就捡了半篮子。 “老大,你在这儿。”不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勉的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退到雷铁身后。 雷铁直起腰,“爹。” 雷大强冷哼一声,大踏步走近,粗着嗓门喝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知不知道你媳妇在我面前是什么态度!” 雷铁神色如常,右手随意一抬,手中的鹅暖石精准地落入远处的篮子里。 第45章 秦勉的反击 杜氏站在雷大强身边,幸灾乐祸的情绪在眼底翻腾,瞄一眼竖着耳朵偷听的方红柳和周翠花,拽了下雷大强的袖子,假惺惺地劝道:“老头子,有话好好说。” “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怎么和他好好说?”雷大强跳起脚指着雷铁的鼻子,“要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你媳妇居然敢对我说大不敬的话,那是不孝!你自己说怎么交代!” 方红柳和周翠花面面相觑,蹲在那里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手中装模作样地继续揉搓衣物。 秦勉脸色一变,走到雷铁身边站定,犹豫了一下,悄悄握住他的手。 雷铁对雷大强早已不抱任何期望,淡漠地道:“我和我媳妇都知道你们并不欢迎我们,自从上次盖房子至今,我媳妇并没有去过你们家。我也想问问,我媳妇怎么招惹你了。” “你!”雷大强气急败坏,廉价通红,“畜生,反了天了!上次他对着山上骂你混蛋,我便责备他一句,他居然说关我屁事,这是为人媳妇能说的话吗?” “哈!好笑。”秦勉不想再忍耐他,用胳膊挡了下雷铁,不让他开口,扬声道,“正巧周嫂和方嫂也在,可以做个见证。既然你提到了,我就好好地说说是怎么回事。你儿子上山打猎三天不见人影,我让你找几个人和我一起去找他,你这当父亲的却当作没听到,只顾着耍长辈的威风,丝毫不把自己儿子的安危放在心上。此其一。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私下说,你却当着两个外人面侮辱亲子。此其二。你这是“不慈”!做父亲的不慈,凭什么要求做儿子的孝顺?就算告到衙门里,也没有你的理!” 告到衙门里?杜氏吓了一跳,瞳孔一缩,脖子也跟着缩了缩。 “你,你……反了,反了……”雷大强手指发抖,脸红得就像要烧起来。 秦勉昂首挺胸,偷瞄雷铁。 雷铁揽住他的肩膀,淡声道:“我们还有事,失陪。” 两人不再理会雷大强和杜氏,继续捡鹅卵石,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人评理!哼!”雷大强怒发冲冠,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话,甩袖离去。 杜氏连忙跟上,想到方才秦勉的那番话,心底不安。 秦勉眉头紧蹙。非得给雷大强和杜氏一个教训不可,不然的话,这两人再这么闹几次,他们还能不能清静了?瞥见方红柳和周翠花两人在那儿挤眉弄眼,小声嘀咕,一脸兴奋,他心生一计,快步走过去。 “两位嫂子。” “什,什么事?”方红柳想到记忆里的那把铮亮的菜刀,一哆嗦,手里的衣服险些随水流漂走。 周翠花干笑着,不敢出声。 秦勉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钱袋,笑眯眯地道:“两位嫂子不用紧张,上次的事,我早就忘了。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有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小兄弟说得太对了。”周翠花和方红柳连连点头,目光扫着钱袋,不明所以,悄悄瞟雷铁,雷铁还在捡石头,看上去对秦勉纵容得很。 秦勉笑道:“只要你们帮我一个小忙,我可以给你们每人一百文钱。怎么样?当然,肯定不是杀人放火。” 周翠花和方红柳两眼发亮。 周翠花试挥道:“什么事?” 秦勉在两人身边蹲下,压低嗓音,脸上的笑容贼兮兮的,明亮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雷铁看得分明,微微摇头,捡起两块鹅卵石扔进篮子里。 那边,周翠花和方红柳衣服也不洗了,都站起身,眼底也有兴奋之色。 “小兄弟放心,我俩保证把这事办成!”周翠花信誓旦旦地道。 方红柳把衣服捡进篮子里,急匆匆地道:“包在我们身上,我们这就去办!” 秦勉大方地给了两人一共四十文钱,“这钱算是定金,等你们把事办成后,我再付剩下的。” “没问题。” 周翠花和方红柳拎着洗衣篮子,两双小脚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进村了。 秦勉嘿嘿地阴笑两声,一粒小石子不轻不重地打在他胸口。 “过来帮忙。” “来了。”秦勉笑吟吟地走过去。 “说什么了?”雷铁问。 秦勉在他旁边蹲下,偷着乐,“秘密。” 雷铁其实都听到了,只是喜欢看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更喜欢他对自己的在意。 两人来回搬运几趟,捡到足够数量的鹅卵石,鹅卵石小道从院子门口一直铺到堂屋门口,并和浴室门口相连。鹅卵石被雷铁用榔头用力敲击,嵌入地面,足够扎实,而且,看上去美观大方。 忙完时,已是晌午。 “中午就吃火锅吧?”秦勉征询雷铁的意见,“没有做麻辣烫的竹签。” “嗯。” “你去菜园摘菜,每种菜都摘一些,顺便——”拳勉一笑,“注意村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雷铁点点头,拎着菜篮出门。 秦勉到厨房调制火锅底料。现代火锅店里的那些火锅底料的基本材料一般人都能看出来。秦勉之所以把陈皮、花椒等磨成粉就是为了让人难以辨认。他调制的火锅底料—共有十八种配料,包括辣椒、花椒、桂皮、陈皮、八角、肉桂等。有集中并未被这个世界的人们当作调味料,而是当作药材或者香料使用,这也是那些酒楼、饭馆里的饭菜味道并不出色的主要原因。秦勉是托了穿越异空时空的福,才能捡这么大的便宜。 这调料不止可以用来煮火锅,还可以用来炒菜。 雷铁一进门就闻到扑鼻的香味,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回来了。”秦勉不客气地指挥他,“一起洗菜。院子里得挖一口井,老是去外面挑水太麻烦,洗菜都不方便。” 雷铁的目光从炭炉上红艳艳的汤水上扫过,搬了一个木墩子到厨房,和秦勉面对面坐着,拿着削皮器给土豆削皮,“吃过饭我就去找人。” “村里有什么动静吗?”秦勉最关心的是这个。 雷铁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嗯,路上看到不少人在一起议论,没听到说什么。” 秦勉决定还是等方红柳和周翠花的消息,看见菜篮里有两节湿漉漉的莲藕,“这莲藕哪儿来的?” “张哥给的。” 秦勉起身洗菜,被水冰得一颤,“张哥这人真不错。咱们卖麻辣烫需要不少竹签,如果张哥愿意来的话,就请他制作竹签怎么样?这事能在家里做,也不麻烦。” “他肯定愿意。”雷铁也起身,“你择菜,我来洗。” “行,你来。”秦勉乐,“反正你的皮比我的厚。” 雷铁闷不吭声地任他欺负。 两人分工明确,很快把处理好的食材装盘,端到餐桌上,莲藕片、菠菜、猪肉丸子、土豆片、蘑菇和豆腐,因为时间仓促,就这几种。剁成块的野鸡肉提前下锅的,这会儿早已煮烂,美味令人垂涎。 可惜没有粉条,这是秦勉目前的遗憾。不过,以后他肯定能把粉条做出来。 “开吃。” 两人拿起筷子,边涮边吃。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秦勉咬一口鸡肉,绵软可口,满足地微眯着眼,“镇上有菜市场,买菜方便,正式开店时种类会更多些。” 雷铁夹起一块鸡肉,发现是鸡腿肉,放进秦勉的碗里,“请个人洗菜。” “那当然。”秦勉道,“你负责煮菜,我负责收账,再请个伙计负责洗碗洗菜。暂时先这样安排,如果生意够好的话,就多请个人。” 说到这里,他的屁股有些不自在的在凳子上动了动,轻嚷一声,“店里的生意我不想让老宅那边的人插手,所以请伙计我也没想过请他们。你有没有意见?” 雷铁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只道:“为何?” 秦勉解释道:“我个人认为,做生意最忌亲戚掺合,不方便管理,万一有点矛盾,还会影响亲戚的情分。三弟、四弟、五弟和小妹人都不错,以后给他们出个赚钱的主意让他们单独做,也好过让他们插手我们的店铺。” 雷铁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听你的。” 秦勉这才又笑了,拿起漏勺舀了两个肉丸子给他。 周翠花和方红柳闻着香味进门,暗自流口水。 “正吃着呢。” “两位嫂子来了。”秦勉起身相迎。 周翠花忙道:”你坐,你们继续吃。” 秦勉看她们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办成了,请两人坐下,先把雷铁支开,“铁哥,你再去拿些肉丸子来。”他让周翠花和方红柳做的事是针对雷大强和杜氏的,就算雷铁清楚是什么事,也不能让周翠花和方红柳知道雷铁是知情的。否则,传了出去于雷铁的名声有碍。 雷铁很顺从地进了厨房。 第46章 雷向智 秦勉笑着问:“怎么样?” 方红柳低声道:“成了,一回村我们俩就按照你交代的把话学给其他人听,这会儿整个村都传遍了。” 周翠花接话道:“大家伙都知道今天的事是那老俩口不慈,就算分家了还来找你们的麻烦。这会儿村里正议论得热闹了,大家伙多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这就好。”秦勉拿出准备好的两个八十文,“两位嫂子今天也看到了,我和铁哥实在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无奈之下,我才想出这个办法,只求以后能平静地过日子。所以,我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今天的事是我让人做的。两位嫂子可明白?” 少年平和的眼神蓦然变得锐利,隐约显露出一种迫人的气势,周翠花和方红柳均神色一震。 方红柳慌忙表态,“小兄弟尽管放心,我们保证没有人会知道。” 周翠花也点头不迭。 秦勉微微一笑,把两串铜钱递过去,“多谢两位嫂子。” “客气了。” 钱到手,两个妇人都笑眯眯的,起身告辞。 “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秦勉送她们到院门口,折了两枝桂花给她们,“这花香得很,两位嫂子应该喜欢,插在厢房里醒气提神。” 周翠花和方红柳心下一动,道了谢接过去。 走出不远,遇到一位老婶子。 “你们刚才去那家了?”婶子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秦勉家的院墙。 方红柳笑道:“是啊。听说他们家从山上挖了两棵桂花树,可香了。我们俩就厚着脸皮去折了一枝。这不,婶子闻闻?” 。…… 秦勉和雷铁吃过午饭,就一起去张大栓家。张家夫妻俩一共三个孩子,老大是儿子,十一岁,叫张宝路,老二和老三都是闺女,挺漂亮的两个小女娃,老二九岁,叫张一美,老三六岁,叫张二丽。 秦勉刚知道时还和张大栓开过玩笑,说他会起名字。 来到一道半人高的篱笆前,秦勉看到堂屋的门开着。 “张哥在家吗?” 不一会儿,屋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脸上带笑,“在。快进来坐。” 秦勉和雷铁在门口蹭掉脚上的泥巴才进门。 “你们俩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坐坐?”张嫂给两人倒茶,笑着问。 张宝路不在家,张一美和张二丽有点怯生生地偎在张嫂身边。 秦勉把手中的点心递给张嫂,“这是我在家自己琢磨出来的零嘴,给几个孩子尝尝。” 张嫂和张大栓对视一眼,噗地笑出声。在他们眼里,秦勉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这话听起来就尤其好笑。 两家关系不错,张嫂不客气地接了,打开看,“每次过来都带吃的,小心以后几个孩子天天往你们家跑。这怎么做的?还怪好看的,闻着也香。” 秦勉不以为然地道:“简单。这东西叫糖果子。和面的时候加点糖里面,把面团搓成小疙瘩,在芝麻里一滚,再在锅里一炸就成。” 炸东西费油,不年不节的谁会用油炸东西吃。张嫂由此想得深远,秦勉和雷铁两人感情不错,而且他们家是秦勉当家。 看两个孩子都盯着油纸包,她给两人各抓了一小把,剩下的包起来,“还不谢谢你们秦叔叔。” “谢谢秦叔叔。”两个小娃捧着果子,兴高采烈地跑出去玩了。 “今天来有事?”张大栓问。知道雷铁不喜欢说话,他索性也不看他,而是问秦勉。 秦勉便把准备开食肆要请人做竹签的事说了。 雷铁在一旁喝着茶水,一副万事由秦勉做主的架势。 张嫂大喜,“这是好事啊。当家的这两天正琢磨去镇上或县里找活计呢。 看,还是你两个兄弟想着你。” 张大栓也高兴,这会儿农民都闲着,去镇上找活的人多,不一定能找到,而且有些活计累人,工钱还少。 “做竹签,简单,交给我。” 该说的秦勉还是要说请楚,“工钱按照竹签的数量付。一百根竹签十文钱,因为是吃食,竹签上不能有竹刺。开张的头几天生意如何还不清楚,第一天先准备四百根竹签。其中一百根,要在竹签的一头点上红漆。之后需要多少红漆再看实际情况。” 竹子到处都是,又不要钱,这可是无本的买卖。张大栓和张嫂岂会不同意,不约而同地点头。 “你们找我就是信得过我,我肯定做得让你们满意。”张大栓保证道。 从张家出来,雷铁又去找挖井人。秦勉闲着无事,和他一起走了一趟,将事情搞定。 第二天,四个挖井人就上门了,在院子里忙活。秦勉和雷铁帮不上忙,没过去添乱。 秦勉回忆前世在农村见过的压水井,画了结构图,本打算立即拿去铁铺打造,心思一转,把图收进空间,以后再说。 没想到,吃过早饭没多久,家里来了一位稀客。 “大哥、大嫂。”雷向智笑得温润。 “五弟回来了,进来坐。”秦勉热情招呼。他多次听人提起雷向智学问不错,来年二月参加童生试,极有可能中秀才。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这样的人才必须得打好关系。 三人在客厅坐定,雷铁难得主动关心最小的弟弟,“今天休息?” “对。明日一早再去学堂。”雷向智捧着茶杯,恭敬地回答哥哥的话。 雷铁道:“家里有牛车,明天我送你。” “好,多谢大哥。”雷向智欣然接受。 基本的寒暄后,雷铁就没话了。 雷向智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大哥、大嫂家的变化挺大,看得出你们过得不错,我和三哥他们也就放心了。” 秦勉笑道:“变化是挺大,你和你三哥他们闲暇无事就过来坐坐。” 雷向智点点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秦勉道:“五弟今天过来是因为村里的流言吧?” 雷向智一愣,下意识避开他锐利的眼神,想到自己并无恶意,又迎上他的目光,眉宇间挂着无奈之色,坦言道:“确实如此。小弟深知大哥和爹娘矛盾巳久,不敢求大哥、大嫂原谅爹和娘,惟愿不会因此断了兄弟、兄妹之间的情分。” 雷铁默然不语。 “这是自然。”秦勉颔首,示意雷向智喝茶,“五弟知书达理,想必也清楚这矛盾难以调和,不若顺其自然。你大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和你们还是兄弟、兄妹。只是,我多嘴说一句,还请五弟不要见怪。” 雷向智听他谈吐不凡,措辞中肯,便知以前家里人都小看了这位少年,站起身,作揖道:“长嫂教诲,向智不敢轻忽。大嫂但讲无妨。” “太见外了。快坐。”秦勉对这小孩有好感,不介意多指点他几句,“如果可以的话,五弟多劝着些爹和娘。《礼记》里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里的名声和五弟考学为官都相关联,若不能“齐家”,他人会如何看五弟? 以如今的情形推断,即使将来你们几兄弟再分家,爹和娘大半也是和你一起过,他们二老的性格终究是一个不小的隐惠,越早处理越好。这其中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 雷向智颔首,微微一笑,“多谢大嫂指点。我明白了。爹和娘最在意的就是我,换言之,最能约束他们的就是我。大嫂放心,回去之后,我会详细分析给他们听。” “我正是此意。”秦勉赞许地点点头。 和他聊过后,雷向智只觉得心中的郁气散去许多,站起身,说道:“大哥、大嫂这儿还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你先等等。”秦勉走进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一两的小元宝和两个纸包,递给雷向智,“前几天你大哥还在说要支援弟弟读书,这二两银子你拿着傍身。不多,但是你大哥的一片心意。这些点心你带回去尝个鲜。” 雷向智推辞不受,“不用了,爹和娘给的银钱足够了。” 秦勉把东西塞进他手里,“拿着,是男人就痛快点,别像个女人婆婆妈。” 女人…… 雷向智哭笑不得。 雷铁不容置疑地道:“给你就拿着。” 雷向智只好接了。 秦勉道:“银子的事就不用告诉其他人了,你自己收着。” 雷向智点头道:“我明白。” 他将银子收入袖袋,向大哥和大嫂告辞,出了远门。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想着怎么说服杜氏,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杜氏和两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妇人叉着腰对骂,周围还有一圈看热闹的,“你个婆娘凭什么骂老娘?生不出儿子的东西!我儿子明年就是秀才了,你儿子在哪儿啊?” 那妇人本来趾高气昂,听到此话,一张红脸瞬间变得煞白,尖叫一声,朝杜氏扑过去,“啊——杜秀娘!你长着一张嘴除了骂人喷粪还会干什么?老娘撕了你的嘴!” 第47章 吃得香食肆 老宅前发生的事没多久就传进了秦勉的耳朵,他半点没放在心上。老宅那边,他避之犹恐不及。以后雷大强和杜氏不再招惹他和雷铁再好不过,如果再来招惹他们,他还有更狠的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家里的水井完工后,秦勉和雷铁赶着牛车到了镇上。为了宣传他们的“吃得香” 食肆,秦勉特意画了二十张宣传单,上面画着火锅,下面画着麻辣烫,并在底部标明食肆的地址和开业时间。宣传画画的很逼真,看着就勾人食欲,得亏前世他学过三年绘画才能画得这么好。光这些画他就花了一天时间。进镇时,他和雷铁将画贴在镇上显眼的地方。留了两张,一张贴在店门口。 为了节省时间,秦勉直接到牙行请了个伙计,叫郑六,家就在镇上,才十四岁,年纪虽然不大,但嘴皮子特别利索。说好了每月五百文钱,干好了还有奖金。秦勉曾打听过,这个月钱已径高过一般的雇佣工。只要伙计实干,他不介意大方些。 回到店里,秦勉将最后一张宣传画给郑六,让他拿着铜锣在街道上一边敲一边喊:“‘吃得香食肆’明天开业,好吃的麻辣烫和火锅,一律八折!” 秦勉和雷铁留在店里忙活,抓紧时间做猪肉丸子和蔬菜素丸子。 郑六在镇里来回几趟,每次从店门口径过,都能听到他清亮而轻快的声音:“‘‘吃得香食肆’明天开业,好吃的麻辣烫和火锅,一律八折;‘吃得香食肆’明天开业,好吃的麻辣烫和火锅,一律八折!……” “看起来确实是个踏实的人。”秦勉一边搓丸子,一边对雷铁说道。 雷铁道:“日久见人心。” 一个多时辰后,郑六才踏进店门。 “两位老板,我回来了。” 秦勉道:“辛苦了。渴了吧?自己倒水喝。” “多谢小老板。” 秦勉瞄一眼雷贴,正色道:“我是大老板,他是小老板。” 郑六一愣,狐疑地看向雷铁,心底嘀咕:反了吧? 雷铁点头,“他是大老板。” 秦勉一脸得瑟,“听到了吧?” “是,大老板。”郑六笑嘻嘻地应道,喝了水后,自觉地蹲在大木盆边帮忙溪蔬菜。 厨房有个角门通往屋后,屋后有口水井是附近的几户人家公用的,洗菜很方便。 秦勉嘱咐郑六,“蔬菜一定要洗干净。如果我在里面发现虫子或者烂叶子,可是要找你麻烦的。” 郑六拍着胸脯道:“大老板放心,小的没别的出息,就这双眼睛能耐。如果您在我洗好的菜里发现虫子或者烂菜叶您直接撵我走。” “嗯。”秦勉搓丸子的动作不停,“咱们做吃食生意,就怕饭菜不干净,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不过你不用太紧张,干得好的话,你大老板我有赏。” “是!” 接下来,三人没有再交谈。 丸子做好之后,秦勉教雷铗和郑六串菜。 “点了红漆的竹签用来串荤菜,没有红漆的用来串素菜。这样可以方便我们收钱,荤菜两文钱一串,素菜一文钱一串。收钱的时候就数竹签。煮肉丸子,一个竹签上串四个;素丸子也是四个;鱼片,四片;五花肉,四片;土豆片,六片……至于面条,每份两文钱……” 厨房里的锅煮得汩汩响,秦勉进去搅了搅,香味更浓。 郑六吸了吸鼻子,“好香!大老板,你煮的什么?” 秦勉道:“大骨汤。咱们的火锅和麻辣烫不适合早上吃,店铺大约巳时三刻开门营业,我和小老板会来的很早,顺便把菜带过来。我和小老板负责做丸子,你以后的工作就是在每天早上把要用的大骨汤熬好,菜洗好、串好。店铺开门后则负责招待客人。看在你今天很卖力的份上,晚上和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郑六大喜,庆幸自己找了个好东家,“多谢大老板,多谢小老板!” 秦勉暗赞他机灵,没漏掉雷铁,瞄一眼雷铁,不由又是一笑,戏谑道:“小老板,加把劲。不然的话,等吃完晚饭回家天都黑了。” 雷铁看了眼剩下的竹签,大约还有四十根左右,站起身,“我去做晚饭。” 秦勉道:“煮麻辣烫吧,省时。加把面一起煮就行。” 等秦勉和雷铁回到家时,天已黑透。第二天天将亮,两人又赶着车往镇上去,车上装着用面条机做好的面条,同样是先买菜。回店铺时,顺便买几个包子当早餐。 郑六是个勤快的,几乎和他们同时出现在店门口。三人吃了早餐,各有分工。 巳时三刻,雷铁点燃爆竹,和秦勉一起揭下牌匾上的红布。 店里一共八张桌子,店内四张,招待吃火锅的客人。这四张桌子是秦勉拿到木器店改造过的,每张桌子里嵌一个炭炉,用来煮火锅。店外的四张桌子提供给吃麻辣烫的客人。 煮麻辣烫的大锅安置在门口,加了火锅料的浓汤煮滚后,浓郁的香味顺着秋风向四周飘逸,引得远处的人也好奇地看过来。 昨日的宣传颇有成效,不一会儿,店内就涌入一群人。 郑六高声喊道:“好吃的火锅和麻辣烫,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进门的位置安置着三层的木架,上面依次放着各种已径串好的蔬菜。看见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公子好奇地扫量木架上的各种菜色,郑六立马拿了一个镂空的小木篮递给他,“好吃的麻辣烫,素菜一文钱一串,荤菜也只要两文钱一串!便宜又好吃。公子,想吃什么随便挑。” 公子饶有兴致把想吃的蔬菜捡起来放进篮子里,到门口递给雷铁煮。 不一会儿又来了第二人,第三人 - - - - “伙计,我们兄弟几个要吃火锅!”四个穿着短打衫的大汉走进店里。 郑六赶紧跑过去,“几位爷,请坐。那架子上的菜我们店里都有,您几位点好之后立马上菜。” “鱼片、五花肉、猪肉丸子……” 郑六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客人点好菜,飞快地跑去厨房,把一盘盘的食材端上桌。黑炭一加,炉火更旺,火锅汤很快烧开,香气缭绕。 店外桌子上的一位男子正在吃麻辣烫,赞不绝口,“好吃。又辣又麻,辣得过瘾,麻得痛快!” 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座无虚席。 秦勉笑眯眯地看着,照这架势,今天的营业额不会差。 “老板,结账。”一对年轻夫妇冲秦勉招手。 秦勉连忙走过去,“来了。” 他一扫桌面上的竹签,笑道:“七串素菜,六串荤菜,一共十九文钱,打八折后是十五文钱,多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夫妇二人痛快地付了钱,仅走出两步,位子就被新来的客人占住。 一位短须老者带着两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踱步而来,看到店内巳无空座,眉头皱了起来,不满地道:“没有位置了?” 秦勉迎上去,“欢迎三位客官。看三位的样子应该是镇上的人。不知三位是吃火锅还是吃麻辣烫?火锅和麻辣烫的汤料一样。同样美味。如果三位吃火锅的话,恐怕还要等等;若是吃麻辣烫的话,可以打包回家,清静,还不用等太久。” 老者不禁笑起来,打量他几眼,“你这小老板倒是会省事。” 秦勉也笑,“在下实说而巳。” “爷爷,我不想等。”较大的男童拽着老者的手,暗示道。 老者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那咱们就吃麻辣烫。” 秦勉比了个手势,“几位里面请,想吃什么随便挑。” 秦勉丝毫没有料到,座无虚席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太阳偏西,甚至附近的住户还自己带了碗过来。 “大老板,麻辣烫的菜用完了!”郑六及时报告,用脖子上的布巾擦脸上的汗,悄悄的揉了揉肚子。今天的客人实在太多,不止是他,两位老板也忙得没时间吃午饭,一直饿到现在。 秦勉又喜又愁,“这么快就卖完了?现在再串也来不及了。算了。菜用完后就关门。” 又招待了两桌吃火锅的客人,厨房的菜告磬。 雷铁让郑六半合上店门。 秦勉看了看天色,惋惜地道:“我们的估计还是太保守,如果多卖一个时辰能多赚不少钱。” 雷铁安抚道:“明日多备些菜便是。” 秦勉一想也是,一脸喜色地看了看抽屉里的碎银和铜板,从里面拿出十个铜板递给郑六,“小六子,你去买几个包子,我和你小老板数数钱。” “好嘞。” 秦勉把银钱分成两堆,他数一堆,雷铁数一堆。 第48章 老宅人来捣乱 “二、四、六……” 郑六买了包子回来,秦勉到了谢,赏了他五文钱,先把他打发走,一手拿着包子啃,另一手熟练地拨弄铜板,“八十六、八十八、九十……” 好半天,他才抬起头,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我的数完了,一共二两三百一十九。” 雷铁很快数完最后一个铜板,“二两四百五十三。” 秦勉双眼发亮,“哈哈哈!这么多,只用一天就把月租赚回来了。” 雷铁看了眼他的手,“明日再请一个伙计,你只负责收钱。” 秦勉只犹豫了几秒就同意了,“行,五百文钱的事。” 两人把银钱都装进钱袋里,锁好门,赶着牛车,就着暮色回家。晚风比白日更凉,尤其是翻山的时候,风更大,直往脖子里灌,凉飕飕的。秦勉和雷铁挨着坐还要往他身上挤。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进车厢。 雷铁换了左手扬鞭,右臂将人楼住。 “明日多穿些。” “明天去布店买点好布做两条围巾。”秦勉摸摸肚子,“没吃饱。回去后再煮火锅。” 雷铁道:“四百根竹签一根不少。” 秦勉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放心。我要竹签还有其他作用。” 直到半个月后,吃得香食肆的生意依旧没有回落,而且越来越好。秦勉在店里加了烧烤的生意,因为店面太小,和邻居杂货铺的老板商量了下,占用他们店门口的空地,每个月给杂货铺的老板一百文钱的补偿。秦勉会做人,时不时地给老板递一碗麻辣烫或几串烧烤吃吃。那老板心底最后一丝不乐意也消失了。 吃得香食肆的名头越来越响,甚至有县里的人特意到流水镇吃火锅和麻辣烫,就为了过过这种又麻又辣的瘾。有两家酒楼也试着做火锅和麻辣烫卖,可惜的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汤料的味道都没有吃得香食肆的好。另有一家酒楼想买秦勉的秘方,被秦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秦勉家的牛车每天都往镇上跑,终于引起青山村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的注意。不到一天,秦勉和雷铁在镇上开了一家食肆的事像一阵风一样刮过整个村。 “什么?”杜氏听到消息,一不小心把一个碗摔碎了。 “二哥,大哥真的在镇上开了一家店?”雷向义有些不相信。 雷向仁一脸急色,“真的!是赵麻子说的,一开始我也不信,偷偷去镇上看了才敢肯定,不但如此,生意还非常好!” 雷向礼暗自皱眉,平淡地道:“就算大哥开了一家店又怎么样?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话可不是这么说。”雷向仁瞪了他一眼,“我看到了,他那店里还请了两个伙计。他宁愿请别人也不请我们,这说不过去吧?” “这……”雷向义心里也有点别扭。他们兄弟几个最近都在找活做,指望赚几个钱补贴家用,但都没找到。 雷向礼轻哼一声,“那是他们的店,想请谁做伙计是他们的事。凭什么非要请我们不可?” 雷大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此时他万分后悔和老大闹僵,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他完全可以让老大把几个兄弟都请到店里帮忙。 “娘,您说句话啊。”赵氏一想到没占到那家店的便宜心里就火烧一样不痛快。 钱氏也殷切地望着杜氏。 杜氏理直气壮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家兄弟开店当然要用自家人。” 雷春桃秀眉紧蹙,细声慢气地道:“娘,您忘了?我们和大哥早巳分家了,不算一家人。” “你这个小妮子!”杜氏气得根根地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尽会胳膊肘往外扭!” 钱氏暗自剜了雷春桃一眼,亲热地抱住杜氏的胳膊,“娘,您说现在怎么办?” 雷向礼和雷春桃同时脸色一沉。 雷向仁挤到杜氏身边。 “老头子,你说呢?”杜氏没有立即发表意见,看着雷大强。 雷大强一拍桌子,“不管怎么说,不顾兄弟就是不对。” “爹,您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雷向仁立即问道。 雷大强眯着眼,“等他们晚上回来就过去找他们,让他们安排你们兄弟几个去店里帮忙。如果他们不同意,就逼他们同意。” 雷向义一惊,“这不太好吧?” 杜氏的嘴角翘了起来,嗓音温和就像一个真正的慈母,“老一辈流传下来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们五兄弟理当一起使力才有前途。” “爹,万万不可。”雷向礼猛地站起来,“咱们和大哥的关系本来已经极差,如果您真的那么做了,两家可是要结仇的。” “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雷向仁把他推到一边,不屑地道,“老四,你就是太胆小了。这样可不行。” 雷向礼和雷春桃相视一眼,心底都有一股不安。雷铁倒还罢了,通过他们和秦勉的几次解除来看,秦勉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年,不可小觑。 雷春桃着急地道:“爹、娘,你们忘了上次五哥说过什么?” 杜氏想到上次雷向智回家和她说过的话,顿时犹豫了。万一真闹大了,确实对小五不利。 雷向仁见势不妙,挡住雷春桃的目光,“娘,我觉得小五想太多了。我们能赚更多的钱对小五来说才是好事。您说是不是?” “二哥!”雷春桃跺脚。 杜氏摆手道:“你二哥说的有道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安排人到他们的店里,说不得还能借这个机会挽回我们一大家人之间的关系。老头子,你看呢?” 雷大强点点头,“不错,这也是为了老大好。老四,你盯着那边的动静。 他们回来后,你立即来告诉我。” 不等雷向礼说话,雷向仁抢着说道“爹,我去吧,反正我闲着没事。” “行。” 杜氏特意将晚饭提前了近半个时辰,雷向仁飞快地吃完饭就去村口溜达,远远地看见熟悉的牛车,飞奔回老宅。 秦勉和雷铁忙了一天累得很,回到家,插上院门,准备洗过澡后就休息。 热水还没烧好,院门被人敲响。 “谁?”秦勉扬声问。 “大嫂,是我们过来看你们了。”雷向仁笑着喊。 秦勉的好心情坏了一半,扫一眼雷铁,转身回屋。 雷铁朝院外道:“你们回去,没必要来看我们。” 院外静默片刻,雷大强轻嚷一声,强硬地道:“老大,我和你娘也来了,快开门。” 雷铁淡淡道:“除了逢年过节,我们两家还是少走动的好。” “你说什么?你先开门再说。”雷大强耐着性号。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店里人手足够,且写了文书不可能解雇那两个伙计。让我安排二弟他们去店里做事是不可能的。”雷铁道。 “你!”雷大强气得肝疼。 雷向仁也一肚子火,“大哥,你这话太不近人情了吧?” 秦勉忍无可忍,又跑进院子里,“二弟,是你们欺人太甚。当初分家时就说了双方不得插手对方的家事。还是说,你们想去里正家里坐坐,好好看看文书里是不是这样写的?” “好,好,好!”杜氏尖声道,“既然你们不把几个弟弟放在心上,就别怪我明天带人去店里闹事。” 隔壁的院子里,偷听的周二好和他婆娘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摇头,对雷铁和秦勉同情不巳。 秦勉冷声道:“喔?您尽管试试。” 雷大强怒火攻心,“我们走!” 雷向仁又气又恨,喊道:“雷铁、秦勉,算你们狠!” 院子外传出渐远的脚步声,秦勉扬眉吐气地回屋。 雷铁和他并肩走,“他们确实做得出。你莫怕,我自有对策。” “我会怕?”秦勉双眼里精光一闪,冷笑一声,背着手进屋,淡定地道,“我等着接招。实际上,我很期待他们来捣乱。呵、呵、呵。” 雷铁的背心莫名地一寒。他这个小媳妇可真是…… “还不进来舀水洗澡?”秦勉在厨房里催促。 第二天,吃得香食肆照常开业。 正中午时,客人最多。不少人端着碗蹲在路边吃。这是在其他的任何食肆都不曾出现过的现象。 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气冲冲地走过来。 杜氏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就嚎起来,“老天爷啊,你睁睁眼。我的大儿子不孝啊……“店内客人皆惊,扭头看秦勉和雷铁,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这老妇人是哪个老板的娘?” 两个伙计郑六和王顺面面相觑。 “是后娘。”秦勉淡然补充一句,走出店门,“各位,反正吃饭不需要耳朵,不妨听听。” 杜氏听到他的话,一愣,见他神色自信且平淡,莫名地不安,有点闹不下去。 “娘,我们都靠您了。”赵氏悄声道。 钱氏催促地推了推杜氏的背。 第49章 不出狠招不行 杜氏又大声哭嚎,“他自己有钱开店,我让他照顾下亲兄弟他都不愿意。这不孝的东西……” 秦勉再补充,“他兄弟明知道我们店里不缺人手,请的两个伙计都是签了文书的不容违约,依旧强求我们请他来帮忙。各位客官都看到了,我们店就这么小,哪里需要那么多人手?” “也是。”大半的客人纷纷点头。 还有胆子大的说道:“人手足了还想来,岂不是想白拿钱?” 杜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低下头,不知道想了什么,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若无其事地煮麻辣烫的雷铁,哀声道:“老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后娘,总觉得我这个后娘在针对你,我不求你孝顺我,只求你看在你和你几个兄弟都是一个爹的份上照应下。” 好几位客人露了了然的神色,还微微点头,觉得杜氏所说也在情理之中。 秦勉神色一凛。好你个杜氏,知道来硬的不行,就想来软的误导外人。 “任你怎么说,你虐待雷铁逼得他十二岁时就离家出走是事实。你以为这么多人都是傻瓜,只听你的片面之词?这些事稍微打听下就知道谁说的才是事实。” 杜氏凶根地瞪这秦勉,就像瞪着杀子仇人。周围人嘲弄的目光层层叠叠地落在她身上,胸口恨意和怒气翻搅不停,气血上诵,突然大踏步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边,毫无预警将桌子掀翻。 霎时,桌上的六碗麻辣烫都飞了出去。其中一碗,笔直地飞向秦勉。 在场众人惊呼出声。 “啊!” “小心!” 秦勉亦是一惊,眼睁睁地看着一碗麻辣烫朝正脸飞过来。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原来是雷铁蓦然踏空而起,两手连动数下,将六碗麻辣烫都接住,稳稳当当地放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六个碗里连一滴汤水都没有撒落。 再定睛一看,雷铁稳如泰山地站在秦勉身边。 “呵!”一位客人盯着雷铁惊叹道,“没想到这家的大老板还会功夫!” “大老板”?秦勉的嘴角抽了抽,暗瞪雷铁。除了两个伙计和店里的几个老客,其他的人还是习惯叫雷铁大老板。 雷铁不着很迹地注意着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没事吧?” 秦勉只是心跳有点快,摇摇头,“没事。” 杜氏被雷铁吓得呆若木鸡,两腿发抖,一时动弹不得。她刚才看得请请楚楚,是雷铁忽然从店门口飞过来接住了六个碗。他,他怎么会飞? “各位受惊了,”雷铁对客人们拱手道,“所有客人一律八折优惠,权作雷某二人给各位压惊。” “正是。”秦勉笑容和煦,“各位慢吃,不必因他人坏了兴致。” 店里的客人多是男人,不会怕了杜氏一个妇人,纷纷笑言没关系,留下来继续吃。 雷铁冷眼看向牡氏,黑色的瞳仁更加幽远深沉,仿佛两眼黑潭。 杜氏想移开自己的视线,却发现根本移不开,嘴唇直颤,说不出一个字,心底的惊恐如同潮水一样将她淹没,有些喘不过气。 赵氏和钱氏也吓得够呛,两人缩在一起,生怕雷铁把怒气转移到她们身上。 雷铁敛了威压,淡声道:“还不走?” 言罢,他拉着秦勉回到店内。 杜氏顿时又挺起了腰。 赵氏和钱氏暗松一口气,赶紧过去扶住她,低声道:“娘,我们走吧。” 杜氏走出几步,轻哼一声,“看你们那怂样!他只不过吓唬我而巳,还真敢把我怎么着了?不行,还得另外想办法,总之,这家店——哼。” 一位埋头吃麻辣烫的客人听到她的话直摇头。这后娘可真是让人无话。 秦勉站在店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杜氏、赵氏和钱氏三人在那边嘀咕,唇边扬起狡猾的笑容,看上去渗人。 王顺小心翼翼地问:“大老板,您琢磨什么呢?” 秦勉笑眯眯的,不径意地道:“小顺予,你今天有十八岁了吧?说媳妇了没?” 王顺脸一红,“明年三月份成亲。” “喔,那可得提前说声‘恭喜’。”秦勉又道,“看你小子这模样,显然对你媳妇很满意。当初做媒一定是请了很有名气的媒婆吧?” 王顺摇摇头,“给我说媒的媒婆是姚山村的王婆子,咱流水镇最有名气的媒婆是镇上的金媒婆。据说径她保媒的人成亲后十有八九都过的十分和顺。” 一位吃烧烤的客人喊道: “小老板,收钱!” “来了!”秦勉应了又后悔。小老板是雷铁才对! 他回头瞪雷铁,雷铁正巧看过来。 秦勉敢肯定雷铁刚才在笑,虽然脸上没笑,但眼睛里有。收了钱,他接着和王顺侃,“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金媒婆真的那么厉害?” “那当然!”王顺肯定地道,“我们村的婶子都这么说。不过,她给人说媒的价钱也比别人高。” “喔。”秦勉瞄一眼端着菜盘路过顺便偷听两人说话的郑六,打趣道:“小六子也想娶媳妇了?小顺子,赶紧把金媒婆的地址告诉他。哈哈哈。” 郑六知道这位小老板很和气,当下真的笑嘻嘻地问王顺要金媒婆的地址。 秦勉眼底泛起狡黠的浅笑,不动声色地把地址记在心中。 下午卖完菜收工,秦勉跑到收拾厨具的雷铁身边,“今晚我们不回家,在镇上歇一晚怎么样?” 雷铁点头应了。 秦勉取走钱箱里的钱后,对郑六和王顺道:“你们收拾好后也早些回去休息。” “是,两位老板明天见。” 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客店订了一间房,交代伙计喂牛后,秦勉拉着雷铁往一家成衣铺走。 “我有个狠招能让杜氏以后都没空找我们的麻烦,你有意见没?” 雷铁摇头,有些好奇媳妇的打算。 秦勉回以神秘一笑,没有解释,“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跟我来。” 。…… 这几天都是大晴天,晴空万里,骄阳高照。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到处都蒙上一层暖色,让人心情大好。 雷大强、杜氏、雷向仁、赵氏和钱氏四人的心情却非常糟糕。一想到雷铁和秦勉每天数钱数到手酸,几人心里就跟上百只蚂蚁在咬一样。 “娘啊,您到底想出办法没有?难道咱们真的只能看着大哥赚钱?”在雷大强和杜氏中,雷向仁更相信牡氏。 杜氏皱起眉,“我不是在想办法吗?” “这都好几天了……”钱氏小声嘟嚷,暗自叹息,自己在这儿发愁,自家相公却半点不上心。 雷向义知道媳妇在瞪他,他也想赚钱,但一来算计亲兄弟让他过意不去,二来,他们没分家,就算真的从大哥的店里弄到钱,也不可能分到他手中,所以他一直兴致缺缺。 雷大强恨声道:“实在不行,我亲自出面,我就不信了。” 一家人正商量着,院门外响起一道明快的嗓音,“这可是雷大强雷兄弟的家?” 门口站着一位妇人,身穿大红色滚金边袍子,十分喜庆,一头灰发,年纪巳在五十左右,但面上含笑,双眼清明,昂首站立,颇有一番独特的气势。再看她发髻上,簪着一朵大红的花。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媒婆装扮? 杜氏想到家中还有二子和一女没有定亲,心中一喜,快步迎出去,“这里正是雷家,不知您是?” 妇人笑呵呵地道:“我是镇上的金媒婆。” 杜氏大喜,“您姓金?可是人称‘名嘴’的那位?” “不敢当,呵呵,都是旁人抬举而巳。”金媒婆话虽如此,眼中却有几分骄傲,显然对自己的本事也很自得。 “快请进,快请进。”杜氏笑容满面,冲赵氏和钱氏道,“还不赶紧端点心茶水出来?” 雷向礼耳垂发红,不自在地微低着头。雷向智和雷春桃都比他小,金媒婆大半是冲着他来。 金媒婆边往屋里走,便环顾屋里的人,很快,目光肯定地落在雷大强脸上。这雷大强面相是有点老,但乡下人都这样,四十出头的样子,身体看着瘦,但从结实的手臂上推断并不弱。获得这些基本信息后,金媒婆心中的胜算更大。 “恭喜雷兄弟,恭喜雷大妹子。进而这事若是成了,不但雷兄弟以后能享福,大妹子往后的日子也多个贴心人啊。”她面上堆满笑,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浑浊,但语调轻快,很容易获得人的好感。 “多个贴心人”,也就是说家里要增加人口。杜氏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不敢怠慢金媒婆,亲自给她续茶,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是说给我们家的老四还是老五?” 金媒婆没有立即回答,笺道:“这姑娘不但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干活也麻利。不但如此,她还说了,愿意带著价值二十两的嫁妆进门呢。雷兄弟,大妹子,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喜事?” 二十两!杜氏和雷大强均双眼发亮,流露出强烈的喜意。 雷向礼心下却颇为别扭。二十两的嫁妆,这不是小数目。寻常人家就算一年累到头顶多能攒下不到二两的银子。这样有钱的媳妇,他压得住吗? “金媒婆说的可是真的?”雷大强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家的条件只算一般,这样的姑娘能愿意嫁到我们家?” 金媒婆笑意更深,“咋不愿意?再说了,咱做媒婆的可不就是起着说和的作用?” 杜氏问道:“那,这姑娘是说给我们老四,还是老五?” 金媒婆抿了一口茶,徽徽一笑,看了雷大强一眼,“都不是。是说给雷兄弟做平妻。” “什么!”“哐当”一声,杜氏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第50章 给金媒婆点赞 “噗——”雷向仁呛得直咳嗽,口中的茶水一下喷出来,他抹了一把嘴,偷瞒一眼爹娘的脸色,想笑又不敢笑,“金媒婆,您一定是弄错了。” 雷大强满脸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赵氏和钱氏低着头偷笑,憋笑憋得脸通红。 雷向义和雷向礼面面相觑。他们的爹孙子孙女都有三个了,还有人来说媒。 雷向义呐呐道:“金媒婆,是弄错了吧?” 金媒婆像是没看见众人的异色,摆手道:“怎么可能弄错?真弄错了岂不是砸我自己的招牌?那姑娘也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乐意着呢。不是我吹,那姑娘的容貌是一等一的,人温柔可亲,尤其厨艺一流,真到了你们家,你们一大家子都能跟着享福呢。”她一边说,一边看雷大强。 雷大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坐针毡。不过“温柔”、“漂亮”和“二十两银子”这三个词老是在他脑中回旋。 杜氏此时总算回过神,蹭地站起身,狠瞪金媒婆,“你给我滚!这么好的姑娘你说给别人去!” 金媒婆脸上笑容淡了下去,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平静地道:“大妹子何必这么大的火?雷兄弟还没说什么呢。” “你给我滚,老娘——” “娘!”雷向礼一惊,慌忙拦住她,急速在她耳边说道,“您别冲动!如果得罪了金媒婆,我、五弟和小妹的亲事怎么办?” 怒火在杜氏那胖子里翻滚,她根本听不懂雷向礼的话,“你们的亲事和她有什么干系?你让开!” 金媒婆稳坐在那儿,含笑看一眼雷向礼。总算有个脑子请楚的。 雷向礼着急地道:“您听我说。金媒婆是镇里最有名的媒婆,她肯定还认识其他的媒婆。您想想,只要她对其他媒婆说一句我们的坏话会是什么后果? 我和五弟是男子倒还罢了,小妹的名声可千万不能坏了。” 杜氏一个激灵,脑子总算请醒了,后怕不巳。然而,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并没有消失。 “金媒婆,我们当家的没有娶平妻的打算,您请吧。”杜氏按捺住怒火,右手朝门外比划了一下。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金媒婆拎起来扔出去。 金媒婆暗自冷笑。请她出面的人承诺事成后给她八两银子的酬劳,比平常给人说媒的价钱高出一倍多。雷大强和那姑娘的差距太大,本来她还没太大的信心,但就冲杜氏今天对她的态度,她非把这事办成了不可。 她放下杜氏不理,看向雷大强,“雷兄弟,我今儿个来并没有恶意。你们听过我金媒婆的名头就能知道,我金媒婆从不说瞎话。否则,我的名头也不可能这么响。您说,我说的可对?” 雷大强并不糊涂,雷向礼的顾忌同样是他的顿忌,他的小儿子和唯一的闺女都是他的宝贝,所以他不敢得罪金媒婆,只能尴尬地点点头,“是,我知道金媒婆你也是一片好意,但是……”他和杜氏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比较深,突然娶个平妻不像话。 杜氏目雠欲裂地盯着他,“老头子,你理她做什么?” 金媒婆看了看吓得发愣的雷春桃,温和地道:“还是先让姑娘退下吧。” 雷春桃早就被迫人的气氛压得心惊胆战,连忙回她自己的厢房。 金媒婆推心置腹地对雷大强说道:“来之前,你们家的情况我打听请楚了。你们家有三个没说亲的,不管是嫁还是娶,都需要钱。五公子在念书,用钱的地方更多。加在一起不是一笔小数目。杜妹子是会管家,但钱可不是省出来的。”她意味深长地瞥一严杜氏。她就是瞧不起杜氏的“抠”,对别人抠也就算了,对自家人也那么抠。 杜氏冷声道:“金媒婆,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插手我们的家事。” “雷兄弟,那姑娘进门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金媒婆继续说,“你何不先听听再说?万一你不同意,难不成我还能逼你娶她?我看杜妹子有点不舒服,不如先请她去休息。” 雷大强看了眼赵氏和钱氏,说道:“扶着你们的婆婆回房。” 杜氏越发觉得不妙,“雷大强,你敢!” “还不去!”雷大强一瞪眼,赵氏和钱氏慌忙一左一右地拖着杜氏离开。 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三个都没走。金媒婆的出现太突然,太奇怪,让他们有些狐疑,他们也想听听金媒婆到底想干什么。 金媒婆神色缓了缓,笑容更真挚几分,“我这人说话实在,如果有说得不好听的,还请雷兄弟见谅。” 她的态度一直很和善,雷大强心里不舒服也发作不得,点点头,“金媒婆言重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金媒婆道:“钱,不是省出来的。雷兄弟,还有三个大侄子,你们扪心自问,如果你们家的情况一直继续这么下去,能凑出三个人成亲的钱吗?好,就算你们现在的钱够用,以后还要你们的儿子、孙子继续这么苦下去吗?还有两个侄媳妇,头上连件像样的头饰都没有。你们就不想对自己的媳妇更好些?” 雷向礼不吭声,他知道父母手中有些钱,但给三人办喜事也是不够的,而且,老五读书用钱的地方多。杜氏之所以抠门,主要原因就是老五。 雷向仁和雷向义都微微点头。 “钱存在那里,生不出钱,而是要想办法让钱生钱。”金媒婆说话诚恳,轻易让人放下戒心,“我要说给雷兄弟的这位姑娘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陪嫁丫鬟,那位小姐很看重她,本来说好到这姑娘而是对就放她出去嫁人,但那位小姐嫁人后很快怀孕,因此又在小姐身边多留了三年。好容易等到小姐放人,姑娘的父亲因病逝世,不得不守孝三年。这会儿,姑娘已经二十六了。因为这,姑娘这么大的岁数还没说婆家。但这姑娘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跟在小姐身边,学到不少东西,包括用膳食给人调养身体,尤其是在管事方面,利索着呢。” 顿了顿,她才接着说:“说句不见怪的话,如果不是这姑娘年纪大,不好说亲,我这个外人都不舍得把她说给雷兄弟你。” 这样的话更显得实诚。 雷大强这会儿已径有些心动。用膳食调养身体?那不就是说他的身体能变得更健康,将来能活得更久? 金媒婆火眼金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再添一把柴,“雷兄弟,您想想。 这姑娘见识广,又善于管事,一旦进门,肯定能领着一家人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雷兄弟年纪也不大,若能老来得子,又是一大喜事。” 雷向仁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心里纳闷。是金媒婆的一张嘴太会说,还是他们太容易被鼓动?三人心底都觉得这姑娘确实不错。但毕竟事关他们的亲爹亲娘,三人都不敢发表意见,不时偷瞄雷大强。 该说的都说了,金媒婆不再说话,慢慢地喝着茶,给雷大强思考的时间。 雷大强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聘礼方面?” 金媒婆道:“卫姑娘善解人意,她说不比一般人差太多就行。”此时,她才说出那位姑雄的姓氏。 雷大强又试探地道:“如果能见她一面……” 金媒婆爽朗一笑,“这个也好办。定个日子,我把人叫到镇上,你们远远地相个面。” “雷大强,你敢!”厢房里传出杜氏的尖叫声。原来她一直在偷听。 少顷,她便从厢房里冲了出来。 雷大强刚才听到那么多关于卫姑娘的好话,此时听到杜氏的反应,再想想杜氏以前多种无理取闹的作为,心越发偏向卫姑娘,呵斥一声,“你嚷嚷什么?” 家主的威严爆发出来,杜氏一时不敢吱声,只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痴痴地看着他。 金媒婆站起身,“我便先回去了,后天上午我陪卫姑娘到茶馆坐坐。” 雷大强客气地把人送到院门外,“有劳金媒婆。” 金媒婆一离开,杜氏终于爆发,大叫一声,扑到雷大强身上,“雷大强,我和你拼了----” 雷大强的脖子被她的指甲划中,留下一条血痕,疼得一龇牙,他一把将杜氏推开,捂着脖子怒道:“你这个泼妇!” “砰”,杜氏撞到桌子,摔倒在地上。 “啊——”杜氏爬起来又冲向雷大强,两人扭打在一起。 “爹!” “娘!” 堂屋里乱成一团。 。…… 秦勉坐在柜台后,一边收钱,一边偷着乐。今天是金媒婆去老宅的日子,只要一想到雷家此时会出现的场景,他就乐不可支。 来店里吃东西的客人都好笑地看着他。 郑六见秦勉心情好,笑嘻嘻地凑到柜台前,“大老板,今晚吃麻辣烫呗?”因为生意忙,店里包他和王顺的中饭和晚饭,但通常不是在自家店吃。极少的时候,秦勉会主动留下他们在店里吃。 第51章 给卫姑娘点赞 秦勉下意识说了声“好”,回过神,在郑六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哭笑不得,“你小子敢算计你老板。” 看王顺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想了想,说道:“得了,店里生意忙,你们俩还有烧烤师傅的表现也不错。这样,以后逢‘一’的晚上我和你们小老板请你们在店里吃晚饭,就比如初一、十一、二十一。” 王顺和郑六大喜,连忙道谢,顺便拍秦勉马屁。店里的麻辣烫、烧烤和火锅味道着实鲜美,让他们吃过一次还想第二次。 雷铁轻咳一声,淡眼一扫。 王顺和郑六背心一寒,快步离开,继续忙去。他们不怕大老板,但对这位“小老板”却是打心底又敬又畏。 雷铁把刚煮好的麻辣烫倒进豌里,放到柜台上。 秦勉一瞄,有菠菜、丸子、羊肉、蘑菇和土豆,全是他爱吃的。 “别对他们太好。” “啊?”拳勉咬着半颗丸子,愣愣地看着他。 雷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秦勉莞尔,拿起一根竹签从碗里戳起一个肉丸子,笑眯眯地递给他。 雷铁伸手接了,转身回到煮锅前。 那边,烧烤师傅大声吆喝,“二号桌的烧烤好了!” 忙碌又充实的一天便这么过去。 老宅那边的乱子才刚开始而巳。 杜氏在家里要死要活,吵得雷大强头疼,忍无可忍地给了她一巴掌。杜氏左脸红肿,不敢出门,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场。 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三个对父母之间的矛盾束手无策,一方面,三人怜惜亲生母亲,另一方面,根据金媒婆所说,他们觉得卫姑娘进门不是什么坏事。但最主要的是,雷大强是他们的爹,所谓长者为尊,他们作为后辈不好插手长辈的房里事。至于赵氏和钱氏,更没有立场去管。而雷春桃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同样不好介入。 总而言之,老宅的人巳顾不上雷铁和秦勉。 到了和金媒婆约好的这日,雷大强将自己收拾妥当,来到镇上。 临近约定的茶馆,他没有进门,而是按照说好的走到斜对面卖碗碟的小摊边,假装挑选琬碟,抬头向对面看。 他一眼看到一身红的金媒婆,又往她对面看去,心中顿时一动。金媒婆对面坐着一位身婆窈窕的姑娘,身着蓝衣,年纪确实二十六七,长得不算漂亮,但也有六分姿色,一双眼尤其灵活,与金媒婆说话时,面带微笑,笑容大大方方,从她偶尔举手顿首的动作便可感受出一种麻利劲儿。 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对他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种艳福。 雷大强的心这会儿已经火辣辣的了。 金媒婆看了下日头,往对面的小摊看去,确定雷大强已径出现了,对卫薇点点头。 卫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摊架边的男人确实有些显老,但这些还来得及调养,她不在意,又打量那人的五官,颇有些惊讶。金媒婆和她说雷大强年轻时一定长得很俊她还不信,亲眼见到却不得不信,心略微放下。嫁个老男人也就罢了,若再找个丑不可耐的就太憋屈了。所幸,雷大强没有让她失望。 等她收回目光,金媒婆对雷大强点点头。 雷大强先行离开,兴奋不巳,脚就像踩在棉花上飘飘然,但又有些焦虑,很是担心卫姑娘看不上他。 “看得出雷大强的身子骨还是不错的,之所以所那么瘦,杜氏恐怕要担大半责任。”提到杜氏,金媒婆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听他们村里人说,雷家每顿饭只两个菜,而且放的油也少,一年到头没有几次吃到肉的机会。咱们镇上哪个村没有几户穷苦人家?但也没有哪家像他们那样的。亏了自己不说,还平白让人笑话。 卫薇拿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热茶,笑道:“素闻金婆婆说媒从不说空话,我自是信得过金婆婆。” 金媒婆十分费解,“以你的条件,真不至于找个年纪那么大的,你何苦呢?”她对卫薇有好感,所以忍不住多说几句。 卫薇不在意地一笑,不介意说给她听,“之前倒是有人介绍了几个,其中一个是瘸子,还有两个是要娶填房,一家有个六岁的儿子,另一家有个八岁的儿子。六岁和八岁的孩子已经记事,只会记得亲生母亲的好。我进门后再和他们培养感情,难上加难,稍有不慎,便里外不是人。我何苦来的?雷大强虽然年纪大些,但他的孩子已经承认,我与他们只需客客气气地便可。若是再帮他们出个赚钱的主意,他们未尝不可能偏向我。再就是听你所言,杜氏是个不成器的,只要我将雷大强的心拢住,再生个孩子傍身,哪怕他只能再活二十年,我以后也有亲生的孩子可以依靠。我的孩子不管是嫁还是娶,都不会比他的孩子差。” 金媒婆暗自佩服,不愧是在大户人家里待过的,原来已径考虑了这么多。 既然人家愿意,她当然不会反对。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就去雷家说你已径同意了,再商量下一步的事。” “有劳婆婆了。”卫薇笑得自信。 两天后,秦勉收到确切的消息,雷大强和卫薇的事已径定了下来。雷大强不仅乐意娶卫薇做平妻,而且已经等不及,将日子定在十一月十八。 想到杜氏马上就会多一个强有力的对手,秦勉就兴奋不巳。 当初他乔装打扮去找金媒婆,让她给雷大强找一个性格泼辣的女子做平妻,目的只是为了牵制杜氏,并没有其他坏心,而且他还特意嘱咐过金媒婆,女子 一定要是心地不坏的。金媒婆果然有本事,找到了卫薇。 听金媒婆说,卫确实是个能干的,只要杜氏、雷向仁几个老老实实的,卫薇未必不能让老宅的人过上好日子。 况且,这也是卫薇自愿,秦勉没什么好愧疚的,只等着看戏。 杜氏是彻底没闲情来找他和雷铁的麻烦了,每日除了和雷大强吵架,就是咒骂卫薇。还不知道以后老宅里会多热闹。 而没有雷大强和杜氏出头,雷向仁、赵氏和钱氏三人也暂时歇了和雷铁过不去的心思。 秦勉再次乔装打扮,将另一半钱付给金媒婆。 自始至终,除了雷铁和秦勉本人,没有任何人知道雷大强之所以能娶到年轻美貌的平妻是秦勉的功劳。 两天后,雷向礼和雷向智一起来到店里,脸上都有几分愁苦。 “大哥。” 在外人面前,两人没叫秦勉大嫂,让秦勉松了一口气,“你们来了。快晌午了,还没吃饭吧?” “没有,”雷向智笑着说道,”我和四哥特意来店里吃。” 秦勉也笑,“欢迎之至。你们想吃麻辣烫还是烧烤?如果是想吃火锅的话还要等会儿才有座位。” 雷向礼道:“我就吃麻辣烫吧。” 雷向智道:“我和四哥一样。” “你们先去选菜让雷铁煮。”秦勉让郑六去搬了两个凳子,安置在柜台边。 等两人挑好菜,秦勉说道:“如果你们俩没什么事的话,下午在店里帮忙,晚上我们吃火锅或者烧烤。” “行,”雷向礼笑道,“听你安排。” 雷向智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当然要帮忙,我特意换了耐脏的衣服。” 秦勉道:“其实我和你们大哥早有打算请你们过来吃顿饭,但是,你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多说了。晚上回去的时候,你们带一锅汤和一些菜回去让家里人也尝尝。” 雷向礼轻叹,“我们都明白,你和大哥就放心吧。” “看你们的脸色,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秦勉能猜到他们的来意,假装不明白。 雷铁低着头煮麻辣烫的对话,再看看小媳妇无辜而茫然的表情,两边唇角挑起几不可察的弧度。 雷向礼的雷向智早知秦勉能代表雷铁,和他说就等于和雷铁说,当下也不隐瞒,“爹的事你和大哥都知道了吧?” 秦勉点点头,心说:不仅知道,而且还是我干的。 “知道了。这事……咱们做晚辈的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雷向智叹了一口气,“娘天天在家里闹,我和四哥被吵得头疼,索性来看你和大哥。” “照我看,既然这件事已径成了定局,再怎么反对也没用,娘又何必?” 秦勉一副为杜氏着想的架势,“只怕她继续这么下去,爹也会烦了她。四弟、五弟,有空你们劝着些。家和万事兴。” 大嫂是个好的。雷向礼和雷向智相视一眼,都暗自可惜分家太早。如果当初不是娘做的太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我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位卫姑娘怎么会看上爹?”雷向智始终想不通。 第52章 来自县里的客人 秦勉暗自打了一个激灵,不动声色,“这点是令人费解。不过,雷家无权无势,也没什么值得算计的。卫姑娘曾是大户人家的得力丫鬟,或许想法和一般人不一样吧。” “这倒也是。”雷向礼和雷向智不再纠结于此。 这日下午,雷向礼和雷向智都在店里帮忙,大大缓解了秦勉和雷铁的压力。看到不少镇上的人自己带碗来吃麻辣烫,兄弟俩都吃惊不已。其实不少客人都建议秦勉和雷铁扩大店面或者换一家更大的店面,但一则是没有机会,二则,秦勉暂时没那么大的精力,再过不久即将过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晚上,四人便在店里吃了热辣辣的火锅,一起坐牛车回家。因为今天的菜卖得快,回到村里,太阳才刚落山。 秦勉让雷铁驾着牛车一直驶到老宅门口。他不否认就是想去看看杜氏的笑话。 老宅的饭菜端上桌。 秦勉端着一篮子菜进门,脸上挂笑,扬声道:“爹、娘,你们正要开饭?看来我们回来的正巧。我和铁哥给你们带了不少菜回来,爹和几个弟弟可以好好喝几杯。” 雷铁两手拎着一锅汤,和他一起进去。 秦勉示意雷铁把汤放在女人们的这一桌,故意看了看杜氏的脸,“娘,这是我们店里的火锅汤,用大骨熬的,十分香。我还带回了一些肉丸子、羊肉、五花肉、肌肉和鱼片,放在汤里煮香极了。” 雷向智摸下巴。他怎么觉得大嫂是回来“耀斌扬威”的?抬头看自家大哥眼中含着难以察觉的宠溺和纵容,他只能无奈地微微摇头。 秦勉确实存了刺激杜氏的心思,所以很大方地带回不少荤菜,足够这一大家子人都吃得饱饱的。 杜氏的目光从各种荤菜上一一扫过,喜也不是,怒也不是,半晌说不出话。 秦勉觉得解气极了。 雷向仁这才知道雷向礼和雷向智是去了雷铁的店里,暗自后悔没跟着他们一起去,快速走过去,“好香。媳妇,还不赶紧去燃炭炉再拿个干净的锅来? 三弟妹,你去拿酒。” “哎。”赵氏吞吞口水,扭身去厨房。 钱氏跟着去。 雷大强轻咳一声,“老大,你和你媳妇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雷铁淡淡道:“吃过了。媳妇,走了。” “好。爹、娘,我们回去了。”秦勉心情很好地摆摆手,和雷铁一起离开坐在牛车上,他忍不住哼起歌来。 “心情很好?”雷铁问。 “一般一般。”秦勉继续乐,状似不径意地道,“卫姑娘进门的时候,咱们给每桌席面上都添一个火锅怎么样?也好让村里人看看,就算咱们被逼得分家了,也把二老放在心上’。” 雷铁握住他的手,胸口发热,哑声道:“听你的。” 之后好几天,杜氏似乎沉寂了下去。秦勉便不再在老宅上花心思。 这日,在后厨准备好所有食材,秦勉去开店门。 雷铁似有似无地往门外看了一眼,把手上的水擦干净,才不疾不徐地走过去。 秦勉看着似乎在门外等可很久的几个人,疑惑不巳。 来者一共三人,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身着白色棉袍,领口缀着雪白的白狐毛,腰间挂着一块名贵的白玉,一看便是富家公子,一双狭长的凤眼打量秦勉,眼底含着几分探究。 他左侧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一身灰色,是个管事模样的人物。 年轻公子右侧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作小厮打扮。 “小六子、小顺子,招呼客人。”秦勉朝身后喊。 “来了。”郑六很快跑出来,“欢迎几位客官,不知几位是想吃火锅、麻辣烫还是烧烤?” 年轻公子没有理会他,瞥一眼雷铁,目光回到秦勉身上,“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正是,”秦勉淡淡一笑,“如果公子不是来吃饭的话,麻烦往旁边让让,不要挡到其他客人。” 那小厮眼一瞪,“大胆!” 雷铁眉头一皱。 秦勉厉声道:“你才大胆!你主子还没发话,你一个下人倒是插起嘴来了。 如果你是我的小厮,立马掌嘴二十。” 小厮脸色大变,偷觑年轻公子的脸色,连忙低下头。 郑六佩服地看着自家老板,这位年轻公子气势不凡,一看就大有来头,自家老板居然丝毫不发憷。 “几位,麻烦往旁边让让。”秦勉催促道。 年轻公子有趣地看了秦勉一眼,就着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我们吃火锅。” 郑六抓住机会开口,“吃火锅的话,还请几位去店内坐。外面的桌子是为吃麻辣烫和烧烤的客人准备的。” 年轻公子又道:“喔,外面凉爽些。既如此,我们吃麻辣烫和烧烤。春生,你去点菜。” 小厮恭敬地道:“是,公子。” 秦勉回到柜台后,雷铁也回到煮锅边。 “大半是为底料配方来的。”秦勉小声对雷铁说道。 雷铁淡淡道:“有我在。” 年轻公子点的麻辣烫和烧烤端上桌。秦勉注意到,他和中年男子都是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喝,细细品味,似乎在分辨其中的味道。 他们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 秦勉并不担心他们尝出汤料的配料,他的配料用了一些常人不用的调料,还有从未被人当做调料用的花椒,更有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加进去的、提味效果极佳的灵泉水。 “如何?”年轻公子轻声问。 中年男子低声道:“属下惭愧,只能尝出八种。” 年轻公子眼中露出吃惊之色,没再说什么,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品尝麻辣烫里的菜。 “小顺子,这两天镇上似乎多了不少工人,是怎么回事?”秦勉的视线从四个身上沾着干泥巴的客人身上掠过,问王顺。不仅是吃得香食肆里客流量大了,镇上其他饭馆食肆面馆的生意都比以前好。 王顺道:“小老板不知道吗?每年秋冬,河流水面降低,在结冰期道来之前,官府都会组织大量人手给六曲河清淤。那些工人都是去六曲河清淤的。每天最低能赚到二十多文钱。去年我也干过这活。”六曲河是县里最大的一条河,青山村的小河就是六曲河的支流。 “喔?”秦勉连忙问道,“六曲河离这儿远不远?清淤的工作大概会持续多久?” 王顺有问有答,“往年都是半个月左右;六曲河有些远,走路的话最少也要两刻多。” “那他们中午吃饭怎么办?”秦勉又问。 王顺道:“大多数是自己带干粮,有车坐的话可以到镇上来吃。” 秦勉两眼一闪,挤到雷铁身边,小声道:“赚钱的点子来了。” 雷铁询问地挑眉。其实他的工作也不重,只需要把客人们选好的菜放进漏勺里,等煮熟后倒进碗里,再往碗里加汤和葱蒜即可。 “这个点子给老宅。回去后告诉老三和老四,至于他们是否告诉其他人,不关我们俩的事。” 雷铁点点头,顺便在他脑袋上抚摸了一下。 年轻公子抬头看了相视而笑的两人一眼。他本来准备等客人少些再和这家店的老板详谈,但店内一直座无虚席,他只好起身走过去。 “两位,在下聂衡,来自昭阳县。不知可有闲暇谈谈?我有意购买贵店汤料的配方。” 雷铁看秦勉。 聂衡也向秦勉看去。 秦勉朝聂衡一拱手,“承蒙聂公子看得起,是我二人的荣幸。既然聂公子如此坦诚,我也有话直说,到明年五月份之前,我们都没有买配方的打算,看得出聂公子是聪明人,定然也明白麻辣烫和火锅是靠天气吃饭。”他和雷铁势力单薄,并没有永远垄断的念头。 聂衡的眉头一蹙即展,“换言之,明年五月份之后,秦老板和雷老机会卖出配方。” 秦勉瞳孔一缩。此人调查过他和雷铁。 “是有此意,但暂时还没有具体的计划。”秦勉道。 聂衡权衡一番后,道:“既然如此,希望到时候二位老板能优先考虑在下。” 秦勉淡笑道:“如果聂公子有心的话,明年五月再见。” 聂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巳确定这个少年不简单。那么,那个以保护姿态站在少年身边的男人肯定更不简单。 “好说。”聂衡好心提醒道,“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他们未必和我一样坦荡。如果这配方真落在他人手中,我想,我会非常遗憾。” 雷铁兀然开口,嗓音平稳却冷冽,掷地有声,犹如惊雷,“尽管试试。” 聂衡微微颔首,示意小厮付钱后,带着小厮和那中年男人离开。 第53章 预兆 牛车驶入村中,秦勉从雷铁手中接过绳子,对他说道:“你去叫三弟和四弟来家里一趟,我和他们细说。” 雷铁点点头,长腿一抬,轻松地从还在移动的牛车上跳下去。 几个村民好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雷铁会功夫的事早已传遍,这样的人让他们又敬又畏。 每天回到家,秦勉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洗漱。灶膛里的柴禾刚烧起来,雷铁就回来了。 “三弟和四弟也去请淤了,正在吃饭,一会儿就过来。”雷铁拿走勤勉手中的木柴,茬灶膛前坐下。 天气愈发冷,什么东西都是冰凉的。秦勉乐得他帮忙,双手插回口袋里。 “二弟没去? “没有。” 就知道是如此。雷向仁那个人,秦勉看不惯。 “你没和三弟四弟说是什么事吧?” 雷铁道:“只说有重要的事找他。” “那就好。”秦勉转身打开橱柜,把稍后要磨的陈皮、桂皮等物拿出来一一称重,放在一旁。这些配料要在睡觉前磨好,以备翌日使用。 两人各自干着手头的事,虽然没有交谈,厨房内的气氛却沉静而温馨。 “大哥、大嫂,我们来了。” 雷向义和雷向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都缩着脖子,两手对插在袖子里。 “这鬼天气可是越来越冷了。” “你们来了。”秦勉也不与他们客气,“水还没烧好,我就不给你们倒茶了。 到客厅坐。” 雷向义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悄悄感受了一下才坐正,好奇地问:“大哥说你找我们有事,是什么事?” 秦勉坐在单人沙发上,“我听你们大哥说,你们这两天去六曲河请淤了?去的人多不多?” 雷向义道:“今天是第三天。人挺多的,大嫂大概不知道,六曲河又宽又长,官府每年都雇不少人请淤。” “想必是挺辛苦的。”秦勉又问,“那么多人的午饭都是怎么解决的?” “基本都是自己带干粮。我们负责的那一段河流离镇上有点远;上游离县城很近,但大多数人还是自己带干粮。”雷向礼隐约猜到什么,“大嫂为什么这么问?” 秦勉微微一笑,“今天在镇上我突然间想到一个赚钱的主意,就和你们说说。你们要是愿意做的话,能比清淤赚得多些,而且比清淤要轻松。” 雷向礼双眼一亮,立即道:“当然愿意。是什么主意?” 雷向义也面有喜色,“请淤得赤脚站在水中,可遭罪了。有更轻松的主意当然好。” 秦勉也不和他们拐弯抹角,“我的想法就是,你们可以煮些热汤,送到六曲河边卖。那些工人每天在水里呆那么久,中午又只能啃干粮,没有比喝口热汤更美的事了。你们可以借辆车,只需要带上锅碗柴禾,再在镇上买点骨头、萝卜或者土豆什么的,炖上一大锅。想大方点的话,可以加点肉末。就算一碗汤只卖一文钱,一天也能赚不少。” “这个主意好。”雷向义拍手叫好,恨不得现在就天亮了能立马赶着车去镇上,“骨头便宜,值不了几个钱,最多费些柴禾,所以这汤的成本不会高。有赚头。” 雷向礼一样喜不自禁,“在合理清淤的至少四五百人,就算只有一百个人舍得花钱,我们也能赚到一百文钱,去掉成本,怎么也能剩下六七十吧?” 两人一个想攒私房钱补贴妻女,一个想攒私房钱娶媳妇,秦勉的这个主意无异于雪中送炭。 秦勉淡淡一笑,“主意我是告诉你们了。至于你们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就是你们的事了。” 雷向义和雷向礼都请楚他对老宅的某几个人很反感,也不见怪。 雷铁从厨房里出来,在秦勉身边坐下,“一辆车不够,另外再借一辆。每日与我们一起出门,牛车可惜给你们用,在店铺关门前送回来即可。” “多谢大哥大嫂。”雷向礼和雷向义齐声道谢。 雷向礼犹豫了一会儿,看向秦勉,“现如今河边还没有人卖汤,但我想,一旦我们去了,难保别人有样学样。到那时,汤就不好卖了,除非在味道上更胜一筹。我知道大哥大嫂的汤有秘方,大哥和大嫂可否把调配好的汤料卖一些给我们加在我们的汤里?” 秦勉有些吃惊。雷向礼能想到这么远,有几分生意人的头脑。 雷向义也满含希望地看着秦勉。 秦勉看雷铁。 雷铁毫不犹豫,“你当家。” 秦勉满意地对他笑了笑。 雷向义和雷向礼有些窘迫地移开目光不看他们。 秦勉想了想,点了头,“可以。但那些调料配置不易,我每天只能卖给你们一小罐,你们就给个成本价,十文钱。”情分是情分,利益是利益,今日摆出亲兄弟明算账的姿态可以避免以后两家再在钱财上闹纠纷。他和雷铁与雷向义、雷向礼目前的关系不错,不想以后因为利益的问题起了龌龊,虽说是主动提出要给钱,但雷向礼没想到秦勉连句推脱的客套话都没说就真的收钱,心里有一丝不舒服,转念又想,两家本来就分了家,钱财上的来往还是清清楚楚的好,免得以后反而坏了兄弟之间的情分。再说,这赚钱的主意还是秦勉出的。这么一想,他便释然了。 兄弟二人急着回去商量细节,再次向秦勉和雷铁道了谢,约好第二天早上一起出门。 天亮后,看到和雷向义、雷向礼一起出现的还有雷向仁、赵氏和钱氏三人,秦勉丝毫不觉得意外。 雷向义和雷向礼的笑容都有点勉强。他们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过其他人,而且要买柴禾菜还要从杜氏那里拿钱,所以要去六曲河边卖汤水的事老宅的人都知道了。雷向仁和赵氏夫妻两个都好吃懒做,还喜欢占便宜,雷向义和雷向礼都不想让他们一起去,奈何雷大强和杜氏态度强硬,两人也莫可奈何。 钱氏的脸色更难看。她看得出,大哥和大嫂在雷向仁、她相公、雷向礼和雷向智四人中相对来说更喜欢她相公、雷向礼和雷向智,大嫂这主意明显是想资助她相公和四弟,雷向仁和赵氏的加入让她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她心中分家的念头更强烈。如果此时是分了家的,赚到的钱就只需要雷向义和雷向礼两人分。 赵氏不知在想什么,不时偷偷地瞪钱氏和雷向义。 秦勉对他们之间的暗诵是视而不见,把早就准备好的小陶罐递给雷向礼。这陶罐里的调料没加灵泉水,而且只有十种调料,但这巳径足够好了。 秦勉跳上牛车。 赵氏想和他坐同一辆车套近乎,再偷偷看看车上的大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但秦勉早有防备,一坐稳让雷铁赶车走。 赵氏暗骂几句,只能作罢,回到借来的驴车上。车上还放着锅、炉、两筐碗筷和油盐酱醋等物件。 两辆车在晨光中不疾不徐地离开村庄。 秦勉从便携包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竹筒,递了一个给雷铁,“给。” “你先拿着暖手。”雷铁道。 “今天穿的多,不冷。”秦勉拧开竹筒的盖子,递给他。今天起得早,他用炭炉煮了一小锅面糊糊汤。水烧开后,一边倒入面粉,一边用筷子搅拌,煮滚后,加入肉末和青菜嫩叶,再次烧开后,将搅散的鸡蛋一点点地倒进去,最后再加入油盐和少许火锅调料。做法再简单不过,但味道却甚是鲜美。喝一口,满口浓香,胃里也暖和极了。 两人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竹筒喝汤。到了镇上后再吃三四个包子就差不多了。 雷向仁几个在后面都看到了,也闻到了味道,羡慕不巳。 大哥能娶到这位男大嫂不一定不是福气。雷向礼在心中感概,莫名地想到将来他的媳妇一定也会对他很好,脸上直发烧,干咳一声,甩开旖旎的思绪。 “四弟,咋了?”雷向仁瞟见,随口问。 “没事。”雷向礼敷衍道。 雷向仁和雷铁套近乎,“大哥,你们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雷铁淡淡道:“尚可。” 雷向仁笑道:“大哥何必谦虚?听说你们店里的客人每日爆满,一天至少能赚二三两银子吧?” 秦勉含笑,“我们这个小店算什么?听说镇上的味美斋酒楼日进斗金。可惜啊,别人赚再多也是别人的,外人羡慕不来。” 雷向仁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噎,恼恨地瞪着秦勉的后脑勺。但秦勉这话也没说错,他只能干笑两声。 雷向义打圆场,“二哥,一会儿到了镇上,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去买柴禾,我和四弟去买菜。”柴禾价廉,大老远的从家里拉到镇上再从镇上拉到河边不划算,所以他们打算直接在镇上买。 第54章 不占便宜会死 “行。”雷向仁道,“东西买齐后我们在镇口汇合。” 赵氏和钱氏在车后窃窃私语。 “三弟妹,”赵氏碰了碰钱氏的胳膊,低声道,“大嫂这次给我们出的主意还真不错,我敢说卖汤能挣到不少钱。只可惜都得上交给娘。” 想到一大早杜氏将买柴和买菜的钱一枚一枚地数过后递到雷向仁手中的那一幕,钱氏就不舒服。她知道赵氏想挑拨她先提分家的事,但她偏不如她的意,只嗯一声,没有他话。 赵氏见她不上当,无可奈何,忍不住说道:“如果我们也能分家就好了。” 钱氏故意问:“你说得我们是指谁呀?” 赵氏吱吱唔唔。其实她还矛盾着,既想分家,又不想分家。分了家,她就可以自己掌握家里的钱财,但一想到分家,也要和雷向智分开,她又不乐意。雷向智前途不可限量,她舍不得这棵大树。如果把老三和老四分出去,杜氏再把掌家的权利交给她,那就再好不过。那个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还掌控着几个儿子太变态了。等卫姑娘进了门,看她还怎么嚣张…… 赵氏越想越远,两眼放空。 钱氏白她一眼,趴在膝盖上眯一会儿。 到了镇上,太阳刚出来,阳光把影子拉的老长。 牛车在店门前停下,雷铁把刚买的菜搬下去,让雷向礼将牛车赶走。 烧烤师傅陈四来得早,蹲在一边吃早饭---两个馒头。 “大老板,小老板,早。” 秦勉对他点点头,“早。” “大哥放心,我会顺便买些草料带过去,不会让牛饿到。”雷向礼说道。 “我们还是第一次来大嫂的店里呢。”杜氏暗示秦勉,眼神往紧闭的店门上飘。 “是啊。”雷向仁附和,谄笑道,“大哥,你这店---” 雷铁岿然不动,淡淡道,“不早了。” 雷向仁几人只得赶着车离开。 “真是服了他们夫妇。”秦勉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摇头。 “管他们做什么。”雷铁不是很在意。如果旁人有坏心思,他都能应付。 “您二位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不确定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秦勉回头一看,一位年逾花甲的老汉佝偻着腰站在不远处,神色有几分不安。 “正是,”秦勉疑惑地走过去,“大爷,您有什么事吗?” 老汉搓了搓手,“我是郑六他爹,昨儿晚上小六被人打了,他让我来告诉你们,有人逼他说什么方子……” 陈四停止咀嚼的动作,暗自庆幸自己住的近,昨晚什么事都没有。 秦勉神色大变,看向雷铁。 雷铁眸光一寒。 不等他开口,远处跑来一个看上去很憨厚的年轻男人。 “雷老板,秦老板,你们来了,我弟弟被人---” “被人打了?”秦勉接过话。 那男人一愣,点点头,“是,他很晚都没回家,我出来找他才发现他躺在路边,一身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秦勉脸色一沉,怒不可遏,但他没有失去冷静,拿出钱袋掏出四个一两的银锭子,一人两个。 “郑大爷,王大哥,这件事是因我们而起,实在对不住。这些钱你们拿去给郑六和王顺看病。顺便请两位帮我带句话,让他们俩安心养伤,伤好后再来上工。这件事我们会解决的。” “这……” 看病确实要花不少钱,郑六的爹和王顺的哥哥犹豫了一下都接了钱。 王顺的哥哥说道:“顺子遇到你们这样的老板是他的福气。两位老板放心,我会把话带到的。多谢。” 懂走郑六的爹和王顺的哥哥,秦勉气得一脚踹在菜篓子上,“靠!岂有此理!” 雷铁拉住他,“疼的是你自己。我会解决。先开门。” 秦勉打开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打算怎么解决?” “放心。”雷铁道,“我出去一趟。” “那好吧,你小心。”秦勉的功夫还没学到家,就算跟着出去也帮不上大忙,只能嘱咐道。 雷铁左右看了看,“附近的店铺都开门了,人来人往,你不用怕。” “我怕什么?”秦勉好笑,“你快去,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雷铁点点头,匆匆离开。 秦勉瞄一眼一直没吱声的陈四,“陈四,怕了?” 陈四回过神,嘿嘿笑了几声,一口吞掉手里的馒头,把菜筐往屋里搬,“小老板,那倒没有。我们姓陈的在镇上也是大姓,我怕什么?不过,现在那些人应该知道咱们店里的调料配方只有你和大老板有了。”“小老板”的帽子戴在秦勉头上取不下去了。 他言之有理,秦勉点点头,“万一以后有人找上你,你尽管推到我和大老板头上。”从开店至今,火锅、麻辣烫和烧烤的调料都是他和雷铁亲自经手,店里的三个伙计郑六、王顺和陈四确实都不知情。 “小老板放心。”陈四说道,“不过,小六和顺子来不了,今天的人手怕是不够。” 秦勉已有安排,“等杂货铺开门了,我让邹老板把他的店伙计借来用半天。” 邹老板就是隔壁杂货铺的老板。 陈四撇嘴,“邹老板应该愿意,但肯定会让你开工钱。” “那也没办法。”秦勉无奈,“小六子和小顺子肯定伤的不轻,至少得歇个半个月。先等你大老板回来,我再去牙行雇个短工得了。” 两人不再闲聊,陈四熟练地择菜洗菜,秦勉把大骨汤炖上后,开始剁肉。 约莫过了近一个时辰,雷铁才回来。 秦勉上下打量他,神色平淡,衣衫整洁,就像刚才只是去散步了。 “怎么样? “解决了。” 秦勉狐疑,“都解决了?” 陈四好奇地看过来。 雷铁点头。 “怎么解决的?”秦勉追问。 雷铁却不说,坐下捏肉丸,“你剁肉。” “到底怎么解决的?”秦勉心里好像有一只猫爪在挠,好奇不已。 雷铁还是不说。 秦勉不满地盯着他。既然他不愿说,他也不浪费口水了,转身洗手,“我去牙行雇一个短工,一个长工。” 陈四疑惑,“小老板,你刚才不是说只雇一个短工吗?” “看你大老板可怜,一双手都熏白了。我请个人煮麻辣烫。”秦勉打趣。 陈四羡慕地道:“大老板和小老板感情真好,就像亲兄弟一样。” 秦勉一僵。 雷铁冷冷地瞥陈四。 陈四一抖。他说错啥了? 雷铁开口,“他是我的---” “雷铁!”秦勉“嗖”的扑过去,捂住他的嘴。第一发现他的速度也能这么快,几乎堪比轻功。 雷铁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没再说什么,继续捏丸子。 秦勉这才放过他,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背着手,昂首挺胸地出门。 陈四瞄一眼秦勉脸上的肉末,扭头偷笑。 新伙计石头很憨厚,反应有点迟钝,但做事勤快、力气大,话也不多。他的加入让这天的生意并没有因为郑六和王顺的缺席受到影响。 雷铁不用再煮麻辣烫,客人少的时候,和秦勉一起坐在柜台算帐,客人多的时候帮着端盘子和收钱。 趁着客人少的时候,秦勉去斜对面的糕点铺子里买了两样点心,分成两份。 太阳偏西的时候,雷向仁几个赶着车出现,都一脸喜色。 “大哥、大嫂,我们回来了。”雷向仁老远就吆喝。 秦勉恨不得掐死他,眼刀嗖嗖地飞过去。 幸亏店里的客人并没有意识到这声“大嫂”是指他。 雷向礼拍了雷向仁一下,提醒道:“别在外人面前叫大嫂。” 雷向仁忧然大悟,“喔,知道了。” 他将驴车停靠在路边,笑呵呵地走进店里,一脸神秘地凑到柜台前,“大哥,你们猜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雷铁沉闷地提笔书写,没有兴趣猜测。 秦勉随口一问,“多少?” 雷向仁呵呵两声,“二百三。” 雷向义笑容满面地道:“我们算了算,去掉柴禾和菜钱,我们净赚一百六十文钱。” “不错不错,恭喜。”秦勉拱手道喜。 杜氏眼馋地往别人正在吃的火锅里瞄,“忙了大半天快饿死了。相公,我们就在大哥的店里吃点东西吧。” “行啊。”雷向仁笑道,“大哥店里的菜就是好吃。” 秦勉也笑眯眯,“你们想吃什么自己挑,素菜一文钱一串,荤菜两文钱一串,火锅贵些,而且要多等会儿。你们第一次来,给你们打八折。” 雷向仁吃惊地看着他,“都是自家兄弟……”他故意不把话说完。 秦勉笑得更灿烂,更亲近,“你们先去挑菜。” 雷向义和雷向礼都一脸尴尬。 雷向义不赞同地看了雷向仁一眼,“二哥说什么呢。” “我又没说错,大嫂也太斤斤计较了。”雷向仁一脸不满地指责秦勉。 秦勉冷笑。什么叫“过河拆桥”他算是见识到了。但他没再说什么,笑吟吟地数钱,铜板落入钱箱,叮当的声音煞是好听。他不急,一点都不急。 钱氏突然反应过来,靠近雷向义,小声说道:“相公,一定要付钱,明天我们还要买调料。” 他是故意让雷向仁也能听到她的话。 雷向仁一顿,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亲兄弟明算账。” 他斜瞄秦勉一眼,趾高气昂地走到木架前挑菜。 有病吧,有什么好得瑟的?秦勉很想一脚踩在他脸上。 雷向义和雷向礼相视一叹,也去挑菜。 秦勉朝雷铁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点。 雷铁往他跟前走两步。 秦勉按住他的肩,低声道:“幸亏你十二岁就离家出走了,不然的话长成他那样的厚脸皮,我一定踩几脚帮你把脸皮踩薄些。 雷铁轻嚷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才四个丸子就要两文钱?”赵氏一边挑菜一边咧嘴,唾沫直飞,“两文钱能买一大块肉呢。这素菜也贵,五片叶子就要一文钱!” 第55章 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节日 “是有点贵。”雷向仁一脸赞同的神色,“几片薄薄的五花肉也是两文钱。” 陈四站在几步外给吃火锅的客人上菜,不屑地看着他们二人,无语极了。这什么人哪这是?嫌贵就别吃。还有,每串肉丸上的肉丸子都一般大小,有必要挑来挑去的? 秦勉没抬头,慢悠悠地道:“出门往右走有家卖包子的,继续往前走还有卖面条和卖烧饼的。” 赵氏不说话了。 雷向礼替自己的二哥和二嫂脸红,故意大声道:“又有客人来了,快,先挑好的先煮。” 赵氏和雷向仁不再说话,加快选菜的速度。 钱氏早就闷不吭声地挑好了自己想吃的菜,反正今天赚的钱都要交给杜氏,现在不吃白不吃。 看见自己相公挑的尽是素菜,她剜了他一眼,重新帮他挑,多选了几样荤菜。 雷向义轻轻地笑了笑。 钱氏脸一红。 雷向仁和赵氏瞄一眼他们手里的小篮子,不甘示弱地也全选荤菜。 一结账,六十二文钱,打八折是五十文钱。雷向仁和赵氏二人心疼得直皱眉,转念想到这些是杜氏出的,心里才舒担。 吃完后,几人赶着车回家。 出了镇,路上就安静了,只有毛驴脖子上的铃当叮叮响。 雷向仁轻嚷一声,引起雷向义和雷向礼的注意。 “二哥,有事?”雷向义问。 雷向仁斟酌着道:“老三,老四,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怎么样。” 赵氏和钱氏都看过来。 “二哥想说什么就说吧。”雷向义气道。 雷向仁道:“今天我们净赚一百六十文钱,去掉吃饭的五十,还剩下一百一。我想我们兄弟三人媒人落二十文钱,剩下的再交给娘。你们俩觉得怎么样?你们看,我有两个娃,平常连给他们买点零嘴吃的钱都没有。” 雷向义哼笑,“你说的谁信?我不信你以前做工时赚的钱真的全部交给娘了。” 雷向仁眼一瞪,“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你肯定也是,不然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做了?” 雷向义不说话。 雷向礼暗自郁闷,难道只有自己老实得把赚到的所有钱都交给娘了? 雷向仁缓了缓语气,“谁还没个私心?你以前不也常说没钱给欣欣买零嘴吗? 再说老四,该说亲了,也向多攒点钱吧?到时候新媳妇进门想给媳妇买朵花的钱都没有就丢人了。” 雷向礼脸一热,忙道:“说事就说事,别乱扯。” “哟,四弟还害羞了。”赵氏大笑。 雷向义和钱氏交换了一个眼色。 “我没意见,”雷向义苦笑一声,“你们也知道娘不喜欢我们欣欣,到现在为止,除了逢年过节,她吃到零嘴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他和雷向仁达成一致后,都看雷向礼。 雷向礼虽熬觉得欺骗牡氏不好,但没有反对,“戒……没意见。” 几人心照不宣地一笑,当即各自拿了二十文钱收好,轻松地聊起其他话题。 这天晚上收工后,秦勉给了陈四五个钱,让他把点心送去给郑六和王顺,并代表他和雷铁慰问郑六和王顺。 秦勉预留了他和雷铁的菜和米饭,就着还没熄火的锅灶做了炒花饭填饱肚子,两人才赶着车回家。 这会儿,天巳黑了,将近圆满的月亮挂在半空,月光清淡柔和,朵朵白云安静地漂浮在周围,衬得夜幕越发地黑。 秦勉回头看了看,“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总觉得后面有人?” 别说,山道上就他和雷铁两个人,两边大山都静悄悄,着实有些渗人。 “是有人。”雷铁淡定道。 秦勉吓了一跳,“谁?觊觎配方的人?” “别担心。”雷铁按住他的手,轻轻一拉缰绳,水牛停下脚步。 牛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消失,夜空下更加静寂。一阵风吹来,秦勉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雷铁示意他坐在车上别动,无声地跳下车,走到路中央,平静地向车后望去。 秦勉莫名地想到武侠小说里武林高手即将面对面的场景。 雷铁表现得很淡定,他也就不紧张了,在车上转过身,好奇地向远处看。 四个壮实的大汉手中都拿着结实的棍子,快速靠近。 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路中间并不逃跑,四人面面相觑,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举起棍子快步靠近,在两丈外停下。 “雷铁、秦勉,想必你们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而来。识相的就把汤料的配方叫出来!”其中一人挥着根棍子威胁。 雷铁身影一闪,秦勉还没看请他的动作就听到一声惨叫,定睛一看,方才说话的那人软软地跪在地上,两手胳膊以一种奇怪的造型伸向背后,不停颤抖,脸上的肌肉丑陋地扭曲着。他手中的棍子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剩下三人大惊失色,一时不敢上前。连喝过灵泉水的秦勉都没看请雷铁的动作,他们就更不可能看请,因为未知才更觉得惊恐。 秦勉狡猾一笑,扬声道:“雷铁,我没看请,对付下一个时动作慢点,我学一学。” 那三人不约而同地打起哆嗦。 “好。”雷铁右脚在地上一点,人闪出去,在第二人身后站定,右手极快地在他双臂上的某个位置连点三下。 第二人和第一人反应一样,痛呼一声,软倒在地,无论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惊惧地蹬着雷铁,声音发颤,“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雷铁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今日起,三天之内,你们都无法动弹。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再敢放肆,我会让他全身软如面团,终生无法自理。他若是不信,随时可以来尝试。”他的语速很慢,而且语气平淡,但正是如此才更慑人。 秦勉却失笑出声,这家伙是被食肆里的烟火味熏久了吗?连打个比方都能想到“面团”上去。 剩下的那二人再没有动手的胆子,背起受伤的二人,狼狈而逃。 “走了。”秦勉招呼雷铁快上车,“冷死了。” 雷铁上车继续赶路,“再请个账房,不必每天去店里。”他早就发现小媳妇怕冷,晚上睡着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秦勉犹豫,倒不是舍不得花钱古人,“请账房……万一他做贪钱呢?” “卖身契,死契。”雷铁淡淡道。 秦勉一愣。卖身契,是封建社会的特色产物之一。对于他这个来自现代的人来说有点难以接受。但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接受了。所谓入境随俗,生活在这样的社会还要将就什么人权太矫情了。 “买个账房也好,以后想去店里就去,不想去就在家里猫冬。” 两人去牙行买了个人,叫岳东,能写会算,脾气温和,二十岁。能识字的都贵,买下岳东花了十五两银子。银货两讫,岳东的卖身契也到了秦勉的手里。 店铺太小没地方住,秦勉又不愿让外人住在家里,在客店的通铺里给岳东包了一个铺位。虽然不太方便,但一切等过了年再说。 食肆里的伙计分工更加明确。店铺开门前,郑六、石头和王顺负责洗菜、串菜;岳东和陈四负责炖汤和剁肉做肉丸,肉丸做好后,两人也要帮着洗菜和串菜。店铺开门后,陈四负责烧烤,石头负责麻辣烫,郑六和王顺负责招呼客人和上菜。岳东只负责收钱。 秦勉观察了岳东几天,发现他沉静,细心,干脆把店铺的钥匙给他,让他兼职掌柜并负责采办。 岳东没想到来没多久两位老板就能这么看重他,自此办事更是认真和负责。 店铺放手后,秦勉和雷铁只需要每隔几天给店铺送足够的调料以及偶尔来巡店,看看账本。 不去店里的日子,秦勉就窝在家里写来年发家致富的计划书。雷铁则每隔两天上一次山,每次都大有收获。 秦勉发现了,比起每天一成不变地去店里做事,雷铁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这几日他打到的猎物供他们过年还绰绰有余,一部分送到店里,剩下的全部腌制,挂在房梁上晾干。 “今天别上山了,今天是冬至。”秦勉袖手看着雷铁把早饭要用的食材洗干净,笑眯眯的。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每次做饭,这个男人都会主动淘米、择菜和洗菜,甚至把菜切好,秦勉要做的只是最后一道工序。 “冬至。”雷铁心想,难怪一大早闻到村里飘荡着各种香味。 古人以为,自冬至起,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是大吉之日。所以,冬至是很重要的传统节日,在这一天,老百姓们会做些好吃的食物表示庆祝,同时预示着以后的日子会更好。吝啬的人家和穷苦的人家也要做些好吃的。否则会被认为不吉利。 第56章 送饺子 “早上随便吃点,中午包饺子吃。”秦勉兴致勃勃。今天是他穿越后第一次吃饺子。 “饺子?”雷铁询问地看着他。 秦勉意外,难不成这个时空也没有饺子这种美味?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雷铁点头,放弃了上山的想法。冬至,是他和媳妇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节日,是该好好庆祝。 秦勉用雷铁处理好的食材做了一锅烩面,吃罢早饭,让雷铁和面,他准备饺子馅。记得以前外婆包饺子最喜欢用猪肉油条地菜馅,地菜鲜嫩,猪肉醇香,混合在一起,口感极佳。 油条现炸太麻烦,秦勉用水将面粉调和成稀释的液体,加了八个鸡蛋,搅拌均匀后,在油锅里摊开煎成薄薄的鸡蛋饼,然后将鸡蛋饼切成碎末。猪肉一样剁成碎末。没有地菜,他用青菜代替,同样切碎。将这些和葱末姜末一起在锅里翻炒到半熟,加适量盐,保证搅拌均匀后,香喷喷的饺子馅便完成了。 面和好后,秦勉揪下一团面,搓成长筒状,再用刀切成一个个小面团,下一步用擀面杖擀压成薄片,即为饺子皮。 雷铁学会后就负责擀饺子皮。秦勉边烤着炭炉边包饺子,饺子皮放在左掌心,用小勺子挖一团饺子馅放上去,合拢饺子皮捏紧,一个饺子几秒钟就包好,摆在干净的大筛子里。 雷铁的手飞快地擀出十几张饺子皮后,和秦勉一起包。饺子皮用完,他再继续擀……如此,半个时辰后,近两百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将整张筛子铺的满满的。 “生火,准备煮饺子。”秦勉吩咐。 雷铁点燃灶火,往锅里舀几瓢水,盖上锅盖。 “你吃多少个?”秦勉问。一百多个饺子两人不可能一顿就能吃完。 雷铁看了看饺子,毫不犹豫地道:“五十个。” 秦勉有点怀疑,“能吃完?” 雷铁张了张嘴,“你包的小。” 秦勉眼尖地发现他的耳根有点发红,不禁闷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嫌你吃得多。我养得起你,放心放心。” 雷铁点头。 他这么正径,秦勉反而不自在了。水烧开后,把饺子往锅里捡时,他还是忍不住想笑,“咳。先煮一锅我们俩吃,再煮一锅送到老宅和江大爷家。当初分家江大爷送了鸡蛋给我们,一直没还情,今天刚好是个机会。” 雷铁颔首。 饺子出锅,秦勉吃了三十五个,味道相当鲜美,如果不是肚子里实在装不下,他还想多吃几个。雷铁很轻松地解决了五十个饺子,又加了五个。 第二锅饺子,秦勉一个个地捡起来,分别装在两个大碗里,再装进食盒。 “你去不去?”秦勉问。 “一起。” 雷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银灰色围巾给他围上,在他后面出去,锁上门。 两人在家家户户盘旋的肉香、鱼香和油香里走了一路。路上几乎没碰上什么人,平常喜欢到处窜的顽皮孩子一个都不见人影。家里都有好吃的,娃子们都舍不得出门。 “先去哪家?” 快到时,雷铁问。 秦勉意味深长地一笑,“咱们为人子的,当然先去父母家。” 进了老宅的院门,就见人基本都在堂屋里,围着桌子坐着。看样子正要开饭。雷向仁几个今日没去卖汤,雷向智放了假,也在家。一大家人有说有笑,十分热闹。 秦勉大声道:“爹、娘,我们来了。你们已经在吃了?” 雷向义、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都站起来主动打招呼。 “大哥、大嫂。” 雷大强今天的态度出奇地好,笑着点头,“老大和老大媳妇来了。” 雷铁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杜氏淡淡地瞟了他和秦勉一眼,没起身“不知道你们要来,饭菜怕是不够。” 秦勉故意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这么多菜,加两双筷子应该没问题。” 杜氏脸色一变。 赵氏插话道:“大哥拎的什么?” 秦勉含笑看着牡氏,“我们吃了才过来的,刚才只是和娘开个玩笑。我们带了些吃食过来,麻烦大嫂去拿一个空碗或者空盘子。” “哎。”赵氏一听有吃的,很爽快地行动,取来一个大盘子。 秦勉端出食盒里的饺子倒进盘子里。 “大嫂,这是什么?”钱氏好奇地问。 秦勉把空碗放回食盒里,“是一种用面做的吃食,和肉包子一样,里面包了肉馅。” 赵氏盯着食盒,谄笑道:“我好像看见还有一碗?” 杜氏闻言,紧盯秦勉,用眼神示意他最好把另一碗也端出来。 秦勉还没说话,雷向仁已径等不及了,“是肉馅的?先给爹尝尝。”说着,他就把饺子端到男人那一桌去,顺手夹起一个放进嘴里,试探地咬了一口,急急地咀嚼起来,“嗯,还挺好吃的。” 秦勉慢悠悠地道:“还有一碗是递给隔壁江大爷的。当初分家时,江大爷送了一篮子鸡蛋给我们,可谓雪中送炭。二弟妹,你说我和你大哥是不是应该还这个人情?” “喔,是这样啊。”赵氏失望。 杜氏皱眉道:“当初暖房不是请了他们一大家子去吃饭吗?这饺子就不用送过去了吧?” 雷大强打断她的话,“老大和老大媳妇做得对。” 秦勉轻笑,“爹,前段时间—直忙着,我们还没对您说声‘恭喜’。”他就是故意膈应杜氏。 杜氏的脸色顿时黑得像炭,胸脯急剧地起伏着。 雷大强笑得有些窘迫,但想到卫姑娘,眼底就浮起喜悦之色,“你们再一起吃点儿?” 雷向仁和雷向义一连吃了好几个饺子,赵氏忙道:“这一盘还挺多的,娘您分分吧。” 雷向礼和雷向智都板着脸看着她。 秦勉暗笑,站起身,“爹,娘,你们慢慢吃,我们去看看江大爷。” 到隔壁敲响院门,来开门的是十七八岁的小男娃,歪着脑袋看着秦勉和雷铁。 “你们找谁呀?” “江大爷家吗?”秦勉扬声问。 “谁啊?”江大爷从屋里走出来,看见秦勉,笑了笑,“是你们啊,快进来坐。” 江大爷的儿子和儿媳在屋里探头探脑,没出来,可见是不太欢迎他们。 秦勉识趣地没进去,只把饺子端出来,“江大爷,我们还有事,就不进去了。一直没机会谢谢您上次送给我们的鸡蛋。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吃食,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乡里乡亲的,客气什么?”江大爷有些惊讶,随即一笑,眼神更和蔼,“两个大男人过日子不容易,你们留着自己吃。” 秦勉道:“江大爷就别客气了,我们做了很多,这是特意给您的。您再不接的话就凉了。” “那好吧。”江大爷见他坚持,只好接了碗去厨房,过了一会儿拿了腾出的空碗出来,还有两棵肥壮的大白菜。 “昨天路过你们的菜园,看见菜园里的菜还没长大,这两棵白菜你们带回去吃。不值当什么,可别推辞。” “谢谢江大爷。”秦勉看得出他的善意,便大方地收下。 雷铁也道了声“多谢”。 着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江大爷站在一会儿才进屋。 “爹,您干什么和他们走得那么近?”江大爷的儿子江大有低声埋怨道。 他媳妇站在一旁,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也带着不赞同。 江大爷到饭桌边坐下,瞥一眼他老伴,夹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你问问你娘为什么。” 江奶奶呵呵一笑,把堂宝贝孙子楼进怀里,“大有,我问你,雷铁和他媳妇可有杀人放火?” 江大有摇头。 “可有坑蒙拐骗?” 江大有道:“也没有。” “那就是了。”江奶奶温和地道,“当初他们分家,你爹不过给了他们几个鸡蛋,直到现在他们还记着,可见是感恩的人。那时,两人几乎是净身出户,现在却能在镇上开店,据说每天赚的都不少,连隔壁几兄弟在六曲河卖汤的主意也是雷铁媳妇出的,可见是有本事的人。” 江大有若有所思。 “好了.都吃饭。”江大爷呵呵一笑,“你不喜欢和人家来往,人家还不一定喜欢和你来往。” 江大有无奈。有必要这么贬低自己的儿子吗? 秦勉和雷铁两人走进他们住的那条巷子,着见张大栓端着一个盘子站在他们家门口,盘子上倒扣着一个碗。 两人加快脚步。 “张哥。” “你们俩去哪儿了?”张大栓笑道,“我可等了好一会儿了。吃午饭了吗?今天不是过节吗,你们嫂子做了白菜炖肉,让我给你们送一碗过来,现在还是热的。” 秦勉开门请他进去,“我们吃过了,刚才去了一趟老宅。你和嫂子太有心了。” 张大栓道:“这值当什么?我们还没谢谢你们把做竹签的活儿包给我,最近赚了不少,足够过个好年了。” “张哥照应我们的时候更多。”雷铁道。 张大栓笑呵呵地把盘子递给秦勉,“行行,我不说了,我们两家互相照应。给,晚上再热热味道会更好。” 秦勉接了盘子去厨房,对雷铁道:“你陪张哥坐着。” “你们去那边了。”张大栓笑得有点暧昧,对雷铁说道,“过不了几天,雷大叔的二夫人就要进门了。” “那是他的事。”雷铁一副事不关巳的表情。 张大栓不做评价。娶平妻的,不说在青山村,就是在流水镇,雷大强也是第一人。他和他媳妇到如今还在愁到时候怎么送礼。 因着他还没吃午饭,只略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带了一碗生饺子回去。 第57章 小娘进门 转眼就到了雷大强迎娶卫薇这日。 秦勉和雷铁提前和岳东打了招呼,没有去店里。自从那天晚上狠狠教训了两个人,再没有人找食肆的麻烦。两人好几天不去店里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吃过早饭,两人穿戴一新,一起来到老宅。老宅比起前几天有些变化,院门屋檐下挂着两盏大红的灯笼,院门、堂屋门和外墙壁上不同的位置贴了好几张大红的“囍”字,渲染出吉日的喜庆。 秦勉散步一样靠近,打量着房屋,心里好奇,卫姑娘进门后一大家子人怎么住?难不成雷大强每次想和卫氏那啥时就把杜氏赶到雷春桃的房间去或者用一块布帘子把他的床一分为二? 想到那种滑稽的场面,秦勉无声地笑起来,越想越可乐。 “笑什么?”雷铁拍了下他的脑袋。 秦勉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脸上仍然笑容不止。 雷铁没有追问,拉着他进了院子。 因为吉时是在近黄昏时,院子里现在还比较安静。当老子的娶媳妇,雷向仁等几个晚辈都很尴尬,沉默地做着手头的事情。 “大哥、大嫂,你们来了。”雷向礼走过来。 雷铁摆手,“忙你的。” 雷向礼叹了一口期,住院子外走,“我去借桌椅板凳。” 秦勉和雷铁转了一圈,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不想看杜氏那张“人人欠她五百两”的脸,又转身回家。 秦勉提议,“去买点豆腐和买条鱼。”青山村虽然离流水镇较远,但村里有酒作坊、豆腐作坊和养鱼户,平常买酒、豆腐和鱼都很方便,就这一点来说,他觉得穿越到青山村还不算太糟糕。 雷铁下颔往左边小道一努,让他往那边走。 “铁哥,和嫂子散步呢?”吴敌迎面而来,打趣道。 雷铁微微颔首。 拳勉对吴敌以及与他走在一起的另外三个村民客气地点点头。 “我们去村那头买豆腐。你们这是去哪儿?” 吴敌道:“听说老赵和他媳妇打起来了.我们去‘劝架’。哈哈哈……” 秦勉道:“老赵和他媳妇一天一小架三天一大架,在咱们村早就不算什么新鲜事了吧?”这对夫妻是他们村的一对奇葩,一天不打架就不舒坦,但每次打过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照样手挽手地出门,举止亲密,堪比现代人。村里人都明白二人感情好,打架更像是他们表达对彼此感情的一种特殊方式。 “这次不一样,”吴敌身边的一个小年轻边说边笑,“听说这次是因为老赵昨天晚上没回家,今天早上回来衣服上有个红唇印!哈哈哈……” 另一人催促道:“走,快去看看!” “铁哥、嫂子,我们先走了!”吴敌摆摆手被人拉走。 秦勉摇头。这吴敌还真不像是结了婚的人。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前晃荡,买了鱼和豆腐回家。 中午,秦勉做了三道菜,一道红烧豆腐、一道红烧鱼和一道猪肉炖白菜。 和以往一样,秦勉先一步吃好,雷铁把剩下的饭和菜都清干净。 怎么也不见他变胖?秦勉不无嫉妒她想。 吃了午饭,两人散了会步消食到床上眯了会儿,隐隐约约听到喜庆的唢呐声在靠近,忙收拾一番,赶去老宅。 果然是迎亲的人回来了,爆竹声在村外炸响,噼里啪啦地响了很久。 这爆竹声便是告诉人们新娘子马上就到,是提醒家里的人准备迎接新娘,也是提醒村里的客人可以上门了。 到了老宅,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并赵氏和钱氏几人正在门口迎接客人。雷向仁兄弟三个负责男客,赵氏和钱氏则负责女客,雷春桃负责招待小孩,几人都忙的脚不沾地。雷向智还在学堂里。没见到杜氏,据说是病了。 秦勉和雷铁连忙也上前帮忙,收贺礼,并把客人往院子里请。 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走在最前的是六个身穿红衣的汉子,有的敲锣,有的打鼓,有的鼓着腮帮吹唢呐,好不喜庆。在他们后面是身绑大红花的雷大强,笑得合不拢嘴,就跟年轻了十岁似的。雷大强旁边是一抬红色的四人小轿,这轿中坐的自然是新娘了。 小轿的后面跟着五六个男女,都挑着贴了“囍”字的新箩筐。不用说,箩筐里装的是新娘的嫁妆,有米、面、布料、崭新的小家具等。 队伍到了门前,又是一阵爆竹响,“噼里啪啦-” “新娘子来了-”孩童们兴奋地叫着,嬉闹着拦住轿子不让轿子靠近院门。 雷大强早有准备,从一只篮子里抓出几把糖果往远处扔。 孩子们欢呼着跑过去捡糖果,轿子顺利地落在门口。 新娘下轿后,和雷大强一起牵着红色喜带进门。 来客们都挤进去看热闹,满院子都是人,吵吵嚷嚷,大声起哄。 秦勉也想凑过去,却没占到位置,踮着脚尖看见新娘跨过火盆后和雷大强按照“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和夫妻对拜”的指示完成仪式,然后就被送入洞房。 所拜高堂却是雷大强父母的牌位。 新娘被送入洞房后,准新郎雷大强被村民们拉出去喝酒。 杜氏为何不在,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都默契地没有提。 这时才是最忙的时候,请来的厨子们正在有条不紊地炒菜。秦勉和雷铁安排客人们入席后,帮忙上菜。 秦勉不时往门外看,小声对雷铁道:“不会误了时候吧?” “放心,都安排好了。”雷铁安抚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渐近的马蹄声,只听一人高声喊道:“吃得香食肆奉上麻辣火锅十份!”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数道或惊喜或意外或羡慕的目光同时落在秦勉和雷贴身上。 雷铁面无表情,秦勉则面带微笑,保持基本的礼数。 少顷,十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依次走进院子里,为首两人各自怀抱五个还未装炭的炭炉,随后两人合抬一麻袋炭,又二人合抱五个双耳锅,还有二人分别抱着四个竹篮,竹篮里装的菜各不相同,分别是肉丸、鱼片、鸡块、鹌鹑蛋、蘑菇、青菜、土豆和豆腐,剩下二人合抬一个桶一样的大锅走在最后。这十人都是秦勉雇的。 众人面面相觑,难掩激动之色地小声议论起来。 “老雷家的大儿子和大媳妇有出息啊,这可是大手笔!” “我看光那些菜就得七八百文钱!” “雷铁俩口子够意思,爹和后娘逼得他们分出去还不忘养育恩。” 听到这些话,秦勉嘴角挑起一个微妙的浅笑。 十个伙计放下东西后,有条不紊地给每桌席面放置一个炭炉,点燃木炭放上锅,倒入熬好的浓汤,再熟练把各种涮菜分成十份,分配到每张饭桌上。 “老雷生了个好儿子啊!”有人羡慕地道。 雷大强听在耳中,更觉得有面子,满脸红光,哈哈大笑,拍着雷铁的肩膀,连赞三句好。 他却不知称病躲在屋里的杜氏两眼通红地看着院子里的人都面带笑容、喜意盈盈,又见秦勉眉眼含笑,只觉得所有人都是在讽刺她,两手紧握成拳,胸口一阵阵绞痛,疼得她几乎吐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雷大强——” 她娘家嫂子萧氏陪她坐着,连忙安慰道:“小姑子,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了,你就想开点吧。我出去看看。”据说那火锅非常美味,她也馋得很,兴许慢一步就没她的份了。 而坐在新房里的卫薇也听到了外面的人喊“吃得香食肆奉上麻辣火锅十份”,红盖头下的俏脸嫣然一笑。 张大栓走到雷铁身边,笑着调侃,“今天出血了。” 秦勉徽微一笑,意味不明地看向房屋的方向,“应该的。” “张哥,去那边坐。”雷铁请张大栓入席。 十个小伙子将菜配好后,秦勉随手从袖袋里拿出一串钱递过去,“辛苦了,给你们打酒喝。明天上午你们再过来搬东西。” “多谢小老板。”几个伙计喜洋洋地道谢离开。 这时,炭炉里的火巳烧旺,火锅的香味立马变得浓烈诱人。院内的气氛似乎被香味带动,也变得热烈起来。村民们不停地给雷大强敬酒,粗着嗓门祝他大婚之喜。 雷向仁三兄弟也没逃过众人猛烈的敬酒攻势。 秦勉以不会喝酒为理由逃过一劫,雷铁一张冷脸,无人敢拉扯他,是以,两人得以悠哉地吃菜吃饭,不时请同桌的张大栓、吴敌等年轻人,喝酒,吃菜。 “张哥,”同桌的一个村民喝多了,满脸晕红,使劲拍着张大栓的背,“听说雷铁火锅店里的竹签都是你做的,一天能赚不少钱吧?” 秦勉和雷铁相视一眼,低头吃饭,当没听到。 长大栓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才去夹火锅里的菜,打了个哈哈,“这是我雷兄弟和他媳妇看得起我,吃菜,吃菜!” 第58章 杜氏卫氏初交锋 “对,对,是雷兄弟。”那村民又看向雷铁,一边用手里的筷子敲打瓷盘,一边说话,嘴里喷出熏人的酒气,“雷兄弟,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有发财的机会就照顾下乡亲。大家伙儿说对不对?” 雷铁脸色微沉。 秦勉也挑起眉看着那个村民。 桌上的另外几人都有些尴尬,暗骂那村民吃着雷铁的火锅还堵不住他的嘴。就算人家真有发财的机会也是给他们的亲兄弟或者和他们关系好的人,你算哪根葱?平白破坏了桌上和谐的气氛。 吴敌一把勾住那村民的肩膀,笑道:“邱大哥,别光说话啊,来,我们再干一杯!还是你怕回去后嫂子让你跪扫把?” “谁怕她?”那人一梗脖子,举起酒杯,大声道,“来,一口闷!” “来,再喝!”另外几人也凑过去。 秦勉加快吃饭的速度,吃完之后,趁人不注意,溜了,躲在院门外朝雷铁勾手指。 雷铁闷不吭声地放下碗,走了过去。 秦勉拉着他就走,生怕还有谁喝多了让他们“照顾”。 “没吃饱。”雷铁老实地由他拉着。 太阳刚落山,大多数人都去老宅喝喜酒了,周围很安静。 秦勉连忙道:“回去我给你做臊子面。” 话说完,换成雷铁拉着他走。 秦勉想起一事,“刚才吃饭时有个妇人一直盯着我们俩看,那是谁?” 雷铁想了想,“姑母。” “喔。”秦勉反应平平。当初分家也通知了各处的亲戚,但没有一个人登他们的家门。那些亲戚不把他和雷铁放在心上,更没有哪个亲戚来帮衬,他也没有必要在意他们。 回到自己家,两人都比在老宅自在得多。 雷铁直接往厨房走,“要洗什么切什么, “你不会,我来。”秦勉从房梁上挑了一块较肥带皮的猪肉,这块猪肉三分肥、七分瘦,正适合做肉臊子。他将肉切成薄薄的碎片,让雷铁生火。等油锅烧开,将肉倒进去不断地翻搅翻炒,三成熟时,秦勉往里面加姜末和盐,继续翻炒,六成熟时加醋,接着翻炒,七成熟时加入酱油和花椒,快出锅时加适量的辣椒粉,再加少许水略炖一会儿,一锅肉臊子汤即可出锅。肉软嫩香辣,油鲜红光亮。 秦勉看着也馋得慌,拿来筷子夹起两片肉尝了尝,自己夸自己,“超水平发挥,又软又嫩。” 看雷铁盯着他的嘴,他拿来一个小碗,夹了几片肉递给他,“喏。” 雷铁接了碗,拿走他手里的筷子夹碗里的肉吃。 秦勉愣愣地看着他,“那是我的筷子!” “嗯。”雷铁头也不抬。 秦勉蹬着他, “你不会再拿一双?” “有何不同?”雷铁抬起头,眼神茫然。 秦勉嘴角一抽,说不出来。难不成让他对雷铁说你用我用过的筷子就是和我间接接吻了 ? 另一锅里正煮面,面熟后,将面捞起来,浇一勺臊子汤,再加一把葱花,用筷子一搅拌,香味扑鼻,余下的臊子汤可以留着明日用,如今天冷不怕坏。 “可以吃了。”秦勉小心地不让汤洒到灶台上,没好气地道。 “我端。”雷铁抢先一步端起面碗放到餐厅饭桌上。 秦勉洗了手出来,没见到人影,过了一会儿看见雷铁从杂物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壶酒。 他不由埋怨,“吃个面还喝酒。” “看着好下酒。”雷铁放下酒壶,没有立即坐下,“媳妇,你也喝一杯?” “不喝。”秦勉摇头。 雷铁便只拿了一个酒杯过来,自斟自饮。秦勉没事可做,百无聊赖地坐在他旁边看他吃。 雷铁似乎心情很好,酒慢慢地品,面也慢慢地吃着。 秦勉看着着急,恨不得喂他吃,实在无聊了,干脆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夹雷铁碗里的肉吃。 “这是我的面。”雷铁道。 秦勉挑衅地一次夹四片肉放进嘴里,“有何不同?” 雷铁摇头。 秦勉得意地把他碗里的肉都挑出来吃掉。 雷铁一言不发,左手捏着白瓷的酒杯喝酒,右手握着筷子帮他在面条里找肉。 秦勉脸颊发烧,放下筷子,猛然站起来,跑到沙发上躺下,心砰砰直跳,不敢看雷铁。 雷铁注视他半晌才收回目光,将酒杯倒扣,专心吃面。面条在汤里泡太久,早巳烂了,但他仍然觉得很好吃,连汤都喝光。 。…… 天一亮,秦勉和雷铁洗漱后,早早地去老宅。 屋里除了杜氏、雷向仁、雷向义、雷向礼、赵氏、钱氏和三个孩子,还有雷大强的亲大哥雷大刚一家——包括雷大刚、雷大刚的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雷大强和雷大刚两兄弟当年分家时闹了些矛盾,两家的关系只一般,来往也不密切,只在逢年过节和有红白喜事时才走动。 一屋子人正闲聊着,看见两人并肩走来,只觉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禁了声。左边的男子身材高大,黑发如墨,着一袭右衽交领的蓝色长袍,腰系黑色牛皮的腰带,挂着红色的平安络,神色冷淡,步伐沉稳,抬足间,隐隐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右边的少年面如冠玉,眼如点漆,身穿天青色箭袖袍,外罩黑色短氅,袖口缀着两块纯白兔毛,足蹬青缎短靴,气度不凡,只让人恍惚间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公子走错了门。 赵氏、钱氏、雷春桃和另外几个妇人看着二人都有点愣神。 雷向仁的目光落在雷铁身上,心情复杂。他这个大哥比他还大,但看上去却比他年轻好几岁。如果没有脸上那道疤就更加英俊迷人。他的心底不禁产生几分嫉恨,眼角瞥见赵氏在发呆,闷气顿生,脚一抬,用力地踢了她一脚。 赵氏还当他是不小心,揉揉腿埋怨一句,“你想什么呢?” 雷向仁哼了一声,没说话。 雷铁双眼在屋内环顾后,拉着秦勉到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秦勉也扫了一圈,没看到新娘子。 杜氏焦躁地坐在主位上,有点心不在焉,不是狠狠瞪一眼紧闭的房门。 这是,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脸笑容的雷大强和一身红衣的卫氏一起走了出来。 秦勉打量卫氏,暗自点头,果然是个美人,配雷大强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雷大强走到主位坐下,随口道:“都来了。” 卫氏眉目含羞,神态却甚是大方,举止毫不扭捏,步履轻快地走到杜氏面前,跪下给她敬茶。虽然两人都是妻,地位相同,但杜氏比她先进门,这杯茶是该敬的。 “姐姐,请喝茶。” 杜氏没接,冷冷地盯着她,凉飕飕地道:“还知道起来啊?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你怎么好意思?这就是你卫家的规矩?” 卫氏不以为杵,歉然道:“昨日问过相公,相公说姐姐通常都是辰时初起身,妹妹思虑不周,没想到姐姐卯时就起了。这是妹妹的不是,妹妹给姐姐赔罪,姐姐请喝茶。” 雷向仁几个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坑声。确实是杜氏起早了。天还没亮她就在屋里搬桌挪椅敲锅地折腾,把他们都吵醒了。 秦勉无声地笑了笑,幸灾乐祸地瞥杜氏。 杜氏脸色一僵,还要说些什么,雷大强脸一板,“好了,还不快接了茶?一会儿还要做早饭。” 杜氏只得慢腾腾地接了茶,抿一口就放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两个桃木缀银的簪子,生硬地道:“以后要好好照顾老爷子。” “多谢姐姐。”卫氏礼貌地道谢,将一对精致的银珠子耳环递给她,“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希望姐姐喜欢。” 两颗银珠子不小,至少也值一两银子,比缀银的簪子值钱多了。杜氏心里略略舒担了些。 赵氏两眼发亮,快步走过去扶住卫氏的胳膊,亲热地道:“小娘,我是老二媳妇。这是大伯和大伯娘,这是……” 是平辈的,卫氏一一福礼,递上亲手做的鞋和荷包。 是晚辈的,卫氏见面礼给的也大方,并不厚此薄彼,每人一只银锁。秦勉和雷铁也各得了一只。 认完亲之后,杜氏不耐烦地道:“好了,去做饭吧,都饿着呢。”新媳妇第二天是要做早饭的,检验新媳妇持家能力的同时,也为新媳妇在新家的生活奠定基础。 雷大刚一家起身告辞。 雷大强留秦勉和雷铁吃早饭。秦勉想看戏,两人就留了下来。 卫氏去厨房忙活,赵氏和钱氏两个主动去帮忙。秦勉心知肚明,这两人一定是去和卫氏套近乎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赵氏和钱氏开始往桌上端菜。昨天待客剩下不少食材,有荤有素,卫氏整治了十个菜,色香俱全。 “可以开饭了。”卫氏笑吟吟地在雷大强身边坐下。 杜氏板着脸道:“卫氏,你坐错地方了。和大男人挤在一起做什么?” “姐姐此言差矣。”卫氏转头看雷大强,“相公,我觉着,咱们都是一家人,在自己家没必要那女年分开。我坐在相公旁边也方便照顾相公不是?老二、老三两人和自己媳妇坐在一起也有助于培养感情,以后多给相公生几个孙子。 相公,你说呢?” “你说的对。”雷大强点头,“以后一家人吃饭男女就不分席了,但还是要分两桌。我和你们娘、小娘、春桃坐一起,其余人坐另一桌。” 卫氏亲热地邀请度氏,“姐姐,快过来坐。” 度氏脸色铁青,忍无可忍,便要发怒。 雷春桃忙几步走过去,推着她在雷大强另一边坐下,小声安抚。 卫氏帮雷大强夹了一筷子红烧羊肉,笑着说道:“相公,羊肉可养生,多吃些。我的厨艺还算不错,以后,做几道菜好好给你补补。” “好、好。”雷大强哈哈大笑,越发觉得这个媳妇没娶错。 雷向仁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小炒肉,赞不绝口,“小娘的手艺还真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赵氏附和,“这青菜也炒得好,炒青菜还是要多放油才好吃。” 钱氏小声道:“如果以后都是小娘做饭就好了。” 雷向义瞪了她一眼,低斥道:“闭嘴!”他知道自己亲娘炒菜省油,但钱氏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秦勉瞄一眼度氏的黑脸,再瞄一眼卫氏的笑脸,心情大好。他非常笃定,以后杜氏再没有闲暇去找他和雷铁的麻烦了。至于老宅以后会怎样,他毫不关心。 “铁哥,我吃好了。” 雷铁点点头,放下筷子,站起身。 “爹、娘、小娘,我们吃好了,这就回去了,你们慢慢吃。”秦勉十分客气。 杜氏不吱声。 雷大强只点点头。 倒是卫氏站了起来,若有若无地秦勉和雷铁碗里几乎没动的饭,笑着说道:“好。只要有空,随时回来坐坐。” 第59章 一起去打猎 窗外的风一阵一阵,将窗户吹得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响动,发出好似呜咽的声音。秦勉早醒了,缩在被窝里不想动,看着雷铁雷打不动地准时起身,坐在炕沿,不紧不慢地穿上中衣,套上棉衫,再穿上外裤,最后穿好布鞋。 “起来跑步。”雷铁转过身。 “不想起。要不今天你做早饭?”秦勉提议。 雷铁一把将人拎起来,从被窝里抽出暖好的衣服丢到秦勉身上。 秦勉认命地穿衣服,冷冷地道:“你也不怕我着凉!” 雷铁闷声道:“坚持锻炼就不容易着凉。” 秦勉飞快地穿好衣服,梳好头发,箭一般冲出去。不是让我跑步吗?就跑给你看。 雷铁锁好院门,巳不见秦勉的人影,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跑,不一会儿就看到秦勉的背影,追上去。 秦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加快速度。 雷铁也加速,缀在他身后一丈远。 秦勉撇撇嘴,保持匀速前进,不再和他较劲。 村里的人家这时基本都起来了,刮锅灰的声音,开门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合在一起就是一曲特殊的交响乐。 经过一个院门时,兀然从里面飞出一盆水。 秦勉眼疾脚快地窜开。 胖大婶手里拿着个空盆,一脸惊讶,不好意思地道:“雷铁媳妇,对不住啊,婶子可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秦勉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往前跑。 秋风萧瑟,冷风不知疲倦地一遍一遍地扫过来,枯黄的树叶簌簌地落在地上,积成厚厚的一堆,一脚踩上去,“噗”的一声响。跑了一会儿,全身上下都热乎起来,秦勉稍微加快速度。 张大栓、吴敌和雷向礼三个不知怎么凑到一起,正往这边走,看见秦勉和雷铁,招手。 张大栓说道:“又跑呢?我们找你们有事。” 秦勉脚步不停,气息不稳地道: “早……跑完……再说。” 雷铁依旧寡言,跟在他后面。 “他们每天都这么跑?”雷向礼问张大栓。 张大栓道:“是啊,除了下雨天,他俩每天早上都要绕着村子跑一圈。” 吴敌一脸好笑,“听嫂予说这叫‘晨练’。” 雷向礼点点头,有些惭愧。这两个外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大哥、大嫂。 “走吧,我们慢慢地走过去,等到他们家门口,他们俩也该跑完了。”张大栓说道。 果然,等三人慢吞吞地到了院门前,秦勉和雷铁正好从小树林里传过来。 雷铁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去散步了,秦勉则气喘吁吁,但步伐还是很稳。 “开门。”秦勉一巴掌拍在雷铁肩上。 雷铁一言不发地拿出钥匙打开大锁。 张大栓三人暗暗称奇。原来他们俩私下时是这样相处的,虽然秦勉打雷铁很用力,仍能看出两人的亲昵。 “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什么事?”秦勉问。 张大栓三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雷铁一边舀井边桶里的水洗手一边问秦勉,“媳妇,早上吃什么?” “米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很喜欢吃面条。还用问?”秦勉扯下竹竿上的布巾擦汗。 “知道。吃什么菜?” 秦勉想了想,“半棵大白菜,三个萝卜,三根排骨。” 雷铁往厨房走,扫一眼张大栓他们,“有事和我媳妇说。” “大哥做饭?”雷向礼不可思议地问。 张大栓和吴敌也满脸诧异。 秦勉一愣,“不是,他淘米洗菜。他皮厚不怕冷,哈哈。” 张大栓三人面面相觑。对秦勉和雷铁的男男生活多了两分了解。 秦勉请他们到客厅坐。 “你们还没说找我们有什么事?” 雷向礼在沙发上坐下,用拳头感受了一下沙发的柔软性。 张大栓道:“其实我们是来找铁子的。我们仨想去山上打错,过年时桌上也能多道菜。铁子打错最有经验,我们便想让他带带我们。”其实上山打猎的事是吴敌提议的,他和雷铁、秦勉的关系也不错,但他和雷铁的熟悉程度不及张大栓和雷铁,他便叫上张大栓,经过老宅时见雷向礼在家又叫上他。 吴敌站在厨房门口,好奇地往里面瞅,一看雷铁真的在淘米,震惊不巳,佩服地瞄了秦勉一眼才回去坐下。 “听到没有?他们约你去打错。”秦勉朝厨房里喊。 雷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到了。吃过早饭去。” “我也要去。”秦勉在家闲着无聊。 “嗯。” 秦勉笑了,这才问雷向礼,“四弟,你们今天没有去卖汤?” 雷向礼道:“昨天请淤的话儿已径完工。说起来还要谢谢大嫂,这次赚了不少钱。” 在坐的当然不会追问赚了多少。 秦勉淡淡一笑,“这没什么,你和三弟、五弟、小妹以前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都记在心里。“ 雷向礼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笑了笑,不再多说。 吴敌道:“我们也回去吧,吃了早饭再来铁哥家会合。” 三人一起离开。 秦勉做了一道酸辣白菜和一道排骨炖萝卜,吃罢早饭,雷铁将他的堂宝贝弓擦拭一遍,拿了二十支箭放进箭袋里。 秦勉戴上帽子,系上围巾,准备出发。 不一会儿,雷向礼三人就来了,都背着弓箭和背篓。 五人说说笑笑地往后山走去,只秦勉一人两手空空。 张大栓三人心知肚明,秦勉就是跟去玩的。 进山后,几人自觉地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脚踩树叶或者枯枝的声音。 张大栓走在最前面,秦勉和雷铁走在最后。张大栓、吴敌和雷向礼三人不是专业的猎人,箭术一般,秦勉和雷铁有意把更多的机会让给他们。 山林里山鸡和野免最多,没过多久,张大栓就看到一只肥硕的山鸡在草丛里啄食,停下脚步,冲雷向礼和吴敌摆摆手。雷向礼和吴敌蹑手蹑脚地往另外两个方向去,三人呈三角包围山鸡。 张大栓拿出一支箭,瞄准山鸡,拉弓松弦。箭从山鸡的羽毛边擦过去,插在枯草丛里。 山鸡受惊,“咯咯”地叫一声,振翅逃窜。 “啊,可惜!”吴敌大憾,情急之下,算准山鸡坠落的位置,居然伸着两手朴过去。 那山鸡大概也没想到有人居然妄图用手抓住它,危机之中爆发出巨大的潜力,两只爪子在树干上一蹬,扭转身子,扇着翅膀,又朝另一个地方飞落。 吴敌顿时扑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精准地射中山鸡。山鸡霉时断气,坠落着地。 吴敌回头一看,雷铁正将抬起的手臂放下。刚才那支箭就是他射的。 秦勉、雷向礼和张大栓三人看着吴敌的窘态,都哈哈大笑起来。 吴敌脸一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张大栓笑个不停,“吴敌,我们是来打猎的,不是来抓鸡的。哈哈哈……” “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吗?”吴敌拍着身上的草屑。 秦勉捡起山鸡放进吴敌的背篓里。 吴敌连忙把山鸡拿出来,“不行,这是铁哥猎到的。” 秦勉又把山鸡丢回他的背篓里,大方地道:“给你你就拿着,他不在乎这一只半只。” “不行。”吴敌坚决地道,“是铁哥猎到的就是你们的,万一到下山时我什么都没猎到,我再厚脸皮问铁哥要一只。嫂子,这只我暂时帮你们拿着。” 秦勉只好点点头。 几人继续往前走,又遇到两只山鸡,可惜张大栓、雷向礼和吴敌三人都没射中。 雷铁难得主动地去指点了他们几句。 张大栓、雷向礼和吴敌这才算是入了门,雷向礼射中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张大栓和吴敌两人各猎到一只山鸡。 雷铁的运气最好,猎到两只山鸡和一只棕胸竹鸡。 “我也要试试。”秦勉看得手痒,朝雷铁伸手。 雷铁解释道:“这是一百石强弓,你拉不动。” 秦勉恼火,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雷铁只好把弓递给他。 秦勉从他背上的袖袋里抽出—支箭搭好,学着他的姿势,瞄准地上的一片树叶,拉动弓弦。弓弦几乎纹丝不动。 秦勉暗道不妙,偷看其他人。 张大栓三人都扭头不看他,嘴巴都抿得紧紧的。但秦勉还是看得出他们在偷笑,板着脸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就拉得动了?” 雷铁榄住他的肩,低声道:“改日我给你做一张小弓。” 第60章 小黑狼 “我试试。”张大栓自认力气不小,起了好胜心,上前拿起秦勉手中的强弓,两手臂用力,坦然地摇头,“不行。” 雷向礼和吴敌也好奇地试了试,同样拉不动,对雷铁的臂力敬佩不巳。 “看吧?”秦勉的腰又挺了起来,得意地道。 雷向礼把自己的弓箭递过去,“大嫂,要不你用我的?”雷铁的强弓是可以猎野猪、熊、虎等大家伙的,像他这样的小弓只能射射野鸡、野兔这样的小东西。 雷铁看了他一眼,伸手推回去,对秦勉道:“改日你学会后我再带你来。” 拳勉高兴地点点头,“好。” 几人继续往山上行,忽然听到一阵 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大东西。 雷铁和张大栓都警觉地举起弓箭。 前方树丛被拨开,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张弓,看见他们,一愣。 他往旁边一让,身后又出来一人,也是一位年轻男子,背着弓箭,穿着白色猎装,衣领裹狐毛,衣角绞银丝,腰间悬挂羊脂白玉佩,通体的贵气,神色含着几分傲慢。 他身后还有一男子,国字脸,和最先出来的那人穿着相同的服饰。显见,这两个灰衣人是白衣男子的随从。 双方素不相识,只眼神互相接触了一下就擦肩而过。 秦勉却忽然听见走在最后的那人背篓里传出悲哀而愤怒的呜呜声,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沉重感,脚步顿一顿,随即好笑地摇摇头。那背篓里定是他们的猎物,弱肉强食不是自然的法则吗? “怎么了?”雷铁握住他的手。 秦勉摇头道:“没什么。”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秦勉回头一看,地上躺着一只四肢和嘴巴都被绳索缠住的黑色猎物,拼命地挣扎。原来这猎物不甘被捕,即使被绑成这般,也从背篓里跃了出来! 白衣男子巳回头,一愣之后抚掌笑道:“好!越是有烈性,驯养起来才越是有成就感!” 国字脸的随从连忙去抓那猎物。那东西又是用力一扭,转过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秦勉,就好像认识他一样。 秦勉定睛一看,大吃一惊。那猎物是一只全身毛发都为黑色的狗,只两只耳朵正中间的位置有一撮白毛,像是一个白点,竟然和前世他救过的那只黑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只狗比当初那只狗小,只比一只成年的猫略大。 他一怔之后,猛然冲过去,要将那只狗抱起来。那只狗也是奇怪,不仅不惧他,反而扭动着身躯往他这边移动。秦勉一把将它抱了起来。黑狗一到他怀中就奇异地安静下来,用冷漠的眼神盯着白衣男子三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 国字脸的随从最先反应过来,厉声斥道:“你想干什么?” 雷铁大步跨到秦勉身边,楼住他的肩,冷眼看着那随从。 张大栓、雷向礼和吴敌虽然觉得事情莫名其妙,但也不怵,一同走过来,和秦勉、雷铁站在一起。 白衣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善地盯着秦勉。 秦勉也知道事情不好处理,但他不可能放下黑狗不管,一脸歉然地看向白衣男子,语意诚恳,“这位公子,是我失礼了。但想必您也看得出来,这只狗认识我。实不相瞒,也曾径救过我。我愿意出钱买下它,公子可以开个价。” 白衣男子脸色冷沉,眯着眼,轻蔑地笑了笑,不说话。 国子脸的随从冷哼一声,“我们公子像缺钱的人吗?还不快把它放下!不然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秦勉微微皱眉,极力争取,“我自然看得出公子并不缺钱,但这只狗于公子来说,只是一只猎物。我们愿意再打几样猎物,与公子交换这一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另一个随从挑起眼皮,不耐烦地道:“你个乡下小子知道什么?这东西难得的机灵,我们公子追了它整整三天才抓住它,是要带回去驯养的。旁的猎物都比不上它。得了,我和你罗索什么,赶紧放下。” 国子脸随从眼一瞪,凶狠地道:“还不放下?真要我们动手?” 张大栓见势不妙,低声劝秦勉,“这些人一看就不简单,咱们平头百姓惹不起啊。” 秦勉的心一沉,一时没了主意,有些无措地看向雷铁。 雷铁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右掌捏了捏他的肩膀才将他松开,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绿色的小巧瓷瓶,走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刚才一直在若有若无地打量这个脸上有疤的男子,直觉认为他不简单。 “不知阁下可听说过‘清戾丹’?”雷铁淡淡问。 白衣男子本来靠在树干上,闻言微微动容,直起身,眼中有狐疑之色,“是传说中可解任意奇毒,被人称为神丹的请戾丹?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秦勉一惊,连忙走过去拉了拉雷铁的袖子,小声道:“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雷铁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淡声道:“不错。用此丹换阁下的猎物。” “公子,小心上当。”两个随从连忙提醒。一个乡野莽夫怎可能有那种神奇的丹药? 白衣男子有些犹豫,“我如何知晓这丹药是真的?” 雷铁将瓷瓶递给他,“那就要着阁下的胆识和见识。” 白衣男子一看瓷瓶,神色便微微一变。这瓷瓶不是普通的瓷,而是上等的天碧瓷,这种瓷器烧制不易,且能测毒,极其名贵。光这么小一只瓷瓶就值至少五百两白银。这样的瓷瓶不可能用来装一枚假丹药。退一万步讲,即使里面的丹药是假的,用一只猎物换价值五百两白银的瓷器也不亏。 白衣男子盯着雷铁许久,雷铁始终波澜不惊。 白衣男子犹疑片刻,将瓷瓶收入怀中,“猎物是你们的了。”说完,匆匆离开。他要尽快找内行之人辨一辨瓶内的丹药。 两个随从诧异地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公子,等等我们!” 三人很快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有张大栓三个外人在,秦勉不好详问请戾丹的事,只得忍着疑问,将小黑狗身上的绳索解开。 小黑狗朝他呜咽一声,软软地躺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秦勉看出它的虚弱,拿出背篓里的水囊,喂它喝水。 吴敌蹲在一边,好奇地问:“嫂子,它真的救过你?” “嗯,”秦勉道,“我救过这只狗,这只狗也救过我。”他一直认为重生与当初黑狗送给他的空间脱不开关系。虽然不清楚这只狗和前世的那只狗是不是同一只,但既然见到,就是有缘。他做不到冷眼旁观。 “这是狼。”雷铁意味不明地看了媳妇一眼。媳妇说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却记得这只狼。嗯,媳妇身上的疑点又多了一个。 “啊?”秦勉瞠目结舌,“真的是狼?” 雷铁点头。 张大栓三人也目瞪口呆,看着温顺地喝着秦勉手心里的水的小东西,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一只狼。狼在他们心中一直是凶残嗜血的猛兽。 小黑狼喝了掺和了灵泉水的水,不一会儿就站了起来。 秦勉揉揉它的脑袋,“好了,没事了,去吧。可别再被人抓住了。” 小黑狼在他腿上蹭了一下,跑进草丛,不知所踪。 雷向礼苦笑地对秦勉说道:“大嫂,你胆子可真大,刚才喂水时也不怕他咬你。” “是啊,我也吓了一跳。”吴敌附和。 雷铁神色淡然,蓦然不语。如果那只狼敢咬人,他自然有办法拦住。 秦勉微微一笑,“我一直觉得有些动物是有灵性的,能感觉出人类的善意和恶意。” “真神奇。”张大栓摸着下巴道:“小时候听过不少野狼下山吃婴孩的故事,万万没想到野狼也有通人性的。” 几人在原地唏嘘了一番,张大栓道:“得了,继续打列吧。” 几人又列到四只野鸡,还发现一头近百斤重的野猪。张大栓三人的弓箭都不好用,还是雷铁的强弓一箭将野猪射倒,一命呜呼。 秦勉开心不巳,“过年不用花钱买猪肉了。” 张大栓忙道:“听说野猪肉比家养的猪肉更好吃,铁子,卖给我一些怎么样?” “我也买点。”吴敌道。 秦勉和雷铁相视一眼,表态道“这野猪虽然是雷铁列到的,但也多亏了你们三人在一旁拦截,别说什么买不买的,你们俩每人十斤肉。四弟也拿十斤回去给爹娘尝尝,” 张大栓三人知道他和雷铁不是小气的人,客气了两句,都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已径晌午了吧?”雷向礼看了看天色。 秦勉对雷铁道:“就在山上烤点东西吃吧。”他想起很久以前雷铁给他的烤鸡腿,很怀念那种味道。 雷铁对他可谓百依百顺,没有异议。 “我们也不急着回去。”张大栓道,“索性一起。” 雷向礼和吴敌也没意见。 几人跟着雷铁来到一条小溪边,雷铁和张大栓到水边杀鸡,秦勉、雷向礼和吴敌三人在附近捡柴禾。 火堆燃起来后,雷铁折了根树枝,剥了皮,串着野鸡烤,从怀中摸出一包调料,用小刷子往上面涂抹,自从秦勉发明火锅调料后,他每次上山打猎都会带一小包,若是在山上烤食物吃可以调味。 张大栓三人自然也分了些。 雷铁最有经验,野鸡最先烤好,整只递给秦勉,才去烤第二只。 秦勉撕下一只鸡腿给他,抱着整只野鸡啃。抹了调料的野鸡更鲜嫩香醇咬一口,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 背后响起沙沙的声音,之前见过的小黑狼踩着枯叶小跑着过来,站在秦勉跟前。 秦勉失笑,用小匕首把鸡头、鸡脖子和鸡屁股切下来丢给它。 小黑狼几口吞掉,挨着秦勉安静地坐下,不时摇摇尾巴,看起来又像一只狗了。 秦勉、张大杜、雷向礼和吴敌四人快吃完了,雷铁的野鸡才烤好,低声问秦勉,“饱了吗?” 秦勉点头,“太饱了。” 雷铁将烤鸡分成两半,一半扔给小黑狼。 小黑狼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低头啃咬。 张大栓、雷向礼和吴敌三人隐约明白雷铁为什么这么做,都看向秦勉。 秦勉若无其事,悄悄地捏了捏发热的耳根。 第61章 一点白 填饱肚子后,几人抬着野猪下山。 小黑狼一声不响地跟在秦勉身边。 吴敌诧异地道:“它不会是要跟着嫂子下山吧?” 秦勉也很意外,但更高兴。家里就他和雷铁两人,有些冷请,他早就想养只宠物,如果小黑狼愿意跟着他们再好不过。 “它想跟着就让它跟着吧。”秦勉沉吟着“只是张哥,四弟,吴敌,你们最好不要把它其实是只狼的事说出去,以免村里人恐慌。” 张大栓三人都应下。 张大栓提醒道:“只你还需约束着它,莫逮鸡撵鸭。”小黑狼还小,倒不怕它会伤人。 “放心。”秦勉做出保证,看了雷铁一眼,“还有,清戾丹的事,希望你们也都别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看得出雷铁不想提以前的事。 张大栓三人纷纷应下。 秦勉不想脏了院子,让雷铁和张大栓把野猪放到河边,就在河边处理。 吴敌主动道:“我去请廖大伯。”廖大伯是杀猪的一把好手,村里有人杀猪都请他。 “我回家拿盆装肉。”秦勉道。 雷铁让雷向礼在河边看守,和秦勉一起离开。他是要回去搬柴禾。 小黑狼紧随二人的步伐。 进了家门,小黑狼默默地看着秦勉在踏脚垫上蹭了蹭脚底的泥土,有样学样。秦勉和雷铁暗暗称奇。 不待二人说什么,小黑狼先一步进屋,慢悠悠地在各个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出来,安静地蹲坐在沙发边。 秦勉找出两个盆子和两个竹筐,雷铁则去屋后扛了一捆柴禾。小黑又跟着他们出门。 回到河边,雷铁现砌了一个简单的灶,烧开水备用。 村里人听到消息,陆续过来看热闹。 廖大伯几个月没动刀,但手艺并未生疏,熟练地将野猪处理得干干净净。 有好几户人家陪着笑想以家猪肉的价钱买野猪肉,秦勉都没答应,野猪肉比家猪肉好吃,每斤要贵上八文钱。如果他愿意以家猪肉的价钱卖,就算这些人占到了便宜,指不定背后还骂他傻。何必呢。真正的情谊不是靠几文钱能培养起来的,还不如算得请请楚楚。 最终,秦勉只给了雷向礼、张大栓和吴敌各十斤,又给了廖大伯五斤做答谢。 廖大伯笑眯眯地拿着肉回去,还对雷铁说,以后若是还要杀猪随时去找他。 秦勉和雷铁将其余的肉都搬回家腌制,悬挂吹晾。 忙完后,秦勉才有空问请戾丹的事。 “你说的请戾丹的事都是真的?” 雷铁点头。 秦勉一惊,打翻了茶杯,茶水淌了半边茶几,往地上流,“那种东西一听就很贵重。虽然我很想救小黑狼,但当时完全可以另想他法。” 眼见茶水要流到秦勉的脚上,秦勉毫无所觉,雷铁微微摇头,把他的脚搬开,两根手指夹起茶几下的抹布擦水。 “别多想。宝物起到作用才是宝,无用时便是废物。” 秦勉还是很介意,“那个白衣人不像普通人,如今他用掉清戾丹后再问你要该怎么办?” 雷铁笃定地道:“我有法子,别担心。” 秦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呐呐道:“我说我救过它是真的,它救过我也是真的。” “我信。”雷铁看着他,嘴角轻挑,深邃的目光意外地带着二分戏谑。 秦勉心念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却记得小黑狼,是前后矛盾吗?他的耳根又腾起一股烫热,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尴尬地轻嚷一声,移开目光,大声道:“小黑狼以后大概会和我们一起生活,起个什么名字好?” “你决定。”雷铁拿起茶壶重新帮他倒了一杯茶。 小黑狼似乎知道他们在说它,翘着脑袋看他们。 秦勉看着它头上的白点,笑道:“要不就叫‘一点白’。” “贴切。”雷铁言简意赅地评价。 “好。你以后就叫‘一点白’了。”秦勉弯腰摸着小黑狼的脑袋。 小黑狼一动不动任他摸。 “对了,最好在院墙上凿个洞方便它进出。”秦勉对雷铁说道,“我想,它不一定会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家里待着。” 雷铁站起身,“我这就去。” 雷铁出去后,秦勉微微叹一口气,倒在沙发上出神。雷铁知道他没失忆,但又不追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真的不介意自己骗他?不过,如今看来,不止他有秘密,雷铁也有秘密。听那白衣人所说,请戾丹非常珍贵,雷铁怎么会有?他离开的十年一定不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雷铁有事情瞒着他,他心里很不舒服。 院子里碰碰地响,秦勉喊道:“你可别把整面墙都砸倒了。” “不会。”雷铁的声音平平稳稳。 秦勉翻身而起走出去,一点白慢腾腾地跟着,尽管还小,姿态巳具有狼所特色的傲气。 院门旁边紧挨着地面的几块砖被雷铁砸破,露出一个比盘子大的洞。雷铁用锤子将一些凸出来的尖锐棱角敲碎,以防一点白被刮伤。 秦勉蹲在他旁边,指着洞口对一点白说道:“一点白,以后家里没人的时候你就从这里进出,明白吗?” 一点白看了他一眼,矮着身子,肚皮贴着地面从墙洞里爬出去,片刻,又从外面钻进来。 秦勉惊喜地道:“我就知道你很聪明。” 一点白像是对他的表扬不以为然,耳朵抖了一下,淡定地在他脚边蹲坐着。 “大哥、大嫂。” 雷春桃俏脸带笑地走进门,和她一起的还有卫氏。 “你们俩都在家呀。”卫氏笑着开口。 秦勉客气地道:“小娘来了。”卫氏进门后,有好几次向套近乎,都被他避重就轻地绕开。他无意和杜氏亲近,同样无意和卫氏走近。他可不希望因为卫氏的举动导致杜氏的注意力又转移回他和雷铁身上。坐山观虎斗何其美哉? 卫氏手里端着一个碗,语速轻快,“我是来多谢你们送的野猪肉。这是今天早上我做的锅贴,你们小妹说味道甚是不错,我们俩就送些过来给你们尝尝。”她名义上是秦勉和雷铁的小娘,但毕竟男女有别,单独过来容易惹人闲话,所以叫了雷春桃和她一起。 秦勉捧了碗,“今日猎野猪时四弟也出了大力,我们才分了些猪肉给他,小娘没必要这么客气的。” 卫氏的笑容一僵,不由重新衡量秦勉。这少年年纪不大,没想到还挺难对付。 秦勉进屋把锅贴转到自家的碗里,将碗还给卫氏,意有所指地道:“多谢小娘念着我和雷铁,其实我和雷铁不小了,都能照顾好自己。您只要照顾好爹和娘,我们就放心了。” 卫氏接了碗,微微一笑,一时无话。 雷春桃看见一点白,欣喜地走过去,“呀,大嫂,这就是你们捡到的小黑狗?真可爱。” “它叫一点白。”秦勉提醒道,“小心。它现在不认识你,恐怕会很凶。” 雷春桃对上一点白幽深的双眼,有些害怕,没敢再靠近。 卫氏看到院内的三棵花椒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她下意识认为是花。 花椒树上的花椒早巳被秦勉摘了,开春种植。 “是栽着好玩的。”秦勉打马虎眼。 卫氏没有再问,邀请道:“晚上我打算用野猪肉好好做几道菜,有干锅野猪肉和红烧野猪肉,你们也过去吃饭吧。你们爷几个好好地喝一杯。” 秦勉婉拒道:“多谢小娘。不过,今天有点累,我们就不过去了。” 卫氏无法,只得道:“好吧,以后有机会再聚。春桃,该回去了。” 看到她们走远后,秦勉对雷铁道:“干锅野猪肉和红烧野猪肉我也会做。” 雷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晚上就吃这两道菜?” “红烧肉太腻,不适合晚上吃。”秦勉道,“晚上做一道干锅野猪肉,一道粉蒸肉,再炒个青菜。我去菜园。一点白,走。” 雷铁看着他提着菜篮吆喝着一点白走远,才收回目光。 菜园里的蔬菜都巳长大,多半还是因为曾浇过灵泉水,几样蔬菜都没有虫子,长势极佳。 秦勉拔了一篮子绿油油的菠菜,环顾一周,四周无人,偷偷地又往田里浇了少许灵泉水。 回到家,老规矩,雷铁摘菜洗菜。 因为多了一点白,干锅野猪肉和粉蒸肉秦勉都特意多做了些,装了一碗放在地上给一点白后,端菜上桌。 “喝几杯?”秦勉问。 雷铁意外,但立即说道:“我去拿酒。” 两人相邻坐下,雷铁斟了两杯酒。 秦勉端起酒杯饮一口,辣得直吐舌头,脑子也懵了两秒。妈呀,这酒可比现代的那些酒烈多了。 第62章 雷铁的礼物 雷铁责备道:“莫喝太急。吃口菜。” 秦勉夹了口菠菜润口后,稍微舒坦些,又吃了块粉蒸肉,端起酒杯和雷铁碰了下,“喝。”这次,他喝得慢,品出几分滋味,脸上的烧热逐渐变重,忙又夹了菜吃。 雷铁喝了一大口,并不催他。 暮色渐沉,室内愈暗,他起身点灯,厅内四角各一盏,将厅内照得一片亮堂。 秦勉摸了摸发热的脸,有点不满。是男人就要会喝酒,才喝一口就上脸怎么行?酒量就该从小锻炼。想到这里,他一仰脖子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光。 雷铁俊眉起皱,往他碗里夹菜。 “酒也没什么好的,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秦勉说着,却又倒了一杯。 雷铁拿走他的酒杯,“多吃些菜再喝。” “喔。”秦勉脑子已径有点晕,反应也有点迟钝,乖顺地夹了几筷子菜,闷头吃着。 雷铁趁他忧惚,三道菜各夹了一些放进他的碗里。 秦勉解决了大半,眼角督见酒杯,顺手拿起来一口闷,举起杯子,“再来一杯。” “少喝酒,多吃菜。”雷铁说道。 “不行,我要练酒量。”秦勉伸手拿酒壶。 雷铁先一步拿起酒壶,只给他倒了半杯,秦勉啧了一声,两手按住他的手,将酒杯倒满才松开,满意地朝他笑了笑,强调道:“我能喝。” 雷铁将酒壶放远些。 秦勉一口喝完,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又去拿酒壶.一不小心将酒壶撞倒,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响,碎撒了一地。 “嗯?不是故意的……”秦勉站起身,两脚发软,摇晃了一下。 雷铁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安置到身边的椅子上,细细地打量他。少年身躯发软,两眼里像有一层雾气,眼神迷离,脸颊酡红。 “醉了。” “是吗?喔……”秦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想站起来,“我去睡觉。” 刚站起又晃了晃,雷铁索性将人楼住。 秦勉昏昏沉沉地跌在他身上,两手搭在他肩上,口干舌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雷铁眼神一暗,双臂楼着他的腰,越收越紧,良久,猛然低下头,忍耐地轻吸一口气,唇缓慢地靠近,小心翼翼地在少年额头上落下一记轻吻。 额头上的微痒让秦勉不自在地晃了晃脑袋,恰巧雷铁低首,唇瓣无意地从他鼻尖上擦过去。两人口腔里的酒气交缠在一起,越发浓烈的气息酝酿出磨人的迷药。 雷铁体内的热量霎时全诵到胸口,最终汇聚成一股冲动,左掌扣住秦勉的后脑勺,唇毫无间隙地封住秦勉的唇。 秦勉的大脑里一片混沌,努力地睁大眼,张开嘴想说什么,舌却突然被含住,滚烫的温度和翻搅的速度驱散了他心底的一点疑惑和仅剩的些许力量。 直到对方呼吸困难,雷铁才恢复理智,黑眸回复清明,低头看向温顺地靠在胸口的人,抬起那人下巴却愣住。居然晕过去了。 雷铁拂开怀中人额头上的发丝,轻啄一口,将人打横抱起,向房间里走去。 。…… 秦勉艰难地睁开眼又快速闭上,脑袋沉重发闷,两边太阳穴里像是有一把小锤子在不停地敲打,他伸出两根食指揉着,“疼、疼、疼!” 一双温热的大手移开他的手,帮他揉着太阳穴。 秦勉睁开眼,意外地看见雷铁居然还在床上,扭头往窗外看去。外面巳大亮。 “你居然也没起床?” 雷铁的目光往身下扫。 秦勉意识到自己的腿放在他的腿上,忙缩回来,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叹了一口气,坐起身。 雷铁按住他的肩膀,“等着。” 秦勉茫然地看着他穿好衣服,把小炕桌摆在炕上,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端着菜盘进来,将菜盘里的三道菜和一碗饭放在桌上。 秦勉稀奇地看着他,“你做的?” 雷铁道:“只是加热,我会。穿上上衣。” 秦勉确实饿了,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洗脸漱口,端起饭碗吃起来。 雷铁往意着他的表情,知道昨晚的事他都不记得了。 “发什么呆?你不吃吗?”秦勉纳闷地问。 “我先练拳。” 秦勉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加快速度,吃饱后,麻利地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 日头巳上三竿,雷铁还在院子里练拳,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挂着汗珠。 秦勉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雷铁练拳招式变换的速度比以往快,比以往猛,很像在发泄着什么。他捡起一颗石子扔过去,雷铁恍如未觉,继续把一套拳打完。 秦勉心口有点闷闷的,语气就不太好,“谁招惹你了?” 雷铁注视他片刻,捕捉到他眼底不自知的委屈,忽然就释然了。 “没有。一会儿去店里?” 秦勉心头一松,“我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雷铁巳把饭菜从房间里端出来,正坐在饭桌边吃饭。 秦勉看见一点白在趴在角落里不安地扭动着,似乎很不舒服,连忙走过去蹲下轻揉它的脑袋,“雷铁,它这是怎么了?” 雷铁沉吟道:“昨天的菜有些辣,或许——” 秦勉忧然,“是我的错。我记得狼好像不食盐,而且它以前应该从没吃过熟食,大概是肠胃不适应?”他快步去厨房端了一碗水倒进一点白的食盆里,喂它喝。 “做什么?”雷铁问。 秦勉搪塞遭:“我给它喂些水,让它请请肠胃大概就没事了。”实际上这水是兑了灵泉水,多多少少能缓解一点白的不适。 雷铁不置可否,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喂水。 一点白慢慢地喝着水,又躺了一会儿,果然恢夏精神抖擞的模样。 拿来一些野猪肉,切成小块放进它的碗里。一点白低着头,吃的津津有味。 “以后都喂生肉。”雷铁道。 秦勉点点头,“这次是我疏忽了。” 等雷铁吃完饭,两人套上牛车准备出门。一点白屁颠地从墙洞里钻出来,敏捷地跳上牛车。 有门不走,偏要钻洞。难不成一点白很喜欢那个墙洞?秦勉一脸好笑地关上院门上锁。 今日是个大好的晴天,没有风,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路上遇到同村的步行去镇上的一个老大爷和他六岁的孙子。秦勉礼貌地邀请他们上车。 “爷爷,小狗。”小娃指着一点白说道。 一点白很有灵性,除了警惕地盯着老大爷和小娃,并没有露出攻击的迹象。 老大爷眯着眼看了一点白半晌,“怎么瞧着像是狼?” 秦勉心里喀噔一下,正色道:“是狼狗。” “喔。”老大爷倒没有怀疑,毕竟狼是不可能亲近人类的。 秦勉很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以后还有人认为一点白是狼的话,他就坚持说是狼狗。 牛车行到店门口,郑六和王顺过来打招呼,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下去。 雷铁坐在车辕上没下地,对秦勉道:“去去一趟县里。” “干什么?”秦勉纳闷。 雷铁道:“去买个东西,镇上没有。” 秦勉见他无意多说,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忍着不问,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走吧。” 雷铁点点头,驾着牛车远去。 “小老板,你来了。”岳东迎出来。 秦勉收回目光,往店里走,“嗯。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还行。”岳东道,“吃火锅的客人还是很多。吃烧烤的基本都是打包带走,但吃麻辣烫的客人少两人。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很多人都不愿意在店外吹风。 秦勉皱起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一个小镇,想租个大些的店面不容客易。这样,我再想几种新菜品,希望能吸引更多客人。” 岳东面露笑容,“此法应当可行。不瞒小老板,这几日我和几个伙计也在琢磨,但没想出来。” 秦勉一乐,“行啊。你们继续琢磨,如果想出一种可行的,老板我有赏。” 岳东笑着答道:“好嘞。我一会儿就把好消息告诉他们。” “嗯,顺便告诉他们,越近年关越不可疏忽大意。如果大家伙儿表现的好,咱们店二十四就关门,而且给每人都发一笔年终奖,让大家都过个好年。”拳勉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台后查看账本。 岳东面有喜色,一一应下。 一个多时辰后,雷铁才回来。 秦勉忍着没问他买了什么,又在店里坐了会儿,一起回家。 雷铁拿着弓箭、锯子和刨子出门,一点白屁颠颠地跟着。 秦勉心里有气,不问他去干什么,也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径自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天擦黑时,院子里才有动静。 雷铁把一只野鸡放到地上。 秦勉随意地瞄了一眼,挑起眉,“那是牙印?” 一点白晃了晃尾巴,走到他腿边蹭了蹭。 “是一点白猎到的。”雷铁说完又解释,“我们不可能将它当做狗来养。 秦勉点点头,有点无静打采,“我明白。” 雷铁走到他跟前,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秦勉双眼一亮。雷铁手中赫然是一把精致的弓,弓臂被打磨得光滑如玉,色泽黄亮,不知是什么木材,里面隐约能看见金丝线。 “这是……” 雷铁道:“弦是县里买的,弓是我做的。可喜欢?” 秦勉胸口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眉开眼笑地接过去,“喜欢。原来你去县里是为了买弦……” 雷铁道:“镇上卖的弦不够好。” 秦勉爱不释手地抚摸小弓,忽然注意到弓臂上还刻着几个铁画银钩的小字,仔细一看,竞是“铁赠妻”,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心头一跳,看向雷铁。 雷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移不开视线。 一点白抬起脑袋蹭了蹭秦勉的腿,瞄了瞄饭桌,似乎在问什么还不开饭。 秦勉定定神,“对了,这是什么木材?里面为何会有金色的丝线?” 雷铁道:“拓木。” 第63章 亲戚家的饭不是好吃的 (1) “柘木,”秦勉大吃一惊,将小弓握得更紧,“原来这就是柘木。椐我所知,柘木是一种非常名贵的木料,与黄花梨等同,沉于水或半沉于水,材质稳定少翘曲。柘木的芯材只有手指粗细,内有黄如金的金丝线。这金丝线并非年轮线,三到五年才会长出一条。找到这样的木材不容易吧。” 雷铁道: “喜欢即可。” 秦勉担然道: “很喜欢。” 他把弓箭拿进房间,爱惜地和雷铁那张大弓挂在一起。出来时,雷铁巳把饭菜端上桌。 “明天就上山如何,”秦勉兴致勃勃地问。 雷铁道:“先练定靶射箭,再练移动靶射箭。” “这么麻烦?”秦勉失望。 雷铁淡淡道:“没学会走,如何学会跑?” 还挺会讲大道理的。秦勉无言以对,只能赢下,起身给一点白切肉…… 第二天,雷铁在院子里插了两根棍子,中间挂着一个旧草帽当靶子,让秦勉瞄准射箭。 秦勉刚拥有自己的弓箭,兴致正浓,按照雷铁的指导,不知疲倦地射了一次又一次。一开始一支都不中,射出七八箭后,他找到感觉,能准确无误地射中草帽,而且离中心越来越近。 雷铁本来只是哄他玩,看出他有几分天赋,颇有些意外,这才教得更认真,先让他在离草帽两丈远放箭,再退到三丈远,逐渐拉大距离。 秦勉初学射箭,胳膊举久了发酸,近晌午时结束练习。 雷铁道:“以后每日只练半个时辰,欲速则不达。” 秦勉点头,他亦觉得有些吃不诮,胳膊都抬不起来,“中午吃什么?” 雷铁道:“火锅,我做。” 秦勉一笑,放松地躺在沙发上,“行,你做,我等着吃。” 雷铁做火锅不像秦勉那么讲究,水烧开后,把调料往里面一倒,尝尝味道,淡了就加点盐,再一股脑地倒入切好的肉片、昨日从店里带回来的肉丸、土豆、菠菜和白菜叶子。等到肉和土豆熟了,菠菜和白菜叶子早就烂的夹不起来。 雷铁那张平板的脸上少见地露出窘迫之色,在秦勉出言调侃之前,淡定地又夹了一些蔬菜和白菜叶子放进去。 所幸,味道还是不差的。 秦勉想到这人难得做次饭,闷笑片刻,倒是没揶揄他。 没煮米饭,光吃菜吃不饱,两人把面条放进火锅里一起煮。 自从有了面条机,吃面条非常方便,提前用面条机压出一大堆面条,悬挂晾干后,用剪刀剪断。放在干燥的抽屉里保存,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煮。只是这时代没有干燥剂,吹干的面条最多只能保存一个月,但这也足够了。 饭桌上,秦勉提起正事,“最近吃麻辣烫的人少了。下午咱俩就在家待着,做些萝卜丸子、鱼丸、红薯丸子和蔬菜素丸子。先做一些试卖,好卖的话就请人做。”如果不是多赚些钱来扩展生意,他才不耐烦天天做这些。 雷铁点头。 吃过饭,两人在村民家里买了一些红薯、土豆、萝卜、胡萝卜和鱼。 红薯丸子最简单,削皮后蒸熟,压成薯泥,加入适量面粉,混合拌匀,搓成一个个小团,油烧开后,将红薯丸子倒进去炸成金黄色,软糯香甜。萝卜丸子也不难,萝卜切碎,和肉末、鸡蛋、面粉、调料搅拌在一起,同样搓成团子油炸。蔬菜素丸子的主料是土豆和胡萝卜,土豆蒸熟碾压成泥和胡萝卜丝、蛋清、各种调料搅拌在一起,搓成团,也是油炸。 鱼丸的难度相对较大,鱼处理干净后,去掉大骨和刺,用刀将鱼肉刮下来,加入适量姜末、盐和水,用擀面杖捶打成泥,加入蛋清,用筷子往同一个方向搅动,可根据稀稠度加入少许面粉,然后将鱼泥搓成丸,锅里加水,鱼丸小火下锅,再转大火,等鱼丸全部浮起时即可捞出,浸泡在凉水中,凉透后沥水。 秦勉和雷铁马不停蹄地忙到天黑,红薯丸子、萝卜丸子和蔬菜素丸子各做了一百多个;鱼丸少些,大约八十多个。 村里没有卖牛肉和羊肉的,不然还可以做些牛肉丸和羊肉丸。 晚饭是米饭和火锅。每种丸子各下了十几个。秦勉和雷铁都最喜欢鱼丸。 红薯丸子是甜的,估计更受女子欢迎。 几种丸子的出现使吃得香食肆再次出现高朋满座的盛况。 时光如梭,一晃眼就进了腊月。 “过年”这个词越来越多地被人提到。养了肥猪好过年的村民在廖大伯那里排了队地杀年猪。村里每隔几天都能听到猪凄厉的惨叫。 提到杀年猪就要提到杀猪饭,顾名思义,杀年猪后要请客吃顿饭,通常都是请亲朋好友,以及同个村里相处得比较好的乡亲。 秦勉和雷铁吃的第一顿杀猪饭是张大栓家的,没想到只过了一天就又有杀猪饭吃—— 看到雷向义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伯一起走过院门,秦勉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位似乎是雷铁的姑父董大牛。卫氏进门的时候见过一面。 “姑父来,请进。”雷铁不冷不热。 秦勉给董大牛倒了一杯热茶。 董大牛进门后缓缓地环顾一圈,看得很仔细,就像在衡量屋内物件的价值。好一会儿,他才笑着开口,“茶就不喝了,我还要跑几家。家里明天杀猪,我是来请你们去吃杀猪饭的。明儿个早些来啊。” 秦勉道:“我们一定早些去。让三弟过来和我们说一声就行,怎么姑父还亲自跑一趟,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 董大牛笑呵呵地道:“当初你们暖房的时候我们家里有事就没人过来,我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来看看。看到你们过得还不错,我和你们姑母就放心了。”他不提“分家”,只提“暖房”。 秦勉笑而不语。这话随便听听就算了。据他所知,董大牛一共有三个儿子,就算有天大的事压在身上,连派个人来坐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如今杀猪却想到要请他们去吃饭,怎么想都觉得有古怪。 董大牛似乎真的有事,小坐一会儿就走了。 雷向义故意慢了几步,低声说道:“姑父的小儿子进过牢,明日去了他们家你们要小心些。” 秦勉吃了一惊。 雷铁也有些意外,他毕竞离开多年,对亲戚家的事确实不了解。 “为什么坐牢?“秦勉连忙问雷向义。 雷向义叹了一口气,“说来还是姑父和姑母太惯着伟表哥,小时候偷鸡摸狗,长大了连牛都敢偷,罚了十两银子,还判了两年牢,七月的时候才回来。本来以为他在牢里待了一年能受到教训,谁知道出来后还是不学好---总之,明天你们小心。” 对大夏王朝的农民来说,耕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才会判得这么重。 雷向义离开后,秦勉想了想,试探地对雷铁说道:“要不,明天你自己去?” 雷铁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秦勉也觉得自己不够义气,又改口道:“行,一起去。” 雷铁道:“我不会让他欺负你。” 秦勉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斜睨他,“谁怕这个?不管怎么说我也跟着你学了这么久的功夫,难道会打不过他?我只是觉得明天肯定没什么好事。” 第二天吃过早饭,秦勉和雷铁赶着牛车到老宅,和老宅的人会和。老宅的人全体出动,雷向智恰巧这日休息,也一起去。因为人多,董家村又离得有些远,雷大强在村里借了一辆驴车。 秦勉、雷铁、雷向仁、雷向义、雷向礼和雷向智坐牛车,雷大强、杜氏、卫氏、钱氏、赵氏、雷春桃和三个孩子坐驴车,两家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董家村。 最近都没下雨,村道虽然是土道,倒也好走,驴车晃晃悠悠地走了近半个时辰,穿过两个池塘夹着的土道后,进入一个被柳树和槐树包围的村庄。雷铁跟着停车。 这就是董家村。 雷大强的姐姐雷小云和姐夫董大牛带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亲自到门口迎接。 雷向义低声对秦勉道:“那就是伟表哥。” 秦勉暗自打量董伟,各自挺高,体型微胖,长得倒是白,一双豆子一样的小眼睛却浪费了一对双眼皮,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不老实。 “三弟,杜弟妹,卫弟妹,你们来了。快里面坐。”雷氏亲热地挽住杜氏和卫氏的胳膊,一边指着秦勉对董伟说道,“这是你铁表哥和勉哥,还不叫人?” 董伟以一种近乎放肆的眼神上下打量秦勉一遍,又看了一眼雷铁,笑容暧昧,乖巧地道:“铁表哥,勉哥,里面请。” 人的第一印象真的非常重要。秦勉并没有因为董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叫自己“表嫂”而对他生出好感。董伟只招呼特和雷铁,对雷向仁几个却视而不见,说他没什么心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第64章 亲戚家的饭不是好吃的(2) 屋内坐着不少人,雷大刚、他媳妇、两个儿子、大儿媳妇、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都在,几乎也是全家出动。还有雷小凤一家。雷小凤的丈夫叫万杨树,长女万小香巳嫁人,独子万耀祖娶妻陈氏,幼女万小柔已定亲,来年四月成亲。雷小云和董大牛的长子董英、次子董雄、大儿媳妇王氏、二儿媳妇小王氏四人在招待客人。几个小鬼在屋里跑来跑去地闹腾。 雷小云、雷大刚、雷大强和雷小凤一共兄妹四人。秦勉今日才把雷大强这边的亲戚认全。 这么多人都待在屋里,显得很拥挤。但所幸堂屋够大,不然的话真容纳不下。 雷大强和雷大刚之间还是没话说,冷淡地说了两句客气话,分别和其他人打招呼。寒暄之后,一屋子人才坐定。 好几人的目光在秦勉和雷铁之间扫来扫去。 秦勉忧如未觉,安静地靠墙坐着,优雅地叠着腿,手中棒着一杯热茶,不时抿一口。 雷铁本是面瘫,同样若无其事。 不一会儿,外面喊了一声:“来逮猪!” 几个男客起身去帮忙或围观,孩子们也都跑出去看热闹。 秦勉没动,雷铁也就没动。 卫氏对杜氏道:“姐姐,不如我们去厨房帮忙。” 杜氏讥诮道:“何必和我说,你自去和老爷子说,你不说他怎知你勤快? 卫氏不愠不怒,“姐姐这是生我的气了?严格论起来,我和你之间,你和大姐才更亲厚,倒是我错了。姐姐既然没发话,我是不敢动的。” 杜氏猛然站起身,“你这是在说我惫懒吗?” 卫氏歉然道:“姐姐真误会我了。罢了,我去外面看看。”说罢,翩然离去。 雷铁忽然低声道:“杜氏太弱。” 秦勉明白他的意思——一旦卫氏完全压制住杜氏,卫氏未必不会盯上他们俩。 但他并不担心这一点,悄悄朝蹙眉看着卫氏背影的雷向智努了努下巴,“五弟不会让杜氏吃亏。” 雷家几兄弟,杜氏最疼的是雷向智;而雷家几兄弟中也是雷向智对杜氏最孝顺。雷向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杜氏被卫氏制住。一旦有了雷向智的指点,杜氏的“战斗力”将和卫氏旗鼓相当。所以,杜氏的弱势只是暂时的,她和卫氏的“斗争”还会继续下去。 董伟走过来,“铁表哥和勉哥在聊什么?在屋里等着也无聊,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秦勉往院子里看去,一大堆人挤在那儿,角落就是猪圈,几个大男人围着逮猪,近两百斤的猪在猪圈里窜来窜去,嘶叫不停,声音刺耳。他无所谓地对董伟点点头。 三人出了院子,顺着村道往前溜达。 冬天的村庄到处一片凋零,没什么景好看。三人无意地走到池塘边。白水里竖着数根枯萎焦黄的藕秆,短短长长,尽显寂寥。偶尔一阵风来,水面才微微波动。 董伟停下脚步,笑着道:“铁表哥,听我娘说你们在镇上开了一家食肆,想必生意一定不错。” 雷铁道:“尚可。” 董伟道:“恭喜铁表哥,希望你们能发大财。听说你们店里一共有五个伙计?” 雷铁颔首。 秦勉还以为接下来董伟就会求他们安排他去店里帮忙,却见董伟只是笑了笑,就转移了话题,“我们村后面有一块石头是几年前从山上滚下来的,形状很奇怪,在附近挺出名的。我带你们去看看。” 秦勉和雷铁对视一眼,有些摸不请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跟着他往后走。 看过石头,三人又慢慢地往回走。董伟并没有再提店铺的话题,只聊些闲事。 雷小云一见小儿子就冲他使眼色。 董伟送秦勉和雷铁进了堂屋又出来。 雷小云把他拉到一旁,悄声问:“雷铁答应让你去铺子里做事了吗?” 董伟环手抱胸,懒散地斜着身子,“我没说。” 雷小云一愣,伸出手指戳了他一下,“你这孩子,我不是跟你说---” 董伟打断她的话,“娘,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你能有什么打算?如果能进你铁表哥的铺子里做事,每月至少能拿六七百文钱。”雷小云没好气地说,申请有些泄气。其实她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她心底全明白,从牢里又染了不少坏习惯,人也变了不少,刚回来时她几乎不敢认他。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能不担心?别人家的儿子一般十六七就娶媳妇了,她这儿子都十九了,说了四五次亲事都没成。她不想想办法怎么行? 董伟连忙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抚,“娘,你听我说,如今快要过年了,就算能去表哥的铺子里做事又能拿多少钱?今天主要就是和铁表哥、勉哥套套近乎,饭桌上再陪他们多喝几杯酒,关系自然就近了。等到过年时,你来我家拜年,我再去你家拜年,那时再提不正是好时机?大过年的,就算他们心里不愿意,也不好下你这个做姑母的面子?你说呢?” 雷小云双眼一亮,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喜道:“还是你小子有办法。只是,你小姨也很关注雷铁和他媳妇,兴许和我们有同样的打算。如果被她抢了先怎么办?” 董伟迟疑道:“应该不会吧?听说耀租在裁缝店里当伙计,很得掌柜重用,没必要改行吧?” “那可说不定。”雷小云不以为然,“裁缝店的生意能有食肆的生意好?” 董伟想了想,“娘,暂时什么都不做,先看看再说。” 堂屋里,雷小凤如雷小云所料的一样,正和雷铁、秦勉说话。她的话很委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雷铁和秦勉把万小柔的未婚夫安排在食肆里做事。 万小柔的未婚夫张成为人实在、家里人口简单,雷小凤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愿意把幺女嫁给他。张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家里条件一般。所以雷小凤才想给他找个事做,让万小柔嫁过去后能轻松些。 秦勉对她实话实说,店铺里的伙计都是签了雇佣文书的,一旦违约要赔偿一大笔钱,并且那间小店的租期只一年,一年到期后就不租了。 雷小凤很失望,倒没强求,对两人笑了笑,走了出去。 猪已杀了,雷小云在院子里洗排骨,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小妹,这是怎么了?” 两人是亲姐妹,雷小凤了解雷小云,能猜到她的想法,当即也不隐瞒,“大姐,我本来想让雷铁给张成找个事做,被拒绝了……”把秦勉的原话告诉雷小云。 雷小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站起来,一时忘了董伟的嘱咐。 “小妹,我想起一个事,你先帮我把这些排骨洗了。” 雷小云匆匆进屋,找到雷铁和秦勉。 “铁子,铁子媳妇,你们俩进来,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秦勉和雷铁跟着她进了她和董大牛的厢房。 “不知姑母找我们有什么事?”秦勉问。 雷小云给他们抓了一把干果和炒花生,“你们俩都是聪明人,姑母也不和你们拐弯抹角。我是想求你们俩给你们伟表弟找个事做。想必你们都听说了董伟坐牢的事,但事实上根本不是外面人说的那回事,董伟是被人陷害的……” 秦勉不置可否。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老实孩子,从牢里出来后,比以前更懂事了。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坏孩子,以至于从他回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找到事做,连个媳妇都谈不上。你们说他多冤枉?你们这一辈子的几个孩子里,你们俩是最有出息的,所以姑母想求你们帮他一把。”雷小云低声哀求,一片慈母心令人动容。 秦勉苦笑道:“姑母可是把我们难住了。如果姑母早些和我们打招呼,能请伟表弟为我们做事,我们求之不得。但是,我们请那几个伙计时,都是签的一年的文书,如果时间没到就把人赶走,每人要赔二十两银子。我们是小本生意,如何赔得起?” “食肆里的生意好,你们可以多请个人,安排自己人在铺子里,你们也更放心不是?”雷小云又道。 秦勉解释道:“铺子里已经有五个伙计,够用了。” 雷小云的脸色渐渐变冷,“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觉得我儿子是牢里出来的,看不起他,没把我们当亲戚。” 雷铁道:“是姑母给我们出难题。” 雷小云站起身,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 秦勉耸耸肩,拉着雷铁出去。 又在堂屋坐了一会儿,就开席了。 董家除了雷小云这边的亲戚,还有董大牛那边的亲戚,再加上村里相好的村民,一共四桌客人,堂屋里摆了两桌,院子里摆了两桌。 “小云,那两人就是你侄子和他的男媳妇?”坐在雷小云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指着秦勉和雷铁,掩嘴一笑,眼神斜飞,一大把年纪做出这种动作也不觉得别扭。 雷小云往那边瞟一眼,淡淡道:“是啊。枣花姐,吃菜。” 董伟眉头一皱,不解地看着另一桌上的雷小云,发生了什么事,娘怎么是这种态度? “两个男人做夫妻,小云,你看着就不觉得别扭吗?”妇人边说边摇头,“你可真是……怎么把他们请来了。” “来者是客。”雷小云笑着道,“他们硬是要在一起,我虽然是他们的姑母,但毕竟还是外人,又能说什么?” 雷铁脸色一沉,拉着秦勉站起身,走到雷小云跟前,淡漠地开口:“姑母,逼我们成亲的是你的亲弟弟。长姐如母,你若有意见,为何当初不劝导他?” 雷小云脸色一僵。 院子里一片尴尬的静默。 旁人的目光像针扎一样落在雷大强脸上,雷大强脸色发青。 “我们还有事,先行告辞。”雷铁拉着秦勉直接离开。 雷大刚哈哈一笑,自在地喝了一口酒,“有些人啊,就是越老越糊涂。” “雷大刚,你什么意思?”雷太强“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大声质问。 “呵呵”,雷大刚给孙子夹了块酥嫩的排骨,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又没指名道姓,谁老糊涂谁心里清楚,只是听了乡野术士的话就逼自己儿子娶个男人。哎,人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还真没说错。” “你---”雷大强忍无可忍,举起拳头。 “想打我?有本事就来啊。”雷大刚也站起来,不屑地道。 雷大强冲过去,“你找死!” 旁边的人连忙拦住,“哎,都少说两句!” 院子里一片混乱。 第65章 以后都一起过年(1) 秦勉和雷铁都没有回头,驾着牛车远去。 秦勉能肯定,大半是雷小云和其他人说了什么,那个妇人才会说那些话。 因为被拒绝,所以雷小云才要把他和雷铁的事拿出来说,给他们添堵。常言道,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这些亲戚想和他们套近乎很正常,想让他们帮衬也正常,但一旦达不到目的就在背后放冷箭,实在可气可恨。 雷铁忽然道:“以后都不用来。” “当然。”秦勉毫不犹豫,不可否认对雷铁的心疼,如果没有他,现在的雷铁会是孤家寡人。如果这些所谓的亲戚真的最雷铁有感情,当初雷铁就不会被逼到离家出走的地步,后来也不会被逼得和男人成亲,更不会被逼得净身出户……如今,那些人却想凭借“姑母”“姑父”这样的称呼占便宜,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既然他们不在意雷铁,他和雷铁又何必在意他们。 “委屈了你。”雷铁闷声道。 秦勉无所谓,“他们对我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雷铁猛然握紧他的手,“嗯,他们对我们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后半句多了一个字。秦勉一怔,随即轻快地笑了,心底有些紧张,有些喜悦。这家伙竟这么在乎他。 雷铁见他笑了,也隐隐一笑,“媳妇,我庆幸当初与你成亲。” 秦勉心中慌乱,两眼看山看树,就是不看他,装作没听到。 雷铁不再说什么,只握紧他的手,扬鞭加速。 以后,家他们两人,也不孤独。 腊月二十过后,天越发地寒冷,冷风像刀子一样刮来刮去,又像愤怒的野兽发出声声呜咽低鸣,池塘里的水结了冰,一百多斤的成年人在冰上走一个来回也不成问题。水井里的水一样成冰,每次取水都要先用水桶将冰砸破。太阳几日不见踪影,隐隐似有一场大雪即将降临。 新春越近,有童谣唱曰:“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儿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腊月二十三,秦勉和雷铁去镇上添置新衣物、办年货。秦勉担心真有一场大学降临的话,家不在镇上的伙计回家路上不安全,到店铺里给伙计们发了不菲的年终奖,并放年假,正月初六再开门。 岳东孤家寡人,没地儿过年,原本秦勉还犹豫是不是把岳东带回家,被雷铁一口拒绝后就没再再提,老实说,他也不希望一个外人和他们一起过年,不过,郑六热情地邀请岳东去他家过年,岳东欣然应允。 店里的事交代完毕后,秦勉和雷铁赶着牛车回家,到正月初六之前就打算窝在家里不出门了。 翌日就下起了大雪。大片的雪花像鹅毛一般飘落,纷纷扬扬,不过片刻,屋顶上,树枝上,院墙上,连晾衣服的竹竿上都积了一层洁白的雪。很快,地面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宛如白色的地毯,一尘不染。 这是来到异世后的第一场雪,秦勉穿得像只熊,稀奇地跑到院子外向远处看。天和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裹枝头,玉树琼花,天地更显苍茫。雪花溶解了世间的一切声音一点白在山上野够了,像一只小枸撒了欢地跑过来,嗷嗷地叫着,在雪地上留下一溜的脚印。 秦勉看得有趣,抓起一把雪丢过去。 一点白身躯一扭,轻巧地避开,骄傲地看他一眼,继续欢快地奔跑。 雷铁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回去了。” “一点白,走。” 走到村口,便听到欢快的笑声。村里的小鬼们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地打着雪仗,滑倒了也不畏,反而咯咯地笑,无忧无虑。 一进屋,秦勉就往炕上爬。进入腊月后,炕就没冷过。 一点白乖觉地挨着炕边趴着。 吃饭,自然也是在炕上。天冷后,两人差不多每天都是吃火锅,雷铁早就 学会煮火锅了,食材处理干净,往锅里一煮就可以吃,省事,管饱,还热乎。洗碗的活儿还是归雷铁,秦勉几乎什么都不用干,估计自己这个冬天至少已胖了三斤。 二十四,扫房子,两人住的是新房,偷懒没有打扫。 二十五,雷铁泡了半桶黄豆去村里的豆腐作坊做豆腐,中间抽空回来一趟,端回一大碗豆浆,香醇可口。半桶黄豆一共做出五十多斤豆腐,看上去白嫩可口。 秦勉忽然想起美味的腐乳。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们村里经常有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挑着担子走向窜户地卖豆腐乳。那豆腐乳据说是用秘法制作的,四四方方的小块,表面一层鲜红,一角钱一块,又辣又香,外婆每次都会花五角钱买五块。他特别爱吃,半块豆腐乳就能吃一大碗饭。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还问过那个老头他的腐乳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会那么香。那老头也有趣,估计是看他年纪小,还真就告诉了他。后来,他将方子告诉外婆,外婆聪慧,成功地做出了好吃的腐乳,如今他还记得做法。 “雷铁,我们去厨房做腐乳。”秦勉从炕上跳下去,弯腰穿鞋。 雷铁稀奇地看着他,他还以为小媳妇一个冬天都会长在炕上。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腐乳是什么?” 秦勉神秘地道:“好吃又下饭的。” “不怕冷了?”雷铁问。 “烧炭盆就行了。快。”为了好吃的,秦勉能忍受冷。 秦勉让雷铁将两个空陶罐洗干净,擦干里面的水。看着他拿着洗碗布,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面不改色,秦勉一脸佩服,故作安慰地拍他的肩膀,“能者多劳嘛,辛苦了。” 雷铁轻弹食指,几清水落在他的脸上。 秦勉哆嗦着瞪过去,那人巳若无其事地低头做事。他拿起一个冰凉的瓷盘趁雷铁不防备按在他脸上,请楚地看见他的脸皮颤了颤,哈哈大笑。 趴在窝里的一点白睁开眼,抬起头,朝厨房里扫一日艮,又合眼趴下。 秦勉生火做了一些辣椒油,盛在碗里,辣椒油冷却后,加入胡椒、花椒、八角、规划粉末和适量米酒调制成卤汤备用。 接着,他让雷铁拿来一些稻草铺在篮子里,在篮子上垫一张白纸,将白嫩的豆腐切成四方的小块,隔着距离码放在纸上。 过些时日,豆腐长出毛霉后,秦勉在豆腐上滚上一层盐。 做完这些,他对雷铁说道:“腌制大约八天后,将豆腐装入陶罐内,倒入调好的卤汤,再像封酒坛一样用纸和泥密封保存就大功告成。八天后记得提醒我。” 雷铁颔首,“过来烤手。” “今天二十七了。”秦勉在炭盆边坐下,安排接下来几天的任务,“今天发面、炖肉和炸丸子,明天做包子、包饺子和蒸馒头。” 雷铁道:“这么多事?你说,我做。” 秦勉失笑,“过年嘛,就是要忙些才有过年的感觉。虽然咱们家人少,但更要隆重些才不会让人看扁。离除夕还有三天,来得及。”这是他新生后的第一个年,是雷铁归乡的第一个年,更是他和雷铁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他一定要好好准备。 雷铁不语,握住他的手,放在炭盆上一起烤火,幽深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秦勉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出来,雷铁的手像钉子一样紧。 “我又不会走,握这么紧做什么?”秦勉含笑问。 雷铁想问他是不是永远都不走,但没有问,将他的手烤暖后才松开。 秦勉先站起来,“你和面,我炖肉。” 雷铁起身舀面粉。 秦勉将水烧开,加入调料,把洗净的排骨、鸡、猪蹄和大块的猪肉都放进去,盖上锅盖,用大火炖,往灶膛里多放几根大块的木柴,暂时就不用管。这些熟食提前备好,正月招待客人的时候再稍微加工可省时。里面的锅可以同时蒸红薯。 秦勉把小方桌搬到炭盆边,剁肉切藕。天太冷,什么都是冰凉的,手值冻得麻木,他切几刀菜就要烤烤火。 雷铁和好面后,拿走他手里的菜刀,按照他的指示切菜,很快就做好三盆馅料,猪肉泥、藕馅和鱼泥。两人做了一盆猪肉丸,一盆藕丸,一盆鱼丸,以及一盆红薯丸。另有一盆是做豆腐的豆渣,加入肉糜和面粉调和后,能做豆渣丸子,也相当美味。藕丸、红薯丸和豆渣丸都用油炸,猪肉丸和鱼丸则需用水煮。 锅里的肉炖熟后,秦勉切了一只鸡和一碗白切肉,两人将就着吃了午饭,下午继续忙。 炸丸子的香味飘荡在厨房里,这就是新年的味道。 看着一盆盆香喷喷的丸子,秦勉相当有成就感。 腊月二十八,面发好。秦勉和雷铁蒸了两锅馒头、一锅肉包子,包了一帘饺子,还炸了一盆麻叶、小麻花、撒子和油条。 雷铁从来不知道年可以过的如此丰盛,秦勉准备的许多食物都是他以往没有见过的。 第66章 以后都一起过年(2) “怎样,”秦勉一副献宝的表情,“是不是都是你从前没有见过、没有吃过的?” 雷铁搂住他的腰,低语,“永生难忘。” 秦勉不喜欢他这种陷入回忆的表情,挥手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想。有人越是不喜欢你,你越是要过得比他们好百倍、千倍。”他拿起一个小麻花塞进雷铁嘴里。 雷铁两根手指夹着小麻花,摇首,“我并未想那些人。”他早巳看淡,只要有小媳妇在,于他来说足矣。 腊月二十九,其他村民还在忙着煮、炸、炒,秦勉和雷铁带着一点白悠闲地去张大栓和吴敌家串门。 新年里,庄户人家都是用自己炒的瓜子、花生和蚕豆招待客人。舍得花钱的人会在镇上买人家炒好的,或者再买些其他点心、干果等。 秦勉为了省事,炒瓜子、炒花生和炒蚕豆都是买的。所以他和雷铁才这么悠闲。有意无意地,两人并没有从老宅门前径过。 腊月三十上午,雷向义、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四人穿着棉袄,携带着一身寒气走进秦勉家的院门。 前两天雪停了,昨天半夜又开始下,积雪能没脚踝。雷向四人从老宅到秦勉家这么一段不算长的距离,身上就落了一层雪,头上就像戴着白绒帽。 一点白跑过去,用审视的目光巡视他们一边才走开。 雷向义兄弟仨拍打着身上的雪,面面相觑,苦笑。太约是宠物像主人,一点白不喜欢老宅那边的人。它只对雷春桃有少许好感。 “进屋到炕上坐。”秦勉招手。 一进房间,兄妹几个就感觉到一阵淡淡的暖意,暗暗四下打量。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进门左手边是衣橱,右手边是双人沙发和一张小几,沙发上面摆放着两个褐色的靠垫;正对衣橱是炕,炕上也随意地躺着四个红底黑条的抱枕和一张印花薄毯,正中是一张炕桌,桌上摆着刚落了不过十几子的棋盘,隔着棋盘有两杯热茶,冒着缕缕热气;炕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幅风景画,右边贴墙是书架,零散地放置着一些书藉,其中一本书是打开的,扣放在格子里。房间很干净,但算不上整齐,随意中却连出一种温馨和适意。 “你们到炕上坐。”秦勉让雷铁先招呼他们,转身又走了出去。 一点白在地上的垫子上蹭蹭脚扳,纵身一跃,落在炕上,窝在一角。 雷向义几人犹豫了一下,脱了鞋上炕,屁股下面的暖意让他们舒服得想叹息,冻僵的脸也柔和下来。 虽然是亲兄弟,但毕竟男女有别,雷春桃没有脱鞋,曲腿坐在炕边,摸着被烘得暖和极了的被褥,羡慕地对雷向义几人道:“哥,如果家里也做这样的炕,冬天就不怕冷了。” 雷向义在炕上暖了手后搓脸,“是啊。当初村里的人听说大哥家里做了这样的炕还都不以为然,今年冬天整个村只怕大哥和大嫂是过得最舒坦的。” 雷向礼摇头,“当初我和爹提过也盘个炕,可惜娘硬是不同意。”他们心里明白杜氏是舍不得花钱。 雷向智沉吟道:“这种炕确实实用,等天气暖和了我来说服爹和娘。他们年纪大了,盘了炕明年冬天能好过些。” 雷铁没加入他们的谈话,谩不径心地翻着一本书。 宙向义几个早习惯他的沉闷性子,也不介意。 秦勉杠着杜盘进来,雷铗汉抬头,仲于拿走棋盘。 秦勉将四杯热茶放在炕桌上,托盘直接放在炕上。 雷向义四人都被托盘里一碟碟的点心吸引,一碟缀着黑芝麻的炸麻叶,一碟团成圆的小麻花,一碟酥黄诱人的馓子和一碟圆滚滚的看得见糖粒的糖果子,还有一碟豆渣丸子,上面插着六根牙签。 “大嫂,这些都是什么?”雷春桃好奇地问。 秦勉脱鞋到雷铁身边坐下,蹭过去和他挨着腿更暖和,“这些是我和雷铁一起做的小零食,炸麻叶、麻花、馓子和糖果子。豆渣丸子本来是做菜的,但味道不错,我挺喜欢的,你们也尝尝。不过里面有肉,凉的不能吃太多。”说着,他用竹签戳了个豆渣丸子吃,这种丸子味道好,也又嚼劲。 雷铁道: “少吃几个。” “知道,就吃两个。”秦勉笑道,“我还留着肚子晚上吃更好的。” 雷向智也戳了一颗丸子,笑言:“看来我们今天来对了。” 雷向义、雷向礼和雷春桃每样零食都尝了,赞不绝口。 雷向义暗自唏嘘,大哥虽然娶了个男媳妇,日子却过得比他们滋润多了。 “你们那边准备得如何了?”秦勉随口问。 雷向义伸手拿了一根馓子,又脆又香,“在炖肉。其他的都准备好了。” “你们几个一起过来是有事?”秦勉又去插豆渣丸子,被雷铁拦住,只好放下牙签,拿麻叶吃。 雷向义、雷向仁、雷向智和雷春桃四人对视一眼,雷向义看了看雷铁,喝了一口热茶,不抱希望地道:“爹和娘让你们晚上过去吃年夜饭,一起过个团圆年。” 秦勉不置可否地看雷铁。 雷铁淡声道:“我和媳妇在自己家过年。” 雷向义几人没有出言相劝,而是闲聊起其他话题。 雷向礼和雷向智都健谈,秦勉也是嘴皮子利索的人,又比他们多几百年的见识,几人聊起来很是热闹。 后来,连雷铁也偶尔插几句话,虽然还是三五十字地蹦出来,但总算不那么闷。 不知不觉,几碟吃食都被吃完。 雷向义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见秦勉拿起托盘又要去装吃食,连忙从炕上下去。 “大嫂别忙了,快晌午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雷春桃抢先说道。 秦勉顿了顿,点点头,“行,今天是除夕,留你们吃午饭也不合适。你们先等等,我去拿些零食你们带回去给几个孩子。” 雷向义心中一暖,忙道:“多谢大嫂。” 秦勉找出一个小木盆,将每样吃食都装了一些,加在一起有大半盆。 回老宅的路上,雷春桃忍不住拿了一个豆渣丸子吃。 雷向义、雷向礼和雷向智三人都忍不住笑。 雷春桃一脸羞窘,低声道:“豆渣丸子确实好吃。” 雷向智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有你的份。” 雷春桃脸上一片粉霞,连忙招手,“这怎么行?给大宝、二宝和欣欣吃。” 雷向义也笑起来,“羞什么?在我们几个眼里,你也是个孩子。” 雷向礼和雷向智都含笑点头。 雷春桃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有几个好哥哥。 一路踩着雪进门,杜氏和卫氏看见雷向义手中棒着的盆,眼神都是一变。 “你们端的啥?”雷向仁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看见他们回来,凑过来就伸手。 雷向义往旁边一避,“是大哥和大嫂给三个孩子吃的。” “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雷向仁再次凑近。 雷向义把盆递给雷向智。 “看看又怎么了?还怕我吃了?”雷向仁对雷向义的口气不好,但不敢从雷向智手中抢。他这个弟弟虽然年纪小,但定定地看着人一言不发的样子总让人心虚。 赵氏生怕吃亏,扬声喊道:“大宝、二宝,快过来,有好吃的。” 钱氏早巳闷不吭声地抱着欣欣出来。 卫氏问雷春桃,“怎么不见你们大哥和大嫂?” 雷春桃道:“今年是他们成家后的第一年,单独过年更合适。” 卫氏道:“这怎么行?两人过年未免太孤单。相公,不如我们俩亲自去一趟?”她含笑询问雷大强。 不等雷大强开口,雷向智抢先笑道:“爹,小妹说得对,今年是大哥和大嫂新婚头一年,咱们不碍他们的眼。您尝尝大嫂和大哥做的小吃食。” 每样吃食,他都拿一个分给雷大强、雷向仁、杜氏、卫氏、赵氏和钱氏尝个鲜,其余的平分给雷大宝、雷二宝和雷欣欣。几个大人虽然觉得这几样零食都好吃,但也不好意思和几个孩子抢。 雷向仁觉得豆渣丸子好吃,吃完一个意犹未尽,低声和赵氏嘀咕,“老三他们一定在那边吃了很多,早知道刚才和他们一起去了。” 赵氏也点头,“早知道我也跟着去。” 雷春桃听到了,无声地嗤笑。 秦勉和雷铁不会在意他们给的东西到底进了谁的肚子,吃过午饭后,两人睡了会儿午觉,醒来后下了会儿棋,开始准备年夜饭。 米饭煮熟后在炭炉上保温;排骨、鸡、肉、猪蹄等都是提前煮熟的,秦勉再加工后,放到内锅里保温,再做几道需要现做的菜。 雷铁端着一碗浆糊,拿着一把小竹刷,去贴门神和春联。 秦勉趁着锅里的菜还在煮着跑出去,从院门开始欣赏。 只见,院门的对联是:迎春迎喜迎富贵,接财接福接平安,横批,欢度春节,还有开门签——出入平安。 “你挑的对联还挺不错。”秦勉笑吟吟地夸奖雷铁。 雷铁意味深长地注视他片刻,黑沉的眼眸里隐藏着难辨的情绪,微微颔首,“是不错。” 秦勉莫名其妙地瞅了他几秒,举步进门。 水井边贴的是“细水长流”,花树上贴“花繁叶茂”,水牛的角上也贴了“六畜兴旺”。堂屋门的春联是:和顺满门添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万事如意;厨房的春联也贴切:柴米油盐酱醋茶,酸甜苦麻香咸辣,横批,人间百味。秦勉还注意到客厅里的墙壁上多了两个大红的“福”字,遥遥相对。 接着,他来到两人的房间门口,看清春联内容,不禁脚步一顿,心微微一颤,只见房间的春联是: 百年好合。 海枯石烂同心永结 地阔天高比翼齐飞 二十十大字笔走游龙,尽显霸气和肆意。这幅春联的字体明显不同于其他春联。 秦勉心里浮起一个猜测,斜眼盯着站在他身边的雷铁。 雷铁面无表情,目光巡视春联,强调似的颔首,“我挑的对联不错。” 秦勉:“……” 雷铁扭头看向厨房,“菜糊了。” 秦勉惊讶地看着他, “你可别告诉我这幅对联是你写的。” -----卷一完----- 卷2 难舍难分 第67章 以后都一起过年(3) 雷铁的耳根染上一层浅红,若无其事地道:“是他人所写。见他字一般,我才重写一遍。” 秦勉心里有些甜溜溜,又有些好笑。他就说以雷铁的性子不可能写出这样直白的句子。他颇觉有趣地盯着雷铁的耳根,这个给人感觉就像刀锋一样冷硬的男人居然会不好意思得耳朵发红。 “菜糊了。”雷铁推他去厨房。 秦勉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才进厨房。 雷铁拿出特意买的红色气死风灯笼挂到院门屋檐下,回到客厅,找出剪刀将四盏灯的捻子都剪了剪,室内更亮堂。 走进厨房,看了看秦勉专心炒菜的背影,他端起炭盆放到饭桌下面,用火钳拨了拨了炭,炭火更加旺。 “帮忙端菜。”秦勉听着餐厅里的动静,喊道。 两人把一道道菜端上桌,整个客厅被浓郁的香味充斥,饭桌正中是正用炭炉煮着的火锅,肉丸、鱼丸、藕丸和豆渣丸在翠绿的菜叶的薄薄的肉片之间翻滚,围着火锅的十几道菜鸿运当头烧红排骨、一清二白小葱拌豆腐、大吉大利板栗炖鸡、寿长百年三丝炒面、年年有余红烧双鲤鱼、圆圆满满红烧狮子头、金玉满堂玉米青豆胡萝卜丁、香脆酥口茶叶虾、水煮牛肉、口味鸭、酱香五花肉色泽鲜艳、香气袭人,令人垂涎欲滴。 雷铁双眼精光一闪,小媳妇的手艺就像取之不尽的宝藏,几乎每天都有惊喜。 秦勉给一点白切了一大碗肉,摆好碗筷、酒杯和酒壶,询问地看着雷铁,“先祭拜?” 雷铁点点头,将厨房里煮好的猪头端到供桌上,点燃两方香炉里粗大的香烛,跪下后,向秦勉伸手,“媳妇,过来。” 秦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和他并排跪下。既然他能重生,谁又能说世间没有神灵?只是一跪,但求心安。 雷铁轻抚他的头,点燃一叠黄表纸,又拿出三根香,三叩首,心中默拜各路神灵和过世的亲人,随后将香插在猪头上,便是简单却慎重的祭祀。 两人相视一眼,站起身,到饭桌边相邻而坐。 “开动吧,”秦勉拿起筷子,眼馋地看着桌上的美味,“再不吃就凉了。” 雷铁拿起酒壶到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秦勉后,朝他举起酒杯,双眸凝视他,嗓音平援而低沉,“媳妇,以后都一起过年可好?” 秦勉的心砰砰直跳,夹菜的动作顿住,看着雷铁许久,目光随着心绪的波动而闪烁不定。他并不否认,在这短短几个月几乎日夜相对的相处中,他已径把这个男人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依赖他。这种想法对于他这个自认为性取向很正常的人来说,不能不说十分出乎意料,但内心深处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雷铁很闷,寡言得有时候让人着急,但一旦他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他对人的好让人难以抗拒。这种好不是刻意的讨好,而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这样的好才让人容易上瘾。是从雷铁在杜氏面前护着他的时候,给他烤鸡腿的时候,给他烤玉米的时候,还是从雷铁带着他分家的时候,夜晚相拥的时候,习武练箭的时候,他对雷铁的在意一天天地变多,甚至不止一次产生就这样和雷铁在一起生活也不错的想法。但是,两个男人真的能长久吗?他渴望能和这个世界的某个人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那样他才会觉得自己真正地存在于这个世界。雷铁会是这个人吗? 一点白啃骨头啃得叭叭响,火锅里的汤汩汩不停,灶火恍惚地摇曳,炭盆里的火那般炙热,雷铁心却如同被冰雪浇淋,渐渐下沉,似是被人桶了一刀一样抽痛,端着酒杯的手援援收回,嘴唇紧抿,眼帘垂下,黑亮的眼眸骤然变得暗淡无光。 秦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强烈的心疼蓦然喷发出来,将他的胸口冲撞得一阵阵闷痛,他慌忙端起酒杯,酒撒了一半,碰上雷铁的酒杯,一声悦耳的脆响。 雷铁抬眼望去,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看你以后的表现。” 雷铁身上的孤寂气息瞬间散去,眼中浮起的惊喜浓烈得似要溢出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秦勉没想到自己能对他的情绪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暗中唏嘘的同时,甜蜜滋味在胸口激荡,他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挂上灿然的笑。 “吃菜,再不吃真的要凉了。”秦勉浅抿一口酒后,夹起一块排骨放进雷铁的碗里,再自然不过,仿佛曾这样做过很多次。 雷铁夹起板栗炖鸡里的鸡腿放进秦勉的碗里才夹起排骨吃,胸腔里滚滚热意久久不散。媳妇的手艺就是好,排骨又酥又软,轻轻一咬,骨头和肉就能分开。 “这几道菜都有吉祥的寓意,每道菜都要常常。”秦勉依次给他夹小葱拌豆腐、板栗炖鸡、红烧狮子头好几道菜。 雷铁有样学样帮他布菜,“你也吃。” 秦勉中午特意只吃了七分饱,此时胃口好得很,点点拿皮带,埋头苦吃,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炙热目光,无奈地抬起头,“看我做什么?吃你的。” 雷铁放下酒杯揽住他的腰,右手按在他的左脸上,一低头,滚烫的唇贴住他的唇,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却不闭上,直直地看着他,似能摄魂。 秦勉的心跳霉时慢了鸡排,却也不是矫情的人,只一怔,就靠过去,好奇地舔了舔雷铁的唇,并无丝毫方案,内心深处甚至涌起一股躁动和期待。 雷铁黑眸一暗,张口含住他的唇,加深这个吻,看似不疾不徐,舌尖的温度却越来越高,翻搅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就像想把秦勉的舌头吞吃入腹。 秦勉仰着头,不甚熟练地配合着。他能感觉出雷铁也没有什么径验,心内窃喜。两人在实践中摸索和学习,呼吸越来越急,良久才分开。 雷铁满心满足,在他的唇角轻啄一口,松开他,不敢再看他,嗓音沙哑,“吃饭。” 秦勉苗一眼他唇边的油渍,也不提醒他,无声地笑了笑,往碗里舀肉丸和蒜丸。 看了看酒杯,里面的酒只剩半杯,他拿起酒壶斟满,朝雷铁举杯,“来,我敬你一杯,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雷铁深深地看他一眼,一饮而尽。 秦勉也一口喝完。 雷铁将两个酒杯斟满,举起酒杯,“敬我和你,自此后,保你笑口常开。” 秦勉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用力地嘬一口,夹了鱼肚子上的一大块肉,熟练地别剔刺后津津有味地享用。这些菜可都要趁热才好吃。 雷铁微微错愕,摇摇头,不再说话,也加快进食的速度,不时帮秦勉夹菜。 两人饭量都不小,吃了近半个时辰才放下筷子。还剩下不少菜,天冷不会坏,第二天可以接着吃。 “好撑。”秦勉四仰八叉地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瞄一眼立柜上的沙钟,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 雷铁进屋拿了斗篷为他系上,拉他起来,牵着他往外走。 “去哪儿?”秦勉不解。 雷铁不语,牵着他在雪地上来回地走,不紧不慢。秦勉忧然,遛弯啊。 一点白也跟了出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在嫌弃他们吃饱了撑的,又从它的专属墙洞里钻回去。 秦勉无语地瞪着墙洞,他们是被鄙视了吧?被一只狼鄙视了? 走了好一会儿,雷铁摸了摸他冰凉的脸,牵着他回屋。 秦勉把炭盆拖到沙发边,软趴趴地躺在沙发上。 雷铁把剩才端进厨房,饭桌擦干净,洗了碗筷出来,“去洗漱。” 秦勉刷了牙进来,雷铁已径把洗脸水倒好,洗脚盆放在一旁,两双崭新的棉拖鞋也被他从卧室里拿了过来。 两人洗了脸,把热水倒进洗脚盆。 秦勉脱了鞋袜,脚放进盆里泡着,驱除寒冷,改善局部血液循环。 雷铁搬了把椅子放在他对面,也脱了鞋袜,将脚放进去。 秦勉耳朵发热,竭力不让脸色露出端倪。亲都亲了,一起洗澡有什么大不了? 雷铁眼里掠过一抹笑意,两只大脚踩在秦勉的脚上。 秦勉瞪了他一眼,把脚挪开,水“哗”的一声响。 雷铁的脚没有追过去,目光却一直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 秦勉也在看雷铁,这个男人确实长得好,俊脸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额头饱满,浓眉凌厉,眼窝略深.黑眸更显深邃明亮,高挺的鼻梁下,嘴巴也好看,两片薄唇使得他脸上的刚硬之气更加强烈。秦勉庆幸他脸上有道疤,不然的话,还不知会引得多少小姑娘的倾慕。 如此想着,他不禁一笑。 “笑什么?”雷铁问。 “没什么。”秦勉当然不会说。 第68章 正月里 水的热气渐渐散去,雷铁把蓝色的擦脚巾递给秦勉,拿起自己那条灰色的擦脚巾擦脚。 秦勉去茅房放水后,洗了手,来到房间里。正月里的各种忌讳他都提前问过张嫂,初一忌开抽屉衣柜,以免让财富和福气溜走。他打开衣柜,一番挑挑拣拣,把他和雷铁翌日要穿的新衣服新鞋袜拿出来放好。 雷铁锁好门窗也进来了。 “来,下棋。”秦勉朝他拍手,守岁不能干坐着,得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雷铁拿来棋盘摆好。 “你得让我几个子。”秦勉下棋水平一般,不客气地说道。 雷铁颔首。 一开始,秦勉还下得很顺当,之后每落一子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坐姿也由盘膝而坐改为斜坐,左臂撑在炕桌上,两条腿伸直,两脚叠在一起晃动着,低着头蹙眉思索的模样很迷人。 雷铁的目光掠到他的光脚上,伸手握住一只,轻轻捏了捏。 秦勉抬头瞄一眼,缩脚未遂,由着他去,又考虑片刻落下一子。 雷铁想都不想拿起一颗白子落子,目光回到秦勉的脚上,白皙的脚上没有一丝瑕疵,光滑的指甲在灯火上泛着平滑的微光,五根脚趾骨撑起明显的凸起。还是太瘦了,他忍不住捏了捏。 秦勉若无其事地看着棋盘,脸上越来越热。一双臭脚有什么捏的。 掌中的温度在上升,雷铁若看向秦勉,发现他的不自在,隔着炕桌凑近,头一低,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气氛太暧昧,秦勉推开他的脑袋,板着脸,“好好下棋。” 雷铁又捏了下他的脚松开手。 秦勉忙把脚缩回去。 长夜漫漫,秦勉有些熬不住,打了个呵欠。 雷铁将拿起的棋子放回棋盘,“去睡。” 秦勉摇头,“陪你一起守。”这是两人的第一个除夕,他不想留下一丝遗憾。 雷铁移开炕桌,搂他入怀,用棉被裹住,“睡,时间到了我叫你。” “好吧。”秦勉在他有疤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把手缩回被子里,靠在他胸前,合上双眼,迷迷糊糊地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一串爆竹声。 睡得真沉的一点白猛然从出上窜起,警觉地环顾四周,晃了晃脑袋,重新趴下。 秦勉睁开惺松的睡眼,含糊地问:“到正子时了?” “嗯。”雷铁起身,将他裹紧,“我去燃放爆竹。” 秦勉看着他走出去,很快,院子里响起整耳欲聋的爆竹声,噼里啪啦,许久才停。村庄像是被唤醒,一阵阵爆竹声陆续响起,或远或近,还能听到更远的地方传来烟花炸开的有规律的响动。 秦勉的睡意被炸跑,脱掉身上的厚衣,打了个呵欠,爬回他的老位置,盖好棉被。 约莫过了两刻多,村庄才恢复宁静。 雷铁吹灭灯,脱衣上炕把人捞进怀中。 秦勉在黑暗中摸到他的脸,棒住,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口,“新年快乐。” 两人说开后,很多事就自然地做了。 雷铁扣住他的后肛勺,加深这个吻,“新年快乐。” “晚安。”秦勉调整好睡姿,闭上眼。 雷铁却毫无睡意,隔着薄薄的亵衣抚摸着媳妇的脊背,鼻端,媳妇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浓烈,传染到他身上,转化为火热的体温。他一手楼紧媳妇的腰,让两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到媳妇腰下多肉的部位。 手掌忽然被抓住,同时被使劲地掐了一下。 秦勉懒洋洋地道:“我才十五岁。” 雷铁的手回到他的腰上,封住他的唇,狠狠地吮吻一番,难耐地喘息几声,渐渐平静下来,轻拍他的背,“睡。” 秦勉把胳膊搭在他的腰上,一动不动,很快真的睡着了。 一夜好眠。 早上起床,两人穿上新衣服,秦勉还在一点白的脖子上系上一个红布条。 把剩饭剩菜放在锅里热上,两人一起出门。雪巳停,但积雪一点都没有化,踩一脚,吱吱地响,到处都是重叠而杂乱的脚印。风更显阴冷。 路上碰到去其他村民家拜年的村民,不管是关系好的,迁是关系不好的,都面带笑容相互道一声新年好。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避在父母身后,遥远地看见秦勉,暗自脸红心跳,无意对上雷铁刀一样锋利的眼神,慌忙低下头。 雷家老宅里,晚辈们正在给长辈磕头拜年,欢声笑语不断。 雷大强、杜氏和卫氏三人都坐在上位。雷大强穿着一身印福字的橄榄绿棉袄,得益于卫氏为他调养多日,脸庞红润,气色极好,看上去比以前年轻了四五岁;杜氏头挽随云髻,左插银钗,右插金步摇,也是一身新衣,红棉袄配紫色繁花马面裙,难得一脸和气;卫氏是最抢眼的,头上挽的是灵蛇髻,碧绿翠翘挂流苏,举手顿足间随之摇曳,耳垂上缀着玉石耳环,一身淡蓝色长裙完美地勾勒出姣好的腰身,外面套着大红色的褙子,整个人显得妩媚又动人。雷大强时不时地就要瞄她一眼。 秦勉和雷铁进门后,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落在他们身上,暗自吸气,好俊的两个人。 雷铁以碧玉箍束发,墨色长发披散在背后,身穿靛蓝色缎面长棉袍,红色宽腰带聊表新年喜意,外面罩着金丝云纹锁边的黑色氅衣,衬着高大的身材,威严挺拔,贵气逼人;秦勉虽然年纪小,但身形欣长,穿一身白色绣竹叶的云锦棉袍,腰上也是红色腰带,还缀着一只鼓囔囔的荷包,外面披着长及大腿的黑色斗篷,斗篷边缘是一圈白绒绒的狐毛,整个人出尘脱俗。 两人为人子、为人媳,给雷大强、杜氏和赵氏拜年得磕头。 “爹、娘、小娘,给你们拜年。” 雷大强心情不错,“好,好,快起来。” 杜氏不咸不淡地嗯一声。 卫氏请秦勉和雷铁坐下,喝茶、吃瓜子和花生。 雷向仁兄弟妹几个带着三个孩子过来道新年好。 三个小鬼利索地跪在地上磕头,眉开眼笑,脆生生地喊:“给大伯、大伯娘拜年。” 秦勉脸上在笑,内心抽搐,摸摸三个小鬼的脑袋,从荷包里拿出三个红封塞在他们口袋里。 赵氏偷偷打开两个红封,数了数里面的同伴,都是十六个,笑吟吟地收好。一般人给亲戚家的晚辈红包都是包六文钱,秦勉和雷铁有钱开铺子,对赵氏来说就是有钱人,如果也只给六文钱,她肯定有话说。 钱氏只暗自掂了掂雷欣欣的红包,抿嘴笑了笑,将红包收起来。 秦勉和雷铁略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雷大刚家。 雷大刚对雷大强有意见,对雷大强的几个孩子并无偏见,他媳妇招待秦勉和雷铁很热情。 秦勉给了他们家小孩每人一个红包,里面包的也是十六文钱。 从雷大刚家出来,两人马不停蹄地去其他长辈和平辈家一家家地道新年好,最先去的就是里正家。 秦勉能说会道,和里正相谈甚欢。里正媳妇还夸他和雷铁都生得好模样…… 在村里转了一圈回到家,两人敞着门,把各种零食端上桌,等着村里的平辈和晚辈来家里拜年。这是礼数,至于人家愿不愿意来,是无法勉强的。 没过多久,几个穿着新衣服的小萝卜头嘻嘻笑笑地跑进来,好几个都穿着红色小袄,好不喜人。带头的就是小虎和枸蛋。 “雷叔叔,秦叔叔,新年好!” 雷铁淡淡地点点头。 秦勉含笑牵着他们进屋,每人发一个小红包,里面装的都是一文钱,是村里的风俗,只图个吉利。他指着桌子上的各种零食,“看看喜欢什么,自己拿。” 几个小娃两眼发亮,直流口水,欢呼地跑到桌子边,抓一把零食住口袋里塞,口袋里的小红包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秦勉好笑地带他们捡起来塞回去。 小虎最懂礼貌,喊了声“谢谢秦叔叔”才跑过去抓糖果子。 每个小娃都将口袋装得满满的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来拜年的大人小孩来了一批又一批,小半个时辰后,再没有人上门,秦勉和雷铁才吃上早饭。 热闹的初一就这么过去了。 正月初二,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 附近的几户人家一大早就传出收拾东西、呵斥孩子莫脏了新衣服的声音,雷铁看着拳勉,欲言又止。 秦勉纳闷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正色对雷铁道:“我是真的不记得父母。” 雷铁楼住他的腰,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今天我去给外公外婆拜年,你在家。雪化后再带你去。” 秦勉惊讶, “你外公还在?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 雷铁沉默了片刻,“外公和外婆都在。外公、外婆和二舅对我很好。当初我离家出走,他们偷偷给我一两银子,分家时暗中给了我二两银子。” 秦勉觉得奇怪,“暖房他们没有来……” 雷铁道:“外公外婆和大舅一起生活。大舅不喜我娶男子,二舅母一直觉得我拖累二舅。” 秦勉明白了,站起身,“我去准备给……外公外婆二舅的年礼。” 他给雷铁的外公外婆准备了丰厚的年礼。鱼丸、肉丸、藕丸和豆渣丸各包一包,麻花、馓子和炸麻叶对老人来说有些硬,但和菜一起煮滋味也很好,各自包一些,雷铁猎到的野鸡和野兔各装一只,另外还有两样酥软的电心。这些东西将一只篮子装的满满当当。 给二舅的年礼也不薄,一包火锅调料、一包豆渣丸子和一只野鸡。 雷铁看着他一样样地用油纸包好,胸口一片暖意,“两个姑母今日会来,若是到家里来,你只招待,不必管其他。” “放心,我吃不了亏的。”秦勉不是很在意地道。这个时代重视礼数和名声,除非是有深仇大恨菜会完全断绝亲戚关系,否则说出去也不好听。以后他们和雷小云一家不会断绝来往,但只需维持面子情即可。 雷铁赶着牛车出门,秦勉一人在家,磕着瓜子看着书,也不觉得无聊,中午把初一没吃完的饭菜都解决掉,一点儿也没亏待自己。 雷铁在他大舅家吃了午饭就赶了回来。 第69章 外家 下午,雷向仁带着雷大宝和雷二宝过来,请秦勉和雷铁去老宅吃饭——雷小云一家和雷小凤一家来了,午饭是在雷大刚家吃的,晚饭会在雷大强家吃。 雷铁拒绝了。 雷向仁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帮雷大宝和雷二宝把碟子里的小麻花和糖果子都装进口袋里,抓了两把馓子,带着两个孩子匆匆离开。 正月初三,雷大强、雷大刚去雷小云家拜年。秦勉留在家里,雷铁和他们一起去了,年礼送到后,没有留下吃饭,独自返回。看到秦勉坐在已摆好碗筷的桌前等他,一点白也翘着脑袋看着大门的方向,雷铁的心无比踏实。 正月初四,雷家人去雷小凤家拜年,雷铁在雷小凤家吃了午饭。雷小云冷嘲热讽,雷铁一声不吭,雷小云也莫可奈何。 正月初六,雷铁提醒秦勉给腐乳加卤料。秦勉将卤料加入陶罐后重新密封,郑重地将两个陶罐放到厨房一角,等待一年后开启。 正月初七,雷姓亲戚相约到雷铁家做客,雷大刚、雷大强和雷小凤都来了。雷小云家没有来人,也没有送年礼。秦勉和雷铁都无所谓。 到正月初十前后,正月的待客风基本结束,村民开始宴请村中交好的人。秦勉和雷铁也按跑了一天,请里正一家、当初租房给他们的赵文忠一家、长大栓一家、江大爷和吴敌到家里吃饭。赵文忠、长大栓、江大爷和吴敌翌日回请。这一来一往,几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些。怪不得都说男人的交情是酒桌上结下来的。 天气逐渐回暖,屋里还是很阴冷,但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身上会发烫。 正月十二,雪早巳完全融化,暖阳高挂,地面晒了八成干。雷铁和秦勉备了礼品到邓家村看望雷铁的外公和外婆。 雷铁赶车,秦勉坐在他旁边嗑瓜子。 “外公外婆和二舅都很好,不用担心。”雷铁忽然冒出一句话。 他不提大舅、大舅母和二舅母,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勉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瓜子仁,“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担心吗?”他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五岁。 雷铁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指上轻咬了一口。 眼见快到了,秦勉抹了抹嘴,拿出竹筒水杯漱漱口,整整衣装,顺手拍掉无意中飘落在雷铁衣服上的瓜子壳。 邓家村村口,一对六十岁左右的老夫妇站在树下,翘首以盼。老爷子灰发灰须,精神瞿烁,老太太一头银丝,面色红润,略显富态。这二位正是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 雷铁看见他们,对秦勉道:“那是外公外婆。” 秦勉微有动容,“他们一定是每天都到这里等你,不然的话不可能知道我们是今天来。” “他们很好。”雷铁道。 老夫妇也看见了他们,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老太太还朝这边招于,慈祥的面容让秦勉不由想到自己的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雷铁跳下车,利落地跪下磕头。 秦勉不作犹豫地跪在他身侧,“给外公外婆拜年。” “好,好,快起来,莫脏了衣裳。”’邓老太太扶起秦勉打量,见这孩子干净利索,双目明澈,顿时生了几分喜爱,竟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红封塞到秦勉手里,笑眯眯地道,“这是外婆的一点心意,收好。” “谢谢外婆!”秦勉和老人相处有径验,并不推辞,大方地收入怀中,扶住老太太的胳膊,朝雷铁扬眉一笑,“我有,你没有。快露个笑脸,兴许外婆也会给你一个红包。” 雷铁无奈而纵容地看了他一眼,笑不出来。 老太太看出秦勉是故意逗趣,笑呵呵地道:“露笑脸也不给。他是大人了。” “我给外婆笑一个。”说完,秦勉对老太太粲然一笑。 老太太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好,外婆再赏你一个红包。” 秦勉含笑接了,转手塞给雷铁,“给,可别眼气我。” 老太太笑得更开怀。 老爷子背着手,冷眼看着,没有搭理秦勉。 秦勉不甚在意,没有任何人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他。 这时,一点白从车上跳下来,走到秦勉身边,蹭蹭他的小腿,向前面跑去。 秦勉连忙唤它,“一点白,不许乱跑。” 一点白回头看了他一眼,乖乖地跑回来。 老爷子盯着一点白,目光一闪,问秦勉,肯定地道:“这是狼吧?” 秦勉一惊,忙道:“外公放心,它有灵性,不会主动伤人的。 老爷子点点头,神色柔和了些,对他道:“走,家去。” 前后不一的态度让秦勉有些不解,但老爷子愿意给好脸色是好事。他扶着老太太走在前面,雷铁牵着牛和老爷子走在后面。 老太太问秦勉多大了,家是哪儿的,可识字,秦勉都如实答了。 几人先到邓大舅家。邓大舅夫妇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和老二都是女儿,已嫁人。独子邓全也巳成亲,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一男一女,刚好凑个好字,名字分别是坤仔和喜丫。 给大舅和大舅母拜年,大舅母看上去很热情,大舅则很冷淡。 两个孩子来给秦勉和雷铁磕头,秦勉给坤仔一个十六文钱的红封和一把小木剑,给喜丫一样的红封和一个头绳。雷铁是个粗心的,之前办年货也没提要给孩子准备礼物,这小木剑是秦勉让他做的。红头绳是秦勉从空间里找到的,其实是一双还没来及穿的新鞋的鞋带,蓝线、紫线、红线和黄线混编而成,新奇且独特,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鞋带极长,秦勉便将两根长鞋带一分为四,反正除了他也媒人知道这是鞋带。 喜丫很喜欢那根“头绳”,欢喜地道了谢,催促她娘帮她系在头上,打一个蝴蝶结,也好看得很。 把礼品搬下车后,秦勉和雷铁又去二舅家。 邓二舅比邓大舅亲切,二舅母客气地近乎疏离,但也没给秦勉和雷铁难堪。夫妻俩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已出嫁;大儿子邓忠生了一男一女;小儿子邓孝,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秦勉不偏不倚,五个孩子的礼物和坤仔、喜丫的一样。三个丫头的反应和喜丫差不多,喜笑颜开地把头绳绑在头发上。 邓二舅是个有心眼的,一见红封和礼物都是秦勉给的,就猜到雷铁家是秦勉做主,估计两人的感情不错,他一脸欣慰地拍了拍雷铁的肩,低声道:“不管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以后好好过,你母亲在下面也能安心。” 雷铁道:“他是我媳妇。”语气平淡却坚毅。 邓二舅一怔,无声一叹,用力捏了捏他的肩,“你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二舅只希望你以后都能顺顺当当。” 秦勉和他们隔着桌子坐着,看似在喝茶,其实听见了他们的话。看见墙角放着一副担子和一个小型的木架,木架上挂着木头人、针线包、小荷包之类的小玩意,他问道:“二舅,那些是……” 二舅爽朗一笑,“铁哥儿没和你说过?我是货郎。” 秦勉一心中一动,看了一眼雷铁,对邓二舅说道:“二舅可尝过上次雷铁送过来的炸麻叶、麻花和馓子?” 邓二舅点点头,“尝过,味道不错,几个孩子都很喜欢。” 秦勉微微一笑,对雷铁道:“我们把麻花、馓子、麻叶和糖果子的方子都给二舅。” 邓二舅一惊,忙到:“这不行!” 雷铁深深地看着秦勉,“听你的。” 邓二舅还要说些什么,秦勉挥手打断他的话,“二舅就别推辞了,我们没打算用麻花馓子糖果子赚钱,最多平常做一些自己吃。这些小零食做起来并不复杂,很适合走乡串户地散卖,而且成本也不高,虽然不能让二舅发大财,但只凭“新鲜”二字即可让二舅小赚一笔。” “这……”邓二舅搓着手,还是觉得受之有愧,“不如这样,赚到钱后,我和你们分。” 秦勉笑了,“二舅当年对雷铁伸出援手,我和雷铁都记在心中,二舅是不愿意给我们一个回报一二的机会吗?” 雷铁也道:“二舅莫再推辞,媳妇向来说一不二,我听他的。” 邓二舅失笑。这两个孩子,秦勉为雷铁还人情,雷铁在他面前抬举秦勉。 两人都是为了对方。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见外了,邓二舅点头道:“既然这样,二舅就腆着脸接受了。” 秦勉将几种小零食的做法详细地说了一遍,邓二舅认真地记住。 秦勉和雷铁坐了一会儿,回到邓大舅家。午饭安排在邓大舅家。 二舅母得知秦勉给了邓二舅几个方子,对秦勉和雷铁的观感才好些。 中午的饭桌上很平和,没闹出什么不愉快。 吃过午饭,老太大拉着秦勉和雷铁,絮絮叼叼地说了很多。 原来,当年,雷铁的生母邓氏过世后,头两年,邓老爷子、邓老太太、邓大舅和邓二舅都很关心雷铁,每一两个月都要去看看他,给他送些做的衣服鞋袜等。但随着雷向仁的出声和杜氏的挑拨,雷大强的心越来越偏向杜氏。与此同时,邓家也发生了一些事---邓大舅和邓二舅闹分家。邓大舅是长子,老爷子老太大跟着他。一边是儿子和孙子,一边是唯一的一个外孙,大舅母总觉得老太太的一碗水没有端平,颇多冷言冷语。二舅母没什么坏心,但人很小气,见不得二舅念着雷铁,经常因为雷铁在家里又吵又闹。这三方面的原因,导致幼年的雷铁被忽视得彻底,最终离家出走。 说了这么多,老太太的意思就是希望秦勉和雷铁不要记恨他们。 雷铁摇头说不会。 秦勉对邓家的人也没有想发。雷铁年幼被逼得离家出走罪魁祸首是他的亲生父亲雷大强和杜氏,邓家再亲也是外家,着实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如今,雷铁顺利长大成人,还有了一个小家,过去的些许小事不必再介怀。 晚饭是在二舅家吃的,二舅母很热情。 秦勉和雷铁心知和方子有关。 吃晚饭,夕阳下沉,两人在晚霞中住家里赶。 雷铁酒喝得有点多,握着秦勉的手不松,秦勉担心让他赶车的话牛车会跑到田沟里,亲自赶车。 “媳妇,”雷铁靠在秦勉肩上,酒气一阵阵地吹拂在他的耳朵上,“我是始终记得当年离家的那天……” 第70章 做个地主也不错 秦勉楼住他的腰防他摔倒。 “暗中去见外公和外婆最后一面,还是被他们发现,让小舅追上来给了我一两银子。若没有这一两银子,或许这世上早巳没有雷铁。我带着这一两银子一路北上……” 秦勉把他的头拨过来,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你是请醒的吗?” 雷铁环抱住他,“很清醒。” “你一直不提那十年的事,我还以为你不想告诉我。”秦勉看着他,微微一笑,心中释然。 “我不会瞒你任何事。”雷铁捏住他的下巴,轻啄他的唇,接过牛绳,“之前不提,是不知从何说起。当年……” 秦勉认真地听着。 直到回到家,雷铁的故事才讲完,秦勉仍处于震撼当中,忘记下车,被雷铁从车上抱下去,牵着进屋,安置在沙发上坐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雷铁的十年这么曲折,这么热血,这么精彩,这么沉重。 难怪他从不提以前的事。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雷铁坐在灶膛前生火烧水,秦勉走过去蹲下,环抱住他。知道了雷铁的过去,他对雷铁更加心疼,心与雷铁更贴近,同时心中有些忐忑。雷铁对他担白了,但他并不想立即就把空间的事告诉雷铁,无关乎信任与否,而是谨慎使然。 “其实我有一件事瞒着你——” 雷铁楼住他的腰,偏头封住他的唇,继续盯着灶火,面色如常,“我知道。我会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秦勉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雷铁不追问他的秘密,他又觉得雷铁对他没有那么在意。这矛盾的心情呵。不过,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很多事确实不急于一时。 “等到八月十五,你真的会教我……”秦勉想到雷铁所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无法控制激动的心情,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雷铁颔首,“八月十五子时最合适。” 秦勉抱住他的脑袋亲上去。 雷铁扔掉手里的火钳,两手握住他的腰一抬,将他整个人楼进怀中,让他跨坐在大腿上,唇舌轻易地夺过主动权。 他口腔里的酒气还没散,充斥着秦勉的整个口腔。秦勉身体发软,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不甘示弱地全力回应。夺何他的身体不如雷铁,很快败下阵来,只能靠雷铁的双臂支撑上半身,任雷铁予取予求,过了一会儿伸手推拒。 “再等等……”雷铁唇边溢出低沉暗哑的三个字,舌更激烈地翻腾,右掌隔着棉袍揉搓秦勉的后颈和脊背。 秦勉甩力推开他,两眼瞪着他,微微喘息,有些无奈地道:“屁股被烤得疼。”雷铁本来离灶膛近,他在雷铁怀中,离得更近。 雷铁伸手一摸,果然发烫,怔了怔,唯咙里滚出低沉愉悦的笑声,“呵呵呵……” “有什么好笑——”秦勉看着他,失了神。这个男人真的长得好看,不笑且罢,眉眼凌厉;笑时,古井无波的眼眸里似乎能飞出星光,两边唇角挑起谜人的弧度,让人移不开目光。 雷铁没有松开他,只把臀下的木墩子往后挪,离灶膛远些,拇指瞄着他的眉眼。自从媳妇病中昏迷醒来,从来没有对他脸上的疤表现出任何的害怕和厌恶,更确切地说,他脸上的疤在媳妇眼中就像不存在一样。 水烧开,做完个人卫生后,雷铁牵着秦勉回房,蹲在墙角,用手掰一块砖。 “你干嘛?”秦勉甩掉脚上的拖鞋上炕,纳闷地问。 雷铁从砖缝里拿出一个扁平的褐色木盒,将砖放回去,把木盒递给秦勉,示意他看看再说。 秦勉狐疑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叠纸,展开一眼,蹭地站起身,“银票?一、二、三……三张一万两的银票,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五张一千两。一共五万两?” 雷铁点点头。 秦勉轻哼一声,环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藏得那么严实,何必又给我?” 雷铁坐在他身边,拽他坐下,低声道:“以前不给你是怕你跑了。” 秦勉嘴角一抽,仰头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果雷铁是在他刚穿越过来、身无分文的那几天就把钱给他,他还真有可能卷钱走人,不会全部拿走,至少会拿张一千两。 秦勉故意道:“我现在也可能会跑——” 话没说完,身上忽然一重——被雷铁牢牢地压倒在炕上。 雷铁左手按住他的右手腕,右手锁住他的左手腕,黑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沉声道:“无论你跑去何处,我都会找到你。” 秦勉轻笑,抬起左手抚了抚他的后颈,“我开玩笑而巳。既然你不喜欢在城里生活,明天我们去找里正多买些地。起来,我去把钱藏好。 雷铁翻身躺到炕上,手枕在脑后,看着他一脸满足地打开衣柜再打开里面的暗箱,幽深的眼睛里浮起一丝宠溺的笑意。 这么大一笔钱放在家里秦勉根本不放心,只是做了个样子,背对着雷铁,转手把木盒收入空间里,锁好暗箱。 暗箱里除去雷铁卖熊掌的五百两银票,还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是吃得香食肆的收入。 闲着没事,秦勉把明面上的钱箱搬到床上,两人一起数里面的散钱。雷铁也有这个钱箱的钥匙,但暗箱的钥匙只有秦勉有。 钱箱里,有一个五十两的银元宝,预备着应急,一个十两的银元宝,四个五两的银元宝,八个一两的银锭,三贯串好的铜钱,散碎铜板四十五个。明面上的资产一共是九十一两零四十五文。 “我们买多少地?”秦勉满足地拍了拍钱箱,这里面的钱都是他们一点点赚的,格外有成就感。 雷铁道:“你决定。” 秦勉靠在枕头上,想了想,说道:“买五亩水田,五亩旱田,再买十亩荒地开荒种菜和种果树。”既然以后大半会在乡下生活,做个快乐的地主也不错。 有金手指在,种地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不好太显眼,不能一次性买太多地。 说做就做,第二天,秦勉和雷铁带着钱,拎着点心来到里正家。 得知两人要买田,里正有些意外,“你们不是在镇上开铺子吗?怎么还要买田?” 秦勉说得冠冕堂皇,“里正叔,士农工商,商在最末。我们本来就是农民,不敢忘本。” 里正点点头,“是这样。我们村里到我这儿挂了名要卖地的有三家,水田和旱田一共二十多亩地,只不过,都是零散的,这儿一块,那儿一块。村里的荒地倒是多得是。” 雷铁道:“不成片不便打理。” “这也没办法,”里正喝了口茶,“不过你们可以和其他人换。” 雷铁询问地看秦勉。 秦勉思索片刻,“这样,我们暂时只吴买十五亩荒地,等小麦收割后再买水田和旱田。” “行。”里正问,“村里非田非宅的地基本都算荒地,这十五亩荒地,你们想划在哪儿?” 秦勉问道:“挨着我们家往小树林的方向划一块四四方方的地,行吗?” 里正想了想那片地的情形,眉头微皱,为难地道:“岂不是要占一部份宅基地……” 秦勉把一个灰色的小荷包放到桌上,往里正的方向推,笑着道:“是不是宅基地,还不是叔一句话的事?再说,咱们村一共有七排房屋,除了我们家所在的那一排和我们家前面的那一排,还有五排。如果有村民想买宅基地可以接着另外五排房子划地。您说呢?更何况,我们也不是要占什么便宜,主要是考虑到那一片地可以和我们家连在一起,方便。” 里正一摸荷包,是一个大锭子,这样大小只可能是五两的银元宝,他顺手就把荷包收进袖子里,笑道:“好吧,我就给你们划在那一片。” “多谢里正叔。”秦勉欣喜道。 里正含笑看一眼雷铁,打趣道:“铁子啊,有这么一个媳妇,你以后吃不了亏。哈哈哈……” 雷铁拱手道:“以后还请里正叔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里正笑呵呵的。雷铁的媳妇会来事,本来已带了两包不便宜的点心,又给了五两的银子。就算他们以后还有什么事要麻烦他,也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他翻开一个册子看了看,“荒地如今的价钱是一亩地一两二百钱,你们买十五亩荒地就是---十八两银子。另外,办地契得五十文钱。” 秦勉当即拿出一个十两、一个五两和三个三两的小锭子,又数了五十个铜板。 里正收了钱,站起身,整了整衣衫,“走,现下我们就去把地划了,吃过早饭我就去县里给你们办地契。” “有劳里正叔。” 里正带上两个儿子做帮手,几人拿着丈量的工具去量地,四周插上棍子做标记,棍子和棍子之间系上线。 一圈都做上标记后,秦勉的房子就落在速一片地东边分界线的中间,以后若要扩建房屋,往北、往西和往南扩建都方便。 第71章 要想富,种果树 小树林里有几百棵树,槐树,白杨树,杉树,柳树都有,还有竹子,若砍了卖也是一笔钱,秦勉主动提出买几筐鸡蛋送给村民,不管是七八十高寿的老人,还是刚出生的婴孩,按照人头,每人送两个鸡蛋,算是买下这些树,免得以后扯皮。 村民们都挺乐意。这些树很早以前就在,并不是他们种的,能得到好处是意外之喜。庄户人家讲究多子多福,人口最少的人家也有三口人,能分到六个鸡蛋,人口多的庄户能分到二十几个鸡蛋,每顿炒两个能吃好几天。 地契到手后,秦勉和雷铁备好茶水和点心,炕桌上摆上笔纸,脑袋挨着脑袋,对新田地进行规划。 “你有什么想法?”秦勉只是随意一问,雷铁对很多事的要求都不高,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听你的”或者“你决定”。 不料,雷铁却开口了,指着秦勉所画的正方形里的某个位置,“此处挖池塘,种鱼养藕,蔬菜浇水也方便。” 秦勉两眼一亮,“好主意。所谓“坐北朝南”,等这片地砌上围墙后,大门是要开在正南方的。从房屋到大门之间不能种树,以防阻挡视线,这里用来挖池塘最合适。” 雷铁颔首,“我曾在南方见过葫芦形湖泊,我们的池塘可以仿照,腰身处架桥。” 秦勉冲他竖起大拇指,拿笔照他所说画上池塘和小桥后,笔尖点着一角的位置,“既种田又种菜种果树,咱们俩肯定忙不过来,将来得请人吧?这里挨着墙留一块地盖佣人房。” 雷铁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满眼柔和。当初回家不久就被逼着和一个男人成亲,他心中有一分悲哀,三分屈辱,实则还有六分情愿。在家的十二年,没有任何人在乎他;离家的十年,也没有人任何人真正将他放在心底,更没有人能走入他心中,而且看惯了各种黑暗。所以,他渴望有一个人完全属于他,只属于他,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去爱。在这时,秦勉出现了,虽然他又黑又瘦又怯又弱,但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嫁给他后,只能依靠他。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和离。尽管秦勉是个男人,被杜氏虐待多年,他并不喜女子,秦勉是男人也好,男人更懂男人。最初对秦勉,他只想占有和控制;如今的秦勉,是他所爱之人。 “跟你说话呢?”秦勉用铅笔敲雷铁的脑门。 雷铁握住他的左手,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我在听,你继续说。” 秦勉的铅笔继续在纸上滑动,“这一片地种菜,这一片种花,这一片种葡萄,这一片种桃树……这一片种花椒。这一片可以灵活使用,看季节种西瓜、香瓜什么的。小树林暂且保留着,以后可以改成一个小花园。” “你安排得很好。”雷铁道。 两人带上一捆细长的棍子出门,将大片的荒地划分成块,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出了一身汗。 只等天气更暖和些后,就可以栽种果树。 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年就算过完了,天气回暖,少许树木巳长出小疙瘩一样还没有显出绿色的嫩芽。 秦勉和雷铁去了一趟店里,安排好所有事务后,主要精力放在了新买的地上。 两人先在村里请好种树的人,然后到邻镇果园里买果树,不是买的树苗,而是买的成年树木,也就是以前挂过果的果树。成年树移栽不容易成活,但秦勉有空间在手,很有信心。 他一共买了二十棵水蜜桃树,十棵黄桃树,十棵梨树,六棵樱桃树,六棵枣树,十棵李子树,二十棵甜橙,两棵石榴。普通人家平常都不怎么舍得花钱买水果吃,再加上这时候的人们打理果树的技术并不怎么高明,水果的味道很一般,因此水果没有太大的市场,果树也卖的便宜。将近一百颗树,秦勉只花了不到四两银子。 回村时路过小镇,他顺便在镇上的钱庄里换了十两银子的铜钱,方便给工人们开工钱。 数十辆驴车和牛车运载着树木进村,浩浩荡荡,引得村民们都跑来围观。 “看来雷铁是真的发财了,刚买了十几亩地,又买了这么多果树。”有村民一脸羡慕地说道。 另一和村民纳罕,“水果又没有赚头,他们买这么多果树干什么?奇怪了。” 又一个村民笑着道:“以后咱们买水果是不是能便宜些?” 还有村民惊喜地道:“我得会照料果木,兴许能在雷铁的果园里找个事做。” 。…… 秦勉和雷铁无暇去管这些,指挥着赶车的人把果树运到规划好的地界里,当场在看热闹的村民里雇佣十人去村里的田沟、河沟和池塘里挖淤泥,这些淤泥里有鸭鹅牛的粪便以及鱼虾的排泄物,通常比较肥沃。果树种下后,秦勉肯定会用灵泉水提升它们的品质,他此举正是为了掩饰灵泉水。大夏王朝的农民根本不知道这些淤泥能肥田,从来没有人挖出来利用,所以便宜了秦勉。 秦勉请来种树的人有长大栓,吴敌、雷向义、雷向礼和里正的两个儿子,一共六人,让他们挖好树坑后,先在坑底铺上一层淤泥再栽树。最后按照种树的数量结算工钱,种一棵树十文钱。这个工钱可是相当高了,六个人平均算下来,每人能种十四棵树,能赚一百多文钱。 雷铁喊雷向义和雷向礼时,雷向仁硬是跟着来,一听秦勉说按照种树的数量结算工钱,又找借口溜了。 秦勉深深地同情雷向义、雷向礼和雷向智,如果他们将来不分家,就得继续养着雷向仁这个“少爷”。 雷向义看了看雷向仁的背影,脸色发黑,又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雷向礼,暗自下决心,等雷向礼娶媳妇后就跟雷大强提分家。雷向礼和雷春桃迟迟没有说亲是因为雷大强和杜氏早就说过,等雷向智考上秀才后,雷向礼和雷春桃的身价也能随之提高,说亲时能有更好的选择。所幸,再过不久雷向智就要参加童生试。雷向义等得起。 秦勉和雷铁都没沾手,给种树的人端茶递水。 张大栓一边挖坑,一边好奇地问秦勉:“水果不值钱,你们种这么多果树能赚到钱吗?” 秦勉开玩笑,“赚不到钱也没事,这么多果树开的花也好看。” 吴敌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翻白眼,“嫂子,张哥是认真的。” “要想富,种果树”。雷铁在外面学过种果树,我们就种着试试。”秦勉说起谎话面不改色。 雷铁就在秦勉身边,抬手摸摸他的耳朵,没说什么。 秦勉笑眯眯的。他就是仗着雷铁对他的纵容又怎样? 他的一句顺口溜让张大栓几人都笑起来。但他们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种果树需要投钱,还需要技术,就算他们有心跟风,也不敢冒险。 张大栓他们都是精壮的庄稼汉子,力气大,干活效率很高,天黑前,将所有的树种完。每人种的树都有自己弄的记号,也好数。秦勉和雷铁当场把几人的工钱发了,另外送给每人一包糖果子,可以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 张大栓几个都觉得他的举动贴心,心里不约而同地想,以后雷铁家再雇人的话,他们还愿意来。 几个闲着没事在旁边看的村民看着他们每人捧着一包沉甸甸的铜钱和一包零嘴,颇有些羡慕,下定决心以后要和秦勉、雷铁打好关系。 等人都散去后,秦勉和雷铁正准备回家,一个高壮的黑脸汉子走过来,“秦兄弟、铁兄弟。” 秦勉的记性好,立即想起这位是谁,以前见过几次,一直没交谈过,正月拜年才说过几句话,“你是小虎的父亲,方大哥。” 方斌笑道:“对,秦兄弟好记性。” 秦勉对方虎有几分好感,以前让小虎帮忙照看谷子的时候,方斌没有拦着小虎,可见他并没有因为他和雷铁成亲对他们有任何厌恶。 “何事?”雷铁问。 方武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们的果园需不需要人手照料。我爹以前帮一个地主照料过几年果木,有些经验。他如今年纪大了,我和我哥都像让他在家享清福,但他闲不住,照样跟着我们砍柴下地。我想着,照料果木是他擅长的,而且比种地轻松些,所以想替他讨这个活儿。” 雷铁榄着秦勉的肩,“媳妇,你决定。” 秦勉问方武,“我们确实需要人手,只是,不知大爷今年高寿?身体可康健?” 方武轻松地道:“老爷子今年已径六十一了,不过,秦兄弟可以放心,他身体健朗着。” 说完,他试探地问:“不如,明日我让他过来走走?” 秦勉含笑点头,“也好。听方大哥这么说,方大爷确实很合我们的意,但也要看老人家的意思。” 第72章 挖池塘 回到家,雷铁走到井边,直接舀井水往脸上浇。 秦勉皱眉,“现在的井水仍然很冰凉,你小心感——伤风。” “不会,我身体牡。”雷铁扯下晾衣杆上的面巾擦脸。 身体壮?秦勉的目光从他的宽肩滑到厚胸,到窄腰,到翘臀,再到长腿,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看见一点白了吗?” 雷铁道:“约莫是去了山上。” 一点白并没有因为跟着两个人类生活而失去野性,时不时都会独自去山上,有时候一去就是两三天,偶尔还会带回一只小猎物。一开始它夜不归宿秦勉还很担心,后来见它除了脏些累些从来没受过伤就由着它去了。 秦勉点亮屋里的灯,进厨房拿了一个碗,装了一碗灵泉水端出去给雷铁,“你打两桶水,把这碗水兑进去,然后给每棵果树都浇一些。” 雷铁一句话也没问,点点头,端着碗出去。 秦勉从厨房的窗户能看到他弯腰从井里提水,手臂和肩膀充满力量,背部、腰身和臀部勾勒出一条迷人的弧线。等到雷铁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他才猛然意识到刚才居然一直在看雷铁,搓了搓脸,定定神,淡定地舀米淘米。两人已径确定心意,雷铁就是他家的,他会不由自主地盯着雷铁看不是很正常吗? 雷铁浇水回来,被秦勉毫无预警地勾住脖子用力地在他的唇上嘬了一口,有些莫名,看着媳妇悠然走开继续炒菜动作轻快心情很好的样子,释然了,闷声不响地坐在老位置——灶膛前,看火加柴。 “明天开始挖池糖,咱们雇多少人合适?”秦勉把炒好的回锅肉盛到菜盘里,闻着极香,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吃,又夹起一片送到雷铁嘴边,“你也尝尝。” 雷铁含住筷子,看了他一眼,咬住肉片。 秦勉忽然想起来他没有换筷子。 “三十人。二十二人挖土,八人挑土。”雷铁吞掉嘴里的肉片,说道。 秦勉开始做第二道菜,干红椒爆炒瘦肉片。如今即使没有嫩肉粉或生粉,他依旧能把瘦肉炒得肉嫩可口。是初九晚上包饺子的时候,他无意中想起前世有一次做饭家里的生粉用完了忘了买,灵机一动用面粉救急。用面粉调和腌制后的瘦肉非常软嫩,一点都不柴。 油锅烧开后,秦勉把腌制好的瘦肉和姜末一起煸炒数下,再倒入干红椒爆炒,香辣勾人的味道呛得他想打喷嚏,连忙背对着锅。 “挖池塘也算是大事,你要不要去邓家村告诉外公外婆一声?还有两个舅舅,三个表哥。如果以后我们挖池塘没请他们来帮忙,或许会觉得我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至于他们来不来,随他们。” 乡下人都是这样的讲究,家里有什么大事都会告知亲戚好友一声,以示尊重,也是表示双方的感情好。 媳妇考虑得周到,雷铁点点头,“明日一早我就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雷铁就赶车去邓家村。秦勉的早饭做好了他还没回来,便独自吃了,刚把碗筷洗了,家里也收拾了一遍,雷铁回来了。邓大舅,邓二舅、邓全、邓忠和邓孝拿着铁锹和篮子,从车上跳下来。 秦勉惊讶地迎上去,“大舅、二舅、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你们来了。请进。” 邓大舅还是淡淡的,只点了点头。 邓二舅一脸笑容,很和蔼,“勉哥儿,叼扰了。” 邓全、邓忠和邓孝都笑着和秦勉打招呼,不好叫“表弟妹”,都叫“勉哥儿”。 几人都是第一次来,进了屋,忍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 邓全笑着道:“你们这屋子整得不错。” 邓忠附和地点头。厅内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墙壁,不像一般的庄户人家墙壁的的砖块与砖块之间有很多因为挤压而冒出来的干泥浆疙瘩,而是全部打磨平整。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字画,左右对称的位置各有一只小巧的壁挂花篮,另有两个福字东西相对,厅内四角及肩高处有四支精巧的竹制壁挂烛台---几样精致的物件和精巧的布置轻易地吸引住任何一个进门之人的目光,从而削弱了他们对墙壁本身的在意。 再看厅内的家具,饭桌铺着红褐色白方格的桌布,上面摆放着整套的茶具,两张并排放置的靠背椅上垫着两张剪裁工整的灰色皮毛坐垫;一尘不染的茶几上有一个果篮,里面放着几个苹果和桔子;沙发上四个大靠垫看上去就柔软;沙发右边有一个不高不矮的三层木架,最上面一层放置一座木制的刀架,刀架上摆放着一把打磨的光滑发亮的木刀,刀架旁还摆着一张小型的弓;中间一层摆放着木头做的马车模型和帆船模型,都是成对的;最下面一层则摆放着两个点心碟,装着瓜子和花生,方便主人坐在沙发上时取拿。继续往右看,床边竖着一个及腰高的立柜,上面摆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支开的灿烂的花,生机勃勃,看着就让人觉得精神一振。仔细一看菜发现花瓶里的红花、黄花、绿叶和壁挂花篮里的花一样都是用布做的,让人惊叹制作者的巧思。整个客厅给人的感觉非常温馨,还有一种优雅在其中。 邓孝开玩笑道:“收拾得这么干净我们都不敢做坐了。” 秦勉从立柜里拿出上好的茶叶给几人泡茶,谦虚道:“都是闲着没事瞎折腾的。” 雷铁拿着点心碟进厨房,不一会儿,端着几碟点心出来,碟子里的点心都堆得很高。 “大舅、二舅,三位表兄,请随意。”雷铁简洁地道。 邓全忙道不用客气。 “大舅、二舅,如今天气也暖和了,怎么不把几个孩子带过来玩?”秦勉问。雷铁太门,话家常这种事不能指望他。 提到孩子,邓大舅的脸色援了援,“我们是来做正事的,带他们做什么? 太闹腾。”话虽如此,他眼中并无嫌弃,显然对孙子孙女很是疼爱。 秦勉忙道:“小孩子活泼些是好事。我们要挖的池塘很大,估计要挖两三天,不如明天大舅和二舅把几个孩子也带过来。那么大的小子不正是喜欢玩土玩泥巴的时候?多跑跑跳跳身体更健康。至于几个小姑娘,可以让小妹看着。 姑娘家正该趁着还小的时候,出门走走看看。” 他安排得很周到,说得也真挚,二舅先动了心,“那行,明天就把他们带过来。” 邓大舅也点点头。 邓全兄弟三个神色更温和,秦勉重视他们的孩子就是重视他们。 秦勉又道:“至于外公、外婆、大舅母、二舅母还有三位表嫂,现在接他们来了只怕招待不周,等果树的花期和果期到了再请他们过来玩个痛快。” 邓大舅几人脸上都带出了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邓忠呵呵一笑,说道,“等果树开花了我们带他们过来看花。” “一言为定。”秦勉含笑颔首,“到时候我让雷铁去接你们。” 又闲聊片刻,邓全主动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秦勉招手道:“大表哥,不急。你们再坐会儿,我先去叫其他人。” 秦勉走了后,屋子里一时沉寂下来。 邓全看着沉闷的表弟,无奈地摇摇头,心说,从性子上来看,表弟和勉哥儿还是挺般配的。 邓二舅坐着无聊,站起身,“铁子,你先带我们过去,顺便看看你们的果园。” 几人拿着铁锹、挑着篮子,和雷铁一起出门。 因为一共要雇三十人,除了邓家的五人,秦勉又在村里找了二十五个人。 挖土的活儿辛苦些,一天八十文钱;挑土的活儿相对轻松,一天五十文钱。按照挖土量和挑土量付工钱更公平,还可防有人偷懒。考虑到都是乡亲,秦勉并没有这么做。凡事太过斤斤计较也不是处事之道。 高酬劳让村民们蜂拥而上,如果雷向义、雷向礼、张大栓、吴敌几人不是先一步得到通知,恐怕还抢不到名额。 秦勉还请了两个嫂子搬炉子到地里,专门烧水送茶,每天付二十文工钱。 两个嫂子乐得合不拢嘴,只是坐在那儿烧水就能赚二十个钱,多好的事。 秦勉喊完人回到家,门巳锁了,便没有进门,直接去地里。 刚走出两步,对面过来一个背着手的老头,两眼炯炯有神,身体精瘦,但步伐稳健,看得出身体健朗。 秦勉一看他和方武有五分像,笑着打招呼,“方大爷。” “呵呵……”方大爷眯眼一笑,示意他一起走,“小伙子眼睛还挺利。” 秦勉一边打量他一边摇头,“方家二哥说您老今年已有六十一,肯定是蒙我,我看您最多五十,老当益壮啊。” “哈哈哈……”方大爷大笑,“你小子!他可没蒙你。方武说的事,我答应了,以后得请小伙子多关照。” “方大爷折煞晚辈了。”秦勉客气地道,“是我和雷铁两个后辈小子要请方大爷多关照才是。” 老人都喜欢谦虚有礼的人。方大爷抚着胡须点头,“好说。” 秦勉道:“不知——” 方大爷看出他要说什么,一摆手,“先去看看那些树再说。” 秦勉从善如流,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来到果园,方大爷一看见那些果树,眼中有几分激动,加快步伐,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前面。 看他的神色,确实很懂果树。秦勉的心真正踏实了,安静地跟在后面。 方大爷用指甲在一根树枝上抠掉一小块树皮,看了看树皮下树芯的颜色,继续往前走。 在果树林里转了一圈后,他停下脚步,回头对秦勉说道:“你们买的果树种类不少。有三棵树枯得有些厉害,恐怕难以成活,其他的树都选得不错。不过,成年树移栽本就难以成活,如今才移植了一天,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如果五天后,这些书还没有露出枯象,基本就没有大问题了。” 这一点,秦勉并不担心,他对灵泉水有信心。 “以后有劳方大爷多费心。”秦勉沉吟片刻,“水果的果期一般是三个月,果期每月我给方大爷开两百文的工钱,果期之外,每月五十文钱,方大爷觉得如何?小子对这一行行情不了解,若是安排得不合适,方大爷尽管说。” 方大爷笑呵呵地摆手,“要不了这么多,果期每月一百文,果期之外每月二十文钱就行。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也不等秦勉说话,又背着手向挖池塘的地方走去。 第73章 挖池塘(2) 秦勉也向那边走去。池塘的范围用树枝做了标记,帮工们分成两拔,从“葫芦”的腰部往两头挖。如果一方的进度太过于落后另一方,面子上肯定不好看。各个脱了棉衣,只着单褂,挽着袖子,踩着铁锹挖土,干得热火朝天。 雷铁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扫视人群。 “你的主意?”秦勉走到他身边,低声问。 雷铁颔首,“方大爷的事说定了?” “嗯。”秦勉忽然看见雷向仁肩上扛着一把铁锹,大摇大摆地往这边来,心里一阵厌恶,“他怎么又来了?” 雷铁目光一挺,“没人叫他。” 雷向仁很快走了过来,选了一个位置,踩锹挖土,看上去倒是干劲十足。 只是,他挖一锹土,旁人已径挖了三锹。 邓二舅离他不远,恰巧发现这一点,鄙夷地皱紧眉头。 秦勉抬眼看雷铁,低声道:“不爽。” 雷铁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再看。 雷向仁慢吞吞地挖着土,心里乐开了花,跟着这些人混个两三天就能赚两百多文钱,就跟捡的似的。 正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右边膝盖一阵钻疼,“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 “咋了?”他旁边的一个村民好心地问。 “没事,没事。”雷向仁揉了揉膝盖,似乎又没什么不对劲,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谁知,还没站稳,膝盖一麻毫无知觉,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雷向义对雷向仁的心思摸得一请二楚,厌烦地道:“二哥,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 “我- - - -行,改天我再来帮大哥。”雷向仁心里憋层还不甘,又怕自己的腿真的有什么潜伏的毛病,只好用铁锹做拐杖,慢腾腾地离开。 和他离得近的几个村民暗地里都松一口气。虽然工钱不是他们出,但如果他们干得多却和雷向仁这个干的少的人拿一样的工钱,心里当然不舒担。 “你做的?”秦勉凑近雷铁,两眼亮晶晶。 雷铁目不斜视,抬手扶了下他的头。 秦勉幸灾乐祸地看了看雷向仁走远的背影。再敢来占他家的便宜,放雷铁! 不想让帮工们觉得他和雷铁是不放心,在这里监视他们,秦勉和雷铁准备离开。 “各位叔伯,这儿我们就交给你们了。上午干到午时初,午时末再继续。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不必太赶。” 午时初到午时末是一个时辰,足够他们回家吃饭和休息。众村民都很高兴地应下。 秦勉又交代两个煮茶的嫂子不要断了茶水,就和雷铁离开了。 不过,就算他们不在,大多数人也不会偷懒,毕竞雷向义、雷向礼和邓家的人都在。 秦勉和雷铁赶着牛车到镇上。秦勉写了一张清单,让雷铁去买小孩爱吃的点心和水果,为即将到来的小客人做准备。他则来到吃得香食肆。 店铺还没到开门时间,桌子没搬出来,门半敞着。 秦勉进了门,看见岳东正领着郑六、王顺几个伙计忙着洗菜、串菜和做丸子。这几个月,几个伙计都做熟练了,动作麻利而迅速。尤其是陈四和石头动作最快,放一团肉馅到掌中,大拇指和食指合拢一挤,一个丸子就冒出来落在竹筛里,只一会儿就能做八九个,速度快得就像用了快镜头。 秦勉眼中含笑,直视每一个人,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满意, “这段时间大家伙都辛苦了。岳东,今天晚上你领着大家在店里吃了晚饭再放工。一会儿你们忙完之后,把自己想吃的菜挑出来再开门。晚上你们就吃火锅,敞开肚皮吃,老板我请客。” 王顺、陈四、石头和郑六四人都欣喜地站起身,齐声道谢,“多谢小老板!” 岳东也面露笑容,“小老板放心。”秦勉说“老板我请客”就是说,还是要记账,方便以后检查账目。 秦勉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忙,在店里转了一圈。厨房和店堂都很干净,可见伙计们并没有因为他和雷铁减少了来店里的次数而偷懒。他心里更加满意,打算过一段时间,适当地给几个伙计都加些工钱。 他用油纸包了一些刚做好的丸子,同样让岳东记了账。等雷铁买完东西过来,两人又赶回家。 中午,秦勉和雷铁招待邓大舅一行吃午饭,把雷向义和雷向礼也请了过来。煮一个大火锅,再炒五六个菜,便相当丰盛。 邓全、邓忠和邓孝三人对火锅尤其喜爱,不停地涮才,炒才很少动筷子。 锅里的丸子吃完后,秦勉又下了六七十个。 邓全喝了一口水后,继续夹又香又辣的丸子吃,一边问秦勉,“勉哥儿,那个周二好和赵四发是你请来的?” “不是。”秦勉用公筷为邓大舅和邓二舅布菜,“当初喊人时,他们俩刚好在。两人开了口,我不好拒绝。他们俩是不是不老实?”他的神色并不见意外。 邓忠摇摇头,“何止是不老实,我看就是专门来混的。” 邓大舅慢慢地道:“这事是勉哥儿考虑得不周到。在村里住了这么久,村里人都是什么品行,你和铁子应该有大致的了解吧?该私下里找人的。” 雷铁护着秦勉,“是我让媳妇直接喊人的。” 邓大舅撇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邓二舅却觉得秦勉不像是这么大意的人。 秦勉暗中拍了拍雷铁的腿,帮邓大舅夹了块肚子上的鱼肉,“多谢大舅关心。其实我今天是有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请人挖池塘。大舅,您想,如果我私下找人,没有受到邀请的村民是不是会对我和雷铁有想法?当众请人,虽然可能会混进一两个偷懒耍滑的,但主动权在村民手中,没抢到名额的怪不到我和雷铁头上,我们家的发展不会就停留在目前这一步,以后需要请人做工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正巧可以通过这次看一看哪些人干活实诚,哪些人不踏实。谁不老实,其他人也都看在眼里。下次再请人做事,不请这些偷懒的人,谁也没话说。我们家又不是开善堂的,让他们白拿。” 秦勉脸上的淡笑含着自信,还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气质。 邓大舅微徽颔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邓大舅哈哈大笑,使劲拍了拍秦勉的肩膀,“就知道你小子有鬼心眼!” 邓全和邓忠相视一笑,“你能想得这么通透,我们也能少担些心。” 邓孝的嘴就一直没停,埋头吃得呼啦响,此时才开口,“我就说勉哥儿和表弟能顾好自家,现在信了吧?” 雷向义和雷向礼若有所思,隐约从秦勉身上领悟到什么。 下午,邓大舅他们继续挖池糖。秦勉和雷铁去看了看进展就回家了,拿着锄头、挑着篮子去菜地里忙活。 菜地里还有少许红萝卜和不少大白菜。两人一个挖,一个捡,把菜运回家。等天气更暖和些,菜地里要开始种新的蔬菜。 红萝卜做成酸萝卜丝,大白菜做成酸菜,是两样非常下饭的菜。尤其是酸菜,可以用来做酸菜猪肉饺子、酸菜鱼、酸菜扣肉、酸菜炖肉,甚至酸菜蛋炒饭,想想就流口水。 雷铁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好吃的两眼泛光、直舔嘴唇的模祥,忍不住掰住他的脑袋,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秦勉眨眨眼,顺手拿起一只篮子挡住两人的脑袋,隔开远处可能存在的目光。 雷铁黑沉的眼眸里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本来只准备浅尝辄止,改变主意,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罢,两人默默地瞅瞅对方,低下头,继续忙活。 邓大舅一行在秦勉家吃了晚饭,由雷铁用牛车送回去。 邓大舅说明天不用他接,他们自己借两辆车带孩子们过来,免了雷铁跑来跑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雷铁去池塘那边。秦勉在家里收拾,把各种零食和水果都拿出来,装了七八个碟子,摆在桌上。 两辆驴车停在院门口,几个穿戴一新的孩子下饺子似得从车上跳下来。邓全的孩子喜丫和坤仔,邓忠的孩子蔓丫和远仔,邓孝的孩子轩仔、玉丫和兰丫,一共七个孩子。最大的是喜丫,十岁;最小的是远仔和兰丫,都是五岁。几个孩子一起朝秦勉喊:“勉表叔!” 邓大舅几人没进屋。 邓二舅道:“勉哥儿,孩子们就交给你了,我们直接去那边。” “二舅放心。”秦勉领几个孩子进屋。 几个孩子刚到新地方,还有些腼腆,都不说话,看到桌上的点心松动了,几个小的都跑过去吃点心。喜丫很有大姐风范,话少,但两眼一直注意着最小的远仔和兰丫。 秦勉把远仔和兰丫抱到椅子上,把点心碟子挪到他们跟前,笑道:“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谢谢勉表叔!”远仔长得虎头虎脑,大声说道。 第74章 秦勉和雷铁的悠然田居 坤仔和轩仔对零食的兴趣一般,看到木架上的木刀、帆船和马车,激动地跑过去,伸手就拿。 秦勉走过去,温和地道:“这是你们表叔送给我的礼物,可以玩,不过要爱惜,好吗?” 坤仔点点头,拿着帆船上看下看,爱不释手。 轩仔则拿着马车模型不松手,问秦勉,期待地道:“勉表叔,我很喜欢这个马车,勉表叔送给我吧。” “呃……”秦勉避而不答,委婉地道:“如果你们喜欢,可以让你们表叔再给你们做一个。”这些是雷铁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他舍不得送人。 轩仔紧紧地抱着马车,撅着嘴不说话。 喜丫蹙眉走过去,厉声道:“轩轩,三婶没有教你不可以要别人的东西吗?如果我要你最喜欢的竹蜻蜒,你给不给?” 轩仔一龇牙,大声叫道:“不给!那是我的!” “既然是这样,你怎么可以问别人要东西?”喜丫严厉地道。 秦勉见势不妙,忙道:“这样吧。我们去找你们的表叔,让他给你们每人做一只弹弓,我们去打鸟,好不好?” 轩仔立马放下马车,欢喜地道:“好,好!我们去打鸟。” “我也要去!”坤仔也把帆船放了回去。 连远仔从凳子上溜下,噔噔地凑过来,“我也去!” 总算把他们哄得暂时安分了,秦勉暗自擦了把冷汗,对喜丫点点头表示感谢。几个小姑娘,他不知道怎么招待才合适,正尴尬着,雷向智和雷春桃一起走了进来。 “大嫂,我们来了。” “来得正好。”秦勉松了一口气,把两人迎进门,“小妹,麻烦你照顿这几位小姑娘。” 雷春桃抿嘴一笑,提起胳膊上挽着的小篮子,“大嫂,放心地交给我吧。上次我在你家看见这些花觉得很漂亮,自己也试着做了一些。今天就教她们做布花,她们一定喜欢。看,东西我都带来了。” 篮子里是各种颜色的碎布头。 雷春桃带着几个小姑娘到沙发上坐,秦勉把点心端到茶几上后,才有空和雷向智说话,“五弟,你今天休息?” “对。”雷向智唇边含笑,看了看一屋子的小孩,“十天后会再放两天假,接着便是童生试。” “看五弟的样子想必是成竹在胸。”秦勉笑道,“我先预祝你心想事成。” “承蒙大嫂吉言。不敢说必定能中,但向智一定会尽全力。”雷向智谦虚道。 坤仔拉了拉秦勉的袖子,“勉表叔,我们去找表叔。” “好。”秦勉问雷向智“五弟要不要去那边走走?” 雷向智点点头,“走吧。” 秦勉嘱咐雷春桃几句,带着坤仔、轩仔和远仔三人去果园。 雷铁看到秦勉,走过来。 “怎么来了?” “他们……”秦勉回头,三个孩子没影了,转身一看,三个娃已经溜到挖出的深坑里,爬上爬下,玩的不亦乐乎。他不由耸肩摊手。小孩子就是玩性大,忘性大。 雷铁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秦勉拉住他的手腕,“趁他们还没回神,我们赶紧回去。你给他们每人做一个弹弓。” “怎么想起做弹弓?””雷铁问。 秦勉道:“他们看上我的帆船和马车了。” 雷铁立即道:“不给。” 秦勉好笑地看了看他,“所以才让你做弹弓。” 被忽略的雷向智无奈地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往池塘那边去,看看热闹,散散步。 小孩确实忘性大,但记性也好,中午回来吃饭时,看见帆船和马车又想起弹弓的事,都扭头看秦勉,不敢瞄雷铁。雷铁总是面无表情,看上去很可怕,他们三个在家里能称王称霸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秦勉微微一笑,向雷铁意。 雷铁从立柜里拿出三个弹弓,一言不发地递给坤仔、轩仔和远仔。 根据三人的年龄大小,弹弓的大小也不一样。坤仔三人一看就喜欢上了,眉开眼笑。 邓全看出弹弓的皮筋很细,力道不大不会伤人,知道秦勉和雷铁用了心思,拍了拍下坤仔的脑门,“还不谢谢你们表叔和勉表叔?” “谢谢表叔,谢谢勉表叔!”轩仔最先表态,“勉表叔,我们下午就去打鸟吧。” 秦勉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被他留下吃午饭的雷向智,“好,让你们的向智表叔带你们去。”他真不擅长带小孩。 雷向智诧异,“大嫂,我?” “就是你。”秦勉义正言辞地道,“你不是很快就要参加童生试了吗?考前好好放松放松才更有利于临场发挥。” 雷向智爽快地应下了。 邓大舅、邓全几人都挺乐意。雷向智是读书人,他们家的孩子和读书人接触多多少少能受点熏陶,有益于将来启蒙。 。…… 秦勉的推测有误,三十个人花了四天才将池塘挖好,占地一亩多,深约两米。如此面积和深处对养鱼种藕来说已足够。 雷铁从镇上请来两个极有经验的木匠,带着四个徒工,在“葫芦”的腰上架了一座能容马车通过的木拱桥。得益于村庄附近多山,雷铁找到最结实的铁力木做拱梁,拱梁两头没入地底,牢固而安全;其上铺设铁力木锯裁的木板,木板上还雕刻了纹饰防滑;栏杆的每一根支柱都嵌入拱梁内,非常安全。 桥造好后,秦勉和雷铁挖渠从河里引水。不到一天,池塘里就装满浑浊的水。过两三天才会变得澄净。秦勉让雷铁挖了一些淤泥投入池搪里,悄悄往池塘里注入一些灵泉水。 果树种下了,池塘挖好了,桥造好了,可以砌围墙了。 这次,秦勉只买了两百多块青砖,其余的都是红砖。因为他觉得红砖和绿树相互映衬更有意境美。 青山村再次沸腾了,村民们心急地等着秦勉宣布请人砌墙的消息。 然而,这一次,秦勉却没有当众宣布,而是一一上门邀请。很快,就有人发现,这次请的人大多数都是上次挖池塘时表现好的人。雷向仁、周二好、赵四之流都不在其中。 把十五亩地都圈起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光是买砖,秦勉就花了十两银子。请的人一共有五十人,按照先前做下的标记分段砌墙,几段围墙可同时进行。因为人太多,不包吃,工钱比盖房子时涨了六文。 方大爷闲着没事,兴致勃勃地帮忙指导和监督。他的两个儿子也在帮忙砌墙。 “铁子,”方大爷看着那一堆青砖问身边的雷铁,“这些青砖是用来做什么的?” 雷铁道:“媳妇说要把青砖嵌在红砖里‘写’下‘悠然田居’四个字。” 方大爷一拍大腿,看着不远处正和一个搬砖的村民说着什么的秦勉,说道:“这个主意好!呵,真不知道你媳妇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雷铁目光一闪。那是他媳妇,当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他走到秦勉身边,把手中的竹茼杯递给他。 秦勉正觉得渴,接过杯子,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完,“还要喝。” 雷铁二话不说地走到锅炉边,装满一杯凉开水,再递给他。 秦勉冲他一笑,喝了两口,把杯子还给他,“我们去南墙看看。” 此时,老宅里,赵氏坐在井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木盆里的衣服,不知在想什么,眉头越皱越紧,不时抬头往村西的方向看,连水溅到身上都没发觉。 钱氏路过,好心地提醒,“二嫂,你的鞋湿了。” 赵氏回过神,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裤腿和绣花鞋,站起身,伸手拉钱氏,“三弟妹,“西边那家”是越来越热闹了,咱们就这么干看着?走,我们瞧瞧去。秦勉请几个外人烧水送茶却不请我们俩,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钱氏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疏离地道:“二嫂,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说完就转身进屋。相公和她说过,只要不去招惹秦勉和雷铁,有什么好事秦勉和雷铁自然会想到他们。一个劲地凑上去只会惹得他们厌烦。以前她是傻了才跟赵氏去讨嫌。 “哎?”赵氏莫名其妙地瞪着眼,“钱氏转了性啦?” 和赵氏一样坐不住的还有一个人,雷大强。他早上吃过早饭就出门溜达,几次想往村西去,又几次收回脚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初那个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大儿子如今能变得这么有出息。雷铁越是有出息,他越是后悔当初对雷铁不好;他越是后悔,就越是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他嘴上绝对不会承认,但实际上羞愧地脸上发烫,同时还恼火,雷铁请了那么多村民去搬砖、砌墙,却没有请他这个做父亲的!他不是没想过去闹,但一想到雷向智马上就要参加童生试,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童生试? 他心中一动。对啊,他可以以童生试为借口去找雷铁。弟弟就要参加童生试了,问做兄长的要些钱不是很正常吗? 想到这里,他急不可耐地走向村西。 秦勉和雷铁站在南墙边,交代砌墙的人务必不要把“悠然田居”四个字“写”错“写”歪了,否则就要返工。 “小兄弟放心。”年近四十的砌匠笑着说道,“你把每个笔画用几块砖、离地面有几块砖高、两个字之间隔多远都说的很清楚,如果这样我们还出错的话以后也不用干这一行了。” 秦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雷铁拱手道:“大叔勿怪,内子只是追究完美。” “呵呵,明白,明白。”砌匠宽容地一笑,对另外一个砌匠道,“咱们也想看看弄好是什么样的。” “是啊。”另一个砌匠将一块砖撂上去,用砌刀将挤压出来的泥浆刮掉,“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这样写字,连匾都不用挂。” 雷铁看了看秦勉额头上的细汗,“回家休息。”媳妇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了。 秦勉确实有些累了,点点头往回走。 “对了,我还以为又会看到雷向仁。他居然没来。” 雷铁目视前方,淡淡道:‘病了。” 秦勉忍俊不禁,“你做的?” 雷铁道:“他来了,我点了他的麻穴。” 秦勉哈哈大笑,“活该。” 第75章 雷大强轻嚷咳一声,走过来。 秦勉和雷铁停下脚步,客气地喊人。 “爹。” 雷大强看了眼远处砌匠砌墙的背影,慈爱地看着雷铁,“这里还需要人手吗?你爹我还有一把子力气。” 秦勉正要开口,被雷铁握住手捏了捏。 “人手已足。” 这样的态度让雷大强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也冷了下去,忍了忍,换了话题,“你弟弟要参加童生试的事你已径知道了吧?当初你们说过要出钱的。” 秦勉了然。这是来要钱了。 雷铁颔首,“记得。分家文书里写了,不管是五弟考学还是四弟、五弟和小妹成亲,爹出五份哦,我们出一份。” 雷大强一噎,“现在的情况怎么能一样?你们如今更宽裕,应该多出些钱,也是你们对弟妹的一片爱护之心。” 雷铁冷颜以对,“我们会出那一份钱,也会另外给五弟一些钱傍身,但不会把钱交到你手里。” 雷大强怒从心头起,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个当爹的难道会贪儿子的钱吗!” 雷铁冷淡地道:“你自己请楚。” “你……”雷大强想起当初雷铁给他的二十两不能不心虚。 雷铁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又道:“以后每月我会给你们涨一些钱,但若是你们没事找事……” 雷大强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惊,很想有骨气地喊一句我不稀罕你的钱,但又舍不得那些钱,嘴唇蠕动半晌说不出话,重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离开,背影颇有些狼狈的意味。 秦勉忽然笑了。 雷铁询问地看着他。 秦勉道:“忽然觉得没事时戏弄一下他们也是不错的调剂。” 雷铁摸摸他的头,“回家。” 五天后,悠然田居的围墙全部砌好,秦勉和雷铁家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庄园。两人开始着手处理一些细节问题。 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月下旬,再过两日就是雷向智参加县试的日子。老宅的整体气氛紧张起来,连雷大刚也到老宅坐了会儿,还给了雷向智五百文钱,让他好好考,不要紧张。老雷家这一辈就这一个读书人,他们不能不重札。 毕竞是亲弟弟,秦勉和雷铁相携来到老宅。 两人还没坐下,杜氏就迫不及待地道:“你们五弟这次去县里参加县试要考三天。我和老爷子给了他十两银子傍身,你们也把钱给了。” 雷向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娘。” 秦勉无语地和雷铁对视一眼。有必要要钱要得这么急吗? 秦勉无意和杜氏做口舌之争,爽快地从荷包里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递给雷向智,“五弟,收好。已径真正掌握的知识不会轻易忘记;没有掌握的,现在再看也来不及了。这两天就好好地放松放松,只有保持最佳的状态,在考场才能超常发挥。”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秦勉。他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为什么会懂这些,而且说地头头是道? 雷向仁和赵氏紧盯着银子,恨不得银子是给他们的。 “多谢大哥大嫂。”雷向智双手接过银子。如果他推辞不受,杜氏和雷大强又要闹,还不如大方地收下,以后再回报兄嫂的情谊。 杜氏和雷大强的脸色都好看了些。 雷铁问:“可是与其他士子一起走?” 寡言兄长难得出口的关心让雷向智有些受宠若惊,腰背不由更挺直些,“正是。学堂里的两位先生亲自领我们去。” 雷铁点点头,恢复沉闷的模样。 卫氏建议道:“今日难得一聚,老大和老大媳妇留下来吃午饭吧。过两日老五就要考试,和他兄弟聚聚也能壮壮胆。老五,你觉得呢?” 雷向智自然只能点头,“求之不得。大哥、大嫂,一起吃饭吧。” 秦勉却觉得卫氏今天的笑容很勉强,右手总是不径意地偷摸腹部,眼底藏着几不可察的阴霾。 杜氏得意地看了卫氏一眼,居然对秦勉和雷铁露出和蔼的笑容,声音也很温和,“留下来吃午饭。中午我做干菜焖肉给你们尝尝。” 秦勉惊悚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这真的是杜氏吗? 雷春桃猜到他在想什么,有些好笑,开口道:“大嫂,娘做的干菜焖肉是一绝,错过可惜喔。” 没有人想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扫大家的兴。秦勉也是,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可要尝尝。”至于卫氏和杜氏今天为什么都这么奇怪,他没放在心上,只要火不烧到他和雷铁身上就行。 他答应了,雷铁就没意见。 杜氏难得大方了一回,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干菜焖肉,装了两大盘。味道确实不错,秦勉吃了三碗饭,雷铁吃了四碗,杜氏和雷大强也没给他们脸色看。 这顿饭是在老宅吃得最愉快的一次。 走的时候,雷铁以目光示意雷向智送他们。 出了院门,他淡淡地对雷向智说道:“你只专心考试和做学问,银钱之事不必担心,将来府试和院试我和你大嫂自会支持你。” 秦勉含笑点头。 雷向智深深作揖,“多谢大哥大嫂。” 秦勉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事最好还是不要对其他人提,以免生出旁的事端。” 雷向智应道:“我理会得。” 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 雷向智从县里回来,带回好消息,取得了头名的好成绩,雷家人无不欢欣鼓舞。虽然只是县试,但第一也极为难得。可见雷向智确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在家休息一天后雷向智就回了学堂,为四月份的府试做准备。府试过了便是童生,如果院试也过了便是妥妥的秀才了。 。…… 悠然田居在秦勉和雷铁的打理下,一天一个样。等到三月份,两人才彻底忙完,悠然田居正式竣工。 庄园的围墙上种了仙人掌,即可做观赏用,亦可防贼。大门是朱漆大门,宽度能容两辆马车并进,高达八尺。大门右侧红墙上是青砖组成的“悠然” 二字,左侧是“田居”二字,有一人高,工整而醒目。进门左侧有一间值班房。庄园太大,请一个门房是必然的,目前暂时空着;值班房向左是一排坐南朝北的佣人房,都是三间式,一共四套。佣人房往北是李子树林。 大门右侧也有一排房屋,其中一间仓库用来存放柴禾、农具和停放牛车,另外四间是牛舍、猪舍、鸡舍和马厩。这排屋舍前种着十棵梨树。 进了大门笔直往前走,一眼便能见到木拱桥和池塘。木拱桥两头一左一右各有一棵桃树。池塘里已放了鱼苗,种了莲藕,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条能容两人并走的石子小路环绕池塘一整圈,挨着池塘零散地种着三五棵柳树。临近北桥头的一棵柳树下,安置着一条长木椅,隔了不远的另外一棵柳树下则是一张圆形石桌并四只石凳。精心打理过的葫芦形花圃几乎与十字路完全平行,里面种着迎春花、玉兰花、牡丹花、芍药花、茶花、栀子花等,有些是从山上挖回来的,有些是秦勉从空间里偷运出来的。花圃东、西各辟出一条小道,容人同行。 池塘向北就是桃树林。套树林西面直到西北角,是一大片菜地和花椒地。秦勉觉得花椒的味道没有花香好闻,而且菜地里有时要浇灌粪便,所以特意把菜地和花椒地安排在角落。桃树林的东侧便是秦勉和雷铁的住宅。住宅前多了两棵树,一棵二十年左右的银杏树和一棵约有四十年左右的枫树,都是秦勉和雷铁在山上找到,特意挖回来的,光是搬运就费了一番功夫。银杏树和枫树做观赏植物是绝妙的选择。 住宅周围特意留了些空地,方便以后扩建。 过了桃树林往北,便是小树林,暂时还没有改造。小树林北面及往东的位置种着二十棵甜橙、六棵樱桃树、六棵枣树和两棵石榴树。 如今已是三月,田居里繁花盛开,洁白的李花和梨花如同冬日枝头裹雪,娇艳的桃花仿佛朵朵粉色的云团和似粉似紫的樱花争奇斗艳……还有花圃里白的玉兰,黄的迎春,粉的牡丹,红的茶花等,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引得蝴蝶翩翩起舞,蜜蜂嗡嗡久久不愿离去。 秦勉看着由自己亲手打造出的庄园,背着手,仰起脸,朝雷铁满足而又自得的笑容。 “我们的新家,怎么样?” 雷铁搂住身边的人,一低头,一记轻吻落在秦勉的唇上,低声道:“有你才是家。” 秦勉眼中的笑意更深,得意而又甜蜜,“走,我们去那边坐坐。” 一点白的身体和秦勉一样抽条了,受灵泉水的滋养久了,黑色的毛发显得更为乌黑油亮,新在花丛里钻进钻出,灵活地闪避着恼怒的蜜蜂,看见两位主人走远,撒腿跟上。 第76章 又买人 秦勉和雷铁打算把庄园里的人手补齐,镇里的牙行太小,牙行里那些要卖的人也参差不齐,素质不够,两人来昭阳县城里看看,顺便逛逛。 县城和镇甸就是不同,光是热闹程度就不是流水镇能比。县城城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将牛车存入车马站后,两人步行进城。秦勉看着宽敞的街道、衣饰华美的行人和鳞次栉比的店铺,有些目不暇接。 “去长门街?那里热闹。”雷铁征询媳妇的意见,心底怜惜。小媳妇还是第一次来县城,理该让他好生玩乐一番。 秦勉道:“不用,随便逛逛就行。”作为穿越人士,以前最多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古代风格的城镇,如今身临其境,他确实有几分兴趣。 县城里的东西比镇上的更精致、更高档,种类也更多,秦勉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家布料铺子,一家首饰铺子,一家铁铺,还进入一家大酒楼。在里面转了一圈、扫视桌上的饭菜后他就出来了,把满腹热情地为他们介绍各种菜色说的口都干了的那位店小二郁闷得在他身后直翻白眼。 雷铁一直沉默地走在秦勉旁边,秦勉饶有兴致地看东看西,他则看秦勉脸上的各种表情。 如果店小二也是穿越来的话,他兴许会忍不住骂两人一句:“蛇精病!” 谁也不认识谁,秦勉才不在乎店小二在想什么,又拉着雷铁去两家点心铺子逛了一遍,看得仔细,也问得仔细,但什么都没买。 雷铁看得出他是在琢磨什么赚钱的主意。 逛了近一个时辰,秦勉向一家铺子的老板打听到牙行的位置,和雷铁直接过去。 县城里的牙行比镇上的气派,牙行里可选择的对象也比镇上多得多。牙行老板一听他们要买人,就把所有人叫出来排成几排,任秦勉挑选。 秦勉还是不习惯像挑选货物一样挑人,但不得不这么做,万一不留神挑了个身体或人品有问题的就麻烦了。 他先挑了一对不到四十岁的夫妇。两人身上的衣服很旧,还有补丁,但却很干净,不是邋遢的人。男的叫福叔,身体健康,是种地的好手;女的是福婶,会种地、会做饭,也会缝缝补补、做衣服,可以在田居里帮忙洗碗、洗衣服、喂鸡等。 秦勉想着,雷铁是他的人,得对他好,不能让他洗一辈子碗。 他又挑了一个会赶车的小伙子,叫狗娃,二十岁,家乡闹了旱灾,家里只剩他一个人,自卖自身流落到昭阳县。 秦勉和狗娃聊了几句,觉得他很机灵,会种地,还会赶车,便买下他当车夫,不用赶车的时候就帮着做农活、杂活。 三个人一共三十二两银子,都签的死契。 回去时,就是狗娃赶着牛车,但是稳当。 “狗娃,你大名叫什么?‘狗娃’也太难听了。”秦勉问。 狗娃咧嘴一笑,“回小少爷话,小的没有大名。请小公子赐名。” 秦勉有点别扭,“什么赐不赐的。不过,狗娃这名字确实不好听,我给你起个名字叫喜乐怎么样?” 狗娃高兴地道:“多谢小少爷。这名字好听,以后小的就叫喜乐了。” 秦勉道:“别小的小的的叫,就说我。我和你们大少爷都很好相处,你们不必太拘谨。毕竟,如果不出意外,你们是要一辈子留在雷家的。我也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只要你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不犯什么打错误。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请大少爷和小少爷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事!”喜乐对于“大少爷很好相处”的说法不置可否,他连睁眼看一眼大少爷都不敢,但觉得秦勉是个和气的主人。 福叔和福婶相视一眼心里还有几分对于未来的忐忑,但也稍微舒了一口气。尽管他们不是自由身,也希望能安顿下来。 秦勉想了想,说道:“一会儿在镇上买些什么碗筷锅铲什么的。喜乐成家前就和福叔、福婶搭伙,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福婶忙应道:“是,小少爷。” 她和福叔看起来都不是多话的人,这样更合秦勉的意。 “铁,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秦勉问雷铁。 雷铁一愣,“唤我什么?” 秦勉扬眉,“铁。不行吗?”他觉得叫全名不够亲切。 “你喜欢即可。”雷铁搂住他的腰,唇瓣在他的脑门上贴了贴,“没有要补充的。” 秦勉没有推开他,注意着福叔、福婶的反应。 福婶似乎没多想;福叔一震,马上低下头。 秦勉笑了笑,放松地靠在雷铁身上,汉说什么。他不指望这三人能立即接受他和雷铁在一起的事,但至少他们不能排斥。 牛车到了镇上,秦勉添置了锅碗瓢盆。福叔、福婶和喜乐三人几乎都没什么行李,他又给三人各自买了三套粗布衣服、一些布料以及其他一应生活物品。 顺便,秦勉还购置了一些面粉和大米。他和雷铁都喜欢吃米饭,家里的大米消耗得快。 牛车驶入田居里,看见田居里的美景,福叔、福婶和喜乐三人都惊呆了。 这里就是他们将要生活的地方?他们以后会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 秦勉笑了笑,“先跟我去你们住的地方,等你们收拾好后可以在田居里逛逛,熟悉下新环境。” 福叔三人连忙收回目光。 “是,小少爷。” 跟着秦勉来到佣人房,三人再次呆住。房子是新砌的,不是茅草屋也不是木屋,而是红砖黑瓦房。屋里窗明几净,桌椅板凳店铺不缺,床上还铺着崭新的棉褥和棉被。这比他们以前在自己家里好几倍不止! 秦勉安排道:“福叔、福婶,你们就住在第一套房子里;喜乐你住在第二套房子里,如果以后进有下人进门,你要和他合住。当然,如果你以后成亲了,也可以和福叔福婶一样单独住一套房子。” 喜乐难掩激动地道:“是,小少爷!多谢小少爷!” 秦勉先把三人的工作内容都说清楚后,说道:“你们在这里就是包吃包住,月钱暂定为每月五十文,逢年过节以及农忙时会加钱发礼。一日三餐你们自己开伙,早饭和午饭是面食,中午是大米饭,都管饱,当然,不许浪费。蔬菜是自家种的,也管够。每月会给你们发十斤肉,你们是一顿吃完还是省着吃吃一个月,你们自己决定。” 福叔、福婶和喜乐三人吃惊地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安。 喜乐最先开口,“小少爷,这样的安排有些太好了。我们做下人的一天吃两顿饭就行。” 秦勉淡淡一笑,“进了我们家,就按照我们家的规矩来。不必觉得有愧,干活时更尽心即可。” 福叔三人齐声应是。 雷铁向牛车上看了一眼,喜乐机灵地搬了一袋面粉和一袋米下来。 秦勉道:“今天你们不用做什吗,到处逛逛,明天再开始做事。” “多谢大少爷,多谢小少爷!”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雷铁牵着牛准备和秦勉离开。 喜乐快步走过去,恭敬地道:“大少爷,我来吧。那边是牛舍吧?我把东西送过去后再顺便把牛车拉回来。” 秦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个机灵的。 因为有外面的围墙,房子的院墙前几天就拆了。视线更显宽阔,到了秦勉和雷铁宅门口,喜乐麻利地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屋。 秦勉从厨房取了一块约莫十斤重的腊肉让喜乐带回去,开始忙活他和雷铁的午饭。 “媳妇,买这做什么?”雷铁拿着三个铃铛进来。 秦勉一看,“喔,险些忘了。这边离佣人房太远,有事找他们不方便。我不是还买了三条不同颜色的绳子吗?你把三个铃铛绑在绳子上,分别系在喜乐他们三人的屋子里,另一头绑在我们这边。如果有事找他们,这边拉绳子,那边铃铛就会响。黑色的绳子是福叔,红色的绳子是福婶,灰色的是喜乐。” “媳妇很聪明。”雷铁说道。 “那必须的。”秦勉一脸得意地回头,被雷铁精准地吻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雷铁就拿着铃铛和绳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闷骚。”秦勉嘀咕一句,哼着歌择菜。 雷铁回来后,把三根绳子绑在客厅的窗棂上。 秦勉提起另外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挖池糖时我们说过要请外婆舅母她们过来看花?” “记得。”雷铁问,“这几日?” 秦勉点点头,“早些请他们过来玩一天,免得心里总惦记着这个事。” 雷铁道:“明早我就去邓家村。” 秦勉把炸酱面做好后,雷铁顺手端出去。 秦勉笑了笑,拿着两双筷子跟在后面。 他身心轻松地在椅子上坐下,觉得今天的炸酱面尤其香,“到今天为止,庄园里的事算是基本处理妥当了,可以好好地放松几天。” 雷铁道:“等外婆他们走后,带你去山上。” “好啊。”秦勉边吃面边点头,“现在是春天,山上的景色一定很美。带上弓箭,顺便打错。” 雷铁颔首,忽然问:“你的生辰可还记得?” “三月二十八。”秦勉抬起头,笑着看他,“怎么?有礼物要送给我?” “嗯。”雷铁没否认。 ,你的——”话没说完,他忽然想起雷铁的生母是难产而死,也就是说雷铁的生辰是邓氏的忌日。 不等雷铁说话,他就说道:“你以后就和我同一天过生日。” “好。”雷铁抬手用大拇指揩掉他嘴角的酱汁。 吃完饭,雷铁洗碗。 秦勉拿出笔记本和笔趴在茶几上写字。 雷铁洗碗出来,在他身边坐下,榄住他的腰。 “写什么?” “记账。”秦勉道,“以前就我们俩当然不用记账,但现在家里多了三个人,收支账目还是记请楚地好,心里有个底。将来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个依据。” “犯错便卖掉。”雷铁淡漠地道。 秦勉点点头,“万一他们犯了大错,我当然不会容下他们。” 第77章 想离你更近 雷铁带着喜乐一起去邓家村,让喜乐认认路。如果以后有什么事要再去邓家村,雷铁就不必亲力亲为。 秦勉一个人在家,总算是有宽裕的时间去空间里,顺手带上一点白。自从穿越过来,他进入空间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他不想进,而是没有机会。最开始是因为防备雷铁不敢轻易进,后来则是因为现实中太忙碌,每天都想着怎么赚钱,怎么改善生活,顾不上空间。偶尔进去,待的时间都不长,做多弄点灵泉水或者摘些水果蔬菜。如今,他已想好要将空间的事告诉雷铁,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一进空间,秦勉敏锐地察觉出空间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他仔细地环顾一圈,发现空间的面积扩大了,以前站在四合院门口向远处看,远处的景色始终是烟雾朦胧,如今再看,青山非常清晰。他忽然有一种猜测,难道空间变大了? 老实说,虽熬然他拥有空间已有近两年,但对这个空间并不是十分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空间对他没有任何恶意,他能感觉到他和空间“心意相通”,偶尔在空间里遇到少许猛兽,它们会变得十分温顺,还会自动地避开他。 秦勉琢磨了一会儿,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先给被他取名为“粉球”的花苞浇水,发现它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也不失望,转身去捡鸡窝和鸭笼里的蛋,放在四合院的小仓库里。空间的保鲜功能不会让它们坏掉。 一点白还是第一次进来,东张西望片刻,就箭一般窜出去,消失在树林里。 秦勉不担心它,找来两个篮子,装了一篮子鸡蛋,去菜园里摘了一篮子新鲜蔬菜,扬声喊道:“一点白,走了!” 不一会儿,一点白就从草丛里跳出来,蹭了蹭他的腿,任由他楼住它的脖子。 下一瞬,两人回到堂屋里。 秦勉一边啃着红苹果,一边拽了拽窗棂上的绳子。 福婶很快出现,恭敬地屈膝,“小少爷。” 秦勉指着井边的菜篮,“福婶,今天有客人,你把这些菜洗了。 “是。” 秦勉站在一边看了会儿,福婶做事很麻利。他啃着苹果,搬出躺椅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一点白忽然纵身跃起,扑向前方。 秦勉吓了一跳,还以为一点白发现具有威胁的东西,迅速从藤椅上跳起来,却看见一点白两只前爪摁住一块石头,龇着利牙,低吼几声后将石头松开,从石头上一跃而过,腰身一扭往回冲刺,再次扑过去,还张口咬住石头。 秦勉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才忧然,一点白是在练习捕杀猎物! 他一头黑线地瞪着一点白半晌,很想问一句:一点白你这么“疯狂”你大主人知道吗? 想想一点白也听不懂,他无奈地躺回去,翘起二郎腿接着啃苹果,看着一点白继续疯狂地练习。 福婶防备地看着一点白,走远些绕到秦勉身边,“小少爷,菜洗好了。今儿太阳好,不如我把您的棉被棉衣拿出来晒晒?” 秦勉坐起身,“还是福婶细心,我倒是忘了。不过,我自己晒就行了。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是,小少爷。” 家门口的晾衣杆添加到了四根,就像两副双杠一样。 秦勉把棉被、棉褥、抱枕、衣柜里的棉衣和房间里的沙发坐垫、靠垫统统抱出去晒,然后,把茶具和点心端出来放在枫树下的石桌上,躺回躺椅上。 一点白还在扑杀“猎物”,跳来窜去,四肢蹬得灰尘直飞。秦勉庆幸自己是在上风向。 雷铁领着一群人走近,最前面的一个小胖墩飞快地跑过来。 “勉表叔!” ‘远仔。”秦勉起身招呼客人。 邓老爷子、老太太、邓大舅一家和邓二舅一家一个都不少。一行人一边走,一边打量庄园,都觉得眼睛不够用。尤其是几位女性,看见各种各样的花,移不开目光。 坤仔和轩仔顽皮地跳起来抓缀满花朵的梨树枝桠,玉丫和兰丫在花圃里摘了两朵花才跑过来。 秦勉看见雷铁怀中抱着两只小奶枸,“这是?” 雷铁把小狗递给他,“大舅送的。” 秦勉高兴地向邓大舅道谢,“大舅费心了。不瞒大舅,田居太大了,我们正需要几只看门狗。” 邓大舅摆摆手,“别人给的,不值当什么。” 秦勉看了看正望着两只小狗的一点白,有些担心。一点白未是狼,必能容得下两只狗。 雷铁看出他的顾虑,“外公说这是狼狗所生。” 秦勉略微放了心,“你先招待外公他们。” 他不敢贸然让一点白接触两只小奶狗,抱着两只狗进屋,盛了一些早上剩下的米粥,混入一些灵泉水,暂时把两只小狗关在杂物房里。 等他出屋,却只见雷铁一人坐在石桌边。桌上的点心和热茶都没人动。 “人呢?” 雷铁向果树林示意,“逛去了。” 大舅母从桃树上析下一根花枝递给喜丫;轩仔跳起来伸手用力地拍打桃树枝,看着花瓣簌簌落下哈哈大笑。 秦勉见了,心疼得直皱眉。但这些情况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雷铁站起身。 秦勉拦住他,“算了,由他们去。他们总不能把所有的花都毁了。今年是种果树的第一年,请他们来玩算是尽心,以后还是免了。我们要去陪着吗?” 雷铁摇首,“外公说不用陪。” 秦勉便坐着没动。 两人喝着茶,说着话。 两人不知道江大爷这会儿也在桃树林里。 江大爷看了一眼喜丫手里的桃枝后,目光从地上的花瓣扫过,对轩仔道:“小家伙,就你这一下子,这棵树可要少结不少果子。可惜了。” 邓孝正和邓忠说话,闻言,快步走过来,尴尬地拦住轩仔,“这位老人家是?” “呵呵。你们是雷铁的客人吧?我是雷铁请来照料果树的。”江大爷道。 轩仔吊着下巴,不服气地瞪着他,“这是我表叔的果园,我想怎么玩怎么玩!” 邓孝厉声呵斥,“轩仔!” 江大爷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邓孝媳妇瞪了邓孝一眼,责备道:“有话不会好好说?孩子不懂事再教便是。” 邓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就走远了,感叹着外孙如今的出息,对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秦勉和雷铁坐了好一会儿,邓家人才回来。坤仔和轩仔各自拿着一根李树花枝当剑对打;玉丫和兰丫手里都拿着一大捧花。邓老爷子沉着脸走在最前面。邓大舅和邓二舅看着几个孩子手里的东西,都有些尴尬。 秦勉仿佛没有看见,热情地招待。 “外公、外婆,外面暖和,不如就在外面坐吧?” “好,好。”老太太慈祥地笑着。 邓家人在田居里玩了一天,吃过晚饭后,提出告辞。 几个孩子玩得不想走,但因为秦勉家没有多余的床,还是被他们的父母带走。秦勉很庆幸家里只有一个房间。 送走客人后,他拉着雷铁在果林和花圃里转了转。果林的损失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花圃里好多花都被踩倒,地上还有一些杂乱的小脚印,看得出有孩子在花圃里疯跑过。 福叔、福婶和喜乐三人惋惜地把花扶起来,又浇了些水。 但秦勉的心情不错,因为送走邓家人就等于是完成了一个任务,接下来很长—段时间都不会再见那些熊孩子。将来果子成熟,他也不打算请他们来了,不然还不知会被糟蹋多少。到时候给他们送些水果就罢了。 秦勉拉着雷铁离开,“去看看两只小狗。” 回到家里,一点白正用爪予刨着杂物房的门板,上看下看,似乎在研究怎么开门。 雷铁单手把它拎起来,放在一边。 一点白一向对他有些敬畏,老实地站在原地不动。 秦勉打开门,两只小狗安静地趴在地上,两双湿漉漉的眼睛同时看过来。 一只小狗是灰色毛发,长相更偏像狼;另一只小狗身上三分之一是白毛,三分之二是黑毛,看上去就像斜披着一件黑马甲,甚是可爱。 秦勉轻轻拍了拍两只的脑袋,把灰色毛发的那只推到雷铁跟前,“这只,你起名字。” 雷铁不假思索,“一片灰。” “一片灰,哈哈哈……”秦勉拍腿大笑。 雷铁道:“和‘一点白’一样。” 秦勉的笑声戛然而止。 雷铁指着另一只小枸,“它叫什么?” 秦勉正色道:“黑马甲。” 雷铁沉默片刻,颔首,“好听。” 秦勉不高兴地看着他,“一点白’和‘黑马甲’都比一片灰好听。”一点白以为秦勉叫他,跑过来,抬头看着他。 雷铁点头,“嗯。” 秦勉的心情更不爽了。 雷铁摸摸他的脑袋,“睡觉。明日上山。” 秦勉的往意力立马被转移。 雷铁也上床后,他自觉地挤过去。 雷铁顿了顿,才楼住他。 秦勉奇怪地问:“怎么了?” 雷铁没说话,托住媳妇的臀,使两人贴得更紧。 秦勉瞬间悟了,有些不忍地趴在男人的肩膀上,低声道:“要不,我用手…… “唇被滚烫的温度封住。 隐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黑暗中请晰无比,良久,雷铁的声音才响起,低沉沙哑,“睡。” 第78章 二人世界 秦勉牵着两只小狗,和雷铁一起走向院门。一点白安静地跟着他们,不时看一眼一片灰和黑马甲,看不出有什么不友好。 福叔和福婶看见他们,忙迎上去。秦勉肩背弓箭,穿着一身便利的白色猎装,脚踩兽皮中靴,英姿飒爽;雷铁穿的也是猎装,不过是黑色的,将深沉的气势衬托的更加强烈。两位主子的风采让福叔和福婶一时移不开视线,被雷铁淡然一扫,忙垂下眼帘。 “喜乐呢?”秦勉随口问道。 福叔道: “小少爷,他吃过早饭后就放牛去了。” 秦勉点点头,“福叔、福婶,这两只狗是一片灰和黑马甲,由你们养。” 福婶看着两只小狗,满眼喜爱,接过他手中的绳子,“是,请小少爷放心。” 雷铁道:“好生看门,我们天黑前回来。” 福叔和福婶一起道:“是!” 不远处的几个村民看见秦勉和雷铁从田居里出来,并肩离开,眼中含着羡慕。人家两个男人在一起又怎么样?日子比他们过的红火百倍不止,不止能拥有那么大一座庄园,还能用上下人。羡煞人也。 田野里,绿油油的小麦已长到小腿肚高。顽强的野草混在其中,嚣张地高昂着头颅。农民们弯着腰,不怕辛苦地用双手把野草拔出来。放牛娃牵着牛走在田埂上,黑色的水牛低着头啃食青草,不时甩一甩尾巴,十分悠闲。 秦勉对每一个遇到的村民微笑,和雷铁渐行渐远。 一点白一到山上,就像变了一个狼一样,兴奋地跑来跑去,脚底仿佛装了弹簧,不时弹跳而起,再悠然而无声的落地,孤傲而优雅,灰色的双眼里已显睥睨之势,让人再也不会把它误认为是狗。 有一点白在,秦勉不担心会迷路下不了山,兴致高昂地走在前面,两眼搜寻着猎物。 雷铁始终保持落后他四五步的距离,淡然的眼时而左右警视,防备潜在的危险 。 “一点白,快找找附近有没有猎物。”秦勉对一点白说道。他跟着雷铁学了那么久的射箭,箭术不算绝妙,但移动靶射十箭也能中七箭。回想当初学习射击移动靶时是雷铁亲自拿着靶子,秦勉心里一阵暖意。这个男人虽然话不多,对他却是宠到骨子里的。 当然了,为了避免误伤,当时他的箭箭头上都是用布包着的。虽然雷铁说就算不包住箭头他也不会让秦勉伤到他。 想到这里,秦勉不由回头看了雷铁一眼。 雷铁误会了这一眼的含义,“媳妇,放心,我一直在你身后。” 秦勉哑然失笑,转头继续搜寻猎物。 前面的一点白忽然停下,做出趴伏的动作,扭头看秦勉。 秦勉早知它的灵性,伸手到背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加快脚步,同时放轻动作。 是一只竹鼠! 竹鼠白天少食多睡,夜间吃食旺盛。这会儿可不正是在草丛里睡得正香? 秦勉在十步外停下,瞄准竹鼠,上箭,弦无意中将手心刮了一下,有些微疼痛,甩了甩手,拉弓松弦。 竹鼠“呼”的一声惊叫蹦起来,又无力地摔在地上。 “阿铁,射中了!”秦勉一脸欣喜地扭头,对雷铁说道。 阿铁?又一个新称呼。雷铁不着痕迹地收回落在媳妇腰臂上的目光,“媳妇很厉害。” 秦勉觉得他有些言不由衷。好吧,竹鼠呆在那儿一动不动他射不中才怪。 他走过去把竹鼠捡起来,放进雷铁的背篓里。 雷铁盯着他含笑的唇角,红润的唇瓣,伸出铗臂榄住他的腰,低头吻去,温肉缱绻。 秦勉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心地回应,想要抢夺主导权却迎来雷铁更激烈的攻击,一只大掌还揉弄着他的臀部。 列装的精髓是为了方便动作,所以很贴身,紧身的布料完美地勾勒出秦勉的身形,白色的布料使得臀部显得更结实。雷铁根本移不开手。 秦勉被他的动作弄得也起了火,很快呼吸不稳,踮起的脚也有些无力,和雷铁相贴的胸膛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 男人的定力明显下降了许多。秦勉有些得意,还有些心慌,他还没准好。他正要伸手推拒,男人已先一步松开他的唇,两只眼珠像是被墨渲染过,越发地幽暗深邃,紧紧地盯着他,宛如锁定猎物的猎人,随时都可能发出汹涌的一击。 秦勉的心怦怦直跳,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地认识到,这个男人喜欢他,而他也为男人着迷。他应该顺势推开男人,双臂却情不自禁地环住男人的腰,亲昵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安抚性质的轻吻,声音里含着狡黠的笑意,“好了吗?” 雷铁一言不发,发烫的右掌自制地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从媳妇的腰往上移动,似乎稍有差池就会引起欲望的爆发。大掌最终在少年肩头停下,湿度也降下去,然后,雷铁若无其事地松开怀中的人,同时退后两步,脸上的动容和眼中翻滚的情绪很快消散无踪,恢复平淡,仿佛刚才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秦勉好笑不已,回头就走。你就装吧。 “嗷---” 一点白在前面低叫一声,就像在催促他们。 秦勉轻斥道:“一点白,安静。别把猎物吓跑了。” 两人一狼继续往前走,直到进入深山。 雷铁不再落在后面,而是和秦勉并肩而行。 “深山多猛兽,小心。”雷铁说着,看也不看就朝右方草丛里射出一箭,射中一只三斤多重的野鸡。 秦勉佩服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他也能练到这种程度? 雷铁很享受媳妇的目光,没说话,但唇角却微微地翘了翘。 拨开碍事的树丛,秦勉继续往前走。看见一只呆头呆脑的狍子,他心下大喜,拉住雷铁的胳膊示意他停下,举起弓箭。 “嗖”,中了! 可惜只是射在狍子右前腿上方,没有伤到要害。狍子踉跄了一下,撒腿想跑。 秦勉大急, “阿铁——” 他没回头地向后伸手想抓住雷铁却抓空了的姿势使得雷铁眼中又闪过一丝宠溺的笑。 不等媳妇的话说完整,他抬起手臂,一支利箭破空而去,正中狍子腹部。 狍子身躯一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勉拎起狍子,笑着对雷铁说道:“狍子肉质纯瘦,全身无肥膘,营养丰富,细嫩鲜美,有‘瘦肉之王’的美称。中午咱们就吃狍子肉怎么样?” “烤着好吃。”雷铁道。 秦勉道:“那就烤着吃。” 他猎兴正浓,大踏步地往前走。 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阵血腥味,雷铁拉住他的手,“等等,有大家伙。” 正在这时,树丛一阵晃动,从中靠出一只硕大的虎头。黄毛黑纹的老虎满嘴是血,一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一声慑人的低吼,“吼---” “妈啊!”秦勉无意中对上那双虎目,两腿发软,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老虎头颅昂起,腰身下沉,纵身一跃,扑过来。 雷铁来不及扶起秦勉,不退反进,挡在秦勉前面。 “雷铁!”秦勉大惊失色,想站起身却没有力气。 雷铁沉稳如石,飞快地从箭袋里拿出一支箭,眼见那老虎离他只剩不到五米,他才将箭射出。 利箭势如破竹,“嗤”的一声插进老虎的喉咙里。 雷铁看也没看它一眼,捞起秦勉,身躯一闪,退到一旁。 老虎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掉在地上,由于惯性,向前滑行了一丈才停下。 秦勉两眼圆瞪,倒吸一口气。如果不是雷铁及时把他抱走,他非得被老虎压个半身不遂不可。 老虎哀嚎一声,艰难地挣扎了一下,再动弹不得。 “媳妇,怎么样?”雷铁低头看怀中的人,不放心地问。 秦勉觉得刚才的表现很丢人,低声道:“腿还有点软。” 雷铁继续抱着他,上下抚摸他的脊背。 秦勉发现自己是被雷铁像抱小孩似的托臀抱着,嘴角抽了抽,挣扎着下地,“先放我下去。” 雷铁将他放下,但左臂还是紧搂着他的背。 秦勉缓了一会儿恢复过来,看向死不瞑目的老虎,走近几步打量,啧了一声,“怪不得形容人生气的时候常用‘虎目一瞪’,这样一双眼确实挺吓人的,对吧,阿铁?也难忙我意外之下会呆住。”他给自己找借口。 雷铁轻轻地挑了挑嘴角,“嗯。” “嗷嗷——”一点白在远处叫唤,缓解了秦勉的尴尬,赶紧走过去。 雷铁紧紧跟上。 树丛后面躺着一只三百多斤重的大野猪,肚子上破了一个血淋淋的洞,显然是被那只老虎啃的。 “哈!虎猪相争,咱们得利!”秦勉高兴地道。 雷铁皱眉道:“必须尽快搬走,不然会引来其他猛兽。”野猪三百斤,老虎近八百斤,想一次搬回去绝无可能。 秦勉眼球一转,蹲下去,手碰触老虎,老虎消失,再碰触野猪,野猪也消失。 雷铁震惊地看着他,猛然将人扯入怀中,紧紧搂住,“媳妇……” 秦勉环住他结实的腰,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我们俩生辰那天我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相信我!” “我相信你。”雷铁缓缓地松开他,但左手还是握住他的手。 “不打猎了。我们下山,到山脚下烤肉吃。一点白,走了。”秦勉反拉住雷铁的手,往回走。 第79章 生辰礼物 到了山脚下,瞅瞅四周无人,秦勉将野猪和老虎从空间里拿出来。 两人慢悠悠地烤了一些狍子肉吃了个饱,雷铁留下看守猎物,秦勉回去叫人来帮忙。 福叔赶牛车过来,把野猪和老虎运回家。 一路上,田里的村民都看到了板车上的大老虎,惊叹不巳,议论纷纷,都围过来看热闹,跟着牛车往前走,对着秦勉恭维雷铁艺高人胆大,箭术高明。 秦勉又是好笑又是郁闷。好笑的是,这些人不敢在雷铁面前唧唧歪歪,只敢往他跟前凑;郁闷的是他们就这么肯定老虎是雷铁猎到的而不是他? 扭头看一眼男人健硕而修长的身形和高达一米九的身高,再看看自己只一米七的身板,他决定晚上要多吃一碗饭! 担心有些游手好闲的村民和顽皮的孩子进了庄园会破坏果木和花圃,秦勉没让村民们进门,让福叔把牛车停在大门口让他们围观个够。 村民们围观老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跟进庄园里面转转,从外面能看到围墙里白的梨花和粉的桃花,甚是好看,里面肯定更漂亮。 秦勉着穿他们的心思,口称累了,让喜乐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和雷铁坐在门口,和村民们比耐心。 村民们磨蹭了小半个时辰,见秦勉都没有请他们进庄园里看看的意思,只能悻悻地散去。 喜乐佩服地看着小少爷,觉得自己学到了一招。 雷大强和杜氏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秦勉大方地让雷铁砍了一只猪腿给他们。如果身上有一百文钱,他觉得“捐”出去一文钱完全没问题。 雷大强夫妇心满意足地拿着近十斤重的住腿离开。 雷铁将虎皮完整地剥下来,要给秦勉做大氅。 秦勉惊得连连摆手。不管怎么说,老虎“曾”是保护动物,猎杀还能下得了手,但让他天天穿在身上真心做不到。 “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给你做件大氅。”秦勉有点言不由衷,他总觉得穿虎皮大氅会很像暴发户。虽然,貌似他们确实是暴发户。汗。 雷铁摇头,“做床垫?” 秦勉拍板道:“卖了。你别忘了,咱们建庄园花了不少钱,现在又是穷人了。” 雷铁仍然觉得媳妇穿虎皮大氅会很好着,但还是听他的,点点头。 秦勉留下三五斤老虎肉尝鲜,剩下的老虎肉和虎鞭、虎皮一起送到县城卖掉。老虎肉倒还罢了,虎鞭和虎皮一共卖了一千四百两银子! 秦勉又喜又愁,他家这位赚钱太容易了,他也得奋起啊!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雷铁安慰。 秦勉重重点头,“当然。你的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 雷铁无异议地颔首。 “看你。”秦勉棒住他的脸,奉上一个吻,“这么老实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吃过饭我们去镇上。” 雷铁一动不动地任他亲,有一种另类的萌感。秦勉心里软软的。 做了一大盘香辣虾,一道大盘鸡和一道炒青菜,两人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后,秦勉让喜乐送他们去镇上。 秦勉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让喜乐赶着车绕着流水镇转一圈。 “媳妇,你还是想开酒楼。”雷铁一语中的。 秦勉点点头,“是啊。”房地产他玩不起,但餐饮业也是高利润。那间小店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雷铁顿了顿,“县里能买到大店面。” “你不是不喜欢在城里生活吗?”秦勉问。 雷铁握住他的手,淡淡道:“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去县城。” 秦勉笑着瞥他一眼,“你为我着想,难道我不会为你着想吗?放心,我有主意,就算不去县城,酒楼也能开起来,而且还将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双眼里闪烁着自信的风采。不利用已有的优势大赚一笔对不起他穿越一回。 雷铁问:“自己盖?” 秦勉吃了一惊,赞赏地看着他,“对。” 雷铁知道他肯定有些稀奇古怪的想发,也不多问,只道:“需要我的时候直说。” 秦勉放松地靠在他身上,“嗯。” 喜乐在前面听着,没怎么听明白,索性不听了,反正该他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在镇上转了一圈的结果就是,秦勉又买了一大块地,十五亩。 回家后他就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雷铁坐在一旁,拿着一些不知从什么树的树枝上剥下来的树皮编织。 问他是什么,他也不吱声,被秦勉不满地瞪一眼,也只是包容地看着他,反而把秦勉的脾气看没了。 转眼便到了三月二十八,秦勉的生辰。 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二十七的晚上,秦勉睡得不踏实。想到雷铁这可怜的孩子估计没过几次生辰,秦勉希望他的“第一个”生辰能够完美,睡觉前,心里一直念叨着要比雷铁先起床,以便能先对他说“生日快乐”,然后煮寿面。整个晚上,他都似睡似醒,雷铁以为他做噩梦,他一动就用大掌轻拍他的背。秦勉的睡意因此更浓,但又舍不得雷铁的贴心举动,于是继续在半睡半醒中挣扎徘徊。 终于听到高亢拖长的鸡鸣,秦勉一个激灵,坐起身。 雷铁警觉地坐起来,抱住明显睁不开眼的人,“媳妇,我在。做恶梦了?” 秦勉努力掀开酸沉的眼皮,幽怨地睇他一眼。如果雷铁不一直拍他的背的话,他兴许不会这么难受。 春天的早上寒气重,他稍微请醒些后,右腿一抬,跨坐在雷铁的腿上,贪恋地感受着他身上从被窝里带出的暖意。 “阿铁,生日快乐。”他托住男人的下颔,一抬头,重重地在男人的嘴唇上亲一口,“啵”的一声响。 雷铁把人抱得死紧,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媳妇,声日快乐。”他扯起棉被裹住秦勉,炙热的吻从他的唇上滑到脖颈,重重地吸吮,大掌也滑入他的里衣里。 秦勉眯着眼,轻哼一声,抱着他的肩……良久,男人在他的肩膀上轻咬一口,紧硼的身体援慢地放松。 雷铁将下颔搁在媳妇的肩膀上,压抑地喘息着。 房间的气味也跟着暧昧起来。 两人静静地相拥片刻,都冷静下来。 “松开吧,我去煮寿面。”秦勉拍拍男人的铁臂。 雷铁伸出长臂把媳妇的衣服捡过来,看着他一件件得穿上,目光又在媳妇微肿的唇上盯了片刻才下炕,走到衣柜前,毫不避讳地脱掉身上的亵裤随手扔在沙发上,拿出一条干净的套上。 秦勉无语地瞪了他一眼,飞快地穿好衣服跑出房间,背上灼热的视线才消失。 一锅寿面,两人各盛一大碗。 吃完面,碗留在桌上,稍后福婶会过来洗。 秦勉从厨房里拿出四个巳放凉的熟鸡蛋,冲雷铁勾勾手指,笑眯眯地道:“阿铁,来。” 雷铁看了一眼鸡蛋,不解地走过去。 秦勉拿起一个鸡蛋握在手中从他的额头上滚到下巴上再从下巴上滚到额头上,念道:“一年一骨碌就过去了。” “何意?”鸡蛋上还有残留的水,雷铁抹了一把脸,第二个鸡蛋又来了。 秦勉忍笑,“这是祝福,祝你接下来的一年顺顺利利。” 雷铁点点头,向另外两个鸡蛋伸手,“你也滚一滚。” 秦勉眼疾手快地把两个鸡蛋抢走,立即敲破,飞快地道:“我现在就想吃。” 雷铁只好去拿脸巾擦脸。 “媳妇,我去镇上取你的礼物。” “我先和你说---”秦勉想提空间的事。 雷铁在他的唇上亲了亲,顺舌舔走他嘴角的蛋黄,“回来再说。” “好吧。”秦勉无所谓,反正先说后说总是要说的。 雷铁拿着两个鸡蛋出门。 秦勉吃完鸡蛋,没事可干,找来一根竹竿,系上一根绳子,绳子另-头绑着一块木头,训练一点白捕猎的技巧。 一人一狼玩得不亦乐乎。 秦勉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回头望去,一袭灰衣的男人骑着一匹黑色骏马从桃花林里飞驰而来。男人看见他,挑起嘴角,微微一笑,眼中的温柔如同两眼深潭,让人无法自控地沦陷。 他手中还牵着另一匹马,全身的毛发都是棕色,没有一丝杂色,滑顺柔亮就像裹着棕色的绸缎。 秦勉丢掉手里的竹竿,欣喜地跑过去。 黑马跑到秦勉面前,雷铁一勒缰绳,黑马嘶鸣一声,四蹄稳稳当当地停下。 “这匹马是送给我的?”秦勉激动地抚摸柠马的长鬃毛,以前他还真没有骑过马。马是什么?那就,相当于现代的宝马、劳斯莱斯! “嗯。”雷铁利落地下马,将一直托在左手上的木盒递给他,“先换衣服。” 第80章 心意结 秦勉荷猜里面是骑装,因为雷铁身上的衣服不是出门时穿的那件,是骑装。 他接过木盒跑进屋,不一会儿又飞奔而出,一身合身的白色骑装,英姿勃发,神采四溢,站在雷铁面前,兴奋地道:“阿铁,先带我跑一圈。” 雷铁手伸到背后,又递给他一样东西。 秦勉接过,“这不是你前几天编织的东西吗?这是马鞭?”马鞭也是棕色的,虽然是用树皮编织,却鞣制得十分柔软和细腻。他仔细一看木手柄,不意外地发现上面刻着几个熟悉的字:铁赠妻。 他想瞪雷铁,却忍不住笑起来。 灿然的笑容让雷铁的心情也一片晴朗。 “喜欢吗7” “喜欢。”秦勉笑眯眯的。 雷铁翻身上马,朝他伸出手。 秦勉把手递给他,雷铁轻巧地一拽,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腰,秦勉便稳当地坐在了他身前。 “驾!”雷铁两脚踩着马镫,一夹马腹,黑骏马扬蹄疾奔。 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淡雅的花香,秦勉的心情也飞扬起来。趁着还没出田居,左右无人,他扭头在男人的侧脸上啄了一口,又若无其事得坐端正;雷铁抱紧他,轻吻他的耳垂,一抖缰绳,骏马疾驰出大门。 福叔在门口劈柴,感觉到一阵疾风掠过,抬头一看,只看见两人马上得潇洒背影。 路上的村民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连忙让道,看着马飞驰而过。年轻些得村民目光里满含羡慕。 骏马绕着村庄跑了一圈,跑进悠然田居。雷铁牵着棕马,又带着秦勉策马离开田居。 来到晒谷场上,雷铁将马勒停,一跃而下。 秦勉翻身跳下去,迫不及待地道:“现在就教我吧。” 雷铁点点头,“喜欢哪匹?棕色的温顺些。” 秦勉不是逞强的人,“那就棕色吧。” 雷铁牵住棕马的缰绳,先教他基本常识,“上马前需检查马鞍和马镫是否牢固。若有松脱,会很危险。” 秦勉仔细地观察马鞍和马镫后,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上马时,脚尖内蹬。动作不可太大,以防马匹受惊或拒乘……“ 雷铁一边说,一边示范,“下马时,先松右脚……” 雷春桃和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紫衣姑娘手挽篮子,正要去挖野菜。看见晒谷场上的人,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着雷铁微低着头对秦勉说着什么,然后扶着他的腰帮他上马。 紫衣姑娘凑到雷春桃耳边,低声道:“你大嫂长得真俊,你大哥地侧脸也挺俊的。如果他们俩没成亲,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 雷春桃惊讶地看着她,立即道:“红枣,你可别起什么心思,我大哥和大嫂感情好着呢。’ 红枣的脸腾地仁了,着急地拍了她一下,跺脚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说说而巳。我这不是和你好才和你说几句实话吗?” 雷春挑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带着笑赔罪,“好,好,是我错了。红枣妹妹,你再打我一下?” 红枣轻哼一声,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拍了一下。 两人的目光又回到晒谷场上,秦勉骑在马上,雷铁牵着缰绳慢慢得往前走,不时看一眼马上的人,而秦勉也会回以一笑。两人之间充斥着浓浓得默契和温馨。 雷春桃和红枣相视一笑,提着篮子走远。 秦勉很聪明,很快掌握骑马的要点,让雷铁牵着马在晒谷场上走了几圈后,忍不住道:“阿铁,要不你松手我试试,” 雷铁便松了手,“慢些。” 看着秦勉轻夹马腹,马走动的速度不紧不慢,他放下心,骑上黑马,跟在后面。 秦勉回头看了看他,询问道:“我加速了?” 雷铁颔首,“放心。” 秦勉握着缰绳,有些紧张地轻轻踢了一下马腹。棕马立即小跑起来,跟在十分温顺。 秦勉抖了抖缰绳,又向左方扯了扯,马的速度稍微快了些,绕着晒谷场跑起圈。 秦勉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回头喊道:“阿铁,你看,我学会了!” 雷铁马鞭微动,黑马很快上前,与棕马并驾齐驱。 “我再快些行吗?”秦勉向往策马疾奔的感觉。 雷铁点点头,“有我在。” 秦勉扬起马鞭,轻轻地抽在马身上,“驾——” 棕马发出低低的一声嘶鸣,跑出晒谷场,顺着出村的路往前跑去。 黑马紧紧相随。 “哈哈哈……着感觉太爽了!”秦勉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春风,发出肆意地笑声。 蹲在田埂上挖野菜的雷春桃听道笑声抬起头,看着远处的一灰一白两道身影,不禁也微微一笑。 秦勉和雷铁从山上跑下来,直接回了田居。 到了马厩前,秦勉敏捷地滚鞍下马,脸上一层薄汗。他含笑用手指梳理棕马的马髻,越看越喜欢。 “累不累?”雷铁走到他身边。 “恩。”秦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一身汗。” 福叔快步走过来,“大少爷、小少爷,你们回来。” 秦勉把缰绳递给他,“福叔,好好地喂喂它们。” “是。” 秦勉拉着雷铁回家。 进了屋,雷铁道:“倒热水你洗脸。“ 秦勉摇摇头,神秘得一笑,“跟我来。” 他插上堂屋地门,拉着雷铁走进房间,合上窗帘。 “阿铁,不管我有什么奇怪地地方,你都能接受吗?”秦勉环抱这雷铁地腰,有些不安。如果雷铁不能接受,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失去雷铁地痛苦。和雷铁在一起这么久,除了老宅地那些奇葩偶尔会惹他烦心,他一直都很快乐。而这些快乐基本上都是雷铁带给他地,他喜欢这个男人,也希望能和他好好得在一起。 “你是我媳妇,永远是我媳妇。”雷铁搂住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却让秦勉安下心。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秦勉心念一动,下一瞬,和雷铁一起出现在空间里,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这里是……”雷铁微微一惊,握住媳妇的手,环顾打量。 秦勉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任何害怕或不安,暗舒一口气,轻松且有些得意地道:“这里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是我的随身空间,上次老虎和野猪就是被我收在这里。” “随身空间,雷铁道,“意即可随身携带?” “不错。’秦勉顿了顿,直视他的双眼,“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以前地秦勉,你会怎么想?” 谁知雷铁却道:“我知道。’ 秦勉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拔高音量,“你知道?” 雷铁摸摸他的脸示意他稍安勿躁,搂住他的腰,“以前的秦勉胆小、怯弱、自卑,连正眼看我都不敢,我一靠近他就打颤。但那天你从昏睡中醒来,见到我只有吃惊,没又恐惧,就像变了一个人。一开始只是疑惑,后来才肯定你不是他。” “那你……”秦勉想问他是喜欢以前的秦勉,还是现在的他。他心中已有答案,但更想听雷铁亲口说。 “你。”雷铁的下颔摩挲着他的发顶,“我以前叫他小勉。” 他这么一说,秦勉也想起来了.雷铁就在最初的几天叫过他“小勉”,后来一直都是叫“媳妇”。他的耳根开始发烫。 “媳妇,你身上的疑点很多,我却不敢问,生怕你会消失。你愿意告诉我,我很高兴。”他的嗓音一直很沉稳,语速不急不缓,像温柔的风安抚着秦勉的心。 秦勉的胸口莫名地酸涩,不禁将男人抱得更紧。这个男人一直在默默地包容着他,他是幸运的,能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到他。 他对男人讲起空间的来历,“这个空间是……” “原来如此。 雷铁沉吟道,“或许正是空间救了你,助你重生。一点白是它?” 秦勉道:“应该是,除了个头,它们俩长得一模一样,给我的感觉也一样。” “不管是与否,我们都善待它。”雷铁不在意地道。 秦勉点点头,用热烈的目光看着他,“我说过会送你生日礼物,就是心意结,一旦和我结下心意结,我们可以共享空间,但也会同生共死,也就是说,如果我比你先死,你也会——” 雷铁直接问:“如何结 ?” 秦勉扬唇一笑,心里暖洋洋的,“跟我来。” 两人一起走进四合院,秦勉的右掌在正屋四面墙壁上分别按压一下,屋内忽然泛起一道白光,不停地闪烁,少顷,在屋中心半空位置凝聚成一个虚幻地戒指。秦勉咬破手指,在上面滴了1滴血,对雷铁道:“你也来。 雷铁同样滴了一滴血珠。 白光一闪而逝,与此同时!雷铁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什么,这个空间仿佛幻化出一个较小的模型,印在他脑海中,能看得请请楚楚。 秦勉的眼角督见不远处花坛里的粉球也闪了一下,有些惊讶,但暂时顾不上,而是急着问雷铁,“怎么样,’虽然知道怎么结心意结,但毕竟是第一次动手。 雷铁轻轻点头,满足地抱住他,“媳妇,以后永远在一起。” 确定心意结没问题,秦勉放下心,很不解风情地推开他,拉着他走到花坛前。 “这个花苞很奇怪,长得这么富有生机,却始终不开花。从我得到空间道现在,我都很精心得照顾它,它都没有任何反应,但刚才我们结心意结地时候,它上面好像闪过一道光。嗯?好像大了些?怪了。难道它比较喜欢你?”秦勉蓦然发现,一脸纳闷。 雷铁顺手从旁边的桶里舀了一些水浇上去。 粉球上飞快得闪过一道白光,就像有一道电流在上面溜了一圈。 秦勉惊喜地也舀了一瓢水喂它。 粉球不厚此薄彼地又闪了闪。 洗第三次时,粉球像是睡着了,没有反应。 “够了。”雷铁道。 秦勉点点头,“应该是。‘ 雷铁注视着粉球,心中一动,“以后一起洗水。” 第81章 铁哥,让我再长长呗 “恩。”秦勉对粉球到底会开出怎样地奇花也很好奇,兴趣盎然得道,“走,我先带你参观空间,里面还有许多我从另外一个世界带过来地东西。” 空间太大,两人只在附近逛了逛,打算什么时候把马带进来再往远处逛。 回到四合院里,雷铁听秦勉介绍这是手动缝纫机,那是啤酒饮料,方便面,还有运动衣、运动鞋……眼中一直含着满足地笑意,虽然不易察觉,但那种愉悦却反应在周身地气息上。 秦勉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有消失。 “看,这是正宗地火锅底料。”他从一个纸箱里抽出一个包装袋献宝,“中午我们就用这个煮火锅。” “好。” 最后,两人从空间出来时,都提着两个装得满满地篮子。秦勉的两个篮子里装的是新鲜蔬菜和好吃的零食。空间里并没有季节之分,好几种蔬菜是这个季节所没有的。 雷铁的两个篮子里装的是水果,嫣红的水蜜桃,粉红的苹果,还有两串紫色的葡萄,颗颗饱满,泛着诱人的光芒。 雷铁搬出两个木墩在井边上洗水果和蔬菜。 秦勉坐在另外一个木墩上,左手提着一大串洗过了还在滴水的葡萄,右手一颗颗地摘葡萄吃。他向身后看了一眼,附近没有其他人。 “我看我们还是在屋前围一道篱笆,免得有人从前面经过,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木栅栏还是种树?”雷铁问。 “种灌木,月季、荆棘、刺柏之类地。”秦勉说的这些植株都是呈丛生状态比较矮小地树木,既能隔绝他人靠的太近,又不会限制他们在院子里地视野。” “好。”雷铁仔细地洗掉嫩绿的小白菜上沾的泥巴。 秦勉摘下一颗葡萄送到他嘴边。 雷铁一张嘴,含住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舔了舔才卷走葡萄。 秦勉看着温润的手指,又看看还想吃的葡萄,犹豫了一会儿,继续摘葡萄吃。 “再来一颗。”雷铁低着头,洗菜洗得很认真,就像着句话不是他说的。 秦勉忍俊不禁,还是摘了一颗葡萄喂他,自己吃一颗,再喂他吃一颗…… 一大串葡萄两人分吃完,雷铁地菜同时洗好。 雷铁把菜拿去厨房,秦勉洗了手跟上。雷铁生火煮饭,他拿起菜刀处理食材,鸡剁成块;鲜嫩的大白菜,叶子和帮子分开,帮子削成条,煮熟了也好吃;土豆切成片;香菜揪成两半…… 屹过午饭,秦勉想起他的爱马,看太阳正好,找出两个小木桶装上水,又拿来一个小篮子,装了四个苹果。 “坐什么?”雷铁看见了,问道。 “喂马,再给它刷毛。” 雷铁点点头,把水倒进水缸里,左手提竹篮,右手拎两只空木桶往外走,“用池糖里的水。” 秦勉拿着本来用来刷靴子的毛刷跟上。 途径池塘,雷铁装了两桶水,秦勉拎着竹篮。 两匹马在马厩里低头吃草。 两人把马牵到太阳下,秦勉拿着一个苹果喂他的棕马。棕马嗅了嗅苹果的味道,张口就吃。他笑吟吟得抚摸着它的脖子,对雷铁道:“看,我就知道它会喜欢。” 雷铁也拿起一个苹果喂他的黑马。黑马看了他一眼才低头吃苹果。 喂完苹果,秦勉挽起袖子为棕马刷毛。 棕马很享受地微眯着眼,头颅还亲昵地蹭了蹭秦勉的胳膊,引得秦勉更加喜爱。 再看雷铁那边,雷铁一板一眼地在黑马身上刷着,黑马一动不动,也不看他一眼,似乎怎样都无所谓,等雷铁刷完左边,倒是很自觉地主动地转过身,还是不看雷铁。一人一马地气质出奇地相似。 秦勉看得直乐。 雷铁忽然回头道:“等你骑马更熟练些,教你骑射。” “好啊。”秦勉乐意之至,“嘿,等学会后可以骑马狩猎。” 给马刷完毛,雷铁搬了一些草料出来,让两匹马在太阳底下吃草。等马毛晒干后,两人把马牵回马厩中。 福叔远远地站着,听候吩咐。来田居这么久,福叔、福婶和喜乐三人都很勤快。现如今,喜乐和福叔巳砍了不少柴。福婶洗碗和洗衣服都很干净,也将菜园照料得极好。秦勉和雷铁对他们三人比较满意。 雷铁吩咐福叔和喜乐去山上挖一些灌木,回家拿了棋盘和秦勉在池塘边的柳树下下棋。 福叔和喜乐回来后,秦勉指定位置,让他们将灌木种下,每三两棵之间种一棵花。 篱笆中间做一道半个人高地木栅栏门。太阳快落山时,秦勉和雷铁出去一趟,带回两棵葡萄树,种在院子里靠墙地位置。等到夏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摘葡萄吃。 生日的白天就这般悠闲地度过。 晚上躺在床上,秦勉前所未有地紧张。自从过年时雷铁对他“告白”,雷铁面对他时的定力就越来越差。而今天可以说是他和雷铁的重要转折,雷铁会不会忍不住对他下手?老实说,他对雷铁也常有想亲近的念头,但他如今才十六虚岁,身体还没完全发育好,渴求比雷铁淡的多。 雷铁锁好门窗进门,就看见媳妇一脸紧张地躺在被窝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听到脚步声,警觉地抬起头,对他干笑了一声。 雷铁的脚步顿了顿,慢吞吞地脱着衣服,只留亵衣,轻轻地挑起被子钻进去,把人搂进怀中。 秦勉身躯一僵。 “你在怕什么?”雷铁的声音很疑惑。 恩?难道是他想多了?自作多情了?秦勉的嘴角抽了抽,心情颇有些复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但还是放松下来,轻松地道:“没什么,呵呵。 “恩。”雷铗翻身覆在他身上,吻住他的唇,嘬一口,吻他的脸颊后,再亲他的耳垂。 这架势不对啊!秦勉一哆嗦,“你……干什么?” “吻你。”雷铁答得干脆,两手按住他的两只胳膊,两条腿也压住他的双腿,以一种完全压制的姿势制住他。 秦勉全身紧绷,主动亲一口后,正色看着他,“铁哥,你让我再长长呗?” 雷铁的动作一顿,“好。” 泰勉长舒一口气的结果依旧是被雷铁吻遍全身。 虽然没有深入交流,但第二天早上还是睡道快晌午才饿醒的,他大喊一声:“雷铁——” 雷铁很快现身,“媳妇,是不是饿了?” 秦勉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麻利地往身上套衣服。 雷铁的目光扫过他脖颈上一个浅浅的吻痕,“我让福婶煮了鸡蛋肉丝面。” “等会儿。”秦勉穿好鞋,一溜烟地冲出去。 雷铁跟出去,“媳妇,急着上茅房?” 秦勉一个趔趄。上你个头! “跑步!” 雷铁挑了挑眉,看着他跑远。 一点白嗷嗷一声,紧紧相随。 秦勉沿着围墙跑了半圈,回来时,两腿发软,弓着腰,两手按在膝盖上,张着嘴直喘气。 雷铁将人扶起。 “还没完。”秦勉推开他,来到晾衣杆前,把晾衣杆当单杠使,两手握住,缩着腿,挂在上面荡来荡去。 雷铁站在一边看。 秦勉冲他笑得得意,“这样可以拉长手臂,说不定将来我的手臂能比你更长。” 雷铁徽徽摇头。 秦勉认真地荡了一会儿,两腋挂在晾衣杆上,抬起两条腿,想用脚勾住晾衣杆,试了半天未遂,样子颇有些滑稽。 雷铁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拖下来,拍了柏他的腰,“胡闹。” 秦勉知道自己累过头了,也不坚持,“哎,得了。明天开始,恢复晨练。 我去洗漱。” 他舒展双臂,甩了甩胳膊,踢踢腿,慢悠悠地走向浴室。浴室里新添了镜子和洗脸台,很实用。 雷铁去厨房给他盛面条。 喜乐匆匆跑过来,在栅栏门外大声禀告,“大少爷、小少爷,五公子和姑娘来了。”虽然他们几个下人和老宅的人没有关系,但他们的主子和老宅的人毕竟是直系近亲。所有老宅的人有幸也获得一个比较“高大上”的称呼,“五公子”和“姑娘”指的就是雷向智和雷春桃。 秦勉吐掉漱口水,从浴室里走出来,“知道了。” 雷向智和雷春桃过来时,秦勉在石桌边吃面条,雷铁在他旁边的矮木墩上修犁。 “过来坐。”秦勉示意雷春桃和雷向智。 雷春桃没坐,“大嫂,你园子里的花都很漂亮,我想过去看看,画几张绣样。” “哦,那你去吧。一点白在,可别拈惹它,它最近比较躁动。”秦勉提醒。 “我知道。”雷春桃回头一笑后,渐渐走远。 秦勉一边吃面一边问,“五弟有什么事?” 雷向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哥、大嫂,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秦勉道:“先说说看。” 第82章 雷向智要参加府试了 雷向智道:“我的几个同窗打算在院试前到处走走散散心,不知从哪儿听说悠然田居的主人是大哥,便想来园子里看看,让我问问你们意下如何。” 秦勉看了看雷铁。 雷铁眉头微皱,“园里一草一木皆不可动。”这些都是他和媳妇的心血。 雷向智忙道:“这是自然。大哥和大嫂尽可放心,我交好的那些同窗都是知礼之人。” 雷铁对秦勉微微点头。 秦勉无意反对。雷向智和他们的关系不错,就是冲着不能落雷向智的面子着一点也不能拒绝。 他吃掉碗里最后两口面条,提出心中的疑问,“我们这园子比一般庄户人家的院子是好看些,但比起大户人家和名胜景地的园林差得远了。他们怎么会有兴趣来这里?” 雷向智放下茶杯,摇首,“约莫是冲着这些花来的。” 秦勉于读书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念得大学也是二本,对那些喜好风雅的才子和整天之乎者也的书生都不甚感冒,想提前避开,随口问道:“什么时候来?” 雷向智道:“约在明日。” 雷铁和秦勉心有灵犀,“明日我们去镇上,你自己招待。福叔和福婶留给你用。” “多谢大哥。”雷向智感激地道。 秦勉问:“还有几日府试?” 雷向智道:“我们两天后出发。” 第二天一早,秦勉、雷铁和喜乐一起去了镇上。 雷向智的八九个同窗在雷向智家集合。 儿子带来这么多青年才俊,杜氏心中自得,满面笑容地热情招呼,有意无意地把卫氏挤到一旁。 小坐了一会儿,雷向智便带同窗们去悠然田居。杜氏大方地给他两布袋过年吃剩的瓜子和花生,还有得知贵客要来特意买的点心和干果,让他好好招待客人。原本她也要跟去田居,被雷向智好言劝住。 书生们似乎都喜穿白衣,衬得一张张白面更显俊秀。村民们看多了晒得黑不溜秋的乡下小子,还从来没有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唇红齿白地少年娃,都好奇地盯着看。更有那大胆的姑娘躲在远处,红着脸偷瞄。 “五公子。”福叔和福婶早得到秦勉的交代,站在大门口迎接。 雷向智道:“福叔,福婶,我先带他们转转。麻烦你们在花圃边准备些茶水。” “是。”雷向智温文知礼,福叔对他有好感。 一进门,众人被对面如云的桃花吸引,赞叹不巳。 “此处果然是一胜地。”曲纵文率先赞出口。 其余人附和地点头,以欣赏的目光四处打量。 雷向智拱手作揖,笑言,“这座庄园一草一木皆费了我大哥大嫂颇多心思,还请诸位只饱眼福,万莫伸手,向智先在此谢过。” 曲纵文几人都笑着说不敢。 “呵呵……”唯一一个没有说话的书生凌启运环顾左右,“此番叼扰,理该先拜访主人,赔罪一二。雷兄,不知令兄令嫂可在?” 雷向智微微蹙眉。方才在他家时就说过大哥和大嫂不在。 曲纵文瞥了凌启运一眼,轻摇折扇,尽显少年风流,“方才雷兄便说过他兄长与大嫂去了镇上特意为我等腾地方,怎么凌兄没听见吗?” 凌启运歉然一笑,“原来如此。是我心不在焉,没有听到雷兄的话。只是不能拜访主人,启运颇有不安。”他今天来一是看花,二是想看看整个镇都传遍了地男男夫妻到底长什么样。雷向智学问再好又如何,亲大哥还不是娶了个男媳妇被人笑话?但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在场众人,不是学问好,就是家世好,他不希望自己被排斥处这个圈子。 曲纵文手中地折扇一开一合又一开,啪啦作响,似笑非笑地道:“凌兄若真的不安,又何必跟来?” 雷向智拍拍他的肩膀,对凌启运微微一笑,“大哥与大嫂之所以不在家,便是怕我等玩的不尽心。凌兄若是不安,反而负了家兄家嫂地美意。走,我带你们去前面看着。” “走。”浓眉大眼的步青云最先附和,大大咧咧地勾住雷向智的肩膀往前走。 其余几人跟上,一群人说说笑笑。 凌启运调整好情绪,也快步跟上去。 曲纵文欣赏着桥头矫艳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雷兄,看来你兄嫂在打理果树上果然是一把好手。” “怎么说?”雷向智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得出这样的结论。 曲纵文指着眼前斜伸出来的一根桃枝,“我家里也有几棵桃树,今年的花一样开得灿烂,但却不如令兄家的。你们看着桃花,花瓣娇嫩,生机勃发,掐之见水,一看即知水分饱满。我敢断定,将来结出的桃一定十分甘甜。” 其余几人都有同感地点头。 “不止是桃花,”书卷气最浓的一位书生指着远处,“那边的李树和梨树也是,极其富有生机,见之心情大好。” 雷向智自是不知其中奥妙——秦勉在池塘里偷加过灵泉水,而田居里的果树、花株和蔬菜浇水都是来自池塘,这些果树自然生机浓郁。 他只笑了笑道:“这里的果木都是我们村里的一位大爷帮忙打理的。” 曲纵文对雷向智道:“我们家老太太最喜欢吃桃,到时候少不了得要从这儿买了。” 雷向智微微摇首,“这个暂时还不好说。我听我大嫂提过一次,这些果树似是另有用途。不过,我少不得要帮你提一提。” “那就多谢了。”曲纵文笑道。 “说什么果子,还没影呢!看花,看花。”步青云站在花圃边催促,“你们快过来,这些花开得真好。” 另一位才子快步走过去,“我说你们,此处景致极美,不能辜负春色啊,咱们斗一斗诗如何?” 不说这边几位书生看花斗诗,秦勉和雷铁在镇上初步规划他们新买地十五亩地。和田居一样,用树枝做上标记隔断各个区域,只等买齐各种建材后即可开工。忙完之后,两人去食肆里转了一圈,打道回府。 秦勉骑马过瘾。雷铁飞身跃上马,坐在他身后。 喜乐赶着空车跟在后面,十分无语,两位主子带着他难道仅仅是为了赶“车”? 青山村村口,两辆马车面朝村外停靠在路边。车边站着几个人。 雷向智正要送他的同窗们离开。 听到渐近的马蹄声,众人好奇地看过去。 棕马跑到他们跟前,秦勉熟练地将马勒停在一丈外,“吁——五弟。” 雷向智上前打招呼,“大嫂,你们回来了。” 秦勉含笑点头,“恩。” 雷铁淡淡地扫视众人,握住秦勉的手一抖缰绳,棕马拔腿跑向田居。 喜乐赶紧跟上。 曲纵文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吃惊的神色,转头对雷向智道:“雷兄,你大哥和大嫂可都不像乡下人。”尤其是后面地那个男人,好强盛的气势,淡然一瞥,凌厉霸气,就像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军。 步青云张大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用力拍了一下雷向智的肩膀,低声嚷嚷,“哎,后面那个是你大哥?你大哥真是你亲大哥?”他也觉得雷铁和雷向智的气质不像一家人。 雷向智无奈地道:“当然是亲大哥。” 到了田居门口,福叔听到马蹄声,立即把门打开。 秦勉利落地跳下马,“福叔,今天没什么事吧?” 福叔笑着道:“回小少爷,五公子将他们约束得极好。他们看了花,作了诗,还下了棋,瓜子花生壳也没有随地丢。” “这就好。” 回到家里收拾一番,又坐了一会儿,估计老宅的客人已经走了,秦勉和雷铁一起过去。 雷春桃自站在院子里,撅着嘴,手里揪着一朵花,一副赌气的模样,秦勉好奇地走过去。 “小妹这是怎么了?” “大嫂,你们来了。没什么。”雷春桃的嘴嘟得更厉害,秀眉紧蹙,羞恼极了。 秦勉进了屋,看见雷向智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更加纳闷。 杜氏拍着桌子,生气地道:“我还不是为她好?” “发生了什么事?”秦勉低声问雷向礼。 雷向礼委婉地道:“五弟的同窗都相貌堂堂,其中有两个学问极好,家世也不错。” 不必说太请楚,秦勉就明白了。敢情杜氏是想在那几个书生里挑女婿。 “姐姐,我们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春桃好,但是那两位公子说过他们家里就要为他们定亲了。你硬是掺合进去不是害了春桃吗?姑娘家的名声就是第二条命。万一弄巧成拙,姑娘这一辈子可就完了。相公,你说是吧?”卫氏喝着茶,慢慢地道。沉寂了一段时间,卫氏火力变猛了。 雷大强本来有些动心,一听这话。神色一变,立即改变了主意,“薇儿说得对,这事做不得。” 杜氏阴阳怪气地道:“你现在眼里只有她,当然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春桃是我的姑娘,不是她的,她当然见不得春桃好!” 卫氏脸色一白,嘴唇哆嗦,咬唇看着雷大强,“相公,我没有……” 紧接着她又转向雷向智,急切地道:“老五,你是明白人。我方才所说可都是为了春桃。” 杜氏脸色大变。好你个卫氏,你是想把我儿子拉到你那边吗! 秦勉暗自唏嘘,着一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他赶紧插话,“咳咳。五弟过两天就要去州府应考了,该收拾地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杜氏缓了缓情绪,“都准备好了。” 秦勉道:“我们这里离州府青天府有两三天的路程。路途遥远,恐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借机生事。我和阿铁商量过了,打算到时候亲自送五弟去州府。” 卫氏看了秦勉和雷铁一眼,垂下眼帘,老大他们对这个弟弟倒是在乎得紧。 雷大强和杜氏脸上都靠出惊喜的笑容。 “好,好。”雷大强赞许地看着雷铁,目含欣慰,一副慈父的姿态,“老大,你们做得好。老五是你最小的弟弟,你和你媳妇正该如此。” 第83章 前往州府 雷铁岿然而沉默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秦勉身上,仿若没有听到雷大强的话,没有给予他任何反应。 雷大强眼里一片失落,隐隐有一种感觉,他巳径失去了这个儿子。 “对,对。老五,你大哥会功夫,有他送你,娘放心多了。”杜氏慈爱地看着雷向智。 雷向智也很欣喜,“大哥、大嫂,可会耽误你们的正事?” “放心,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还从来没去过州府,你大哥说要带我去逛逛,送你也是顺便的事。”秦勉看着雷铁,笑着说道。 雷向智站起身,郑重地道谢,“多谢大哥和大嫂。不瞒大哥大嫂,夫子也特意和我们讲过以前就有一些匪类专门在考期生事,交代我们路上不可大意,还安排了四个护院送我们。有大哥和大嫂在,小弟更安心。” 雷铁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他,“这是十两散碎银子,拿着傍身。” 雷大强和杜氏的神色更满意。 “多谢大哥。”雷向智没有推辞。 雷向仁直挠头,如果当初苦捱着多念几年书,雷铁也必须掏钱供着他。他的目光无意中从直吸鼻涕的雷大宝身上掠过,灵机一动:大宝今年也有六岁了,该启蒙了。 他的眼球一转,贼溜溜的视线落在杜氏和雷大强身上,又若有若无地扫过卫氏。 正事说完,秦勉和雷铁起身告辞。 “娘。”雷向仁走到杜氏身边,正要开口,又把嘴巴闭上,暗忖着现在开口不合适,万一闹出不愉快影响老五考场上的发挥就弄巧成拙了。 “什么事7”杜氏皱着眉,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昨天老三和他说老二在镇上本来找到活儿干,却因为偷懒被人赶出去,所以才一文钱都没有带回莱尼。 “没什么,我就是叫叫您。”雷向仁嬉皮笑脸地凑到她身边,为她捶背。 秦勉和雷铁不知道老宅很快即将迎来另一场风暴。 两人边往回走边闲聊。 “老宅变化挺大的。”秦勉顺脚把路中央的一颗石子踢到路边草丛里。 老宅院子里地猪圈和鸡舍没了,应该是移到了屋后。院子里盖了四间红砖瓦房,两两相对,中间地天井供人进出。着其中有卫氏地功劳,听说她前段时间给老雷家出了个赚钱地主意,小赚了一笔。雷大强便用这笔钱盖了这四间房。雷向义夫妻俩占了一间新屋,原本地那间归卫氏所有。卫氏总算不用和杜氏挤在同一间房里。 雷大强在村里非常得意,因为村里只有他一人有两个媳妇,想去杜氏房里过夜就去杜氏房里,想去卫氏房里就去卫氏房里。两个女人还时不时地为他争风吃醋。一听到村里的汉子打趣他会享齐人之福,他就得意得鼻孔朝天。 另外三间,其中一间是预备给雷向礼成亲,另外两间一大一小,是相通的,大的给雷向智成亲用,小的一间是雷向智的书房。 雷铁淡淡道:“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们。” “那是。”秦勉很佩服自己当初能想出给雷大强多娶一个媳妇的主意。看,这么长—段时间雷大强和杜氏都没来碍他们的眼。 雷铁喜欢看他两眼晶亮的模样,拉住他的手,在晚霞里向家里走去。 到了约定出发地这日,秦勉和雷铁起个大早,随便煮了个面吃,拿上收拾好地包袱,套上马车,交代喜乐三人守好门户,在他们不在家期间,最好不要让任何人进门。秦勉主要还是防着老宅那边地人,尤其是杜氏、雷大强、雷向仁和赵氏四人。 春寒料峭,风一阵阵吹来,脸上冰凉。秦勉感慨古代地学子求学确实不易。他了解过,府试是由知府主持,所以同一州内各县地学子都需要赶到州府应考。昭阳县还算比较近地,只需两三天即可赶到。来自较远县城地学子坐马车得四五天。 此时,东边还只露出鱼肚白,不过等他们到达镇上后肯定大亮了。 雷向智也起得很早,正在吃炒饭。其他家人都起了,坐在一边陪他。 看见大哥大嫂这么早就到,雷向智很是感动,快速吃完炒饭,拿起包袱登上马车。 马车在雷家人的目送中向镇上驶去。 到了镇上,学堂安排地三辆马车已经到了,四个人高马大地护院也都到齐。另有一位四十出头、一脸儒相、留着短须地男子穿着一身青色书生袍,负手站在最前面那辆马车边。 雷向智跳下马丰,快步走向那位中年男子,恭敬地见礼,“学生见过夫子。” “嗯,不必多礼。”中年男子的视线落在秦勉和雷铁身上,惊于他们不一般的气质,暗自猜测他们的身份,“不知着两位是?” 雷向智介绍道:“先生,着两位是家兄雷铁和家嫂秦勉。大哥、大嫂,这位是龚夫子。” “见过龚先生。”秦勉和雷铁一起行拱手礼。 龚夫子了然。身为夫子,他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雷铁和秦勉是附近有名的男夫妻,再加上他们那间出名的食肆,他早知着二人,不过是第一次见。 雷向智道:“夫子,我兄长和大嫂会些功夫,会送我去州府,不知是否方便?” “喔?”龚夫子有些意外,随即拱手,“当然方便。如此,老夫的其他的学生要跟着沾光了。老夫代他们谢过二位。” 秦勉向一旁避开,抬手道:“夫子太客气了。是我们该多谢夫子对舍弟的栽培。” “呵呵,言重了,分内之事。”龚夫子谈笑间很是平易近人。 略等了一会儿,参加府试的另外十一个学生陆续赶来,其中就有曲纵文、步青云和凌启运三人。赵天和王尚文也与雷向智相处得较好,前两天也去过悠然田居。 莫看曲纵文一副风流模样,礼数却很周到,礼貌地对雷铁和秦勉一拱手,“见过雷大哥、雷大嫂。” 步青云几人没想到会见道他们,也过来问候。 “雷兄,你兄长和大嫂怎么会在着儿?”步青云悄声问。 “我大哥和大嫂不放心我,送我去州府。”雷向智发自内心地开心,心底还有几分骄傲,因为其他人都没有亲人送。 王尚文也不过十四五岁,却极为老成,好奇地打量秦勉和雷铁一眼后,作揖道:“如此,我等要跟着沾光了。谢过雷大哥和雷大嫂。” “不必客气。”秦勉对“大嫂”二字早巳免疫,被一个才见第一面的陌生人这么称呼也没有半分不自在,神色担然。 他瞄了一眼雷铁,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也收个小弟,让他叫雷铁“大嫂” ,这样才公平。想到那一幕,他努力抑制住眼中的笑意。 雷铁莫名觉得背心一寒,疑惑地注视着小媳妇。 “好了,时间不早了,都上车。”龚夫子开口。 三辆马车,每辆车上坐四个人比较宽松,靠在包袱上还能睡会儿。 雷向智在秦勉地马车上看见了叠放整齐地睡垫和棉被,知道大嫂可能要在马车里睡觉,他毕竟是小叔子,不好单独和秦勉待在一起,再加上不想特立独行,就和其他同窗一起坐在学院安排地马车上,也方便路上互相交流。 雷铁只载着秦勉,秦勉躺在马车里的睡垫上,盖上棉被,在马车的摇晃中入睡。 日正中天,马车援援停在路边。 雷铁掀开车帘,看见秦勉还在睡,钻进车厢,连被子一起把人抱起来,“媳妇,醒醒。睡太多晚上会睡不着。” 秦勉援援睁开眼,打了个呵史,麻利地坐起身,“嗯。怎么停了?” “晌午了。” 秦勉抹了一把脸,掀开车帘,看见前面三辆马车都停了,书生们都下了马车,站在路边,一边吃干粮一边晒太阳。 雷向智和曲枞文、步青云、赵天和几人站在一起。 秦勉打开包袱,拿出一个大苹果和一小罐自制的牛肉酱递给雷铁,“给五弟。” 雷铁点点头,把苹果和牛肉酱拿给雷向智后回到马车上,和秦勉一起吃午饭。 “这是什么?”步青云盯着小陶罐,好奇地问。他有预感一定是吃的。 雷向智先把苹果塞进袖袋里,笑着道:“你们有口福了。这是我大嫂自制的牛肉酱,正好下饭。” 他走道龚夫子身边,“夫子,如果不介意的话,您也尝尝。” “好。”龚夫子笑道,“令兄和令嫂的食肆远近闻名,令嫂做的牛肉酱味道必然不差。” 雷向智打开小陶罐,众人看见里面还有一根精致小巧的竹制勺子,均觉得雷向智的大嫂很细心,随即便闻到浓郁诱人的香味,不禁都暗暗吞口水。 曲纵文凑过来,“好香!” 雷向智先舀了两大勺牛肉酱涂抹在龚夫子的烧饼上,这才给几个学生每人舀一勺,放在他们的馒头或者饼子上,还给两个车夫和四个护院都分了些。 龚夫子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第84章 童生 两个车夫和四个护院都受宠若惊,连忙道谢。一点子酱菜是小事,难得的是人家能想到他们。 雷向智最后才给自己舀了一勺。 于是,这一片地方都飘荡着牛肉酱的浓香。 步青云的牛肉酱夹在馒头里,张大嘴巴咬一大口,大声称赞,“好吃!里面有很多牛肉,切得很细,又香又软。” 凌启运只顾着吃,不迭点头。 “雷兄,再给我一勺?”曲纵文笑吟吟地看着雷向智,他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饼子,没有咬过的痕迹。显然这是第二个饼子。 雷向智摆手,“一共就这么一小罐,下一顿你还想不想吃了?” 曲枞文遗憾地舔舔嘴唇,琢磨着能不能去问雷大嫂再要一罐,但想到雷大哥那张脸,他一个激灵,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主意。 第一次出远门,加上又有空间,秦勉不会亏待自己和雷铁。他和雷铁的午饭是葱花千层饼和牛肉酱,还有装在竹筒里的粉条浓汤,被雷铁用手一握,就变热乎了。这粉条是空间里的。感谢他对美食地热爱之心和末世说,他买过一些自制各种吃食的书藉,其中就有如何自制粉条、米皮等。等得空了,他一定要把粉条做出来。 众人都闻到了秦勉的马车里除了牛肉酱的香味还有其他香味,但没好意思凑过去。 龚夫子说道:“下午要加速赶路,否则会错过投宿。你等若是不适应,还需相互照顾。” 众书书生齐声道:“是,夫子!” 等所有人都吃完午饭,马车继续上路。 秦勉上午睡饱了,陪雷铁一起坐在车辕上,和他说说话,顺便哂晒太阳。 直到晚上投宿在一个小镇的小客店里,都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龚夫子和四个护院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秦勉就嫌坐马车无聊,骑着马在车队附近溜达。 雷铁看着媳妇骑在马上一会儿跑道前面,一会儿退到后面和他并肩,有些后悔没有带着喜乐。如果喜乐在的话,就可以让喜乐赶马车,他和媳妇一起骑马。 秦勉欢快地迎着春风往前跑,忽然若有所感,回头望去,撞上男人追随的目光,调转马头跑回去。 “马车坐久了屁股疼。”他小声说道。 雷铁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道:“骑马骑久了也会屁股疼,还会腿疼。” “呵呵呵……”秦勉笑得眉毛色舞。原来,这个男人这么离不开他,连这样直白的话都说得出来。 他把缰绳递给男人,向马车上跳。 雷铁伸出长臂稳稳地接住他,安置在身旁,将缰绳绑在车辕上。 秦勉从空间里拿出两个苹果,一人一个。 他随意地瞅了瞅官道两旁幽深的树林,随口道:“好安静。” 大概两里外是两山坡夹道的地势,因为拐了弯,看不到尽头。 雷铁道:“前面有打斗声。” 秦勉一惊,“难道真有人拦路抢劫?怎么办?” 雷铁捏了捏他的肩膀,抖动缰绳加速,超过前面的三辆马车。 第一辆马车上,龚夫子出来透气,和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 “雷老板和夫人可是有事?”龚夫子疑惑地问。 秦勉言简意赅地道:“龚夫子,前面的地形看上去很危险,阿铁先去探路,我们在后面慢行。”他不能让人知道雷铁的功力高深到能听到那么远地声音的程度。 他说得含糊,龚夫子听懂了,神情一肃——如果真有恶徒想要生事,前面的地形正是最好的选择。 车夫和雇车队前面打头的两个护院脸色微微一变。 “有劳雷老板。”龚夫子郑重地对雷铁道。 秦勉赶马车。雷铁把手中没吃完的苹果递给他,跃上马,纵马远去。 “大嫂,发生了什么事?”雷向智从马车里探出头。 秦勉一直记得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担心这些书生会慌了手脚,他轻松地道:“没什么,你大哥去前面探探路。” 雷向智点点头,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但大哥把大嫂留在这儿了,可见事情在大哥的控制之中。 秦勉啃着雷铁的苹果,翘首张望,已径看不到雷铁的身影。 众人慢一步赶到夹道里,六个蒙面人正在围攻雷铁。雷铁游刃有余。 路边停着两辆马车,一个五十上下、夫子模样的老者将几个满脸惊慌的书生护在身后。他们的两个车夫受了伤,挨着车轮坐在地上。 雷铁见媳妇到了,三五掌将六个蒙面人击倒在地,捂着腹部直哼哼。 “哎哟.哎哟……” “阿铁。”秦勉跳下马车,跑过去,“没事吧?” “没事。”雷铁楼住他的肩,看见他手中的苹果只剩下果核,眼神沉了沉。 老者定定神,走到雷铁跟前,作揖道:“多谢这位壮士,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老夫一行只怕都会惨遭毒手。” “不必多礼。”雷铁一摆手,拉着秦勉回到自家地马车上。 龚夫子只好自己过去和老者交谈,得知这一行人来自 昌乐县,也是去州府赶考的,着位老者是陈夫子。他们行至此处,几个蒙面人忽然跳出来抢劫财务。陈夫子唯恐这帮土匪狗急跳墙,不敢多说,主动交出一半财物,谁知这帮人还不罢休,抢了剩余地财物不说,还出手伤人。双方便打了起来,两个车夫为了保护几个书生都受了伤。幸亏雷铁出现的及时,救了他们。 万幸的是,两个车夫的伤都不重。出远门的人都会带一些常用药物以防万一,陈夫子领着两个学生帮他们包扎了伤口。 龚夫子对陈夫子说道:“我们正好要从武威县径过,便绑了这几个匪徒送到县衙,以免他们还要对后来者做出恶事。陈夫子以为如何?” 陈夫子沉着脸,嫉恶如仇地道:“理当如此。” 他腾出一辆马车,四和护院拿绳索将六个歹徒绑了塞进去。这样一来,陈夫子的马车就不够用了。 秦勉和雷铁都没有让陌生人进他们的马车的意思。 龚夫子此人也有趣,提也未提借用秦勉马车的话,主动让陈夫子的学生和他的学生挤一挤。 古代的读书人还挺可爱的。 陈夫子会赶车,龚夫子又叫来一个护院帮他们赶另外一辆马车。众人结伴而行。 这次,龚夫子的马车在最前带路,秦勉和雷铁的车在他后面。 其余几辆马车里的书生都在议论雷铁,对他的一身本事羡慕不巳。 有两个书生想和雷铁套套近乎,只得到几个冷脸,悻悻作罢。 所幸,直到抵达青天府,再无他事。 因为府试临近,青天府里热闹无比,街道上人头攒动,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是书生。 青天府的知府有心,点名数家客栈从考前的四天到考试结束的当天,只可接待学子,并贴出告示。这些客栈的老板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如果住在他们客栈里的考生在府试中取得了较好的名次,对他们的客栈也是一种有力的宣传。再说了,考生住客栈又不是不付钱,于他们并没有任何损失。 龚夫子和陈夫子带着学生们去找客栈安顿,后天开考,明日还可以休息一天。 秦勉和雷铁在街道斜对面的另外一家客栈入住,并告知龚夫子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去那边找他们。龚夫子教过几届考生了,经验丰富,有他照料雷向智,他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洗了个热水澡后换了干净衣服,出门逛逛。 州府比县城又强上许多,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秦勉和雷铁逛了近一个时辰,买了不少东西,包括一些地方特产,四只手都不够用。他们还打听到青天府有一种特色小吃,银丝肉饼,便跑去买了两个尝尝,味道确实是一绝。秦勉买了五十个让伙计送到客栈,收进空间里。 到青天府的第二天,两人在白龙寺游玩了一天。 第三天早上,秦勉和雷铁送雷向智进考场。府试每天一场,一共三场。 这三天,秦勉和雷铁依旧是悠闲地游玩度过。 三天后,考生们从考场里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唯一地共同点就是所有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雷向智也瘦了些,但精神还不错,眼中闪烁着自信地光芒,想必考得不错。 龚夫子说,今日天色巳晚,如果今天就走的话,可能要在野外露宿,不如,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启程。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秦勉和雷铁并不问雷向智考得如何,请他去大酒楼里好好地吃了一顿,又带他去买了一些质量上乘的文房四宝。 秦勉会做人,回客栈的途中买了一些精致的点心,让雷向智分给夫子和其他同窗。 翌日,众人吃过早饭后,踏上归途。 回家花了三天时间,一到家,秦勉就问福叔家里有没有什么事。 福叙说没有。 其实秦勉想多了,雷向智去州府应考,雷大强和杜氏几个担心得不得了,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根本顾不上来田居找麻烦。 又过一日,县里就放榜了,雷向智得了府试第二名的好消息传到青山村。 雷向智成了童生就可以进入县里的学院学习,可参加每年一次的院试。如果通过院试,便能成为秀才。如今的雷向智离秀才的功名只有一步之遥。 雷大强和杜氏喜得合不拢嘴,亲朋好友纷纷来贺喜。连里正也亲自登门道喜,还主动提出雷向智参加院试时若是没有足够的盘缠,村里帮忙凑。 杜氏在卫氏面前扬眉吐气,想大宴宾客。 雷向智及时打消了她的念头,他虽然也很高兴,但他是个理智的人。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和雷向智一起成为童生的还有曲纵纹、步青云、王尚文、赵天和和凌启运,曲纵文和王尚文的成绩也不错,另外几人的排名相对靠后。 两天后,雷向智和曲纵文、步青云、王尚文、赵天和、凌启运一起前往昭阳县,进入青云书院学习,为院试做准备。进入书院后,这些学子们就要住在书院里,除了重大的节日,每月只让回一次家,月末两天是假期。 与此同时,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三人都变得炙手可热。青山村附近的人都知道雷向智考取秀才的可能性很大,希望能在雷向智中秀才之前先把着三人弄成自家人。一旦雷向智真的中了秀才,雷家人就不一定看得上他们了。 县里的媒婆们活跃起来,三天两头有媒婆往老雷家跑。 不过,这些和秦勉、雷铁没多大关系,两人也开始忙活新酒楼的事。 第85章 卖配方 秦勉特意提醒雷向义和雷向礼想舟办法多种些菜。他不会让亲戚介入酒楼中,只能用这种方式拉雷向义和雷向礼一把。至于他们会不会告诉杜氏,无所谓。 盖酒楼需要有人负责卖建材,有人负责看守材料,有人负责监工,有人负责解决工人的伙食-----绝对是一件大工程。秦勉盘算了一下村里的哪些人可用,列出一张名单,足有三十人,按照各人的能力和水平分配工作。赵文忠赵伯识文断字,而且曾做过近十年的生意,秦勉特意将他请来做账房,专管每日花销。负责施工的工人则是雷铁从县城里请来的专业的工匠。 这次的工程很急,要赶在小麦收割前完工。等到了农忙时节,人手会严重匮乏。 将所有工作安排好后,秦勉和雷铁两人只负责监工。看着手里地银钱一天变少,而酒楼一点点地变化,两人心里都很满足,即使每天都很累,也觉得值得。 昭阳县通往流水镇的路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平静地行驶,离流水镇越来越近。 临近镇口,一只手掀开窗帘,手的主人随意地往外看了一眼,目光从热火朝天的工地上扫过,不是很在意,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 他连忙吩咐外面驾车的人,“春生,直接把马车驶入工地。” “是,公子。”春生虽然应下了,却不明所以,无意中看见工地边正在交谈的两人,露出了然的目光。 “天公作美,”秦勉脸上挂着庆幸的浅笑,对雷铁说道,“这些天都没有下雨,否则进程便要受阻。” 雷铁握住他的手,“也不必如此赶。即使拖到农忙也能请到人,无非是多花些钱。” 秦勉轻哼,“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雷铁把胳膊上挂着的竹筒杯递给他,里面装的是白菜银耳汤,“嗯,媳妇辛苦了。” 秦勉捏捏发烫的耳根,接过杯子,闷头喝汤。 聂衡下了马车,看了看脚上白色云锦的短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砖块和砂石,在秦勉和雷铁两人面前站住,含笑拱手,“秦老板、雷老板,别来无恙?” 秦勉用帕子抹了抹嘴角的汤汁,疑惑地打量眼前的贵公子,确定自己不认识,看了眼雷铁,雷铁的表情也是不认识对方。 秦勉有些尴尬,脸上却不露分毫端倪,客气地问:“敢问阁下是?” 聂衡不得不再次自我介绍,“在下聂衡,去岁曾与秦老板提过欲购买吃得香食肆配方之事。” 秦勉想起来了,把竹筒杯递给雷铁,拱手道:“原来是聂公子,失礼了。” 雷铁则颔首示意。 “秦老板和雷老板是贵人多忘事。“聂衡淡淡一笑,“聂某记得当初秦老板说过,年后有意出售配方。聂某今日依然是为此事而来,不知秦老板和雷老板可否拨冗详谈?” 秦勉往旁边僻静处走,“聂公子,我们这边谈。” “这……”聂某看了看嘈杂的环境。 秦勉直入主题,“这事也没什么需要商量的,我直接说。我们家的调料一共是十八种配料,我打算出售其中的十六种。聂公子若是有意,给我五百两,我立即把配方写给你。” 聂衡一愣,他还以为要和对方费一些口舌才能说服对方卖掉配方。 “为何只有十六种?” “第十七种配料十分难寻,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秦勉说。 聂衡不信,“喔?敢问是何物?” 秦勉直言不讳,“花椒,一种黑色的小果实。” 聂衡闻所未闻,这才相信他并非有意欺骗。 秦勉直接说道:“不瞒聂公子,明年我们打算大面积种植这种配料。看得聂公子是位出色的商人,若是将来有需要,我们会很乐意和聂公子合作。” 聂衡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少年。和他谈生意的同时还不忘拉另外一门生意。 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又问道:“那么,着第十八种配料?” “既然着两种配料都如此难得,想必如果没有着两种配料,调料的味道会与贵食肆的相差甚远。”聂衡不愧是商人,一针见血。 秦勉不动声色,摇头道:“聂公子此言差矣。若真是如此,敝食肆的汤料何必用那么多种配料,何不只用这最后两种?” 秦勉所说也在理,聂衡一时无言以对,沉吟不语。 秦勉也不催他,“最近又有人按捺不住找食肆地麻烦,我们势单力薄,且不胜其烦,不可能继续握着调料不放。等酒楼盖好,我们就会放出要卖配方地消息。有想买地,只要花五百两即可。卖出二十份为止。聂公子可以好好考虑,要知道,买的越晚,优势越少。” 聂衡地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秦老板此举是否不妥?在下以为你说五百两是只卖给在下一人。如果人人都有这配方地话,和人人都没有这配方又有何区别?” 秦勉反驳道:“聂公子可知我们那间小小的食肆每月纯收入多少?不低于二百两。看聂公子可不像是小本生意的人。据我所知,县城里的大酒楼每月至少盈利一千两,如果有了我们家的调料,至少能翻五倍。就算聂公子买了配方后只有第一个月盈利,也能赚五千两。难道这五百两花得不值吗?聂公子慢慢考虑,不急。我们还有事,先失陪。” 说完,他和雷铁一起离开。 聂衡沉着脸看着他们的背影,作为一个奸商,不禁也在心里骂了他们一句“奸商”。 “公子,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春生忍不住说道。 聂衡摇头。其实花五百两买这配方,确实值得。这其中的原因不止那位小老板说的这些。那位小老板精明得很,他能看到的,只怕那位小老板也看得到。想和他讨价还价,很难。 “春生。” 春生无声地叹了叹,快步向秦勉跑去。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家公子在与人谈生意时落下风。 “罢了,就当是交个朋友。”聂衡自言自语,也是自我安慰,脸色恢复正常,看着秦勉和雷铁一起走过来。 聂公子示意春生拿五百两给秦勉,若有所指地道:“在下现在只希望贵酒楼的进度能慢一些。” 秦勉按过银票,回了他一句“呵呵”,把银票递给雷铁查验。 雷铁看了看银票,点点头,还给他。 聂衡看在眼里,心知这二人只怕是真夫妻。 秦勉将银票收好,问道:“不知聂公子可有纸笔?” 聂衡道:“有。” 春生不用吩咐就到车厢里拿出文房四宝。 秦勉不太会用毛笔字,将笔递给雷铁。 春生弯着腰当桌子。 聂衡谨慎地防备有其他人靠近。 秦勉说,雷铁写,“陈皮一、桂皮二、茴香一……” 聂衡眼神一闪,这其中竞然有不少是香料和药材!难怪他上次带来的大厨也不能完全尝出吃得香食肆汤料里的配料。 秦勉详细解说,“如果是一斤陈皮的话,桂皮就是二斤……总之,比例不可变,否则味道会有差异。嗯……看在聂公子当初离开流水镇后没有用不光明的手段对付我们的份上,我再松聂公子两张菜方。” 聂衡心里稍微舒担了些,“如此就多谢了,相信秦老板所赠必然有其特别之处。”他有意激将,以免秦勉写的菜方太一般。 雷铁淡淡地看着他。 秦勉似笑非笑地瞥了聂衡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真有意糊弄又何必多此一举提送菜方的事? “阿铁,你写。第一道菜,怪味鸡,芝麻炒黄研磨成粗面……第二道菜,清炖蟹粉狮子头,葱姜洗净,纱布包好挤出葱姜水备用……” 聂衡不动声色,眼神却越来越亮。这两道菜的做法果然特别。光凭这两道新奇的菜就能为他的酒楼吸引不少客人。这次,他很有诚意地道谢,“多谢秦老板和雷老板。” “不用不用,合作愉快。”秦勉笑吟吟的。 雷铁写完后,将纸递给聂衡。 “有事在身,失陪。”雷铁拉着秦勉离开。 聂衡第一眼注意的是雷铁的字,吃了一惊,如此潇洒肆意的笔风可真不像出自农家子弟之手。 他吹干墨迹,将纸折叠起来,谨慎地收入怀中。 “春生,回去。” 春生赶着马车上路后,说道:“公子,小的有个疑问。” “问。”聂衡的心情不错,有了兴致和自己的贴身小厮闲聊。 第86章 双飨楼 春生道:“您说那秦老板和雷老板是不是傻啊?在镇上找不到合适地店面开酒楼,去县里不就行了?这么巴掌大的小镇能有多少客人?他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儿在镇上盖酒楼?小的实在想不通。” 聂衡放松地斜倚在车厢上,沉吟道:“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他们的老家在流水镇地一个村庄里,兴许他们就是不想离家太远。” 秦勉考虑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暂时还不得而知。 一个半月后,酒楼基本完工,只等完成细节方面的设计。 秦勉将他要卖配方地消息放出去,并且说明只卖二十份。附近镇甸甚至县城有经济实力地酒楼老板闻风而来,来的最快地二十家酒楼地老板分别花五百两白银买到十六种配料地配方。 光是卖配方,秦勉就赚了一万零五百两白银。 之后,农忙如期而至。秦勉家地地少,再加上家里有三个下人.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小麦收割、脱粒、晒干并入仓。 趁此机会,秦勉在村里买了十亩上等田,而且都是连在一起的。水稻育苗和插秧等活计就交给喜乐、福叔和福婶三人。酒楼那边,他和雷铁还离不了手。 五月二十,酒楼全部完工。秦勉命名“双飨楼,雷铁亲笔书写,制成牌匾。“飨”字既有“盛宴招待客人”之意,又有“享”之意,此名可谓起的绝妙。 说到这里,就得提到“流水镇”此名本来就是因为有一条河流从镇上经过。新酒楼在流水镇边缘,便是跨河而立,一栋楼在河面,是酒楼,命名“宾至”;另一栋楼在河东,是客栈,命名“如归”。两楼外都砌了半圆形围墙,均以河岸为底边,以河流为对称轴,相互对称。两条底边正中间以河上拱桥相连。拱桥很高,防备有人从此处侵入双飨楼。 两栋楼都是三层,二楼和三楼以吊桥相连。双飨楼秦勉故意只留了一个入口,即宾至楼的院门,也就是说如果要去如归楼,只能从宾至楼进。 宾至搂一搂大堂分为两部分,左边是普通餐位,有二人座、四人座、八人座,还有可供散客用餐地长方形餐桌和方凳;右边是一张奇怪地大餐台,此乃双飨楼地特色---回转自助餐。灵感来源于回转寿司。二楼是十二间雅间,挂着不同地字画,上面是不同地诗词;三楼则是贵宾室,一共只有四间,不但可以观景,还有有趣地娱乐设施;三楼上面是天台,竖立着一把大伞,每次只招待一批客人,是独一无二地所在。 在宾至楼楼后,还有四个雅致地去处,四座凉亭也可宴客,相互之间以假山、荆棘、花丛和葡萄架隔断,呼吸户外清新空气和欣赏美景地同时,还令人有一种享受私密空间地愉悦感。 如归楼地一楼是普通客房,分为单人间和双人间,家具齐全;二楼是四间豪华套房,可供多名家人好友一起入住,每间房内地家居摆设都极具特色,同样挂有字画。三楼是贵宾房,也是四间,其中三间对外开放。另外一间归秦勉和雷铁私人所有,由二楼地私人楼梯上下,可避免与三楼地客人照面。顶楼有一个大浴盆,在春秋时节泡着热水澡晒太阳,再喝个小酒,也是一种特别地享受。 如归楼的后院有个小角门,只供内部员工使用,比如运送垃圾、采购蔬菜和柴禾等。 另有花园、果林、马厩和员工宿舍等不必细说。 五月二十七日,酒楼里地员工配备齐全。这么大一间酒楼,秦勉不可能亲自掌勺,只能分批次将菜方交给厨子。四个大厨是雷铁大老远从青天府找来的,都签了死契。四个四十左右地女工,负责处理食材以及后厨地清洁卫生。八个店小二;两个园丁;八个清洁工;四个采办人;两个看管马厩地小厮;八个自培训合用地人手,只有签了死契地人用着才放心。因为酒楼有些大,秦勉还给掌柜配置了一名副手,供他使唤。 顺便一提,因为吃得香食肆地几个店伙计郑六、王顺、陈四和石头比较有经验,秦勉将他们调到了酒楼里做店小二,把四个新伙计派去吃得香食肆。吃得香食肆只租了一年,到期后就会停业。 秦勉前世没有做过生意,大酒楼又不如小食肆好管理,如果有考虑不周地地方,只能以后再调整。 在酒楼开业之前,秦勉先开了一个员工大会,实行严格地奖惩制度和举报制度。 四个大厨一组,选定一位组长;四个女工是一组,同样选定一位组长;八个店小二是一组,负责招待客人……八个护院一组。掌柜直接对采办人负责。 组长地月钱比组员高百分之二十五,以资鼓励,但组长地位置并不是固定地,如果工作不到位,撤销职位,能者居之。 所有员工都可互相监督,若发现其他员工工作有失,可以到举报箱匿名举报,经查属实,按照功劳高低实行奖励。犯错者,若是小错,第一次给予口头批评,第二次罚款,第三次解雇;若是大错,直接解雇,情节严重者送入大牢。 如此严格二周密地规定一出,所有员工都暗自打了个激灵,对这位看上去没什么了不起地小老板生出了几分敬畏,并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能大意。 秦勉恩威并施,“此外,所有员工每逢一、十一、二十一放假。因为酒楼不能停止营业,采取轮休制度……” “什么?每月还有假期?”众人大喜过望。着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地事! “安静,先听我说完。”秦勉抬起手示意,“四位大厨,每次只能有一人休息,四位女工也一样……八个店小二,每次可以有两人休假……掌柜也有休息日,到时候我和大老板会暂代掌柜。” “多谢大老板和小老板。”酒楼掌柜孙茂生感激道,“能跟随两位主子,是小的荣幸。” “酒楼实在太忙地时候,如果你们愿意放弃休假留在酒楼里帮忙,能拿两倍地加班费。比如店小二地月钱是两百文,平均下来,每天大约七文钱。那么,加一天班就可以拿十四文钱。三天假期都放弃地话,每月就可以多拿四十二文钱。” 众人脸上地喜色越来越浓。别小看这四十二文钱,够几个月地盐钱。 “阿铁,有没有要补充地?”秦勉看向坐在他左边地雷铁。 雷铁将茶杯里的茶饮完,一双利眼缓缓从众人脸上划过,平淡地道:“为我们做事,最要紧的是忠心。如果有人泄露酒楼里的秘密……”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酒杯变成一堆碎片。 众人心头一震,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秦勉对他们露出一个平易近人地笑容,温和地道:“只要你们不犯错就什么事都没有,对不对?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这两天你们就好好地熟悉熟悉酒楼里地环境。五月三十开业,到时会很忙。” “是!” “孙掌柜,这里就交给你了。”秦勉看向孙茂生。 孙茂生拱手道:“小老板放心。” 秦勉和雷铁骑马回家,喜乐正在打扫马厩,看见两位主子回来了,小跑着迎上去幸牵马,脸上挂着古怪的笑。 “小少爷,老宅那边今天打起来了。” 尽管喜乐按捺着,秦勉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兴奋。喜乐地话虽多,但嘴巴很严,从来不会把田居里的事往外说,所以他发现喜乐爱打听地嗜好后,一直睁一只闭一只眼 喜乐说的这个事他确实很感兴趣,立即问道:“怎么回事?” 喜乐说话条理请晰,“二公子跟杜老太太说,想送雷大宝去学堂启蒙,杜老太太觉得有些早,拒绝了。二公子就不干了,拉着他媳妇一起在老太太和老爷子面前又吵又闹。三公子趁机提起分家的话头,四公子跟着附和。杜太太很不高兴。卫老太太在一边挑拨起哄,二公子和他媳妇跟着闹腾。杜老太太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二公子媳妇的脸上。” 秦勉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闹了近半个时辰,还是被老爷子镇压了,雷大宝启蒙的事黄了,分家的事也没成。”喜乐利索地说道。他早看出自家主子和老宅那边的几位不怎么对付,所以才格外关注那边的动静。 “嗯。”秦勉对他打听到的消息很满意,随手赏给他几个钱。 “多谢小少爷!”毒乐乐滋滋地把钱收好。 秦勉和雷铁走上木桥。 “阿铁,你说,如果那边分家对我们是有利还是有害?”秦勉问。 雷铁一语中的,“分与不分,杜氏和卫氏不会分。” 秦勉乐道:“正是如此。所以,让他们闹去。” “嗷嗷——”一点白从树林里跑出来,身躯直立,两只前爪扒在秦勉胸前,用脑袋蹭了蹭他。 秦勉拍拍它的脑袋,它乖乖地把脚放下,绕着秦勉和雷铁跑来跑去。 两人一狼在果园里转了一圈。果子都长得极好,又大又水灵。有些水蜜桃也巳隐隐泛红,再过些日子就会成熟。樱桃则早巳成熟,一颗颗红润润的樱桃挂在枝头,宛如一颗颗玛瑙。秦勉和雷铁尝了鲜,十分甘甜。 江大爷闻声走过来,警惕地瞄了一点白一眼。一点白巳成年,四肢着地时,脊背高度巳超过成年男人地膝盖,与犬类巳有明显区别。村里人如今都知道一点白不是狗而是狼了,平常都远远地避着它。江大爷也不例外。 他看着眼前的樱桃树,提醒道:“雷铁,雷铁媳妇,这棵村上的樱桃该摘了,不然怕是要坏。” 秦勉望着满树的玛瑙,胸腔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成就感,“是该摘了。这些樱桃我们要用来做樱桃酱和樱桃酒,但这几天我们会很忙——我先想想怎么安排。” “樱桃酱和樱桃酒?”江大爷奇道,“樱桃酱是什么?樱桃还能酿酒?” 秦勉笑而不答,“最近江大爷都挺辛苦的,等做好后送一些给您尝尝。” 第87章 到青云书院打广告 “那好,老头就不假惺惺地客套了。”方大爷大乐,“晌午了,我也该回了。” 方大爷走远后,秦勉说道:“阿铁,我们摘一些樱桃回去,我做樱桃汁和樱桃酱给你尝尝。” “我拿篮子。” 雷铁直接飞掠离去,背影潇洒不失威武。 秦勉嫉妒地嘀咕道:“耍什么帅。对吧,一点白?” “嗷。”一点白看着他,叫唤一声,很像在附和。 秦勉忍俊不禁地蹲下,揉它的脑袋。 雷铁很快提着一个篮子现身。 秦勉拿着篮子,雷铁负责摘。果树没有喷洒农药,秦勉摘下一颗樱桃,随便在衣服上蹭蹭,堆备往嘴里放,被雷铁拦住,从怀中掏出帕子仔细地给他擦手后,重新摘了一颗樱桃递给他。 “刚才摸了一点白。” “呜?”一点白两只耳朵下垂紧贴脑袋,扬起头,耷拉着眼皮瞅他。 秦勉大笑后,一本正径地道:“它好像在鄙视你。” 雷铁淡眼扫视一点白。 一点白的两只耳朵又竖起来,若无其事地扭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此举再次逗笑了秦勉。 两人摘了半篮子樱桃回去。 樱桃汁的做法简单,樱桃洗干净,去蒂去核,放入手动榨汁机中。这榨汁机又是秦勉的发明,和面条机的原理相似。 樱桃酱的制作也不难,同样将樱桃洗干净去蒂去核切碎,放进加了水的锅里,用中火边搅拌边煮,直到出汁,转小火煮到软烂,加糖,煮到有稠密感即可。味道甘甜不腻,口感极好。 秦勉装了两小碗,一碗递给雷铁,“咱们还应该建一个冰库。如果把夏天的果汁、果酱和水果罐头留到冬天卖,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雷铁摇首,“慢慢来,否则会扎眼。我们并不缺钱。” “这倒是。”秦勉被他一提醒,意识到自己确实绷得有些急进了,“听你的。” 雷铁榄他入怀,“媳妇,我有一个想法。等酒楼步入正轨,买一批年纪小些的人,教他们功夫,训练一两年便可堪重任,至少也能保家护院。” 秦勉深以为然,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嘬一口,“还是你想得同到。咱们的生意以后只怕会越做越大,确实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手。” 雷铁唇上还有樱桃酱的甜味,他忍不住把舌尖伸进去。 雷铁用双臂锁住他的两条胳膊和身躯,将他正在沙发靠背上,加深这个吻。 男人的骨子里都有攻击性,而且都希望掌握主动性。秦勉处于被完全压制的地位,不习惯地挣扎起来,企图反压雷铁,换来雷铁更强烈的攻击,吸得他舌尖发麻。他只能放弃挣扎,唇舌却没有服软,不甘示弱地反击。 直到口腔里地最后一丝甜味消失,两人才喘息着分开。秦勉发现雷铁地嘴唇有些肿,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和一双黝黑而深沉的眼眸对上,胸口满的发涨抬起头,靠近,亲了亲男人的眉心。 雷铁衣袖楷掉媳妇嘴角地水渍,缓慢的挪开身躯,掩饰地扯了扯身上地长袍。 秦勉从沙发上跳起来,背对着他,和他做出相似的动作,“咳……我去把剩下的樱桃酱盛起来。明天我们去书院看五弟,顺便给他送一些。” 雷铁猛然抬起头,“看他?做什么?” 这么大反应?秦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笑地道:“当然是宣传我们的酒楼,还能做什么?” 他走进厨房,知道男人会跟进来,从碗橱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竹筒杯,用汤勺小心地舀起樱桃酱装进去,装满之后,把竹筒收进空间里。天气太热,放在外面容易坏。 然后,他把剩下的樱桃酱都装进碗里。 “我是这么想的,你听听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第二天上午,秦勉和雷铁泡了二十坛樱桃酒,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带上食盒、一篮樱桃和一叠宣传单,骑马去昭阳县。 悠然田居总会留一人看家,福叔和福婶去田里后,喜乐就把大门插上,搬着一只凳子,拿上一根竹竿,堆备去樱桃树那儿驱鸟 ,门外忽然有人拍门。 喜乐没有贸然地将门打开,而是大声喊道:“谁啊?我们主子不在家,有事的话改天再来。” “喜乐,是我。还不快开门?” 门外传出杜氏傲慢的声音。 喜乐嗤笑一声,口中客气,“原来是老太太啊,我们大少爷和小少爷都不在家。” “喜乐啊,是这样的。我今天要回娘家,进去摘几斤樱桃让我娘尝尝鲜,快开门。”杜氏喊着,看见几个村民站在不远处,都是一副看热闹地表情,恼羞成怒。 “老太太,我们大少爷和小少爷刚走一小会儿,您要是着急,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小的还有事,先走了。”喜乐说完就跑了。 “喜乐!喜乐!”杜氏在门外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气得使劲拍门,门没拍开,反而把手打疼了,咒骂几句,愤愤然地离开。 几个村民窃窃私语。 “呵,想当初杜氏对雷家老大多狠啊,现在后悔了吧?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是啊。”另一个村民抱着膀子说道,“还有雷大强,前几天想进去摘樱桃,也没得逞。” “我看雷铁小俩口都是爱憎分明的,对他们好的,他们都记着。当初他们分家,张大栓、江大爷、赵伯几个都伸了把手,前几天小俩口给这几家都各送了一蓝子樱桃,至少有五六斤!我还尝了几个,可甜了!” 。…… 一点白跑得一点都不比两匹马慢,宛如一道疾驰的黑箭。进了县城,秦勉和雷铁勒马减速,往青云书院走。 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盯着一点白看,少数认出那是一只狼地路人吓得赶紧加快脚步。 一点白掀起眼皮,傲慢地扫他们一眼,跟在秦勉地棕马身边。两匹马胆子连起来了,并不怕它。兴趣是都喝过灵泉水地缘故。 还没到上午下学的时候,书院里静悄悄的。 秦勉走向坐在院门口看门的老大爷。 “大爷,我们是来找人的,不知能不能进去?”秦勉从蓝子里抓一把樱桃递过去,“这是自家种的樱桃,一点儿也不酸,您尝尝?” “哟,多谢了,你们家的樱桃可真不小。”大爷乐呵呵地接了樱桃,问道,“你们这是找谁?” 秦勉回道:“我们找今年新入学院的学子,雷向智。” 老大爷捧着樱桃进屋,空着手出来,“书院一般不让人进,我带你们进去。马也牵进去,拴在那边的树上,不会有人打主意的。” “有劳大爷。” 老大爷领着两人进去,直接把他们带到新生上课地讲堂外,指着那边轻声说道:“还没下学,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秦勉道了谢,和雷铁走进凉亭里暂歇,从敞开的窗户能看到讲堂里一排排的学生。 一点白乖顺地趴在一旁。 步青云和雷向智是同桌,坐在临窗地位置。早饭早已经消化,他地肚子饿的咕咕叫,百无聊赖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双眼一亮,用手指戳雷向智,低声道:“雷兄,快看,那是不是你大哥大嫂?” 雷向智被他从书本的世界里拽出来,看见秦勉和雷铁,有些惊讶,点点头。 步青云见讲台上的夫子并未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有些兴奋地压低声音,“我看见你大哥他们带着食盒,是不是袷你送好吃的来了?” 雷向智有些无语。就算是给我送吃的,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当当当——” 三声钟响,夫子拿起书本,“下学。” 雷向智在步青云的催促声中把书册和文房四堂收进书箱里,快步走向凉亭。 霍思睿好奇地走过去,“向智,你去哪儿?” “思睿,”雷向智道,“我大哥和大嫂来了。” 曲纵文眼尖,眼珠一转,跟上。王尚文和赵天和见了,也缀在他身后。他们都是一起从镇上地学堂进去书院里,比较亲近。 于是,雷向智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凉亭。 “大哥、大嫂。” 曲纵文几人一起作揖,“见过雷大哥、雷大嫂。” 几人的眼睛都盯着篮子里红艳艳的樱桃,秦勉好笑不巳。 雷铁把食盒推向雷向智,“给你送的午饭。” “多谢大哥,大嫂。”雷向智面露笑容,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打开食盒,闻到一阵香味,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摆放在石桌上,发现不止一道菜,很是感动。 曲纵文几人直勾勾地盯着还冒着热气的回锅肉、红烧鱼块、肉末茄子、西红柿炒蛋和香煎豆腐,还有一大碗白米饭,暗自吞口水。 一看几个菜的份量都不少,雷向智对他们几人说道:“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去饭堂买了饭过来一起吃。” “多谢雷兄。” 曲纵文等人都是十六七岁,还有几分小孩心性,都笑嘻嘻的,争先恐后地跑远。 第88章 隆重开业 书院里饭堂的饭菜有荤有素,但味道都很一般。霍思睿、曲纵文和步青云三人都吃不惯,而秦勉送来的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知道比书院的好多了。赵天和和王尚文家境只算一般,一个月最多买三四回好菜。于是,就导致了现在这一幕,雷大强和杜氏给雷向智每月的用度倒是不算少,但他本身是个勤俭的人,也极少买荤菜。 “新酒楼想必诸事繁忙,大哥和大嫂怎么有空来看我?”雷向智问。他进书院已两个月,这还是秦勉和雷铁第一次来看他。 秦勉道:“我们今天来,除了看你,还有一件关于酒楼的事想让你们帮帮忙。这件事,等会儿再说。” 刚聊了几句,曲纵文等人每人端着一碗饭快步走过来。路过的学生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秦勉和雷铁站起来给他们让座,曲纵文几人连忙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 秦勉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们坐着吃,不比不好意思。我和阿铁等会儿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 “敢问是何事?二位是向智的大哥大嫂,便也是我们的大哥大嫂。”说话的是一张生面孔。 雷向智介绍到:“大哥、大嫂,这位是我新交的好友霍思睿,他是今年府试的第一名。” 霍思睿和雷向智年纪相仿,一身名门公子的气质,却没有一丝傲气,彬彬有礼,“见过雷大哥。雷大嫂。” 秦勉点点头,“霍公子,幸会。你们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聊。” 众人相互看看,“这……岂不是要劳二位久等?” 还是雷向智开口,几人才不再推辞,坐下吃饭。 “这里面是樱桃酱,不可久放。”秦勉把竹筒杯递给雷向智。 趁着他们还在吃饭,秦勉和雷铁在附近逛了逛,没有走太远,过了一会儿回来,雷向智几人已吃完饭。盘子也被收入食盒里放好。 雷向智和步青云起身给秦勉和雷铁让座。 秦勉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是这么回事。我们家的新酒楼‘双飨楼’三十开业,正巧青云书院三十日和三十一日放假。我们打算借此机会在双飨楼举办一场小型才艺比赛,比诗比画比字等。每一项比赛都会评出前三名,分别给予十两、五两和二两的奖励。一来,为我们的酒楼做宣传;二来,也是给一些富有才气但家里比较困难的学子创造一个自力更生的机会。优秀的诗词字画我们还会挂在酒楼里,助各位扬名。” 霍思睿抚掌赞道:“这个主意好,或许我可以说服家父做评判。” 秦勉发出疑问,“不知令尊是?” 步青云抢着说道:“思睿的父亲是我们书院的院长。” 秦勉不置可否,“若能请来霍院长,孜然荣幸之至。只是,这次比赛的初衷说到底是为吸引顾客,多多少少还是沾染了市侩之气,只怕难入令尊青眼。” 霍思睿摇首笑道:“雷大嫂一定认为家父必然是一位一身儒气、高高在上、甚至……呵呵,迂腐古板的人,实则不然。我敢肯定,家父会有兴趣。” 秦勉欣然道:“如果真能请来令尊,今年我们家果园里的每一种水果都给令尊送二十斤。” 雷向智笑着对霍思睿道:“方才你也尝过樱桃了,味道不错吧?我大哥家的水果都是极好的,饱满甘甜。” “好,一言为定。”霍思睿自信地道。 秦勉接着说,“此外,所有参赛的学子,都可在本酒楼免费吃一顿饭。” 王尚文吃惊地道:“这样一来,贵酒楼必然亏损严重。” 秦勉微微一笑,“我还没说完。为了避免有人想进来混吃混喝,甚至冒充学子,只有能当场做出一首诗的书生方可参赛,并有免费吃喝的机会。” 雷向智和曲纵文都微微点头。 霍思睿佩服地看着秦勉和雷铁,不知这样的方法是哪一位想出来的。 “详情都在这张宣传单里。”秦勉将宣传单递给雷向智,“我们想劳烦五弟和各位做的就是,帮我们在书院里宣传此事。各位若是有兴趣,也可前来参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院试是在十月份。这次比赛正好也能为诸位热身,不是吗?” 雷向智颔首道:“却是。大嫂,此时包在我们身上。” 秦勉拿出另外一张纸,“这是酒楼的菜单,也欢迎各位到时候带亲戚朋友去吃饭,开业前三天一律七折。” 曲纵文等人看见菜单上有不少从未听过的菜名,暗暗流口水,打定主意到时候不但要参赛,还要带亲戚朋友去吃饭。 秦勉站起身,“你们上课的时间也快到了吧?不耽误你们学习了。我和阿铁还要去其他地方发宣传单。告辞。” “请。” 秦勉和雷铁带着一点白离开青云书院,没有亲自发宣传单,而是找来四个在巷子口玩耍的十二岁左右、看上去比较机灵的小孩,把两百张宣传单分给他们四人,让他们发给路旁店铺的老板或者伙计。先付他们十文钱的定金,宣传单发完之后,再给他们每人四十文钱。 拿到宣传单的人好奇地看着宣传单,上面除了双飨楼酒楼和客栈的简介、特色菜、优惠活动、才艺比赛等内容外,页脚还有一行醒目的温馨提示:双飨楼和吃得香食肆同属一家。就这么一句话,知道吃得香食肆的人都能得出一个有力的结论——双飨楼的饭菜味道不会差。 从县城返回,经过流水镇时,秦勉买了六口大缸请人运回去。 回到家,他和雷铁在村里请了四个灵活的年轻人和四个伶俐的妇人来果园干活。男人们爬上人字梯摘樱桃,妇人们则清洗樱桃并去蒂去核。去核不难,可以用筷子捅。 一共六颗樱桃树,暂时先摘了三棵。给村民们结算工钱时,秦勉给每人送了半斤樱桃。 秦勉和雷铁用摘下的樱桃泡了三大缸樱桃酒,榨了半缸的樱桃汁。没用完的樱桃。秦勉做了樱桃酱,装满了两个盆,留到双飨楼开业的时候用。 天黑后,秦勉就姜几口大缸转移到空间里保鲜。 五月三十,开业之日。 吉时一到,爆竹噼里啪啦炸响。秦勉和雷铁一起揭开牌匾上红布,露出“双飨楼”三个潇洒的金字。 闻讯而来的客人蜂拥挤向大门,一些穿着书生袍但气质却不像书生的人大声叫着:“我要参赛!” 雷向智挡在门口,含笑道:“可以。不过请先以‘春’为题作一首诗,合格者获得小红花一朵,有参赛资格,并享受吃喝免费的待遇。小可不才,乃今届府试第二。” 最后一句话一出,一些想借着参赛名义混进去骗吃骗喝的人立即打消了主意,羞愧地挤进人群里消失。府试第二名不是好糊弄的。有那不甘心的就算进去了也只能自掏腰包、真正的书生们排着队等作诗。 身着统一服饰、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店小二们则忙着带引其他客人进去。 “这位客官,不知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 “好嘞,请里面坐。”店小二脸上挂着热情得体的笑容,“客官是想坐热闹的大堂还是二楼雅致的雅间,又或者是三楼舒适的贵宾室?” “就坐大堂吧,热闹。” “好的,这边请。客官,这是我们酒楼的菜单,价钱也标得很清楚。不知道您想吃些什么? 甜的,咸的,酸的,辣的,保管总有合您口味的。如果不想看菜单的话,晓得也可以为您报菜名。开业前三天在我们酒楼吃饭,不但可以打七折,还赠送一碟樱桃酱点心。” “你们这儿的菜色确实多。这样,我没有忌口的,你看着给我点三荤一素一汤。” “好嘞,马上就给您上菜。您先喝喝茶,尝尝我们的樱桃酱点心,这可是全县独一无二的。” …… “这位客官,请问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 “好的,请跟我来。我们如归楼的客房一共有三种,普通实惠房,分单人间和双人间,干净整洁、家具齐全,独享私人空间;豪华雅间,有独立的净手房;另有贵宾套房,宽敞舒适,还有各种有趣的娱乐工具,最适合和亲人朋友一起入住。这是价目表。开业前三天一律七折。如果您无法决定,小的还可以先带您参观一下客房。” …… 大堂内,客人越来越多。 双飨楼的大门口是最热闹的地方。大门宽近两丈,雷向智在左边检验来参赛的书生们;秦勉和雷铁在右边欢迎来吃饭和住宿的客人。 一辆马车靠近后停下,曲纵文从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雷向智身边,“我来帮你。” “有劳取兄。”雷向智感激地道。 有了曲纵文帮忙,书生们分成两队,队伍前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一位书生流利地吟道:“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好诗!”雷向智赞叹颔首,将一朵红花递给他,“学兄请进。” 这边热闹得很;那边,秦勉含笑欢迎客人入内,雷铁带着四个护院站在几步外,谨防扒手趁人多生事。 忽听一人喊道:“昭阳县醉仙楼聂老板奉贺仪——招财进宝常青树爸盆、陈年佳酿八坛!” 秦勉抬头望去,对面那辆豪华马车上下来的人果然是聂衡,一身青袍,风度翩翩,徐徐走来,“雷老板、秦老板,恭喜,开张大吉!” 都是做餐饮的,聂衡回来,秦勉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会送贺仪。不是说,同行是冤家吗? “多谢聂老板。承蒙聂老板惠顾,希望聂老板能吃得尽兴。阿铁,你陪聂老板进去。”迎客的事秦勉不放心交给雷铁一人。 雷铁对聂衡点点头,“聂老板,这边请。” 那边,自有伙计照料马车。 同行的店小二恭敬地问道:“敢问聂老板是吃饭还是住店?” 聂衡笑道:“我住一晚。” 雷铁目光一闪。 店小二又问:“不知聂老板是猪二楼豪华套房还是三楼贵宾房?” 聂衡毫不犹豫地道:“贵宾房。” “是,晓得这就去给您办入住手续。” 外面,秦勉继续迎客,笑得脸发酸。 第89章 怎么能没有武比 霍思睿和两位中年男子一起走过来。 “秦老板。” 走在前方的中年男子一副文生打扮,和霍思睿有五分相像,大腹便便,眉目慈祥,笑得就像弥勒佛一样。另一位中年男子年纪较长,穿着灰色文生袍,戴黑色幞头,身形瘦削,斯斯文文,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霍思睿对长得像弥勒佛的男人说道:“爹,这位就是双飨楼的老板之一秦老板。秦老板,这位是我父亲,名讳永成。” 霍院长和秦勉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没有掩饰好眼中的错愕,但很快调整好表情,上前见礼,“霍院长,小子有礼了。” 霍永成能成为一件书院的院长,必是有功名在身的,霍思睿却没有介绍。这大半是霍永成的注意,不想以功名压人。 霍院长看见了秦勉眼中的诧异,谦和一笑,不放在心上,“秦老板不必多礼。贵酒楼能举办这样一场才艺比赛,也是于学子有利之事。老夫出一份力只是举手之劳。” 霍思睿又介绍另一人,“这位是我们书院的刘夫子,名讳敬贤。” “见过刘夫子。”秦勉作揖道。 刘夫子道:“老夫不请自来,秦老板莫要见怪才是。” 秦勉忙道:“不敢。霍院长和刘夫子大驾光临,敝酒楼蓬荜生辉。两位,请进!” 他亲自陪同霍院长和刘夫子进宾至楼。 进得一楼大堂,霍院长和刘夫子便见到堂内几乎已坐满。一些学子挤在墙壁前,赞叹点评着社么。两人好奇地走近,目光落在墙壁上的诗作上,不禁定睛细看。 “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好诗啊!” 刘夫子吟完,有些激动地赞叹。 霍院长没想到能在酒楼里看见此等绝句,认同地点头,眼中含着震惊。 两人不及交流,又看向另外三首诗。 “夏。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秋。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冬。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看完之后,霍思睿迫不及待地问:“秦老板,敢问这四首诗是出自何人?这四首诗无一不绝,能做出这些诗的人必有旷世之才!” 这几句话也是霍院长和刘夫子想说的,只不过被霍思睿抢了先。两人都目光烁烁地看着秦勉。 秦勉打个哈哈,“是阿铁出门在外时无意中听人说的,觉得还不错就记下了。” “喔?” 霍院长三人明显对这个答案很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霍院长,刘夫子,霍公子,这边请。”秦勉将他们带到四人座的方桌入座。 很快便有店小二奉上上等好茶,一碟樱桃酱点心,一份用琉璃瓶装的樱桃汁,透过半透明的琉璃,樱桃汁更显诱人,还有与琉璃瓶配套的四个琉璃杯;另有一个细竹枝编制而成的精致果篮,里面装着新鲜樱桃,上面还缀着水珠,闪烁着微光,勾人食欲。 “请慢用。”小儿弯腰一礼后恭顺地退下。 霍思睿陪霍院长和刘夫子坐了一会儿,吃了些点心和水果,便和同窗们坐在一起。 大赛的时间一到,酒楼里的客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他们今天之所以来此,一方面是为吃饭,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看才艺比赛。 秦勉和雷铁一起站在霍院长身边。秦勉拱手道:“各位,在下秦勉,这位是雷铁,我们就是双飨楼的老板 ,欢迎各位光临双飨楼。希望大家吃得开心,住得开心。才艺大赛马上开始,在这之前我先为大家介绍两位贵宾,青云书院的霍院长和刘夫子。” 霍院长和刘夫子朝众人行拱手礼。 秦勉继续道:“这二位就是才艺大赛的评判,所以,诸位参赛者不必担心比赛有任何不公。” 众人纷纷点头。来自昭阳县的人基本都知道霍院长不仅是青云书院的院长,还是孝惠二十年的进士,人品、才学和声望都信得过。 秦勉朝孙长贵颔首示意。 孙长贵走到大堂正中,面上含笑,扬声道:“在下乃双飨楼掌柜孙茂生,多谢各位捧场。才艺大赛现在正是开始——” “等等!”一个又高又壮的书生忽然站起来。看他身上的白色学生袍,也是青云书院的学生。 堂内骤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秦勉注意到那人手中和身上并没有小红花,眼神微沉。难道还没开始就有人踢场子? 雷铁按住他的肩膀,波澜不惊的眼神使他很快镇定下来。是了,就算此人想捣乱,有阿铁在怕什么? 霍院长低声问霍思睿,“那也是我们书院的学生?你可认识?” 霍思睿点头,脸色有些古怪,“认识。他……大概是我们书院最能吃的一位学生。”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次去饭堂吃饭时看见包旭面前的饭桌上摞着五个空碗,手里还抱着一个空碗猛吃的情形。 “喔?呵呵。”霍院长抚着胡须,笑得很奇怪。 雷向智认出那位书生,连忙走过去,温和地道:“包师弟,如果你有任何疑问,不妨等大赛结束后再说。” “不行,”包旭急声道,“大赛结束后再说就来不及了。我是想说,双飨楼的比赛项目都是文比,为什么没有武比?我也有才艺,我会功夫!”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秦勉朗声道:“这事,倒确实是我们疏忽了。” 他的坦然引起在场客人们的好感。 包旭脸蛋微胖,笑起来显得十分憨厚,嘿嘿一声,喜滋滋地问道:“那我是不是能参加比赛了?” 秦勉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扬声问道:“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学生想参加武艺比试?” 又有两个书生站起身。 步青云乐不可支,对曲纵文道:“这下可好。就算他们三个功夫都不好,也能排个一二三名。” 一旁的王尚文无语地道:“你小点声。” 秦勉心道,这下就好办了,笑着开口,“因为参加武艺比试的人数太少,等文比结束后,你们三位与我比,若是你们三位都赢过我,方可继续比试,评出一二三。若是落败,便没有参与排名的资格。三位意下如何?” “哎?”曲纵文吃惊地问雷向智,“你大嫂还懂功夫?” 雷向智也很意外,“不清楚,应该是我大哥教的。” 客人们都兴奋起来,没想到来吃个饭还能看到精彩的比斗。大夏王朝历来重文轻武,懂得武功的人不多。 包旭毫不犹豫地应下,憨憨地道:“秦老板,您看您这小身板……这里的樱桃酱很好吃——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秦勉的嘴角抽了抽,面上却不动声色,唇边含笑,一副世外高人高深莫测的姿态,慢条斯理地道:“等阁下赢过在下再说。” 这表情真把包旭镇住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握了握拳头。 另外两位书生李山和周海也应了下来。 孙掌柜这才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道:“最先比试的是吟诗,主题为‘吃’,或者各种吃食,任意食材、菜色、酒以及水果皆可。笔墨纸砚已经备好,请诸位参赛的学子将自己的诗作写下来。 时间为一炷香。” 霍院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秦勉和雷铁。这二位老板为了宣传酒楼,还真是不遗余力。 雷向智略一沉吟,挥笔书写。 秦勉和雷铁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不着痕迹地打量大堂里的所有人,不意外地看见几张并不陌生的面孔——是买过调料配方的人,今日来的目的显而易见。 “媳妇,你和他们比?”雷铁问。 秦勉一笑,低声道:“难不成你和他们比?你要赢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雷铁面无表情,眼里却浮起一点笑意。 秦勉看得分明,忍笑。这家伙也喜欢听好话? 雷铁嘴里冒出一句低语,“我只喜欢听你的好话。” 秦勉眼里满是笑,继续说正式,“反正他们只有三个人,就算排个一二三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的事。全当图个乐呵呵。” 聂衡、曲纵文、霍思睿等人的目光都落在咬耳朵的两个人身上,看得出他们的感情极好。 “聂衡订了贵宾房,跟着他来的那个年轻男人和小厮分别订了豪华套房和普通间。”雷铁道。 秦勉不在意地道:“不意外。双飨楼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随他们看。我们家酒楼的独特之处在于灵魂,不在于这些外在形式。” 媳妇骄傲的样子如此耀眼。雷铁悄然握住他的手。 第90章 一鸣惊人 一炷香之后,书生们纷纷停笔。霍院长和刘夫子让他们轮流念自己的诗作。 “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廋。”第一位参赛者自信地念出自己的诗。 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 霍院长和刘夫子不约而同摇头。几位稍微懂些诗词的客人也跟着摇头。 刘夫子简单地点评道:“此诗念来倒是顺口,只可惜失了‘诗’的‘雅’。” 秦勉倒是觉得这首是挺不错,很适合挂在酒楼里。于是,他对那位书生赞许地笑了笑,决定等大赛结束后再和他谈一谈。 第二位书生念道:“昭阳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好!”霍思源(原文是源头的源字)赞许地颔首,“全诗语奇意也奇,读来如饮美酒,如坐春风。实乃佳作。” 霍院长和刘夫子点评的速度很快,诗作的比试很快结束,一二三名人别是霍思睿、王尚文和另外一位贫寒子弟。 雷向智的诗也作的不错,可惜没有进入前三。但他的书法和棋艺都是第二名。 …… 最后一项文比是琴,霍思睿一曲惊人,轻松夺魁。霍院长笑得合不拢嘴。 文比结束后,秦勉让人把几首优秀的诗作拿去装裱,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崭新的银锭子,让霍院长和刘夫子担任颁奖嘉宾,把奖金发给赢得比赛的学子们。 没取得名次的学子们也不失落,还能享受吃喝免费待遇。 “秦老板,该比武了。”包旭生怕秦勉忘了似的,大声喊道。 秦勉说道:“我们去外面比。这边请。” 楼前的空地面积足够大,供人比武绰绰有余。众客纷纷跟出去看热闹。 秦勉和包旭、李山、周海四人被围在中间。 “谁先来?”秦勉活动了几下手腕,问道。 包旭两步他出去,挺着胸,“我先来。” 秦勉点头,“好,请。” 雷向智走到雷铁身边,有些担心,“大哥,大嫂不会有事吧?”包旭既高又壮,比秦勉高一个头不说,身躯至少有秦勉两个粗,而且还不是虚胖,身上的肉结结实实,看上去就像一个小牛犊。 雷铁默然不语。 霍院长提醒道:“两位点到为止。” 包旭大力点头,“院长放心,我和秦老板谁能把对方摔在地上就算谁赢。秦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秦勉无语地瞥他一眼。到底你是主办方还是我是主办方? “可以。” “比试开始。”刘夫子道。 包旭冲到秦勉跟前,右手成拳,挥向秦勉,粗大的拳头就像一个锤子。秦勉敏捷地错步,侧身避开,右掌攻击包旭肋下。 内行的人只从这一次交手就能看出这两位的身手都不错。 包旭有些意外,大喝一声,加快攻击,一招一式,沉重有力。秦勉的优势在于身形灵活,闪避的同时,巧妙地出招。事实上,包旭是真正的功夫好手,他的动作并不算迟钝。其实是秦勉“作弊”了,灵泉水提升了他的动态视力,双眼能敏锐地捕捉到包旭招式的角度和方向,是以才能及时防范。 两人一时打得难解难分,众人不时叫好。 足足五十多招后,秦勉见见落了下风。他毕竟缺乏与人交手的经验,很快露出一个破绽,被包旭即使抓住。包旭反扣住他的右胳膊,想起自己说过把对方摔在地上才算赢,用力将秦勉推向地面。 众人不由惊呼。 眼看秦勉即将脸着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雷铁及时搂住秦勉的腰,将他捞起来,扶他站稳。 “媳妇?”雷铁上下检查他。 “没事。”秦勉安抚地对他扬起唇角。 “哎,你这人太可恶了!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小少爷往地上推?”喜乐指着包旭,不满地道。 包旭挠挠头,不知所措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喜乐。”秦勉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位包公子应该不是故意的。包公子,恭喜你。” 包旭乐道:“呵呵,承让!” 秦勉看向李山和周海。 “你们俩谁先来?” 李山先上,不到二十招就落败;周海稍微好些,三十二招后被秦勉制服。 包旭跟白捡似的得了个第一。 步青云嘀咕道:“唉,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哈哈。”曲纵文大笑,“行了,走,进去吃饭去。” 步青云立马来了精神,“对啊,走!” 众人回到大堂里,继续吃喝,大堂内很快又热闹起来。包旭一人坐一桌,一口气点了六个菜,“再来两碗米饭。” 店小二提醒道:“这位客官,如果您吃不完,可是要罚钱的。” “我知道。”包旭一拍胸脯,“就这些我还怕不够吃。放心,如果我吃不完,任你罚!” 店小二抹了抹汗,笑呵呵地称是。 看见秦勉走过来,包旭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扭动了几下,“秦老板,你说过,能免费吃喝的。” 秦勉失笑,“我过来是想说,只要包公子不浪费食物,放心地吃。” “多谢秦老板!”包旭登时对他好感倍增。 “慢用。”秦勉环顾一圈,找到写出“无肉令人廋”那首诗的书生。 “这位公子,你所作的那首诗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我们酒楼很感兴趣。不知你是否愿意把诗卖个我们?我们会把它挂在酒楼里。” 那位学子一脸惊喜,爽快地道:“当然愿意。只不过,买就不必了。如果可以的话,秦老板能不能送我一些樱桃酱?我弟弟和妹妹一定会喜欢吃。” “没问题。”秦勉含笑道,“我一会儿就让人拿一罐樱桃酱给你。不知你是否介意将你的名字加在诗后?” “不介意。”这书生是个豁达的性子,“就算写的不好也是我写的,挂在你们酒楼里兴许真能出名呢?哈哈哈!” 秦勉又来到霍院长这一桌。 “霍院长、刘夫子、二位可还满意?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小二过来。” 霍院长放下筷子,笑声爽朗,“双飨楼的饭菜令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不满秦老板,老夫生平的爱好之一就是美食。昭阳县大大小小的酒楼我都去过,但今天却是吃得最痛快的。” 刘夫子也点头道:“却是如此。难怪秦老板敢把酒楼开在这小镇上。” 秦勉谦虚,“霍院长和刘夫子谬赞了。两位务必尽兴。” 他也累了半天了,交代孙掌柜在霍院长和刘夫子走的时候把给他们准备的果篮送过去,然后就走进一楼的休息室里歇着了。 雷铁巡视如归楼回来,没见到人,直接来到休息室,看见媳妇躺在沙发上,走过去,帮他按捏胳膊和腿。 秦勉抬起腿放在他的腿上,轻松地道:“阿铁,看今日的情形,咱们的开业大酬宾活动很成功。虽然会有些损失,但只等那几首佳作传出去,双飨楼的名声会更响亮,以后不愁客源。” “嗯。”雷铁道,“等孙掌柜上手后媳妇不用像今天这么辛苦。” “还好。”秦勉懒洋洋地道,“万事开头难。以后就轻松了。” 雷铁将大掌覆在他的双眼上,“睡会儿。有事我叫你。” 如归楼的贵宾房里,聂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左右,神色复杂。 贵宾房,秦勉是按照三室两厅一卫的末世设计的,三件卧室,一间客厅,一件(原文是件字)娱乐厅,一间浴室。三个房间里,宽大柔软的双人床,崭新精美的衣柜,舒适温馨的沙发,光滑平整的地面,地上还铺着柔软的地毯,用料无一不精。墙壁上挂着精致的画作,虽然画风奇怪,但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最值得一提的是高大的窗户,光线充足,视野开阔,远眺风景,令人心旷神怡。客厅里,同样铺着地毯,让人有一种躺上去的冲动;一整套沙发呈环形摆放,正中的茶几上除了一套察举,还摆着一只花瓶、新鲜的樱桃和水蜜桃。娱乐室的布置以顺眼为原则,牌九、骰子、围棋、七弦琴等消遣工具应有尽有。于是同样特别,虽然还没先进到自动冲水的程度,但马桶用过以后,按一旁的按钮,马桶会缓慢地落下去,少顷,升上来一个干净的马桶。此外,还可以用大浴桶泡热水澡,墙角并立两个圆柱一样的东西,一个里面灌得是冷水,一个里面灌得是热水。装热水的空心圆柱一直通到一楼,在一楼,有一间锅炉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烧水。想沐浴时,先放热水,再兑冷水即可。不仅如此,洗手间里还飘逸着淡淡的香味。 除了这些“硬件”,贵宾房还有随叫随到服务,在客厅的墙壁上,有三个不同颜色的吊牌,要茶水糕点水果 ,拉动红色吊牌;要饭菜,拉动蓝色吊牌;其他服务,拉动黄色吊牌。一楼收到消息的员工会立即上楼为贵宾服务。 敲门的声音惊醒沉思的聂衡。 “进来。” 聂青和春生推开门,看着光滑干净的地面,一时不敢迈步。 “还不进来?”聂衡心里的郁闷因为二人好笑的反应而散去一些。 聂青和春生这才进屋,先向聂衡行礼,“见过公子。” 聂衡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你们先到处看看。” 聂青和春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边看,一边暗自感叹,看完之后,回到客厅。 “如何?”聂衡问。 聂青道:“二楼的豪华套房和公子住的这间大致相同,不过,地上铺的是木板,没有铺地毯。家具和摆设也极用心,但不及贵宾房的奢华和尊贵。当然,比一般客栈里的上房,还是要强得多。另外,豪华套房的浴室比较简单,想洗澡得让人送水上来。” 春生道:“公子,普通间也不差,分为单人间和双人间,单人间是单人床,双人间是双人床,里面家具都是新的,每间都挂着一副字画。并没有通铺。” 聂衡沉默良久才道:“双飨楼,会一鸣惊人。” 聂青和春生都不敢吱声。如归楼的住宿环境还是其次,宾至楼的菜菜色新奇、色香味俱全,爱吃的人肯定都不愿错过这样的好去处。与之相比,偏僻的地理位置倒成了次要的。 聂衡站起身,“下去转转。” 第91章 送樱桃 由吊桥来到宾至楼的三楼,再从三楼到一楼大堂,聂衡看见墙壁上已多了几幅字画,正是今日才艺比赛获得名次地作品,字画下都添加了类似“青云书院某人某年某月某日于双飨楼”的字样。 “公子,您看。”春生指着正对大堂大门的墙壁上的一幅字画。 宁可居无竹, 不可食无肉。 无竹令人俗. 无肉令人瘦。 聂衡面露佩服地笑了笑,不知是佩服写诗的人还是佩服挂诗的人,随即释然地走向花园。 天黑后,等最后一位食客离开,秦勉把所有员工召集到休息室开会,看了看众人疲惫的脸,示意喜乐给众人倒茶。 众元工受宠若惊。 确定他们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后,秦勉援援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几位大厨和店小二。今天的客人太多,最忙的就是你们。不过,咱们双飨楼所在只是个名不见径传的小镇,本地客源不多,这是事实。打折的这三天过去之后,客人不一定会像今天这么多。我和大老板暂时不打算多请大厨和伙计,先看看情况再说。四位大厨和所有店小二还要再辛苦两天。其他人也一样。但是,大家的辛苦是有回报地,我和大老板刚才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所有人都奖励五十文钱以资鼓励。” 众人大喜,纷纷道:“多谢大老板、多谢小老板!” 秦勉笑道:“我们还决定设置三个奖项,即最佳微笑奖、最勤快奖和服务最周到奖。” “小少爷,什么是最佳微笑奖、最勤快奖和服务最周到奖?”喜乐“棒哏”。 秦勉道:“最佳微笑奖,就是指,招待客人时要带着热情地微笑。笑容最受喜爱地伙计即可获得最佳微笑奖,每月评比一次,给予五十文地奖励。最勤快奖,顾名思义,做事最勤快就可以获得这个奖励,同样是奖励五十文。 比如,有一位清洁工总是能及时打扫地面和收拾饭桌,即可获得最勤快奖。 服务最周到奖---不管是店小二还是清洁工甚至园丁,遇到有客人需要帮助时,都要热情地招呼,比如,一位园丁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木时,有客人问你,”马厩在哪儿?,你要详细地告诉他马厩地位置,如果亲自带他去马厩,甚至进一步为他找到管理马厩地伙计,就可以说是”服务最周到。” 他解释得通俗,众人露出了然的神色。 秦勉说道,“如果都听明白了,明天我就让人把奖惩明细表做出来,。 受奖励一次,记上一朵小红花;犯错一次,记上一朵小黑花。到年末,双飨楼会评选出两名‘最佳员工’,谁获得的小红花最多,小黑花最少,便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员工们精神大振,面露喜色。 秦勉不想说太多,免得他们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今天暂时先这样。孙掌柜把今天的奖赏发了之后,各位就去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忙。” 众人精神抖擞拙高喊: “是!” 早上,秦勉和雷铁穿着白色功夫衫在后花园里晨练。跑完步之后,雷铁中规中矩地打拳,秦勉的晨练项目很多,先做俯卧撑。 雷铁心不在焉,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飘向媳妇随着身躯起伏的臀部,透过下垂的胸襟,还能窥见媳妇光滑的胸膛。 “媳妇,这是什么锻炼方法?”雷铁问,动作不停,虽然漫不径心,拳法依旧沉稳有力。 “呼……呼……”秦勉大口喘息两下,有些得意地看着他,说道,“不懂了吧?这样可以锻炼腰部和腹部的肌肉,尤其是胸肌!” 雷铁若有所思,“恩……腰部是该好生锻炼。” “你说什么?”秦勉没听清。 “没什么。”雷铁继续打拳。 秦勉做完二十个俯卧撑后蛙跳。现在的身体还在发育之中,他不敢做太多蛙跳,每次都只做二十次。 聂衡带着小厮走过后花园,看见他像青蛙一样往前跳,有点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聂公子,昨晚睡得如何?”秦勉点点头算是问好,一边完成蛙跳训练一边问。 聂衡如实相告,“很好。舒适、安静,还有花香陪伴入梦,这一晚上二十两银子确实值得。” “那就好。”秦勉微徽一笑,跳完后站起身。 雷铁把面巾递给他后练掌法,就像不知道有第三人在场。 聂衡早知雷铁性格,不在意他的失礼,对秦勉说道:“秦老板,我是特意来告辞地。希望以后我们会有合作地机会。” 秦勉接受他的示好,笑道:“荣幸之至。不过,错过只供应给住客和内部员工的早饭,聂公子可能会后悔的。”双飨楼只对外供应午饭、晚饭和宵夜。 “喔?”聂衡挑眉,“这么说,我一定要去品尝一下贵酒楼的早膳了。 在下先行一步。” “后会有期,慢走不送。” 聂衡走远后,秦勉接着练臂挂和倒挂,势必要把身高拉长。比起过年时,他长高了二到三厘米左右,他认为这与他坚持晨练有关。 在二楼和三楼工作的员工透过窗户看到花园里的一幕直摇头,觉得自家这位小老板还真是奇怪。 “媳妇,可以了。”雷铁担心他练久了会伤身,半柱香的时间一到就出口提醒。 秦勉倒挂着不动,对他露出一个笑脸,“再练会儿。” 雷铁直接动手抱下来,“回去沐浴,然后吃早饭。多吃才能长高。” “好吧,好吧。”秦勉一时忘了二楼和三楼的人能看到这里,趴在雷铁肩膀上,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如果我不能长得比你高,我就每天这么压你把你压矮为止。” 雷铁不满足于他的浅尝辄止,抱住他深吻。 两人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功夫衫,贴在一起时,双倍的体温烫热了对方的血液。 雷铁呼吸滚烫,贴著秦勉的唇低语,嗓音暗哑,“媳妇,我想——” “大少爷、小少爷,早饭准备好了。”喜乐冒冒失失地跑过来。 雷铁松开秦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喜乐一惊,偷瞄小少爷,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 秦勉忍着笑,不说话。 “喜乐,如果你太闲,今天和明天都留在这里。”雷铁说完,示意秦勉一起离开。 喜乐猛然间意识到什么,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哭丧着脸跟在他们后面,在心里骂自己:你又不是不知道两位主子感情好?偏要来打扰两位主子独处,活该你被留在酒楼里,说不定就要错过摘樱桃地美事。 如秦勉所料,开业的第四天,双飨楼的净收益额比头三天下降百分之三十。 秦勉对这个结果并不失望,能预测到大约十天半月后,等到数首佳诗和画作被传颂出去.双飨楼的生意将会步入新的高潮。 孙掌柜巳上手,秦勉和雷铁带着喜乐回到青山村。 进门就被花香和果香包围,喜乐无声地乐起来。他喜欢悠然田居,两位少爷人好,果园也好,每天都能在果香中入睡,似乎连梦都是甜的。 秦勉跳下马,急匆匆地往樱桃林走,“阿铁,我们好几天都没回家,剩下的樱桃估计都熟过头了。” 福叔说道:“小少爷放心,除了少许掉落了,大半都还不打紧。” 雷铁吩咐道:“去找上次那几个人过来。” “是。”福叔领命而去。 “大少爷、小少爷,我去搬梯子。”喜乐快速跑远。 经过木拱桥时,秦勉顺便观察了一下水蜜桃树。满树翠绿而修长地桃叶里缀满近乎圆滚的果实,在树叶里半遮面,几乎每个都有半斤重,青白地颜色隐约泛出几丝粉红,散发出淡淡的桃肉香味。 “水蜜桃也快熟了。”雷铁搂住秦勉的肩,“明日我就去青天府。” 秦勉犹豫地道:“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现在果园里少不了人,而且万一双飨楼里有什么突发状况,也需要分量够足的人出面。 “嗯,你留在家。”雷铁也没打算带秦勉去,要忙的事太多,就算去青天府,也没有时间带媳妇玩。他去了也要尽快赶回来的。 摘樱桃的帮手都到了后,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因为有上次的经验,这次动作更娴熟。 秦勉依旧将大部分樱桃做成樱桃汁、樱桃酒和樱枇酱。 第二天一早,雷铁骑马出发,前往青天府。 秦勉送他到村口后就回到家里,带着人继绥处理樱枇。 “喜乐,你来。” 喜乐放下手中摘樱桃核的筷子,甩了甩手上的水跑过去,“小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秦勉将一大两小三个篮子装满樱桃,把喜乐叫到一旁,“这个大篮子,大约有二十斤,你送到青云书院交给霍院长。这个小篮子,送到邓家村给外公外婆,别忘了和他们说,最近家里事多,雷铁又出了远门,就不请他们过来玩了。记住,把话说得好听些。” 第92章 媳妇说了…… 秦勉没提另外一篮子是送给谁的。 “小的明白,小少爷放心。”喜乐在盆里洗了手,拎起两个篮子快步离开。 太阳快落山时,所有的樱桃都处理完。秦勉给工人们结算了工钱,等他们离开后,拎起剩下的那篮子樱桃,指着特意留出来的三四斤樱桃,对福婶说道:“福婶,这些你和福叔、喜乐都尝尝。” “多谢小少爷。”福婶已习惯小少爷的宽厚,对秦勉的恭敬一如既往。 秦勉摆摆手,提着篮子出门。走出院门,他往远处的山林瞄了一眼,一点白还没有回来。 初夏的傍晚,村民们都从家里走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乘凉、聊天,一边等家里的晚饭熟。 看见器皿啊,他们都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雷铁家的,这么晚了,这是去哪儿?” 秦勉笑着答道:“去给爹娘送些樱桃。” “这么多啊。”村民们笑呵呵地道,“你和你们家雷铁对父母可真孝顺!” “呵呵。”秦勉只笑。 “听说你们家的樱桃不止大,还甜,只可惜不卖,不然的话我们也想买些尝尝呢。呵呵,我们家小子前几天天天念叨。”一位大婶遗憾地说道。 秦勉歉然地道:“我和阿铁是第一次种果树,没想到,那些果树侥幸比别人家的长得好。所以我们才想着都运到酒楼里卖,也能多赚些钱。不过,明年就不这样了,明年我们只留一部分做樱桃汁和樱桃酱,其余的都卖掉。大婶和几位叔伯想吃的话可以去买。” 几个村民都很高兴。 “好,那可这么说定了。” 赵氏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看见秦勉提着一揽子樱桃进来,衣服也顾不上收,脸上堆笑,抢步迎上来,语气亲切极了,“大嫂,你来了。挺沉的吧?我来提。” 这一篮子樱桃至少有八九斤重,确实不轻。秦勉由着她把篮子抢过去。 “爹、娘,大嫂来了!” 赵氏朝屋里喊了一句,一把抓起三四颗樱桃一起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叫道:“大宝、小宝!死哪儿去了?” 秦勉摇摇头,走进堂屋。 雷大强和杜氏看到赵氏手里的篮子,对秦勉露了个笑脸。 雷大强道:“老大家的,进来坐。” “大嫂。”雷向义、雷向礼和雷春桃陆续出现。 雷向仁跑到赵氏身边,在杜氏把篮子抢过去之前抓了一大把樱桃,和秦勉打招呼,“大嫂。” 秦勉点头不语。 “爹,我要吃!”雷大宝踮起脚尖从雷向仁手里抢樱桃,鼻涕流到嘴上了都不知道。 秦勉赶紧移开目光,似乎印象中雷大宝总是一副鼻涕虫的模样。 “娘,娘,我也要吃。” 雷二宝年纪小,够不着雷向仁的手,拽住赵氏的衣裙。 卫氏对秦勉露出一个得体的浅笑,“老大家的,多谢你记挂我们。” “应该的。”秦勉客气地说道。 “可真甜。”雷大强边吃边点头,不一会儿就吐出好几个果核。 杜氏先抓出一些装在盘子里。众人都知道,这是她要留给雷向智的。 “这些,咱们一大家子,每人也分不到多少。老大家的,一会儿我跟你去多摘些。”杜氏一边吃,一边说道。 秦勉道:“娘,树上的樱桃都摘完了,所有的樱桃都做成了樱桃汁和樱桃酱送去酒楼卖。” 雷大强皱起眉,“你——” 秦勉站起身,“爹、娘,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做饭,这就走了。” 杜氏轻哼一声,看在樱桃的份上没说什么。 没见到钱氏和雷欣欣的影子,她嗤笑一声,冷淡地瞥一眼雷向义,“既然老三媳妇不舒服,就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大家都过来吃,这东西也不能久放。” 雷向仁嘴里咬着樱桃,幸灾乐祸地看着雷向义。 雷向义板着脸,一言不发。自从上次提出分家,杜氏和雷大强对他的态度就冷了很多,对钱氏就更看不顺眼。但他并不后悔。这个价,是一定要分的。 秦勉走到半路才猛然间想起来今天没有看到钱氏和雷欣欣,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匆匆向家里赶。不知雷铁现在到哪儿了。自从他们正式在一起之后,这还是他和雷铁第一次分开。虽然知道以雷铁的本事不会出什么事,还是会担心。 已在几百里之外的雷铁此时经过一片树林,树林边缘靠路边的位置有一栋四角古亭,不远处还有一个堰塘。 四角亭四面围着长木椅,正中是一张破旧的石桌和四只石凳。亭子颇有年头,石桌裂开一条一指长的裂痕,一条长木椅一头还缺了一角。 因为想早去早回,雷铁一直在赶路,并不在乎会错过投宿。抬头望向布满晚霞的西边天空,他停马落地,先牵马去喝水后,将马系在树上,走进古亭。 瞥见身上的新衣服,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这是媳妇用手动缝纫机给他做的。上身是一件白色斜襟中长衫,长度将将挡住臀部,衣袖宽松不紧绷,凉快又舒适;下面搭配的是同色的小脚长裤,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修长。衣服的布料只是普通的棉布,脚上的黑色浅口靴也是布靴,但很合脚。媳妇说了,出门在玩不能穿太好,以免被劫匪和小偷盯上。虽然他不会怵了宵小之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还是他一次穿白色的外衣,本以为会不习惯,但心中很是喜欢。 他的手又伸到脖颈处,脖子上挂着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一只羊脂白玉的玉观音。这也是媳妇卖给他的。 肚子有些饿,雷铁走向悠闲吃草的黑马,取下马背上的褡裢。大连里面有一只接近小腿粗的竹筒杯,两只相对略小略矮的竹筒杯,一只水囊,一个装着六个水蜜桃的小网兜,一个酒葫芦,都摆在石椅上。 他坐在石椅上,打开大竹筒杯,从里面倒出一个和手掌差不多厚实的圆形饼子,咬一口,能清晰地看见饼子里夹着的几层香喷喷的肉糜。他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吃完一个饼子后,打开其中一个小号的竹筒杯,品味般地抿了一口浓汤,脑海中浮起秦勉为他收拾行囊时的一幕。 媳妇这时会不会在空间里?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在远处响起。三匹快马载着鼓囊囊的褡裢,越驶越近。 打头的马上一位二十出头、身穿短打衫的年轻人对另外两匹马上的人喊道:“大哥、二哥,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四角亭,今晚就在那儿过夜吧!” 紧跟在他后面的糙脸大汉是个大嗓门,一甩马鞭,一声脆响,“行!驾——” 最后面那人也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头发极长,只用一根发带绑在正中间的位置,眯眼看向前往,“那儿似乎有人了。” “有人怕什么?”年轻人满不在乎的说着,驱马往前跑,“拿亭子又不是他家的。” 不一会儿,三匹马就跑到四角亭前。 “吁——” 雷铁正在吃第二块饼,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看雷铁冷淡陈默的样子似乎不好交流,三人一时没有立即进去。 糙脸大汉看见长椅上摆放的大红的水蜜桃,小竹筒杯里漂浮着葱花的汤,还有被白衣人咬一口就露出肉糜的饼子,不禁吞了吞口水,低声对长发男子说道:“老二,同样是出门在外的人,你看人家的干粮多好。咱们跟他买点儿怎么样?” “拉倒吧。”长发男子很是无奈,压低声音,“大哥,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棉布,但剪裁得体。样式新奇、针线细密;他脖子上的玉观音,羊脂白玉的;他那饼子也特别,咱们走南闯北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饼子;最后,再看那水蜜桃——青天府的桃还没到成熟的时候吧?他那桃兴许是从南边运来的,贵得很,一般人能能吃得起吗?我看着人非富即贵,少惹为妙。” 最年轻的那位也凑过去和他们交头接耳,一脸怀疑,“非富即贵?不会吧?真是有钱人还用竹筒做的杯子?” 雷铁的视线落在竹筒杯上。竹筒杯确实不值钱,但媳妇说了,竹制器皿具有消渴、清肺化痰、利尿的功效,常用竹筒器皿有益身体健康。 “你小子懂什么?”长发男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竹具有药用效果,常用竹制器皿对身体有好处。人家这叫‘低调的讲究’,懂?” 糙脸汉子失望地摸摸肚子,“算了。我肚子也饿了,老三,赶紧把干粮拿出来。” 三人栓了马,走进凉亭里,在雷铁对面的石椅上坐下。 年轻人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几个干梆梆的烤饼,一人一个。 三人的目光都有些无法控制地往雷铁手里的肉饼和竹筒汤上飘。太香了! 雷铁吃掉最后一口饼,一口将汤喝完。除了没打开的那只小竹筒杯,他其余的东西都收入褡裢内。然后,他从那只小竹筒杯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豆饼,走到黑吗跟前,喂给它吃。 年轻人嘴角抽了抽,凑到长发男子耳边,“二哥,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低调的讲究’了!人家的马吃得豆饼都比咱们的饼子香。” 长发男子好笑地道:“吃你的吧。出门在外就别计较那么多了,等到了地方让大哥请你吃好吃的。” 糙脸大汉点头,“那必须的。” 雷铁喂完豆饼转身时,三人才发现他的另一边脸颊上的疤痕,有些僵硬地移开目光,暗自庆幸刚才没招惹他。脸上有那么长一条疤痕的人,一定曾有一些危险的经历。 雷铁将手擦干净,绕着亭子走圈。媳妇说了,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三人用眼角看着雷铁绕着亭子走,神经绷得紧紧的。这是要干啥,难道是在考虑从哪个方向对他们动手? 等雷铁走第二圈时仍然没有往他们这边看一眼,三人恍然大悟,人家应该只是单纯地散步。 走了约莫两刻后,雷铁回到四角亭里,在他之前坐的那张石椅上躺下,闭目养神。媳妇说了,早睡早起,身体倍棒。 第93章 何氏三兄弟 秦勉用虾仁、碎花生米和一把青菜做了两盘鲜香爽口的拌面,插了门,端着面,兴致勃勃地进入空间,失望地发现雷铁并不在。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出现,秦勉只好把两碗面都吃掉,给粉球浇了些水后,离开空间。 几百里外的四角亭里,四个人,两伙,各据一方。雷铁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糙脸大汉、长发男子和小年轻生怕吵到他睡觉,沉默地吃着饼子。 四角亭外,四匹马安静地啃食着嫩绿的青草,不时甩一甩尾巴,无比闲适。 太阳落山后,西方天空残留一片昏黄的光芒,带着厚重的阴影。 “哒哒哒哒——” 又一阵马蹄声传来,又急又快。 长发男子微微蹙眉,低声提醒糙脸大汉和小年轻,“听声音人数不少,惊醒点。”出门在外,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对他们这些常在外行走的人来说,时刻保持警惕性尤为重要。 小年轻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好奇地往远处看。 “驾,驾!”男人催马的声音高亢响亮,数十匹快马不过片刻就驶近。马上个人各个人高马大,除了为首那人,其余的人都要(原文是要,)挎大刀。 小年轻看清端坐在头马上那人的长相,脸色丕变,猛地将没吃完的烧饼扔到地上,冲向他的马,同时朝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吼道:“他娘的!是圣药堂的!大哥二哥快走!” 糙脸大汉和长发男子也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冲向一旁的马。然而,还没等他们解开缰绳,马上的人也认出了他们,快速将他们包围,嘲弄地哈哈大笑。 头马上的中年男子轻蔑地俯视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眼神瞥向小年轻,冷声道:“都给我拿下!” 他的随从得令,一起围攻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 小年轻最先上的马,已经跑出去数丈,另外两个随从骑马追赶。 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毫无畏惧地反击,身手并不差,奈何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小年轻看见大哥和二哥受困,怒吼一声,策马回奔,加入战局。 “老三,你傻了?跑回来干什么?”长发男子气得狠瞪他一眼。 小年轻没来得及说话胸口就挨了一拳,糙脸大汉连忙闪过去帮他。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三兄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爷,那儿还有一个在睡觉呢。”一个小喽啰看见雷铁,汇报道。 糙脸大汉连忙道:“马仁杰,你别乱来!那人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雷铁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四角亭拱顶上一只爬行的蜘蛛。 一直没有下马的中年人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一起揍!” 两个小喽罗阴笑着冲向雷铁。 雷铁躺着未动,左腿蓦然抬起横扫。 两个小喽罗惨叫一声,从四角亭里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其中一个骨碌地滚了两圈,正巧停在黑马跟前。 眼前的嫩草被压住,黑马低头看了小喽罗一眼,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抬起左前蹄一踹。 可怜的小喽啰发出凄厉地叫声,再次飞出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马甩甩尾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草。 小年轻崇拜地看着雷铁。人有个性,马也有个性! 马仁杰脸色黑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顿时,大半的小喽罗都冲向雷铁。 雷铁坐起身,屁股却没有离开椅子,双拳出击。四个喽啰被打趴下,叠罗汉似的趴在一起。 两个狡猾的随从悄悄绕到他背后。 雷铁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两只手伸到身后,即使抓住偷袭的两只拳头,随意地一拧。 “啊——” 凄惨的叫声令闻者胆颤心惊。 剩下的三个随从摆出攻击的架势,警惕地盯着雷铁,却不敢上前。 马仁杰面沉如水,心知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他不敢以卵击石,只能恨恨地瞪雷铁一眼,咬牙道:“扯——” 小喽啰们如蒙大赦,飞快地爬上马,落荒而逃。杂乱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远处。 糙脸大汉三人松了一口气,交换了一个眼色,走进四角亭,对雷铁作揖。 “这位兄弟,多谢你出手相救!”糙脸大汉抱拳道,“在下何三州。” 长发男子亦拱手道:“在下何四海。” “我叫何五湖。”小年轻很活泼。 糙脸大汉问道:“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雷铁。”雷铁道。 “原来是雷兄弟,幸会。”三州郑重地道,“那人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今天不是有雷兄弟在,我们兄弟三人必死无疑。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雷兄弟的大恩!” 四海和五湖齐声道:“请受我们兄弟一拜!” 雷铁淡淡道:“不必。只是举手之劳。” 他站起身,走进树林。 “呃……这……雷兄弟是生气了?”三州和五湖一起看向四海。 四海随口道:“方便去了吧。” 三州无语。 五湖拉了拉四海,目光粘在黑马身上移不开,“二哥,二哥,你看那匹马是不是什么名贵品种?那马可聪明了,刚才我看见他对付马仁杰的手下。” 四海敷衍地扫一眼黑马,干脆地道:“不是。就是普通的地气马。” 五湖知道,所谓“地气马”就是无论是从毛色、体型、速度还是血统来说都很一般的马,是最普通的一种马。 “不会吧?”他不相信,“二哥你再看看。你看它的体型,气质,尤其是毛色,太漂亮了,就跟身上裹着黑绸缎一样,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马?” “我、很、确、定!”四海摸着下巴,仔细打量黑马,“只不过,它可能是被主人养得好,所以才看上去像名马。” 三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们两,身上不疼?要不要上药?” “要。”五湖这才感觉到身上到处疼,忙窜过去抢他手里的药膏。 “二弟,雷兄弟与我们是救命之恩。你看我们想个什么办法报答雷兄弟?”三州问。 四海摇头,“得等机会。” 雷铁进了树林,走出很远,悄然进入空间,左右环顾,没有见到秦勉。注意到花坛的土壤是湿的,他知道和媳妇错过了,舀起一瓢水,给粉球浇水后离开空间。 何氏三兄弟看着雷铁走近,正要说什么,雷铁在长椅上躺下,合上双眼。 三兄弟只好闭嘴,决定等他睡醒后再说。 一夜无话。 晨曦微露,雷铁睁开眼,跃上马继续赶路。 何氏三兄弟仍在沉睡。 太阳渐高,长发男子最先睁开眼,发现那一人一马已不知所踪。他连忙把三州和五湖喊醒。 “大哥、三弟,快起来。雷兄弟走了!” “什么?”三州套起来,环顾一圈,无比失望,“怎么就走了?这……我们连他是哪儿的人都不知道。” 五湖后悔得挠头,“早知道就不睡觉了。” “算了。”四海伸了一个懒腰 ,“如果有缘的话,还会再见面的。” …… 雷铁一路疾奔,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青天府,住进上次住过的那家客栈。 客栈里未必没有武艺高强之人,若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消失了,定会起疑心。因此,虽然雷铁有机会进空间,但并没有进去。 天亮后,他买了五十个银丝肉饼收入空间里,吃过早饭就前往青天府最大的一间牙行。双飨楼的四位大厨就是通过这件牙行买到的。 牙行的老板是一位非常精明的老者,对这个脸上有疤、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还有印象,热情地将他请入堂内。 “这位公子,请喝茶。”老板问道,“不知这次您想要买些什么人?贵客来过一次,想必也知道我们牙行是青天府最大的一间牙行,几乎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在我们这里还买不到合适的,在青天府其他的牙行更不可能买到。” 雷铁言简意赅地道:“十二至十四岁、死契、身体健康的少年都叫出来。” “好,请稍等。”老板吩咐过一个伙计后,请雷铁,“您喝茶。” 不一会儿,伙计带着四十多个十二到十四岁的少年出来,排成几行,高的,矮的,胖的,廋的,都有。少年们紧张地看着雷铁,不知这人买他们是要做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们并没有拒绝的资格。 “贵客可还满意?”老板问。“贵客放心,这些孩子身体都很健康,如果贵客不信,亦可再请了大夫来。” 雷铁没有理会他,锐利的目光从少年们身上一一扫过,淡声问道:“为下人者,作重要的是什么?” 老板聪明地不再开口。 少年们莫名其妙,面面相觑,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回答“机灵”,有人回答“听话”,有人回答“能干”,有人回答“忠心”。 第94章 回家 雷铁将回答“忠心”的都留下,一共十四人。 “其他的都带下去。”老板吩咐伙计。 雷铁站起身,对十四个少年说道:“我做几个动作,你们跟着学。” 他将一套拳法的前十招耍完。 十四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一个收拾得很干净的少年最先站出来,利落地将十招拳法打完,只除了动作不太标准,几乎没有出错。其余人这才一一上前演示。 雷铁将能记住五成以上动作的人留下,一共九人,随后对老板示意。 老板连忙走过来,“他们九人,每人八两银子。” 雷铁点头,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多谢公子惠顾。”老板结果银票,找回二十八两。 雷铁拿出一个二两的锭子扔给他,“买十人两天的干粮;雇两辆快马车。” 老板道:“公子放心,一定给您备的妥妥的!” 雷铁坐了没多久, 老板讲事情办妥。两辆马车是结实的双马马车,车把式都是赶车的好手。 雷铁让新买的九人带上自己的东西上车,骑上马在头前带路,直接出城。 这会儿已经快巳时,街道上十分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青天府上空飘荡着浓烈的药材味。偶然听到几个路人的对话,雷铁才知道这几天青天府有一个大型的药材拍卖会,拍卖会上卖的都是稀罕的药材。各地的药材商都闻名而来,如果能买到珍惜的药材作为镇店之宝是不错的事。 何三州、四海和五湖兄弟三人牵着马顺着人流走,东张西望,为青天府的繁华而感叹万千。 雷铁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一抖缰绳,黑马小跑着远去。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出发不到半个时辰,天上乌云汇聚,只片刻就哗啦啦地下起大雨。两个车夫坐在车辕上,虽然头顶有个雨棚,但在马车的疾行中,雨水还是浇湿他们的衣服,忙拿出蓑衣穿上。 雷铁从褡裢里取出斗笠和雨披。 “轰隆——”一声夏雷在头顶炸响,雨更大更疾,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车夫老赵本打算提议雇主找个地方歇歇等雨小了再说,见雷铁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赶着马车继续跑,但速度却慢了许多。 雷铁回过头,策马跑回马车边,“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多付五两银子。” 老赵一咬牙,拼了。反正他们经常劳作,身体都结实着,并不容易生病。这一趟跑下来能赚七两银子,划算。 “行,公子放心!” 雷铁对另一个车夫说了同样的话。两辆马车速度丝毫不减,四匹马撒腿奔向前方。 下午,雨停了。一行人在路边休息了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第二天下午,车队便到了昭阳县。没想到昭阳县也在下雨,比在青天府时更大,瓢泼一样,道路泥泞,难走得很。 雷铁让众人在县里茶馆喝了一碗热茶后,再次上路。两个车夫相视苦笑,赶紧上车。 悠然田居里,秦勉站在堂屋门口,左右托着个果盘,右手拿着根竹签插从空间里摘的水蜜桃吃,透过屋檐上垂下的雨帘看向大门的方向,有些心思不宁。这么大的雨,雷铁那个家伙不会冒雨赶路吧? 一点白蹲坐在他脚边,两只耳朵一会儿竖起一会儿拢起,尾巴擦着地面一会儿往左摇,一会儿向右摆,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秦勉无意中瞧见,嘴角一抽,也蹲下去,调侃道:“一点白,你真的是狼吗?” 一点白仰起头,张开嘴,“嗷呜——” 秦勉:“……” 一蛋白嚎叫完,扭头看他。 “好,好,你是狼,是狼。”秦勉无奈地站起身,漫不经心地吃着水蜜桃,不由又看向大门的方向。 正在这时,一点白忽然站起来,扭头冲他叫一声,撒腿冲进雨幕里,尾巴摇得比往常更欢快。 秦勉的心跳顿时快了几拍。难道是雷铁回来了? 他随手把果盘放在窗台上,紧紧跟上。 经过大门时,一片灰和黑马甲汪汪叫着和秦勉打招呼,没得到回应,又扭身跑回屋里。 “小少爷去哪儿?怎么也不那把伞?”福婶担忧地道:“当家的,你快带上伞追上去。” “福婶,我去,我身体结实。”喜乐接过福婶手里的伞,往门外跑去。 秦勉还没跑到村口,就看见从沉沉雨幕中驶来一匹黑马。黑马上坐着他挂在心上的男人。两辆马车跟在后面。 “咴——” 雷铁看见秦勉, 眉头一皱,一夹马腹,黑马疾奔向前,到了秦勉跟前也没停下。雷铁一俯身,轻松地将秦勉捞起来放在身前,左手扯下身上的雨披包住秦勉,责备道:“跑出来做什么了?” “傻啊你?不会等雨停了再赶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雷铁抱紧媳妇,用唇瓣蹭了蹭他的侧脸,没说什么,“驾——” 眼见一匹熟悉的黑马奔过来,喜乐放慢脚步,站在路边,微微一笑。原来是大少爷回来了,难怪。 “喜乐,后面的人交给你。”秦勉丢下一句话。 “小少爷放心!” 黑马一直奔到屋门前停下。 下了马,秦勉和雷铁同时伸手把对方往房间里拉。 “快把衣服换了。”秦勉道。 他找出雷铁的干净衣服扔给他,又找出自己的,脱下湿得滴水的衣服,用干布巾擦身上的税。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有些晃眼,雷铁的喉结滚动了几,大步走过去把人搂进怀中。 “你——唔!” 秦勉很快被雷铁带入激情之中,顺从自己的心,抱住男人的腰,热情地回应。 “吱呀——”,房门被推开。 秦勉一惊,连忙推开雷铁。 一点白从门外跑进来,抖抖身躯,甩出无数水珠,两只褐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位主人。 雷铁看着它,双眼眯起来。 秦勉憋着笑,快速把身上的水擦干,穿上干衣服。 “出去。”雷铁指着门外。 一点白瞥他一眼,转过身,慢悠悠地离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臀部撞到门板,门板又是“吱呀”一声,缓慢地往后移动,挨住墙壁后,不动了。 “哈哈哈……”秦勉忍不住笑出声,坐在炕上,拿起雷铁的衣服丢在他身上,“穿上,小心着凉。” 雷铁见他已穿戴整齐,闷闷地把衣服穿上。 秦勉走过去,安慰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亲,“这一路上都没好好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吃面吧。” 秦勉拉着他出去,“我给你做个汤面。” 两人走到堂屋,看见喜乐站在屋檐下。 “大少爷,小少爷。” “都安排好了吗?”秦勉问。 喜乐道:“都安排好了。佣人房里是上下铺,他们就个人都住在一起。我让福婶给他们煮面吃。两个车夫还在等着。” 雷铁从荷包里掏出十四两碎银给喜乐。 秦勉听着雨声,说道:“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天也快黑了。喜乐,如果那两个车夫不介意的话,留他们住一晚,明天天亮了再赶路。” “小少爷真是好心肠。”喜乐点头应下,“那两位车夫也担心这事呢。小的这就去说。” 喜乐牵着马离开,自去安排不提。 秦勉让雷铁先吃个水蜜桃垫垫,煎了两个荷包蛋后,从空间里拿出四包方便面,就着油锅煮。方便面比面条更容易熟。他将一个西红柿削皮切块,加在面里调味,还加了廋肉片和几棵小白菜。 雷铁看着散发着香气的汤面发怔。 秦勉在他旁边坐下,催促,“不饿吗?快吃。” 雨还在下,室内有些微的凉意。雷铁却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热流在翻滚,拿起筷子,低头吃面。 秦勉把窗台上的果盘端进来,坐回雷铁身边的位置吃水果,翘起的二郎腿一抖一抖的。雷铁吃完面,他就催他回房休息。 雷铁拉着他一起躺在炕上。 秦勉老实地由他抱着。雷铁离开的这几天,他也睡得不怎么踏实。雨天最好眠,睡一觉也不错。 雷铁忽然又起身下炕,插上房门。 秦勉看得好笑。这是怕一点白又跑进来? 雷铁亲吻他翘起的嘴角,“媳妇,这几天家里如何?” “一切正常。”秦勉侧身面对他躺着,右手抚着他的侧颈,打了一个哈欠,“你呢?” “很好。”雷铁握住他的手,将他搂紧,“睡吧。” “这几天我一直念着你。”秦勉坦言,抬起脑袋枕在男人的肩膀上,右腿也抬起来放在他的双腿上,“你呢?” 雷铁刚冷却下去的体温又飙升了,“嗯。” “嗯什么?”秦勉故意问。 “别闹。”雷铁在他腰上揉了一把,偏头看墙。 秦勉忍笑,不再逗他,抱住他的腰,合上双眼。身边熟悉的味道和安心的气息令他不一会儿就打起小呼噜。 雷铁转过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轻吻,闭上眼,很快也沉沉睡去。 雨声骤停的时候,秦勉猛然从梦中醒来,一时有些恍惚,不知是梦是醒。 “醒了?”男人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秦勉这才想起雷铁是真的回来了,嗯了一声,往窗外看去,天色昏暗。雨确实停了,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饿了。”秦勉趴在雷铁身上,“你呢?” “也有些饿。”雷铁的腰微微动了动。 秦勉耳根发烫,一下跳起来,“我去——” 嘴巴被封住…… 两人把床单折腾得皱巴巴的,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走出房间。 雷铁只穿着裤子,趿拉着脱鞋走到堂屋里,抬起长臂,用火折子点亮四盏壁挂烛台。 “做点什么吃?”漆面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结实而有力的胳膊,“我想吃米饭。” 雷铁无所谓地道:“那就煮米饭。” “得,就煮米饭吧。”秦勉往厨房里走,“再炒个方便面,许久没吃,还真有些想念那个味道。” 雷铁的脚步一顿,“以后试试自己做。” 秦勉一怔,随即一笑,“好主意!有空试试,说不定真能做出来。” “嗯。”雷铁道,“吃什么菜?我去摘。” “摘几条紫茄子,一些朝天椒,再摘些小白菜。” 第95章 家将 等雷铁从空间里摘了菜出来,秦勉一边做饭,一边问他这几天的经历。雷铁一一说了。虽然说得简洁,秦勉知道他是为了早日回家才马不停蹄地赶路,心里暖洋洋。嘿,这么好的男人是他的! 他麻利地做了一道肉末茄子煲、一道金蒜排骨、一道糖醋肉段、一道方便面炒蛋和一道油淋小白菜。 “嗷。”一点白不甘寂寞地蹭秦勉的腿。 秦勉笑着给它剁了一些肉骨头。 下午睡多了,晚上躺在床上,秦勉睡不着。雷铁亦毫无睡意,从他背后抱住他,右掌一直在他身上乱动。 秦勉被撩拨得心里一阵阵躁动,渴求进一步的亲近,但又顾忌到自己现在年纪小,太早过X打头的生活,对身体不好。问他为什么这么自觉地认为是下面那个?看着雷铁那个身高,看看他那个身板,再看看那他结实紧致的肌肉,他能压得过他吗? 睡衣被雷铁掀开,身后灼热的呼吸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在他耳边。接着,一只手拨开他的头发,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他的后颈,重重地一吮。 秦勉眯着眼,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哼,“唔……” 雷铁像是受到了鼓励,抬起左腿锁住他的身躯,“媳妇,我想要你。” 秦勉只迟疑了两秒就转过身,主动抱住他。既然你情我愿,何必让双方都难熬?至于年纪还小——偶尔一次应该没什么关系,X生活和谐了,还有益于身心健康。 “阿铁……” 雷铁在黑暗之中发出一声低吼,如同一只饿久了的狼,扑在他身上。 …… 秦勉醒过来,身体就像被石碾碾压过,想到昨晚那家伙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他恨不得能立即踹他一脚。还好身上是清爽的,应该是雷铁帮他清理过。鸡肉的香味从外面飘进来,他揉着腰,慢慢地坐起身。 “媳妇。” 秦勉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对上那双满含温柔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两边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 雷铁在床沿坐下,环住他的背,“媳妇。” 他上身没穿衣服,秦勉在他胸口上拍了一下,靠在他身上,先约法三章,“以后每月最多三次!” 让他想不到的是,雷铁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他意外地看着雷铁。 “你还小。”雷铁换了话题,“我炖了一只鸡,去盛一碗端过来。” 秦勉眉宇间带出笑意,瞥他一眼,“今天得吃得清淡些。” 雷铁立即站起身,“再躺会,我去熬粥。” 秦勉摇头,“醒了就不想躺着了。” 雷铁从衣橱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他,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走了出去。 秦勉传好衣服,拿了一件雷铁的上衣,也走出房门。 屋外炙热的阳光将地面晒成刺眼的黄色,看地上已干得差不多了,估计已是下午了。 秦勉走进厨房,把衣服扔给雷铁,“光着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雷铁接过衣服穿上,摇头,“厨房里有些热。” 秦勉抱住他的腰,懒洋洋地道:“今天是有些热。现在还好,等到了七八月,只怕咱们这屋子里会更热,尤其是咱们的房间,不通风。” 媳妇主动亲近,雷铁生怕他后悔似的快速伸手搂住,“我想过了,尽快将房子扩建。” “怎么扩?”秦勉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闲暇仔细琢磨。 雷铁示意他坐下,“我先熬粥,一会儿再说。” 秦勉摇头,松开他,“我先洗漱。” 洗漱好回到厨房,雷铁已经将粥熬上,难得这家伙还知道在粥里加些配料,青菜和肉末。 雷铁递给他一杯水。 秦勉接过来喝了两口,靠在灶台上,重拾之前的话题,“你刚才说扩建,怎么扩?” 雷铁拉他到堂屋。堂屋前后门都开着,通风,比较凉快。 “往西扩建,紧挨西墙砌一栋和现如今这房一样大小的。从咱们房间里隔出一条通道。新房隔成两间,一间做我们的房间,一间做仓库。” 秦勉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样不错。不过,我想把新房做成两层楼的。和你说的一样,从现在的房间隔出一条通道。一楼隔出两间,一间客房,一间仓库。仓库的门设在外面,不必从屋内绕进去。整个二楼是一间,卧室和书房共用,宽敞又舒适。南北窗户都做大些,夏天住着肯定凉爽。再弄个小露台,闲暇时还可喝茶看风景。冬天嘛,咱们可以搬回一楼的房间。” 媳妇比他想得更好,雷铁点头,“听你的。” 等秦勉喝完粥,两人用铃铛叫来喜乐,让他把福叔福婶以及新买的九个人都带过来。 新来的九个人经过一晚上加一上午的休整,再加上有福叔、福婶和喜乐三人的介绍,对有染田居的情况已经有大致的了解。剑道秦勉和雷铁坐在石桌边,几人恭敬地行礼。 “见过大少爷、小少爷。” 喜乐双手叫我站在一旁,疑惑地看了看雷铁,又看了看秦勉。大少爷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小少爷和平常一样温和,但他总觉得两位主子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比以往更亲密。即使他们的肢体并没有任何接触,眼神时不时地相撞,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 不过,两位主子关系好,对他们做下人的来说是好事。主子们心情好,他们做事也轻松。喜乐便没有细想。 “还请两位主子为他们赐名。”喜乐这么说着,有些好奇。主人为家仆赐名,如果有姓氏的话,通常都是跟着主子姓。两位主子虽然是夫妻,但毕竟是男人,而家里一向是秦勉当家,这新来的九人会跟着哪位少爷姓? 九个少年同时说道:“请两位主子赐名。”赐名,有助于他们尽快融入悠然田居。 秦勉明白,赐名是一种让下人尽快开始新生活、增强下人对主家向心力的方式。福叔和福婶是夫妻,且年纪已大,当初他没有想过剥夺他们原来的名字。但这次不同,这些少年年纪还小,大朵涉世未深,具有很强的可塑性,以后将会是他和雷铁的得力帮手。次米高是有必要的。 秦勉也想到了喜乐想的问题,思索片刻,决定把他和雷铁的姓氏都用上。随着他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和雷铁是男夫妻的事肯定会传得越来越远。与其等着将来有人看他们的笑话,还不如现在就把声势造起来。一件事如果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反而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秦勉看了雷铁一眼。 雷铁双目注视着他,只有全新的信任。 他轻轻笑了笑,将九个少年依次打量一遍后,说道:“你们先按年纪从大到小排队。” 九人站定后,秦勉道:“从左到右,你们的名字一次是雷秦忠……” 雷铁拿起媳妇的手放在腿上,用大掌盖住。 喜乐笑眯眯的。两位主子感情真好。 福叔和福婶也面上带笑。 “雷秦恭、雷秦顺、雷秦诚、雷秦信。”秦勉扭头看雷铁,不满地道,“别光坐着,帮我想几个。” 雷铁看了看剩下死人,“雷秦惠、雷秦坚、雷秦理、雷秦圆。” 这几个名字听起来都很大气,不像是下人的名字。九个少年读面露喜色,齐声道:“多谢大少爷、小少爷赐名!” 秦勉淡淡地问:“悠然田居的规矩,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是!” “很好。只要你们不违犯悠然田居的规矩,相信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秦勉微微一笑,“我们买下你们是作为家将培养的。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大少爷学武。如果你们表现突出,将来会担当更重要的责任。” “是!” 喜乐神色微动。学武?他也想学。 秦勉似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喜乐,从今天开始,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暂时担任队长。” 喜乐大喜,利索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多谢小少爷!小的一定不会辜负两位主子的信任!” “起来吧。”秦勉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喜乐没有起身,笑嘻嘻地朝他和雷铁拱手:“大少爷、小少爷,小的斗胆请两位主子再为小的改名。小的也想姓‘雷秦’,一听就知道是两位主子家的。” 这马屁拍的秦勉很舒坦。 雷铁用赞赏的目光看了喜乐一眼。 喜乐因为这一眼,险些没激动得跳起来。 秦勉想了想,说道:“你以后就叫雷秦乐。阿铁,你觉得怎么样?” 雷铁点头。 “多谢两位主子!”雷秦乐喜的合不拢嘴。 秦勉问雷铁,“今天就开始?” 雷铁摇首,吩咐雷秦乐,“先带他们沿着院墙跑一圈,休息半刻后,再跑一圈。跑完之后,做农活。” “是,小的告退。”雷秦乐精神气比以往更足,一挥手,“都跟我走。” 第96章 《小宅门》 “奴才告退。”雷秦忠九人一起行礼后,跟着雷秦乐跑远。 雷铁对秦勉道:“今天陪你。” 秦勉笑,“好,我也陪你。” 福婶和福叔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那两个车夫走了吧?”秦勉问福叔。 福叔道:“是。今天一早走了,两人还让小的向两位少爷转达他们的谢意。” 雷铁看见秦勉不自觉扶腰的动作,“福叔,你去镇上联系建材铺让他们送些砖瓦过来。” 福叔问道:“是。不知大少爷需要多大的量?” 雷铁道:“比照我和小少爷如今的住宅。” “小的有数了,这就去办。”福叔匆匆离去。 “忘了一件事。”秦勉对福婶说道,“福婶,新来的九人待遇和你们一样。你告诉他们一声。另外,如果他们却什么日常物品,让他们报给福叔,一起采购。” “是。” “没什么事了,退下吧。” 福婶离开后,秦勉姿势有些别扭地站起身,“阿铁,我想进去泡泡。” “一起。”雷铁道。 一点白像是听出音似的,本来在墙角趴着,摇着尾巴跑过来。 秦勉便带着它一起带空间。 进了四合院的门,他和雷铁同时愣住,目光落在花坛里的粉球上。似乎一夜之间,粉球从脑袋大小变大了一倍,原本 圆溜溜的花苞顶部终于分裂出极有层级感的、紧紧簇拥在一起的花瓣尖。 “没想到这花真长起来还挺快。难道是突然开窍了?”秦勉说笑,走过去伸手抚摸了一下。花苞微有些韧弹,摸着很舒服。他的手忽然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刚才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隐约感觉到花苞愉悦的情绪。难道是喜欢他的触摸? “怎么?”雷铁观察力敏锐。 两人都没注意到一点白没有像以前一样一进空间就到处疯跑,而是依次看了看秦勉和雷铁,眼神很奇怪。随后,它才摇着尾巴跑开。 秦勉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说道:“你摸摸。” 雷铁大掌覆上花苞,也有些惊讶。 秦勉便知道刚才不是他的错觉,笑吟吟地握住雷铁的手让他又抚摸了几下花苞,“我敢肯定这朵花盛开后一定是一朵奇花!既然它喜欢,以后咱们浇水时顺便摸摸它。” 雷铁虽然觉得抚摸一朵花有些怪异,但是是点点头,“去泡泡。” 两人不再关注粉球,走向灵泉。 雷铁用浴桶装了一桶灵泉水,直接以内力加热。秦勉躺进去,舒服滴叹了一口气。雷铁挽起袖子,为他按摩腰部。 秦勉的不适被灵泉水治愈,跑了一会儿恢复精神抖擞的模样。 “大少爷、小少爷,二公子媳妇来了,说是有急事。” 两人听见空间外福婶在屋门口汇报,连忙离开空间。 秦勉打开门,看见赵氏手里拿着一个还不怎么熟的水蜜桃啃着,嘴角抽了抽。 “二弟妹,有什么事吗?”秦勉淡声问,看赵氏脸上毫无焦急担心,就知道并非出了什么祸事。 赵氏对他笑得谄媚,“大嫂,是这样的。小娘怀孕了,爹让我来和你们说一声。” “喔?”秦勉挑眉。这还真是老宅的一件大事。卫氏嫁给雷大强已有半年多,一直没有消息,前段时间卫氏还很焦虑,没想到这就有消息了。呵,老宅里的热闹能拍成一部大戏了,可以叫《小宅门》。 “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秦勉道,“我和阿铁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不急,不急,你们慢慢收拾。我等你们。”赵氏说完就往堂屋里挤。 秦勉给福婶使了一个眼色。 福婶一挺结实的胸部,走到赵氏身边站定。 “二弟妹,稍等片刻。” 秦勉和雷铁两人进了厨房,赵氏站起身,想到处看看。 福婶大踏几步,挡在她面前,笑吟吟地道:“二公子媳妇,您坐,站着怪累的。” 赵氏哼了一声,老大家的下人既然叫雷向仁二公子,按理说该叫她一声二奶奶,可恶的是他们从来都是二公子媳妇二公子媳妇地叫,着实气人。 她也不想想,悠然田居的两位主子和老宅的某几个人关系本来就不热乎,叫雷向仁一声二公子已经很给他面子了,怎么可能叫她二奶奶? 秦勉做事一向利索,很快将零食柜里的零食每样都捡了一些装在食盒里,雷铁拎着。 两人和赵氏一起向外走去。 经过桥头的水蜜桃树时,赵氏踮起脚尖,一手抓住一个大水蜜桃,用力一扯,就把两个桃摘了下来。 秦勉心情好,懒得和她计较。 走出大门,秦勉看到钱氏站在不远处,有些意外。 “大哥、大嫂。”钱氏对漆面和雷铁十分客气有礼。 秦勉点点头,“三弟妹。”因着雷向义的关系,也因为钱氏后来没有再找他和雷铁的麻烦,他对钱氏的印象也好了些。 赵氏和钱氏落在秦勉和雷铁后面。钱氏没好气地剜了赵氏一眼。卫氏怀孕的事毕竟不好让男人开口,雷大强本来是让她来悠然田居通知雷铁和秦勉。她正打算借这个机会求秦勉和雷铁在老宅分家的事上伸把手,既然雷向义开不了口,就由她来开口。没想到钱氏(原文就是钱氏,但是我估计应该是赵氏)却抢先一步跑来,令她错估机会,着实可恼。 “三弟妹,你的眼睛怎么了?”赵氏故意大声问道。 “没什么!”钱氏快走两步,不想和她说话。 秦勉已经和雷铁走远,脚步轻快。 赵氏一边啃着水蜜桃,一边暗自打量背影和谐的二人。她咋觉得这两人都和平时不一样?两人比以往更亲近,肩膀时不时地都要碰触一下。 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快步追上去。 “大哥和大嫂就是有本事。这桃还没熟就这么甜,等熟了之后肯定更甜。大嫂,到时候咱们自家人买能不能便宜些?” 秦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学聪明了啊,不说白拿了,而是“买”。可惜,他还是不会相信她。 不等他说什么,倒是钱氏开口了,“二嫂也真是的。咱们村谁不知道大嫂家水果今年都是要供应给他们的酒楼的,你这不是为难大嫂吗?” 赵氏白了她一眼,到底是因为雷铁在场,没敢多纠缠,“呵呵,我这不是一时忘了吗?” 到了老宅,还没进门就听到雷大强开怀的笑声。 卫氏手轻抚着还没显怀的腹部,唇边含笑,不时抬眼看雷大强,不胜娇羞。 秦勉打量了她一会儿,心里对她真有些佩服。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来了。”卫氏起身相迎。 雷大强连忙扶住她,“小心。” “这还没显怀呢!老头子,你以后可要每天都陪着妹妹,免得她跟瓷儿似的一不小心就碰碎了。”杜氏尖酸的声音从门口传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卫氏的肚子,恨不得在上面剜一个洞。 “多谢姐姐关心。”卫氏下意识将手覆在腹部上,对杜氏笑得亲近和气。嫁给雷大强已半年,她还没有消息,心底不是没有恐慌的,生怕雷大强的身体有问题,想再生孩子已晚了。如今她的心终于落到实处。自从雷向智成了童生,杜氏每天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大约是没听过一句话,“风水轮流转”。雷大强老来得子,一定会对她这个孩子另眼相待。从今往后,杜氏别想再在她面前嚣张。 卫氏对雷大强道:“相公,如今正是插秧的时候,家里要相公和姐姐操心的地方多着。我怎好让相公每日陪着我,让姐姐一个人劳累?所以,我想着,咱们家是不是买个丫鬟?一来可以照顾我,二来,我如今这身子无法为姐姐分忧,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丫鬟闲暇时还可帮姐姐打打下手。可谓两全其美。” 杜氏脸色大变,右手掐得掌心发疼却不自知。 “不行!”她立即反对,“咱们只是庄户人家,买什么丫鬟?平白让人笑话!” 长辈的事,赵氏、钱氏和雷向仁不好插嘴,都不吱声。 秦勉和雷铁更不会插话,坐在一旁当背景。 雷大强不在意地摆手,“有什么好笑话的?我连平妻都娶了,还怕人笑话我买丫鬟?” 卫氏手里有钱,用家里没钱做借口阻止卫氏不可行。杜氏憋了半天,才道:“买了丫鬟哪儿有地方住。” 卫氏笑着:“这个姐姐不用担心,让丫鬟在房里打了地铺就行。如今天热,也不怕着凉。至于以后,以后再说,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那就这么办。”雷大强看见老妻气得不行,也不好太过无情,安慰道,“好了,薇儿 这也不止是为了她自己,还不是也为了你?咱们一家和和睦睦可不比什么都好?” 杜氏彻底没话说,冷着脸坐下,从她满是阴霾的眼神可以看出,她肯定不会甘心就此作罢。 秦勉看了一场大戏,心满意足,站起身,示意雷铁把食盒递给雷大强。 “爹、娘、小娘,恭喜。这是我和阿铁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嗯,你和老大费心了。”雷大强打开食盒看了一眼,露出笑容,“你们小娘如今有身子,口味会很奇怪。如果她想吃你们果园里的水果,你们可得——” 卫氏含笑打断他的话,“相公,老大他们酒楼的生意重要。听说有身子的人都偏爱酸的或者辣的呢。” 秦勉笑而不语。 卫氏朝他投去一个善意的眼神。不管是雷向智,还是雷铁、秦勉,都是她要拉拢的对象。 秦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爹、娘、小娘,不早了,我和阿铁回去了。” 卫氏点点头,“好。有空常来坐坐。” 秦勉和雷铁并肩离开。杜氏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走出老宅,秦勉就笑了,“呵呵” “高兴?”雷铁问。 秦勉昂首道:“当然!看到杜氏吃瘪我就高兴!”雷铁小时多受杜氏虐待,但直到昨天晚上秦勉才知道有多严重,雷铁背上旧伤密集,触目惊心。 雷铁握住他的手,看着前方,“媳妇,我有你就够了。” “嗯。”秦勉轻舒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老宅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只可惜三弟、四弟、五弟和小妹他们还得继续待在这浑水之中。 话说回来,老宅分家的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第97章 长嫂难为啊…… 雷向义和雷向礼杠着锄头从田间走过来,挽着袖子,满脸热汗。 “大哥、大嫂。” 秦勉点点头,随口问:“去田里了?” “是啊。去菜园里除草了。家里种了三亩地的蔬菜,长势都很好。”雷向义脸上露出喜气。 雷向礼很平静。没分家,赚到钱也不是自己的。 秦勉摸下巴,他几乎从来没见过雷向仁去田里。他很同情雷向义几个,但这个毕竞是老宅的事,他和雷铁已经分出来了,并没有什么立场去插手。 “有时间你们就挑些好的蔬菜送去酒楼,我和阿铁会提前和酒楼打好招呼的。”他和气地说道。 “哎。”雷向义应下。“谢谢”说多了反而伤了情分,记在心中即可。 秦勉和雷秩刚走出几步,雷向义踟蹰片刻,快步追上去。 雷向礼顿了顿,也走过去。 “大哥,大嫂。” 秦勉转过身,疑惑地问:“还有事?” 雷向义苦笑一声,“大嫂,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和四弟都有分家的想法,但和爹娘提过几次他们都没同意。我知道大嫂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秦勉暗自皱眉。雷向义向他们求助,可以理解,但不该在半路上提。如果被别人看在眼里,传到雷大强和杜氏手中,将来雷向义和雷向礼再提分家,杜氏和雷大强一定会怀疑到他和雷铁身上。他可不想再把杜氏和雷大强的注意力拉回来。 雷向礼机警些,左右看了看,不赞同地对雷向义说道:“二哥,你太冒昧了,如果被其他人看到我们和大哥大嫂说了这么久地话,会给他们惹麻烦的。”杜氏和雷大强是什么样地人,兄弟几个心照不宣。 雷向义反应过来,一愣,连忙道歉,“大嫂,是我疏忽了。” 秦勉左右张望,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对他摇摇头,“明天早上你们摘些蔬菜,和我们一起送去酒楼。”哎,长嫂难为啊。 雷向义暗松一口气,秦勉这么说就是同意给他们出主意了。以送菜为名义,雷大强和杜氏就没有理由怀疑了。 “多谢大嫂。”雷向礼欣喜地道。 为免被人注意,四人很快分开。 回家后,秦勉兴致勃勃地给雷铁出训练方面的主意。 。…… 天亮后,晨练完,雷铁带着雷秦乐和九个家将开始训练;福叔和福婶在菜园里摘蔬菜,堆备运去酒楼。 秦勉简单地做了几个煎饼当早餐,放在锅里用锅盖盖好,等雷铁回来一起吃。他带着一点白去菜园。 雷铁在小树林边的空地上,让未来的家将们在手腕和脚腕上都绑上两斤重的沙袋,绕空地跑三圈。身上绑了重物,雷秦乐等人都不习惯,但都咬牙坚持。主子愿意教他们本事是他们的荣幸。也是难得的机会,没有人愿意放弃。 跑完圈之后,雷铁打了一套拳法。雷秦乐等人认真地看着,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稍作休息。 “今日先教一半。”雷铁面无表情地说完,将拳法的前半部分以相对较慢的速度演示一遍。 演示完毕,他淡声说道:“都试试。” 雷秦乐十人一起重复记忆中的拳法。、 雷铁发现雷秦乐和雷秦惠是学的最快的微微点头,想起雷秦惠就是当初买人时表现最出色的那个少年,可以作为重点对象培养。、“可有识字的?”雷铁问。 雷秦忠站出来,“启禀大少爷,小的识字。” 雷铁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他,“以后就按照这些内容训练,雷秦乐负责监督。” 雷秦乐和雷秦惠毕恭毕敬地道:“是,大少爷!” “今日地拳法,雷秦乐、雷秦惠负责教会其他人。后天早晨检查。” 雷秦乐和雷秦惠齐声道:“是!” 雷铁不亲自监督,让他们微松一口气之后觉得压力更大。 秦勉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过去,走向菜园。 雷铁大步走过来,和他并肩。除了传授拳法和掌法,其余的训练是不需要他时刻在场的。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训练家将上。 福婶和福叔蹲在菜园里摘蔬菜。菜地边,放着几个大箩筐,里面装满茄子、西红柿、黄瓜、韭菜和青椒。 福叔拍了拍手上的泥,走过来,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菜,“大少爷,小少爷,不少蔬菜都能摘了。只是,咱们只一辆车,怕是不够用。” 秦勉看着鲜嫩水灵的蔬菜,很满意,“无妨。你去村里借辆车应急。到镇上后会再买一辆车。” “是,我这就去。” 秦勉和雷铁穿过桃林往回走。 秦勉和他闲聊,“好几天没去酒楼了.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虽然有信心,但没有亲眼见到酒楼里的情况还是会担心。 雷铁平静的嗓音里蕴含着令他安定的力量,“不会差。酒楼开张后头一个月,每天都有两道新菜推出,必然会吸引客源。” 秦勉恢夏自信,“嗯,我相信!” 他拍了拍雷铁的背,“一身汗,赶紧回去洗澡。吃过早饭就去镇上。” 两人吃过早饭,来到大门口,福叔他们已经将所有的蔬菜装上车,十几个箩筐将两辆车占满。 福叔和喜乐各自赶着一辆牛车,秦勉和雷铁骑马。 雷向义和雷向礼早早地在村口等着,借来的驴车上也放着几筐青嫩的蔬菜。 “大嫂,你先看看我们地菜。“雷向礼主动道。大哥和大嫂好意照应他们,他们感激不尽,自是不会弄虚作假,虫蛀过得、烂掉的都仔细地挑拣了出去。 “不用,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秦勉笑道。 他示意喜乐和福叔赶车走在前面。 喜乐是个人精,福叔也不是个糊涂的,看出他们几人有话要说,赶着车快跑几步,把距离拉开。 “大嫂,昨天说的事,让你和大哥费心了。”雷向礼先拱手道。 秦勉摆摆手,也不拐弯抹角,“其实你们之所以想分家,主要还是因为二弟吧?” 雷向义和雷向礼都不否认。 “是。” 雷向礼解释道:“我们和二哥自然是有情分地,但二哥和二嫂很多时候太过分了。一次两次,我们做兄弟地都能忍让,但长此以往,他们会把我们剩下的情分都磨光,还不如趁早把家分了。” 秦勉慢条斯理地道:“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只把二弟这一房分出去。” 雷向礼和雷向义同时一愣,以往他们只想着自己脱粒出去,倒是没想到还可以只怕雷向仁分出去。如果能把雷向仁分出去也不错,但是,以雷向仁地性格,怕是很难。 雷向礼问:“第二呢?” 雷向义没说话,低头思考,有些心动。其实他并不想和雷向智分开,如果只把二哥分出去也行。雷向智前途光明,他和钱氏能不能沾光无所谓,但还是希望他的孩子能沾沾雷向智的光。他以后肯定会有儿子的,不管是儿子走科举的路子,还是女儿嫁人,有个厉害的叔叔在,他们不会过得太差。 “第二种就是你们俩分出来 。”秦勉唇边闪过一抹讥诮的笑,语气很平淡,就事论事地道,“相信你们也明白,二弟不可能同意和五弟分开。” 雷向义和雷向礼都一脸无奈,同时点头。雷向仁是混,但不蠢,反而有些小聪明,不可能看不出雷向智前途大好。 “如果选第一种,该怎么做?”雷向义问道。 秦勉笑了笑,“二弟之所以在老宅那么肆无忌惮,一是因为你们几兄弟只有他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生了孙子,而且还是两个,第二则是因为娘。” 雷向义声音有些闷,“是。娘很看重二哥。”这说法算委婉的。杜氏的四个儿子,她最喜欢老五,其次是老二。 “所以,只要能改变娘对二弟的看法……”秦勉没有说得太细,总不能手把手地教雷向义和雷向礼,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他们自己。 雷向义和雷向礼若有所思。 雷铁一直没说话,偏头看了秦勉一眼。媳妇真聪明。 秦勉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们还有一个强大的帮手。” 雷向礼心中一动,“卫氏。” “不错。”雷向义也开了窍,精神一振,“卫氏只怕比我们更不喜欢二哥。如果我们想把二哥分出去,她一定乐意帮我们。” 秦勉不管他们的具体打算,只是说自己能说的,“而过你们选第二种,难度比较大。娘其实也请楚二哥的性子——如果你们俩都分出来了,家里的活儿谁做?” 雷向义呐呐道:“那,只能选第一种了?” 雷向礼皱眉,他更想单独过。老宅里的日子太闹腾了。等他娶了亲,只怕家里会更“热闹。” “那倒也不是……” 秦勉一句话,雷向义和雷向礼都目光烁烁地看过来。 第98章 树上之吻 “如果你们能让爹和娘相信,分家之后,你们每月都能给他们不少孝敬……”秦勉点到为止。 雷向义和雷向礼恍然大悟地相视一眼。老爹老娘之所以不愿分家除了不希望这个家散了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还不是钱? 秦勉提醒道:“当然,最坏的情况就是,爹和娘无论如何都不愿分家。如果是这样,你们可以先争取财务独立。 从此以后,你们个人赚到的钱归自己所有,但每个月都拿出一些孝敬爹娘。或者说,每次赚到钱后按照一定的比例上交。比如,做一次工赚到一百文钱,你们可以分十文八文给爹娘。 雷向义和雷向礼都即能干又勤快,如果单干,每月的收入不会少。试想一下,三儿子和四儿子每月都拿出一些钱给杜氏和雷大强,二儿子那个好吃懒做的却连一文钱的孝敬都没有,杜氏和雷大强能不对他恼火吗?呵呵。到时候,杜氏和雷大强的脸色一定会非常好看。想到那精彩的一幕,秦勉就忍不住想笑。 “媳妇,太阳高了。”雷铁适时地开口。 “嗯,走。”秦勉扬鞭,策马往前奔去。他言尽于此,其余的要靠雷向义和雷向礼自己领悟。 跑远后,雷铁看着媳妇的脸,“媳妇,辛苦你了。”他岂能不知媳妇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帮助三弟和四弟?” 秦勉摊开手,故作无奈地一叹,唇边却挂着笑,“唉,谁让我是一个好人呢!” 雷铁轻轻勾唇。 两人一起扬鞭,马踏疾风,马蹄声也透着轻快。 到了双飨楼,秦勉让孙掌柜按照市价将雷向义和雷向礼送来的蔬菜收了。这批蔬菜,一共是一百六十五文钱。雷向义和雷向礼非常默契地各自提出二十文钱。另外,他们还给雷向仁准备了二十文,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私自攒钱的事雷向仁也知道,而且还是雷向仁最先提出的。 送走雷向仁和雷向义后(原文就是这样写的,应该是雷向义和雷向礼),秦勉对孙掌柜道:“以后收菜都按照规矩来。”几文钱是小事,坏了规矩才麻烦,不能开这个口子。 孙掌柜拱手道:“小少爷放心,小的明白。” 雷铁对秦勉道:“媳妇,我去见那几个护院。” “好。” 雷铁不擅打理生意,负责酒楼的安保和卫生,其余的都归秦勉管。 现在还早,不到吃饭的时间,大堂里只有十几个客人。 “最近的生意怎么样?”秦勉孙掌柜(应该是秦勉问孙掌柜)。 孙掌柜一听他问,脸上就带出了笑,“虽然还不不上开业的那几天,但比前段时间强多了,几乎每天都有远道而来的客人,都是听说了咱们双飨楼慕名而来的。还有,很多经过流水镇的行商旅人也都愿意在咱们的如归楼投宿。普通间干净整齐,还安静,又不贵,很受欢迎。小少爷可见着大堂里的那些客人?那是一个商队,昨天晚上入住的,早饭点了不少东西,还让伙计打包了许多。另外还有两位贵客,住的豪华套间,已经连续住了五天了,每顿饭都点一大桌子菜。”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小的觉得这两位只怕是……” 秦勉摆手,“无妨,只要他们不使什么卑鄙手段,好生招待。咱们双飨楼不是普通的酒楼,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行事要大气些。” 小少爷年纪不大,看问题却如此有高度,孙掌柜对他更加信服,“是。” 亲民啊简单地看了看账本之后,在宾至楼和如归楼转了一圈,来到休息室等雷铁。 正喝着茶,雷铁推门而入。 “媳妇。” “怎么样?”秦勉往旁边让了让。 雷铁在他身旁落下,“酒楼生意不错,护院有些少。” “再多请四个护院。”建酒楼这么大一笔钱都花了,秦勉不会在小事上舍不得花钱。 “嗯,让孙掌柜去办即可。” 秦勉起身,“很久没去食肆了,我们过去看看。” 吃得香食肆还没开始营业,里面正忙着。 岳东正在算账,见到秦勉和雷铁,连忙站起身,“见过大老板、小老板。” 秦勉点点头,拿起账本翻开。 雷铁走到后厨,检查卫生状况。 账目和以往一样细致清晰,可见岳东做事依旧那么认真。秦勉向岳东投去赞赏的眼神,“你做的很好。我们家的生意将来会越做越大,你不会永远只是一间小小食肆的掌柜。所以,岳东,你可不要让我和大老板失望。” 岳东心中一喜,双手相拱,正色道:“岳东绝不会辜负两位老板的信任和栽培。” “嗯。”秦勉继续看账本。 等他合上账本,岳东说道:“小老板,如今天气越来越热。麻辣烫、火锅和烧烤的生意都没有天冷的时候好。很多客人都是偶尔觉得馋了才回来吃一次。” 秦勉点点头,面上并无忧色,“这种情况我早有预料。前段时间太忙,所以没顾上这边。你把消息放出去,吃得香食肆再卖五天的火锅、麻辣烫和烧烤之后,改卖方便实物——包子、煎饼、面条等,让想吃的抓紧机会赶紧来吃。” 岳东迟疑道:“据我所知,镇上一共有十几家卖包子面条的。” 秦勉微微一笑,“咱们家的事物自然和别人的不同。你只管放出消息,明天我会让人给你送些东西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是。” 秦勉询问地看向雷铁。 雷铁点点头。店里的卫生状况也过关。 眼看快晌午了,两人在双飨楼吃了午饭才回去。福叔和雷秦乐顺便买了雷秦忠几人所需的日常用品。 村道两旁水田里佝偻着腰插秧的村民听到马蹄声,抽空瞄一眼悠然地骑在马上任由马不紧不慢地跑着的秦勉和雷铁,既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周二好家的水田紧挨着村道,他和他婆娘正在田里插秧,望着秦勉和雷铁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极了。当初悠然田居还没捡起来的时候,他们家和雷铁家只是几步的距离,如今两家却隔着一堵围墙,要绕半条村才能走到悠然田居门口。两人都后悔不已,当初就不趁早和他们家打好关系?雷铁家那么有钱,只要从指缝里露一点,就够他们吃几顿肉的! 一路走过去,秦勉觉得落在背上的目光跟针扎似的,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清楚滴看见周二好眼里的不甘。 赵四发甩着两只手,迎面而来,和秦勉错身而过时,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秦勉微微皱眉。 雷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必担心。” 秦勉点点头。 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雷秦乐和福叔不在的时候,福婶负责看门。雷秦忠九人才刚来,且年纪小,福婶还不放心让他们看门。 看福叔和雷秦乐跟着小少爷和大少爷一起回来了,福婶才放心地拎起洗好的衣服到河边去清洗。(原文是洗好的衣服,应该是要洗的衣服吧) 河边,几个村妇一边清洗衣物一边聊天。 周翠花眼尖地先看见福婶,热情地喊道:“福婶来了,我这儿有位置。” 福婶回以一笑,走过去。 “福婶也来洗衣服?”另外几个村妇也和气地打招呼。福婶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和雷铁家关系密切,她们也不敢得罪她。 妇人们向来话题多,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过了一会儿,方红柳脆生生地开口,“对了,福婶,听说雷二家的老三老四今天送了不少蔬菜去镇上,可是送去双飨楼的?” 福婶摇摇头,“旁人家的事,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周翠花笑着说道,“今天早上可有不少人看见三辆大车驼着(应是驮着)新鲜的蔬菜往村外去了。 “是啊,”另外一个妇人说道,“雷二叔家的老三和老四一大早就在菜园子里摘菜呢。” 福婶只低头洗衣服,不说话。 方红柳无奈,雷秦乐是话多,七拐八绕能把人绕糊涂;福叔同样滑不留手;福婶则是一问三不知。为什么雷铁家的下人都这么难对付? 她只好直说。“双飨楼每天要消耗不少蔬菜吧?我们家的菜也水灵的很,你们收不收?” “妹子确实为难我了。”福婶歉然道,“两位少爷要做什么,哪有告诉我们下人的道理?妹子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两位少爷。” “我……”方红柳无话可说。雷铁,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秦勉,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她哪个都不敢惹。 秦勉口渴得很,进了大门,直接骑马往家里去。 “把车还了,车上有包点心,带过去。”雷铁交代福叔。和媳妇在一起久了,他也学到了人情往来的经验,这样才能为媳妇分忧。 “是。” “新来的几个该教的教,不要让小少爷操心。” “是。”福叔道,“大少爷,我是这么想的,在他们不训练的时候,安排他们轮流除草、摘菜、挑水、砍柴、放牛等,不管如何,要让他们把家里的各种活计都做熟了。” “你看着办。”雷铁道,“以后你就是悠然田居的管家。” “是!”福叔有些激动,“小的一定不辜负两位少爷的信任!” 雷铁也直接骑着马远去。 秦勉一边灌着凉爽的井水,一边往篱笆外看,朝雷铁招手,“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慢?” 马在篱笆外停下,雷铁直接从马上跃到他跟前。 秦勉放下水杯,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再飞哥?” 雷铁低首在他唇上啄了啄,“抬腿。” 秦勉立即抬起两条腿勾住他的腰。 雷铁一运功,两人一起飞起来。 “哈哈哈……”秦勉痛快地笑起来。就算坐飞机也不必自己飞来的过瘾! 雷铁落在枫树上,足下一点,再次飞起,稳当地落在更高的银杏树上。 秦勉好奇地向下望去,换个高度看悠然田居,更加立体,更加生动,心胸也更加开阔,让人忍不住想开怀大笑。 他回头看雷铁,雷铁的目光一直凝视着他,眼底是安静的深情。 他翘起嘴角,在男人的唇瓣上咬一口,又安抚地舔舔,舌头大胆地探入男人的口腔邀请男人的舌。 雷铁转身将他压在树干上,投入地深吻。 雷秦乐过来牵马,在篱笆门外大声道:“大少爷、小少爷,小的来问问这边要不要蔬菜?” 没有听到回答,他挠了挠头,“不在啊。” 一片绿油油的树叶从树上飘落,落在他的肩膀上,他随手拍了拍,牵着马离开。 第99章 先富带动后富 秦勉认真考虑之后,将吃得香食肆停卖麻辣烫、火锅和烧烤之后售卖的食物种类定了下来,分别是面条、饺子、包子、肉夹馍、烧麦、发糕和每日一汤。面条是第一无二的彩色苗条。彩色面条做起来并不难,比如绿色面条,将绿色的青菜榨汁,兑入面粉中,揉成面团,醒发一刻左右,再用面条机压出来即可。还有南瓜做的黄色面条,紫色苋菜做的紫色面条,甚至还可以适当地添加果汁在其中……不但含有丰富的营养,还具有绝妙的口感,同时赋予食客美妙的视觉享受。尤其会受小孩欢迎、饺子和包子的主要功夫是在馅料上;肉夹馍、烧麦和发糕都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 至于汤,则贵在调料。吃肉夹馍、烧麦和发糕觉得口干了,买完汤,同样能吃得很过瘾。有这几样特色食物做招牌,食肆的生意不会差。 将细节都写在纸上后,秦勉让雷秦乐送去镇上交给岳东。 这会儿已是六月上旬,水稻育苗早的人家,水稻都已经种上;育苗晚的,还在田里踩泥巴。 悠然田居,盖房需要的砖瓦木材买齐后,秦勉让福管家去请过完农忙的村民帮忙盖房。村民们都很乐意,相处这么久了,他们都知道秦勉和雷铁是个大方的,帮他们家干活,待遇不会差。 因着要在一楼的房间隔出一条通道,房间里要动工,秦勉和雷铁搬到客厅里暂住。这是做给外人看的。晚上,两人会在空间里休息。空间里现代化的双人大床比外面的炕更舒服。 看着远处干得热火朝天的工人,福管家仔细地交代雷秦忠几人,“这段时间田居里人进人出,一定要看这些,别让他们祸害园子里的东西。” 雷秦忠是九个家将里的老大,也是最沉稳的,“福管家放心,我们会暗中看着他们。” 那边,张大栓、吴敌、方武、江大有等人一边砌墙,一边闲聊。这还是田居的围墙砌起来之后,他们第一次进来,言语间多赞叹和羡慕,心中还有一股得意。他们不是第一次为雷铁家干活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那么多村民中秦勉和雷铁最看重他们。只要和他们相处得好,以后肯定能跟着沾光。 方大爷领着秦勉和雷铁两人在桃林里查看水蜜桃。最近天气不错,桃上的粉红色越来越多。 方大爷笑呵呵的,语气肯定,“铁子,铁子媳妇,不会错,再过四五天说蜜桃就可以摘了。”自从在果林里上工,他的精神越来越好,偶尔还能得些主家送的水果,身心舒坦,可不就越发显得年轻。村里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对他都羡慕得紧。 “那得提前把箩筐和梯子都准备好。”秦勉对雷铁说道。 雷秦顺道:“小的一会儿就转告福管家。”樱桃树只有六棵,当初收获樱桃时就暂时只做了六架人字梯。现在明显不够用,所以要提前去镇上订做。园子里果树多,人字梯是少不了的。 正事说完,方大爷沉吟片刻,看向秦勉和雷铁,“还有个事,不少人托我打听。老头子就帮他们问问。” 秦勉笑了笑,示意方大爷往树荫下走,免得中了暑气,“方大爷可是想问蔬菜的事?” “哈哈,”方大爷道,“我就说铁子媳妇是个机灵的。铁子,铁子媳妇,你们也别怪乡亲们有这样的想法。都是穷了大半辈子的人,想找点门路多赚点钱也是人之常情。” 雷铁淡淡点头。 秦勉道:“方大爷放心,我们明白。只是,您老人家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是一位有见识的长辈。双飨楼如今是什么情况,您想必也能猜到一二。本地客源有限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的双飨楼确实要不了太多的蔬菜。您也知道我们家本身就种了很多菜。” 方大爷点点头,“是这么回事。你们放心,我会和他们说清楚,他们会明白的。你们忙着,我再去那边转转。” 秦勉站在树荫下,眉头微微蹙起。 雷铁抬起头,拇指轻揉他的眉心,“担心?” 雷秦顺识相地落在后面。 秦勉握住雷铁的另一只手把玩着,仔细地说给他听,“阿铁,如今我们家除了吃得香食肆,就只有双飨楼,如果再弄出个什么赚钱的生意,村民们心中的不平衡一定会被激化。肯定有人会这么想,都是一个村的,而且以前大家同样是种地,凭什么我们现在这么有钱,他们那么穷?有那心思不正的,甚至可能暗中搞破坏。咱们不指望和所有村民都亲如一家人,但至少也和他们和平相处。所以,我早有打算,等咱们自家站稳脚后,再给其他村民想个主意,带动全村人一起致富。这样,他们就没闲心嫉妒我们了。只是,现在对咱们来说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有些村民似乎按捺不住了。” 雷铁道:“从里正下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秦勉却是忽视了里正那里。他摸着下巴思索。 雷铁提示道:“雷正的两个儿子都不错。” 秦勉忽然笑了,瞅瞅左右无人,在他的嘴巴上狠狠滴亲了一口,“有主意了!我们先扶持里正家、张哥家和吴敌家富起来,让他们三家和我们家四足鼎立。以来,可以让他们分散村民们投在我们身上的注意力;二来,也有利于将来我们先富带动后富。你觉得怎么样?” “四足鼎立,好。”雷铁点头后,蹙眉,“只是,你要帮他们三家想赚钱的主意会很辛苦。” 秦勉眼中焕发着自信的神采,“你别忘了我是从哪儿来的,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张哥和吴敌家是什么情况,咱们知道,我确实知道的不多。” “雷秦顺。”雷铁把雷秦顺叫过来。 “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秦勉道:“尽快把里正家的事查清楚。如果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可以问福叔。” “是。多谢小少爷指点。” “去吧。” 秦勉放下一件心事,心情好多了,拉着雷铁往花圃走去,“不知道老宅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三弟和四弟已经分出来了,咱们肯定先扶持他们。可惜啊。” 雷铁瞄见雷秦乐和雷秦信放牛回来,刚进门。 “问雷秦乐。” “对啊,那小子最会打听消息。”秦勉也看见雷秦乐了,不知和雷秦信说什么,哈哈大笑。他朝那边招了招手。 雷秦乐见着了,把拴牛绳递给雷秦信,快速跑过来。 “大少爷,小少爷!” “‘那边’是什么情况?”秦勉问。 雷秦乐低声道:“小的正要对两位少爷禀告这件事。昨天上午,那边买了一个十五岁的小丫鬟。” “这事我知道。”秦勉道,“这丫鬟怎么了?” 雷秦乐道:“丫鬟叫小喜,老爷子专门买回来照顾卫老太太的。小喜一进门,杜老太太就想着方地笼络她,昨天下午不止偷偷塞给小喜一只大鸡腿,还给了她无十文钱。今天早上,她让小喜趁卫老太太不注意,让她不小心摔一跤。” 秦勉一惊,心底发寒。他知道卫氏怀孕的事对杜氏有很大的打击,却万万没有想到杜氏居然敢打这种主意! 雷铁盯着雷秦乐,冷声道:“放肆!你可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亲民啊拨开眼前的柳条,保持沉默。他明白,阿铁并不是为杜氏说话。相处这么久了,他和阿铁都相信雷秦乐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但还是要敲打敲打,以免他什么时候因大意出错。 雷秦乐脸色大变,“砰”地跪在地上,焦急地道:“大少爷,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话,您和小少爷尽管把小的卖掉。” 雷铁冷脸不语。 秦勉又问:“后来如何了?” 雷秦乐道:“小喜没同意,而是将此事告诉了卫老太太。卫老太太大怒,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出小喜其实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就是因为担心随便买一个人的话会被杜氏收买。原来,这小喜是卫老太太当初做丫鬟时的一个好姐妹的亲妹妹。 秦勉微微摇头。杜氏和卫氏果然不是一个段数的。”如此隐秘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他们吵架的声音很大,卫老太太的话左右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雷秦乐道。 秦勉眯着眼。这话有点意思。也就是说卫氏是故意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杜氏以后不但不敢再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甚至还要帮忙精心照顾着。否则,一旦卫氏的肚子出了什么事,就算雷大强相信不是杜氏所为,村里这么多人也不会相信她。那样一来,杜氏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卫氏,果然有两下子。不过,杜氏看不到卫氏的弱点,并不代表秦勉也看不到。所以,他并不担心卫氏会来招惹他和雷铁。 第100章 新房间,夏天专用 秦勉问道:“你可知大少爷为何让你跪着?” 小少爷是笑着说的,意思就是他和大少爷并不会重责他。雷秦乐重重点头,“小的明白,大少爷是想提点小的,‘祸从口出’。” “明白就好。”秦勉走到石桌边坐下,享受徐徐凉风。 “起吧。”雷铁瞥一眼雷秦乐,向媳妇走去。 “多谢大少爷。”喊完,雷秦乐又朝秦勉大声喊,“多谢小少爷!” 说完,他一溜烟地离开,仍是那副活跃的模样。 他是个聪明人。秦勉相信他以后会更谨慎。 他靠在雷铁身上,摸摸他的下巴,调侃道:“下次我唱白脸。不然的话,以后大家伙儿更怕你了。” “无所谓。”雷铁搂住他,不以为意。 秦勉让人倒双向楼送信,五天后,双飨楼推出新的甜品和饮品。孙掌柜收到消息,自然会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方大爷所说分毫不差,四天后,水蜜桃熟了三分之一。满树红彤彤的果子就像涂抹了胭脂一样,煞是好看,而且个顶个地大,随便一个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秦勉摘下一个水蜜桃削了皮,里面的果肉白里透着嫣红,咬一口,水润甘甜,能甜道心里。虽然比不上空间里的,但这味道也绝了。 “好吃。阿铁,你也尝尝。” 雷铁低下头,挨着他咬出的缺口咬了一口,点头,“好吃。” 秦勉无语,“我是让你再摘一个。” “不是都一样?”雷铁一副疑惑的表情。 秦勉嘴角抽了抽,“树上那么多你非得抢我手里的?” “那些省着卖钱。” 秦勉抹汗。难道他已经落到养不起他男人的地步了嘛? 雷铁的脑袋凑过去,又咬了一大口。 秦勉一张嘴,在他嘴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 雷秦乐看见了,连忙蹑手蹑脚地退后几步,目不斜视地大声报到,“大少爷、小少爷。” 雷秦顺几人在他后面,搬着箩筐和梯子,都很乖觉地低着头。 “嗯,”秦勉赶紧推开雷铁的脑袋,“挑最红的摘两筐,一会儿做水蜜桃酱。” “是。” 雷秦惠、雷秦坚、雷秦理和雷秦圆四人在下面抬着箩筐,雷秦恭、雷秦顺、雷秦诚和雷秦信四人爬上人字梯摘水蜜桃。 远处砌墙的村民隐约能看见这边在摘水蜜桃,心中有些遗憾。如今雷铁家买了这么多下人,就不需要在村里请人摘水果了。 “哟,老头子来晚了,已经摘上了啊。”方大爷迈着方步,步伐矫健。 “方大爷来了。和酒楼说好了明天送水果酱过去,今天就要做出来。”秦勉从树上摘了一个大桃给方大爷,顺手把小水果刀也递给他,“您尝尝,这里面可有您一半的功劳。” “老头子可不敢居功,只是做分内的事。”方大爷接了水蜜桃和水果刀,“不过,还是要尝尝的。” 他一双手灵巧得很,水果刀在水蜜桃上灵活地转了几圈,水蜜桃就削好皮了,而且掉在地上的果皮是一整条。 方大爷咬了一口,赞不绝口,“嗯!既水灵又甘甜!好!” 雷秦顺几个暗自流口水。 秦勉从方大爷手里那会水果刀递给雷铁。 雷铁闷声不响地接了水果刀,挑了一个最红最大的摘下,也削下一整条水果皮,然后把水蜜桃递给秦勉。 秦勉拍拍他的肩以示表扬。 方大爷看得呵呵直笑。 摘满两箩筐的水蜜桃后,亲民啊让雷秦乐给家里的下人每人发两个,按照方大爷家的人口捡了一篮送给他,又让福叔亲自给里正家送去一篮。 水蜜桃果酱和樱桃酱的作法相差无几,也没有什么秘诀。秦勉示范给福婶看了一次之后,将做水蜜桃酱的任务交给她,指派雷秦顺为她看火。 第二天一大早夫夫俩亲自给双飨楼送水蜜桃和水蜜桃酱。 孙掌柜提前买了一些冰块,将水蜜桃酱冰镇着。让伙计把水蜜桃榨成汁后,同样用冰块镇着。 不过巳时一刻左右,酒楼里的客人就多起来,一进门就被大堂最中间的圆桌吸引,圆桌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塔状发糕,一共六层,从下到上依次是黄色、褐色、粉色、紫色、红色和白色,最上层用颜色鲜亮诱人的水蜜桃酱画出独特的图案,有花,有鸟,既美观又独具特色。在蛋糕周围摆放着八个点心碟,每个碟子里都装着不同颜色的发糕,切成不同的形状,有三角形,平行四边形,正方形,圆形等。这些发糕的共同点是每一块上都点了一团粉色的水蜜桃酱,让人见了恨不得能一口吞下去一尝为快。 圆桌上还有一只琉璃杯,里面的水蜜桃汁装了七分满,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冰块。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刚从太阳底下进来,如果能立马喝一口冰爽的饮品,岂非是一件快事? 秦勉和雷铁特意选了一张离门口较近的双人餐桌,桌上两荤一素一汤,另有两碟点心,两杯加冰水蜜桃汁。看着简单,却因两人悠闲的用餐态度而使得他们这一桌十分吸引眼球。仿佛能这么吃一顿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顿时,有那性子急的客人赶紧入座,也点上几道菜,加上几分点心,再来上一杯水蜜桃汁。 霍院长带着妇人一起进门,看到大堂内座无虚席,暗自乍舌。霍夫人一间瞧见发糕塔,惊奇地走过去。 “相公,这双飨楼果然非同一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点心,光是这么瞅几眼就觉得心情好极了。” 霍院长笑道:“哈哈哈。等你尝过这里的菜后更会觉得不虚此行。夫人,既然一楼已无座,我们去雅间。” 秦勉和雷铁看见了他们,并没有亲自去招待,而是避开。雷向智还在书院念书,该避嫌时,还是要避嫌。 等霍院长和其夫人去了二楼,秦勉交代孙掌柜多送他们一样点心并一小篮水果。篮子小巧精致,能装三四个水蜜桃。 “反响不错。”雷铁对秦勉说道。 “是啊。刚才听孙掌柜说,二楼的雅间几乎也满了。”秦勉一脸欣慰,“以后再送水果、果酱,咱们就不用亲自来了,可以好好地当个甩手掌柜。”自从上次双飨楼售卖樱桃酱和樱桃汁,镇上和县城里都有酒楼模仿,但味道却比双飨楼的差很多,而且双飨楼并没有特意定高价,因此,它们并没有对双飨楼造成明显的影响。 “以后比不想来的话,我来。”雷铁牵着他往休息室走。 “嗯。”秦勉笑眯眯地点头。 七天后,家里的新房盖好。除了结算足够的工钱,秦勉给每个帮个送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水蜜桃。帮工们都开开心心地离开。 趁着新房盖好的机会,秦勉让福叔给家里的下人每人发三个水蜜桃。 因为只是加盖,这次便没有必要暖房了。房子晾干后,夫夫俩把家具一一添置妥当。 原本的房间里隔出一条宽约一米半的通道,通道尽头是半间屋子大小的门厅,门厅左侧是客房,右边挨着墙是通往二楼的木梯。 上了二楼,是一间小花厅,作为楼梯和大房间之间的缓冲区。如果一上楼梯就是房门,未免有些别扭。小花厅的布置以简洁为主,只摆放着一套沙发和两个盆栽。 二楼的大房间也就是秦勉和雷铁的房间才是重点。 房间里地面铺了木地板,房门在北,南北两面墙各有一面落地窗,挂着白色窗帘,室内既通风又明亮。镶嵌了穿衣镜的大衣柜靠着北墙;双人大床床头同样挨着北墙,安放在临近南边落地长的位置。高大的书架靠着东墙,一共六层,目前上面还没有太多的书籍。书架前面放着两张藤椅和一张藤桌,方便在此看书。 南边落地窗通过左右滑动的方式打开,也可做门用,外面是露台,摆放着两张布制躺椅和一张圆木桌,另有几盆花。夏天的晚上,在这里喝茶聊天乘凉,再惬意不过。 此外,原本的浴室已拆掉,因为建了大仓库,原本的杂物房改建为浴室。 当天晚上,秦勉和雷铁就搬到了新房间里住。夏日南风吹,镂空雕花窗连窗纸都不用贴,别提有多凉快。 秦勉刚洗过澡,甩掉脚上的脱鞋,扑倒在柔软的床上,四肢敞开,发出美滋滋的叹息。这Kingsize的大床是他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铺上床罩,没有人会发现床本身的不同。况且,平常也没人敢来他们的房间。有衣服、床单或者被罩要洗的话,他会提前拿到楼下。 他扭头冲雷铁招手,“来啊,试试。” 没来得及说第三句话,雷铁就扑过来压住他,将他翻个身,再顺手捞一个大靠枕垫在媳妇的腰下。 “哇啊!靠枕不是这么用的。”秦勉像背贴地的青蛙,半天挣扎不起来。 “媳妇不是说要勤俭持家?物尽其用。”雷铁闷声说完,低头准备开吃。 “嗷?” 雷铁扭头看去。 一点白张开嘴,被它咬着的狼窝落在地上。它的狼窝是秦勉设计的图样,委托雷春桃帮它做的,用褐色的软布和棉花做成,看上去就像一个去了蒂的倒放的香菇。一点白一声不响地用两只前腿交换着推“香菇”,把它搬运到大床旁边后,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秦勉和雷铁。 “哈哈哈……”秦勉乐不可支。 雷铁面无表情地跳下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香菇,随手一扔,香菇就从落地窗飞了出去。 “嗷!”一点白朝他叫唤了一声,勇猛地追过去,在半空咬住香菇,平稳地落地后,得意地仰起头看着雷铁。 雷铁淡淡地看了它一眼,然后——观赏落地窗,接着,关上房门。 秦勉趴在床上,对被关在外面的一点白同情极了。但很快,他就没闲心同情它了。 “啊……轻点……嗯……” 第101章 有人想买水蜜桃 要帮助张大栓家、吴敌家和里正家,不能明着帮。在乡下住的好处是,有什么事乡里乡亲可以互相帮助;坏处是,彼此太熟悉了就对旁人家的经济条件了解得比较清楚。有了解,就有比较,一旦贫富差距太大,很容易导致矛盾。 如果其他人知道张家、吴家和里正家突然的崛起和秦勉家有关,村里一定会不安生。为了避免麻烦,秦勉决定暂居幕后。 张大栓不会什么手艺活,但年轻力壮,脑子也算灵活。之前帮吃得香食肆做竹签让他小赚了一笔,农忙前还买了辆驴车。亲买能觉得他可以做“跑车业务”,双飨楼和吃得香食肆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有不少人特意从昭阳县到流水镇来吃饭,甚至不少经过昭阳县的商人听说双飨楼和吃得香食肆很有名,也会特意绕些路来吃顿饭,既可以饱饱口福,回家后还能多些谈资。人多了,需要的车就多了。接送客人,不说多的,每天至少能赚三无十文钱。一个月下来,差不多就是一千文钱,即一两银子,不必地理刨食强多了?不止如此。村里不少姑娘媳妇都会编络子、绣鞋垫、绣手帕和做荷包吧?女子通常不方便出门,平常要料理家务也没有太多时间赶集。跑业务的同时,张大栓可以顺便帮人代卖这些小物件。外地的人兴许就喜欢本地的编绣风格呢?每卖出一份,提一些钱,又是一笔收入。 吴敌家稍微难办些。吴敌本人不懂手艺,秦勉又不想把他安排进自家的产业里,便给他们家想了个用蚯蚓养鸡的注意。这会儿的人喂鸡几乎都是放养,而且只懂得用烂菜叶子喂,最多给些剩饭糙米。蚯蚓养殖成本低,正适合他这样家境一般的人。 根据调查得知,里正的大儿子是篾匠,小儿子做个弹匠。里正有先见之明,当初生出两个儿子后,为了避免儿子长大成人后争夺家产,发现两个儿子于念书上都无甚天赋之后,安排两个儿子学了不同的技艺。可惜,这年月,日子不好过,手艺人只比普通人过得稍好一些而已,相互之间的竞争也大。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后,依旧是以种田为主,农闲时才找些散活儿做一做,挣几个油盐钱。平场,村里人想编个箩筐、篮子或者想把旧棉被重新弹一弹,一般都是找他们。秦勉给里正家老大出的主意是编织品变成各种花样,或者染上不同的图案,使得编织品更精致和美观,包括竹篮、竹篓、竹席、芦苇席等。同时,他还免费赠送一些自己画的前世见过的数种编织品的图片。更多的央视则靠老大自己摸索。她给里正家的老二画了张手动和脚动皆可的轧花机,即棉花脱籽机,也算是保留了老二的老本行。轧花机的原理并不复杂,秦勉记得很小的时候外公家有个老旧的手动脱籽机,还见过外公拆卸清理。这机器第一无二,必然挣大钱。 当然,这些注意秦勉都是让福叔私下转告给这三家人的。这三家人并没想到秦勉的用意之一是分散村民的注意力,只当秦勉和雷铁是看在他们关系好(张大栓、吴敌)和地位(里正)的份上才提供给他们,均感激又感动。这样好的赚钱主意,不必谁强调,他们都不会泄露出去。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大家都懂。 解决了这件事,秦勉拎着一篮子桃子去赵文忠家拜访。 夏天天热,村民都习惯敞着大门,凉快。秦勉走到院门口,还没来得及主动开口,坐在堂屋门口摘菜的赵文忠婆娘就一脸惊喜地站起身,热情地迎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雷铁媳妇来了,可是稀客呀。快进来坐。”她朝厢房里喊,“当家的,家里来客人了。” 秦勉把篮子递给她,笑着说道:“婶子,打扰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东西?见外了吧?”赵文忠婆娘结果篮子放在一旁,麻利地给他倒了一杯凉茶,“来,喝杯茶消消暑气。” 赵文忠坐在凉席上都三岁大的孙子玩,穿上鞋,抱着孙子出去。 “赵伯。”秦勉的目光落在小孩身上,“这是您孙子吧?长得真结实。” “这小子皮着呢。”赵文忠拍拍小娃的屁股,把他递给他婆娘。 “爷爷,我要吃大桃子!”小娃两手扒着篮子,直舔嘴唇。 “就知道吃。”赵文忠婆娘笑骂一句,“奶奶给你洗去。雷铁媳妇,你们聊,我先失陪一会儿。” “婶子请便。” 赵文忠婆娘报起孙子,拎起篮子往院子里的厨房走去。 “你和雷铁如今可是村里的大红人,能来家里坐坐就是很大的面子了,怎么还带东西?”赵文忠开玩笑道。很久以前他对秦勉和雷铁就很客气。事实证明,他做得没错,后来确实沾了雷铁家不少光。 秦勉笑道:“赵伯说笑了,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喔?我还有能帮得着你的地方?”赵文忠在心里猜了猜,没有答案,“说说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肯定不推辞。” “还真在您能力范围之内。”秦勉直言,“我想买下你家的旧宅。” 赵文忠倒是奇怪了。雷铁家的房子不小,买一座旧宅子做什么?肯定不是用来住。难道是用来做生意?只是这么小个村庄,豆腐作坊、酒坊、养鱼户都有,还能有什么商机?思索片刻无解,他也不含糊,“行啊,那座宅子空着也是糟蹋了,你要就卖给你了。那池塘也是我们家的,你要的话,索性一起买了。” “正有此意。您看多少钱合适?”秦勉早知会很顺利,脸上神色不变,颇有些令人看不出深浅的高深气质。 赵文忠很坦白,“三辆得了。” 秦勉意外,“这不行,池塘也就罢了,宅子虽然旧些,但墙壁和屋瓦并没 有太大的损伤,不止这个价。” 赵文忠本就有意和秦勉、雷铁深交,闻言,对他的品行更为赏识,呵呵一笑,“说起屋瓦,你们当初住的时候换了不少新的。连池塘一起三两银子不亏。” 见他不是故作大方,秦勉便不再推辞,笑道,“那我就占了赵伯的这便宜。看您孙子挺喜欢吃桃,一会儿回去了我再忍给您送一篮子过来。” 赵文忠乐道:“那敢情好。” 秦勉给他三两银子,得了旧宅的房契。 他一走,赵文忠婆娘抱着孙子回到堂屋,问清楚是什么事后,也觉得这事做得。宅子空在那里也是慢慢坏掉,还能多得一篮子水蜜桃,这在村里可是倍有面子的事! 悠然田居门口,一辆远来的马车缓缓停下,一车夫和一小厮从车辕上跳下来。小厮搬了个踏脚凳放在地上。 从车厢里下来一位留着黑色长须的中年男人,身穿灰色斜襟长袍,炯目闪精光,在墙壁“悠然田居”私自上扫过,微微点头。 小厮上前叩门。 “有人吗?” 雷秦忠打开门,“你们找谁?” 小厮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塞进他手里,嘴巴甜得很,“这位大哥,敢为双飨楼的雷老板和秦老板可是住在这里?” 雷秦忠面不改色地手下荷包。福管家教过,来拜访的人给的打赏能手,不要白不要。 “是。你们是?” “麻烦大哥通报一声,来自昭阳县的魏掌柜前来拜访。” “稍等,我这就去禀告主子。”雷秦忠关上门,往小树林跑。 雷铁带着家江们在操练。雷秦顺等人站在太阳底下,个个满头大汗,即使晒的,也是累的。但训练这么久,效果也是显著地,比起眼前,所有人都变的更结实更精神,笔挺地站在那里,就像挺拔的小白杨。 雷铁一身青衣,清爽如常。 雷秦忠走到他跟前,“启禀大少爷,有一位自称来自找也想的掌柜求见,想购买田居里的水果。” “不见。”雷铁道,“接下来,马步半时辰。” “是!” 雷秦忠飞快地跑回大门,打开大门说了句“我们主子说了我们家的水果不卖”就关上门。 “哎——你!”小厮话没说完,大门已合上,只好走回魏掌柜身边,“掌柜,您看?” 魏掌柜眉头紧蹙。他早听说悠然田居的水果只供应给双飨楼,但没打听西奥连一丝商谈的机会都不给。 秦勉踩着树荫溜达回来,纳闷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家门口的几个人。但他什么都没问,直接走到门前叩门。这几人既然没有被阿铁请进去,肯定有其中的原因。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和雷铁的感情已经到了很深的程度,对彼此的信任就像呼吸一样孜然,没有任何怀疑。 “开门。” 第102章 粉条做出来了 雷琴忠打开门,打躬作揖,“小少爷,您回来了。” “嗯。” 秦勉正要进门,被叫住。 “请等等。” 孙掌柜方才就在暗中大量这位少年,一听雷琴忠叫他“小少爷”,立即肯定了他的身份,当下,双手相拱,发出爽朗的笑声。生意人,练就能让人觉得舒服的笑声想必也是一种本事。 “这位一定是双飨楼和吃得香食肆的老板之一,秦老板。” 秦勉只好停住脚步,点点头。 “在下昭阳县太白居二掌柜孙富贵,久仰秦老板大名,如雷贯耳。”孙富贵此行势在必得。太白居是昭阳县三大有名的酒楼之一,一共有三位掌柜。大掌柜如今年纪大了,已决定半月后退下,新的大掌柜会在他和三掌柜之间选。如果他能谈妥从悠然田居购买水果之事,大掌柜之位非他莫属。别看都是掌柜,三位掌柜的权力和薪金都相差甚远。 “原来是孙掌柜。过奖了。”生意人都是以和为贵,这会儿,秦勉也不好对他不理不睬。 孙掌柜顿觉秦老板笔雷老板好说话,笑道:“久闻悠然田居之美,不知孙某可有幸进秦老板的天居一观?” 秦勉摇头,面带歉意,“孙掌柜为难我了。阿铁既然没有请你进去,自有他的理由。还请你勿怪。” 孙富贵此时也觉得方才说的话不妥,秦勉和雷铁是一对夫妻,雷铁已拒了他,秦勉却将他请去的话,难免落了雷铁的面子。如今,他更直观地认识到双飨楼的两位老板情谊深厚,暗中提醒自己和他们打交道要注意这一点。 但他却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谈笑如常,“是孙某考虑不周。孙某还是第一次来乡下地方,见识到如此优美的田园风光,真是羡慕秦老板和雷老板能住在如此宁静的村庄里。不知秦老板可否看在孙某远道而来的份上,一起走走?“秦勉没有兴趣和一个陌生人在田埂上闲逛,不答反问,“孙掌柜莫非是为了我家的水果而来?”这不难猜,目前他们家可能与人合作的地方除了菜方调料配方只有水果。 “正是。不妨——”孙掌柜有些恼火,这秦老板也棘手的很。 秦勉应对自如,“孙掌柜,不瞒你说,想买我们家水果的并非只有昭阳县的太白居。前两日还有一位来自安定县的客人甚至开出每斤水蜜桃五十文钱的高价,但我们都没有同意。一来,我们不缺这些钱;二来,我们的水果是双飨楼的特色之一;这第三,一旦我们同意将水果卖给一家,势必引来另一家,到那时是卖还是不卖?所以,我们不会开先例。孙掌柜也是生意人,想必能够理解。” 他笑脸迎人,孙掌柜也不好摆脸色。 “明年,我们的水果会外售一部分,或许到时候有机会和孙掌柜合作。”秦勉说得诚恳,“孙掌柜远道而来,秦某受之有愧。雷琴忠。” “小的在。”雷琴忠上前。 “去摘一篮水蜜桃送给孙掌柜,祝孙掌柜的太白居生意更上一层楼。” 他做到这份上,孙掌柜只能拱手道:“如此,多谢亲老板。希望来年我们有机会合作。” 秦勉含笑点头,进了门,却见雷铁负手站在不远处,顿时对他扬起笑脸。过来是因为担心;不靠近,是因为信任他的能力。这样的男人啊,得抓牢。 他快步走到雷铁跟前,勾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步伐那个轻快,关了大门走在后面的雷琴忠看着,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雷琴忠,对外人别太实诚。找一个好看点的小篮子,装八个桃也就够了。八八八,发发发。多好的寓意。” “是,小少爷!”雷琴忠跑走。 “赵伯家的事谈得如何?”雷铁牵着秦勉往树荫下走。 “很顺利,池塘也买了,到时候用水也方便。不过,我得先看看账本,下午还得看看那宅子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造的。” “下午的训练不用我亲自盯,陪你。” “嗯。” 瞧见雷秦理在拔果园里的草,秦勉让他先摘一栏水蜜桃送去赵文忠家。 因为杜氏和卫氏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尽管卫氏怀孕了,秦勉始终没让人往那边送水蜜桃,以免卫氏误会他们有拉拢她的意思。在老宅的战况还不分明前,那边能远着就远着。和樱桃一样,等到水蜜桃要罢园的时候送一些过去即可。 回到家,秦勉跑到二楼房间,拉开桌案的抽屉找出账本,坐在床头翻开。 雷铁倒了一杯凉茶端上来,把杯子放在桌上,坐在媳妇身边。 “对了,咱们夏季的衣衫得添几件。”秦勉说这话,回过头来,唇瓣无意中从他的脸颊上蹭过,舔了舔嘴唇,“咸的。” 这样的举动对于雷铁来说无疑就是邀请,扣住媳妇的后颈,封住他的唇,大力地在口腔里翻搅,另一手轻门熟路滴探入衣襟内,时轻时重滴按捏。 秦勉嘴巴被封住,只能眨眼以示无奈。正谈正事呢,怎么就发起情来了?夏天好,身上轻便;夏天也不好,穿的少就脱得快。他还没提起劲反抗,身上的人已不客气地开吃,只好丢掉账本,环住那人的脖子。 “这月已经过了三次了吧?” 媳妇还有闲心数数,雷铁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将碍事的抱枕都扫到地板上,整个人覆上去…… 近一个时辰,雷铁总算暂时饱了,搂起身体发软的勤勉,让他趴靠在肩膀上,轻抚他的脊背。 秦勉大口地喘息着,拨开他的头发,在他的颈侧用力咬了一口,“让你慢点你不听!” 雷铁倒抽一口气,身躯紧绷,沉声问:“还想再来一次?” 秦勉老老实实地松口,“今天不想吃太清淡的。” “冬瓜氽丸子、清蒸豆腐、韭菜煎蛋和炒青菜。” “你倒是会点菜,还不是我做?”秦勉懒洋洋地枕在他肩上。 雷铁沉默片刻,“我洗碗?” “不要抢福婶的活儿。” 从以前到现在两人都没有提过请人来家里做饭的事。这是他们的家,不想让外人介入太多。每次做饭时,一个洗菜,一个做菜,也是一种情趣。 “教我做菜?” 秦勉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这家伙在做饭上还真没有天赋,只会煮菜,比如水煮肉片、水煮豆腐之类的,锅里加水烧开,倒点油进去,再把各种食材一起丢进去,煮熟后再一点点地加盐,淡了就继续加。炒、煎、炸之雷完全不要指望。前几天,两人也在白天折腾了一回。这家伙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的,去炒菜,结果,无意中发明了一道新菜:爆炒“黑炭”。 “噗噗…… ”想到那一日的情形,秦勉又忍不住笑。 雷铁一言不发地给他按摩。 秦勉休息够了,下楼洗了个澡去做午饭。 吃过午饭,雷铁压着他午睡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才出门。 赵家的老宅和去年比没什么大变化,只一部分瓦片因为风吹雨打雪压歪了,花些功夫整整即可。 回到家,两人就开始自制粉条。秦勉买下赵家的旧宅就是作为粉条作坊用的。 最常见的粉条是红薯粉条和土豆粉条。今天他们要做的是红薯粉条。因为有空间里的书籍指导,实践起来倒不难。 这第一步是要把红薯坐成红薯粉末。红薯洗净去皮,捣成泥后加入适量冷水,没过表面,用手不断地抓捏红薯泥,使水变浑浊;用漏勺把红薯泥捞出沥水,盆里剩下的就是淀粉水。红薯泥放入另一个盆中,加水后,重复上一个步骤,如此多次,知道淀粉全部洗出,便是淀粉粉浆水。静置两刻左右,直到水变清澈,缓缓将水倒掉,留在盆中的就是淀粉浆。将淀粉浆放置在太阳底下晾晒至粉干,用手捏散,便是红薯粉。下一步,在红薯粉里加适量冷水调成糊状,直到和得筋道,用压面机压成细条后下过煮,住的同时要不断续水并搅拌。 到第二天近晌午,第一次制出的粉条就晒干了。中午,恰好用来做菜看看怎么样。 最常见的用粉条做的菜就是蚂蚁上树和白菜猪肉炖粉条。夏天不是吃白菜的季节,秦勉让雷铁从空间李摘了一棵。此外,他还煮了一个小火锅,往火锅里丢一把粉条,味道必然不错。 自制的粉条干净卫生,味道也足,和现世买的那些几乎一模一样,两人都很喜欢,把三个菜消灭的干干净净。 土豆粉条的做法和红薯粉条的做法相差无几,味道同样不差。 罢园:农事常用词,最后一轮收获后就不再有产出。 第103章 收购红薯和土豆 秦勉在村里雇了八个妇人,负责将红薯和土豆做成红薯淀粉和土豆淀粉。两人削皮,两人切块。另外四人捣泥并制作淀粉。这次请人,他没有请以前请过的,而是换了另外几个人,但同样是人品过关,做事勤快的。这样做也能尽量在村中维持一种平衡。后面的步骤比较关键,秦勉让家将负责,不怕他们泄露秘密。 收购土豆和红薯的事由秦勉和雷铁负责,雷铁过称,秦勉记账并付钱。 事情计划妥当后,秦勉让人把消息放出去。如果收购太多,不方便存储。所以,每隔两天收购一次。 这日,他拿着笔墨纸砚,雷铁搬着特意去镇上换回来的一箱铜钱,来到大门口。福叔搬来一套桌椅放在树荫下。 村民们一大早就挑来家里的红薯和土豆,来到悠然田居,在门口排好队。夏季不是红薯的果期,这些红薯大部分都是冬天的时候储存在自家地窖里的。价格略高些。六月是土豆的成熟期,不少村民带来的土豆上还沾着少许土壤。每年的这个时候农民们种的土豆都收获了,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他们从来没想过拿去卖,只是给自家的饭桌上填碗菜。但如今,悠然田居居然会收购土豆,不用出门就能换钱,没有一人脸上不是挂着笑。 村民们高兴地闲聊着,相互问问带来了多少土豆和红薯,换了钱准备干点什么等等。悠然田居门口一时间热闹得就像赶大集。几个顽皮的男娃眼巴巴地想往田居里面跑,被父母呵斥一句,乖乖地在门口玩。 “各位叔伯,安静安静,我先说说红薯和土豆的价钱。”秦勉站在椅子上,大声道。 雷铁看他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村民们立马安静下来,生怕听错了价钱吃了亏。 秦勉说道:“红薯是一文半一斤,土豆一文钱一斤。因为称重的时候不可能刚好是整数,我也不可能把一文钱掰成几份,所以,结账的时候如果有零头,我们家给你们都按整数算。” “什么意思?零头……不给了?”一个村民问出大家心里的疑问。 秦勉笑了笑,“比如说,给你们称了土豆是二十斤七两,算是二十八斤。总之,如果有零头,都按照一文钱算。” 村民们纷纷称赞秦勉和雷铁厚道。 秦勉谦虚道:“过奖过奖。大家都是乡亲,,我们不会糊弄你们。我会在账本上把你们的名字、菜的重量和总价钱都写清楚。有不识字的,你们可以把数字记住,然后去问识字的人。” 村民们都点头。 “这样好。” “此外,”秦勉讲该说的都说清楚,“因为没一家带来的篮子、篓子的重量都不一样,所以都用我们家的篮子称。称出来的总重量去掉我们家篮子的重量就是你们的菜的重量。” 村民们再次点头,这他们都懂。 秦勉从椅子上跳下来,在桌前坐定,摆好纸笔,“阿铁,你先称称我们家的篮子。” 雷铁当众把自己的篮子称一遍,“六两。” 庄户人家基本上都会读称,两个在一旁看的妇人都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好,现在开始过称。都排好队,一个个地来。”秦勉说道。 周二好来得最早,排在最前面,他家的土豆是用篮子装的。雷铁拿起土豆一个个地查看有无坏烂的地方,如果没有就装入自家的篮子里。 后面有些存了糊弄心思的村民赶紧找个地儿偷偷地把自家烂掉的土豆和红薯挑出来。 周二好觉得雷铁这样检查侮辱了他,但也不敢对雷铁抗议,只能板着脸,嘀咕道:“我们家的土豆都是好的。刚挖的,新鲜的。” 秦勉笑道:“这当然。只不过,过两天肯定会有别的村的村民送土豆和红薯过来,咱们这样也为了做到一视同仁,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周哥别介意啊。” 周二好无话可说。 检查到底部,雷铁挑出四个烂了的土豆放在一旁。几个村米看得分明,嗤笑起来。 周二好嗫嚅着说不出话。 秦勉和雷铁都没说什么。雷铁把篮子挂在秤钩上,秤砣一拨,“四十斤四两。” 秦勉如实记下,重复一遍给周二好听,“周二好,土豆,四十斤四两,算四十一斤,四十一文钱。” “没错。”周二好道。 雷秦乐麻利地从钱箱里数了四十一个铜钱,递给雷秦惠。雷秦惠再说一遍,确认无误,交给周二好。 称过的土豆由雷琴忠倒在车上,车上堆满后,就运去作坊里。 周二好喜滋滋滴接过钱往兜里揣。 一个排在队伍后面的村民扯着嗓子和他打趣,“二好,今天一起去镇上喝酒啊!” 周二好把烂了一部分的几个土豆捡回自家的篮子里,“改天,改天。田里的土豆还没挖完呢。” “下一位。” 杜氏和赵氏个字提着一个篮子,往地上一放。一个篮子里面是红薯,另外一个篮子里面是土豆。 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伸长脖子,心里都有一种感觉,这婆媳俩肯定又要惹出事来。 雷铁同样是一个个地检查。 杜氏摆着一张死人脸,冷哼一声,嗓门尖锐,“老大,都是自家人,难道我还会用烂的蒙你们?你这么一个个地检查不好看吧?” 夫夫俩都当做没听到。秦勉低头看账本,心说,如果真的有烂的,不好看的是你。雷铁手上的动作不停。 赵氏想到土豆地下和红薯地下都夹杂着烂掉的,有些心慌,忽然福至心灵,悄悄地推到杜氏身后。反正她只是帮着拎过来。 篮子底部果然是几个烂掉的,土豆六个,红薯四个。加起来能有七八斤。 好几个村民只啧嘴。 杜氏沉着脸,“只是烂了一点点,把烂掉的削掉还不是照样吃?” 秦勉站起身,态度客气,语气严肃,“娘,您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买这些红薯和土豆是要卖给别人吃的,烂掉的也卖给别人不是害人吗?” “你……哪儿有那么严重。”杜氏有些心虚,声音小了许多。 秦勉不置可否地坐下。 “红薯五十二斤四两,土豆六十斤八两。”雷铁冷漠的嗓音像冰雹一样砸在地上。 杜氏一个哆嗦,不敢再纠缠。 秦勉书写刘畅,口中报道:“红薯五十二斤四两,算五十三斤,应付七十九文半,算八十文;土豆六十斤八两,算六十七斤,六十七文钱。一共一百四十七文钱。” 雷秦乐拿出一吊钱,另数出十七文。 杜氏邹着眉,没有立即接钱,“老大媳妇,你再说一遍。” 秦勉不紧不慢地重复一遍。 杜氏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收下钱。 “你小娘想吃桃子,我去摘点。”说着,她就要往里面走。 秦勉不慌不忙地唤道:“雷秦乐。” 雷秦乐从车后面拎出一个篮子跑到杜氏跟前,笑吟吟地道:“老太太,大少爷和小少爷早就准备好了。我帮您老人家拎过去?” 杜氏一看篮子倒是堆得很满,但架不住每个桃都很大,应该是十几个,每个人最多只能分到一个,(她还真没猜错,秦勉就是按照老宅的人头给的),有些不满。但秦勉提前准备就是尽了“孝道”,她挑不出错。发现村民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高傲地昂起头,向门外走去,朝雷秦乐斥道:“还不跟上?” 雷秦乐快步跟上。 “哎,还有篮子!”赵氏喊道。 雷秦乐当做没听到,殷勤地对杜氏道:“老太太您慢着点,小心踩到石头硌脚。” 赵氏无奈,只好自己拎着两个大篮子,飞快地追上去,紧盯着篮子里嫣红的水蜜桃,生怕会少一个。 他们一走,村民们哄堂大笑。 秦勉低头写字,两边嘴角悄悄地翘了起来。 还不到晌午,附近的几个村的村民都收到了消息,挑着红薯和土豆赶过来。 忙到傍晚,送走最后一个人后,秦勉直甩手腕。雷铁走过去拿起他的手揉捏。 秦勉像个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两腿架在桌上,对雷秦惠几人道:“下次收购就由你们接手,按照今天的步骤来。雷秦惠负责记账。谁称重,谁数钱,雷琴忠安排其他人轮流。” “是!” 秦勉沉吟片刻,看了雷秦惠一眼,“还有一个事。” 雷秦惠上前,“请小少爷吩咐。” “你识得多少字?”秦勉问。 雷秦惠道:“小的曾在私塾里待过四年,一般的字都认得。” 秦勉道:“咱们家的人不识字始终是个麻烦。你教其他人识字如何?” 福叔、雷秦乐、雷琴忠等人都惊喜不已,雷秦乐的手甚至忍不住颤抖。识字,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但如今他们居然会有机会! 第104章 粉条作坊开业 两个主子都不是苛责之人,福叔和福婶也和气,悠然田居的下人之间相处得很好。雷秦惠也为其他人感到高兴,毫不犹豫地道:“ 小的愿意!” “嗯。”秦勉道,“第三套下人房暂时给你们当学堂用。以后午饭后的一个时辰你们就用来学习。不比较太复杂的,先交一些简单的、常用的字以及基本的算术。” “是。”雷秦惠应下。 福叔等人抑制着激动的心情,一起跪下,“多谢小少爷、大少爷!” 秦勉连忙道:“快起来,这也不是什么打不了的事。福叔,明天你安排人去镇上买些笔墨纸砚。” 福叔高兴地道:“是。” “好了,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秦勉站起身,觉得肚子有些饿了,“阿铁,我们晚上吃什么?” “有新鲜的鲤鱼。” “那就做个干烧鲤鱼。” 两人说这话走远。 雷秦乐抱着钱箱,远远地缀在后面。 “嗷。” 秦勉回头一看,一点白嘴里咬着一只肥硕的灰毛兔子飞奔进来。 “呵呵,一点白回来得正好,再做个麻辣兔丁。” 等一点白跑到跟前,他赞赏地揉揉它的大脑袋。 “嗷!” “放心,给你一半,剩下的一半用来做麻辣兔丁。”秦勉拍拍它的脑袋。 一点白咬着兔子跑远,自会把兔子送到厨房里。 两位少爷之间的气氛因为一点白的出现不那么暧昧了,雷秦乐找到说话的机会,“大少爷,小少爷,老宅那边有消息了。” 他这么说,三人都明白是“分家”的消息。 秦勉问:“怎么样了?” “大闹一场后,老爷子和杜老太太都不同意分家,最终商定吃饭和干农活还是一起,从此以后个人做散工赚到的钱归自己所有,不过每个月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都要给老爷子、杜老太太和卫老太太一百五十文钱的孝敬。”雷秦乐说道。 秦勉眉梢扬起。一个月一百五十文钱对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雷秦乐道:“小少爷,小的还听说原本说的是只给老爷子和杜老太太一百文,但卫老太太不同意。” 这倒是不难理解。虽然卫氏有钱,而且现在怀孕了,但毕竟孩子还没生出来。杜氏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一点,她始终是比不过的,能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多攥点钱在手里就多攥点。 见小少爷没有其他要问的,雷秦乐不再开口,将钱箱送到后告退。 雷铁去厨房里择菜。 每天早上福婶会在菜园摘一些新鲜的菜送过来,其实这些菜都被秦勉和雷铁换成了空间出产的菜,从菜园里摘的则被用来喂养空间里的鸡鸭。毕竟,空间里的菜品质比外面菜园里的更高。 “阿铁,你看三弟和四弟能做些什么?”秦勉搬了个木墩子坐在雷铁身边,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摇着。张大栓、吴敌和里正与他非亲非故的他都帮了,不帮雷向义和雷向礼像个赚钱的法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雷铁没有头绪,“他二人也无手艺。” 秦勉用脚把雷铁做的垃圾桶勾到跟前,放下扇子,手中多了一个水蜜桃和一把水果刀,拿着刀削皮。其实在饮食方面还有很多可做的,但他不但算给雷向义和雷向礼出饮食方面的注意,饮与食都是要进肚子里的,万一以后出了什么问题,还要和他扯皮,还不如避开。 “要不然就给三弟和四弟一个烧炭的方子。现在市面上的炭大多烟重,熏得人掉眼泪。市面上已有的无烟炭又贵,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我这个方子可以保证烧出来的炭几乎没有烟。三弟和四弟都是勤快的人,有方子在手,今年冬天肯定能大赚一笔。只是,雷向仁……”秦勉皱眉。他对雷向仁夫妻俩都没有好感。但如果单单不理他,又怕引起雷向仁的反弹。 雷铁道:“给三弟和四弟,让他们叫上雷向仁,并让他们说清楚,按照各人砍柴所得分配酬劳。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秦勉点头。给了这个方子,与老宅那边便是仁至义尽。以后会如何,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次日,秦勉把烧炭的方子交给雷铁,让他去和雷向义和雷向礼说。他则带着福婶来到粉条作坊。 八个女工第一天上工,都来得很早,收拾得也干净,看到秦勉到了,都迎上去。 “东家。” 秦勉没有纠正她们的称呼,有时候疏离些是有必要的。 “各位大婶都来的挺早的。” “东家给我们这么好的赚钱的机会,可不敢迟到。”一位爽朗的大婶笑着说道。 秦勉点点头,示意福婶开门。 屋内,收购来的土豆和红薯堆成了小山,需要用到的桌椅、菜刀、削皮器、木盆、水缸等也已准备妥当。 秦勉带着她们走进厨房,“以后,你们就在这间屋子里上工。上午从辰时四刻工作到巳时末(8点到11点),下午从午时末工作到申时末(1带你到5点)。给你们留的时间是相当充裕的,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处理家务活,赶在天黑前做晚饭也完全来得及。” 几位妇人都点头,感激地道:“东家安排得很细心。” 秦勉淡淡地笑了笑,“所以,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希望你们每日上工都不要迟到。要知道,村里想做这分工的人可不少。” 妇人们神色一凛。 “你们每个月的工钱是三百文,迟到一次扣五文钱。刚才你们应该都看到屋檐下的小钟了,辰时三刻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你们就要开始往这里赶。辰时四刻响第二次,在响第二次之前还没进门的,就算迟到。” 妇人们暗自佩服他的手段,同事也松了一口气。万一她们在家里做事一时没有注意时间,听到钟声响还来得及赶过来。 秦勉看了一眼福婶 福婶从她胳膊上挽着的一个小篮子里拿出一些口罩,每人发两个。 “上工的时候都要戴着口罩。允许你们说话,但不要耽搁手上的活儿。福婶会留在这里,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是。” 交代完之后,秦勉便离开了。 福婶留下必然有监视的意思,几个妇人都心里有数,本来想和她套套近乎,想到福婶对秦勉和雷铁非常忠心,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也就作罢,各自带上口罩,拿了要用到的工具,开始忙碌。三百文一个月,比有些男人在外面扛一个月的货物赚得还多,谁也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秦勉溜达回去,看见雷琴顺在鸡舍里捡鸡蛋。 “小少爷。” “今天捡了多少?”秦勉走过去瞄了一眼。 雷秦顺道:“三十一个。家里的鸡吃得好几乎每只母鸡每天都会下一只蛋。福婶已经攒了两百多个了,小的听她说改天要卖掉一些,如今天气热了,放久了怕会坏掉。” 秦勉摸摸下巴。坏掉?可以做成咸鸡蛋嘛。这边的人也会做咸鸡蛋,不过不知道是怎么腌制的,味道总是怪怪的,以前他和雷铁在一家面馆吃面时尝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吃过。 “这样,你看看还有谁闲着,你们去外面给我找一些黄土。” 他空间里的鸡也能生,如今已攒了八百多只鸡蛋,他和雷铁怎么都吃不完。幸亏空间能保鲜。今天刚好有空,干脆都做成咸鸡蛋。 雷铁从外面回来,看到秦勉坐在一个装满黄泥水的大木盆前,两只袖子挽起来,两只手在泥水里面搅拌着。 “媳妇,这么大了还玩泥巴。” 秦勉嘴角一抽,“谁玩泥巴了?” “在做什么?” “做咸鸡蛋。你也来帮忙。”秦勉扭头喊雷秦顺,“把洗干净的鸡蛋都拿过来。雷秦理,你把那边的,几个陶罐搬过来。” “哎。” 雷铁顿了顿,挽起袖子走过去。 “这黄泥水里加了盐和精油,把洗干净的鸡蛋放进去均匀地沾上泥,然后放入陶罐里,大约二十天后取出,洗去泥巴,煮熟了就可以吃。这样腌出来的鸡蛋蛋黄出油,味道香得很,下就也不错。”秦勉一边说一边横他一眼。 雷铁点点头。 秦勉抬起手,飞快地用食指在他的脸上点了一下。 雷铁看他一眼,微微摇头,手上熟练地将鸡蛋滚一圈泥,放入陶罐。 “小少爷,鸡蛋都洗完了。这里交给我们吧。”雷秦顺和雷秦理挽起袖子加入。 “嗯,弄完后搬去仓库。” 秦勉到井边洗手,“事情还顺利吧?” 雷铁跟过去,帮他搓手上的泥,“嗯。以后不必再管他们。” “当然,咱们自己要忙的事多着。”秦勉道,“刚才回来我从菜园那边绕回来得,种得最早的那批辣椒已经红了,得抓紧时间摘,坐成干辣椒或者辣椒酱,能存放得更久些。” 雷铁道:“下午睡过午觉后去摘。” 第105章 全粉条宴 接下来却连续下了两天雨。 天晴后,秦勉和雷铁拎着篮子,带上草帽来到菜园。辣椒地里,最早种植的一批辣椒占了约五分地,分成三畦。青绿的辣椒树能及膝盖高,一个个又细又长的辣椒挂在枝桠上,鲜红的颜色散发出热烈的生机。 两人一手拎着篮子,另一手麻利地采摘。 此时,田居的学堂里还在上课,雷秦顺等人大声朗读的声音清晰地传送过来。所有人都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一下课,雷秦忠带着雷秦顺等人拎着篮子跑过来,给雷铁和秦勉行礼后,一起摘辣椒。 秦勉和雷铁拎着两篮子辣椒回去,又进空间里摘了两篮。秦勉指挥雷铁将一篮辣椒去蒂、洗干净、剁成碎末后,加入适量的蒜蓉和盐,放入洗净沥干水分的陶罐李密封。这就是简单的辣椒酱,能存放比较长的时间。 秦勉还做了一些泡椒。泡椒的做法简单,小辣椒洗干净晾干水分;泡菜坛子洗净,倒入适量的盐,撒少许花椒粉,再倒入冷开水,然后把辣椒放进去,最后加入少许白酒密封,大约六七天后即可食用。 “媳妇,既然福婶留在作坊里,再买一个人。”雷铁看了一眼剩下的辣椒。 秦勉只想了几秒就同意了,“买。正好过几天要去镇上。”福婶去了作坊后,田局内原本属于她的活计就落下了些。就比如菜园里的活儿,他和雷铁也要亲自动手。既然他们有这能力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更舒坦些? 等到粉条作坊里生产的粉条超过两百今后,秦勉和雷特带着一百斤粉条来到双飨楼。 掌柜孙茂生一件两位东家带着东西来了就猜是不是有了新菜。 “孙掌柜,最近生意如何?” 孙茂生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回小少爷,酒楼里的生意还不错。只是如今天气越来越热,比起前段时间又差了些。” 秦勉明白,客源不足始终是双飨楼的硬伤。这个问题在他盖酒楼之前就考虑过,也早有对策,因此,神色丝毫不辩,淡然从容。 孙掌柜见状,心一定。 雷铁和秦勉说了一声,径自去巡查。 “天气热了就多推出几道凉菜、卤菜,或者弄个凉菜宴或者卤菜宴什么的。”秦勉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经过大堂时,扫了一眼。他是刻意在近晌午时来的,此时大堂内还有三分之一的座位空着。 “凉菜,小的明白。这卤菜?”孙掌柜两眼发亮。能特意被小少爷提及的必然非同一般。 “这个等会儿再说,今天先推出新菜。”秦勉把早已备好的抽奖箱递给他,“今日双飨楼举办抽奖活动酬谢新老顾客,三成的中奖率。你让每一桌的客人都从这个箱子里取出一张卡片,空白卡片是‘多谢惠顾’,有图案的则是中奖。 中奖者,本老板亲自做一道新菜‘满枝繁花’送给他们。”其实他说的就是“蚂蚁上树”,但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够雅致,所以给改了个新名字“满枝繁花”,还算形象。 从这名字孙掌柜听不出什么,但一听是“新菜”,顿时激动了,立马抱着抽奖箱出去。 秦勉则赶紧进厨房,让人先用开水把粉条泡软了备用,不一会儿就听到大堂内喧嚣起来。 很快有店小二来报,“十二号桌贵客中奖了。” 秦勉示意李大厨让开厨位。 另外三位大厨便明白了,这道新菜将由李大厨负责。但他们并不嫉妒,因为他们每个人擅长的菜系不一样,而且小老板对他们四人一向不偏不倚,甚至表现好的,小老板还会多给一些菜方。需知,这也关系到他们每月的提成。 秦勉挽起袖子,洗了手,李大厨站在一旁观摩学习。 锅内冷油,放入姜蓉蒜蓉爆香后,秦勉倒入腌制好的肉末煸炒,再加少许盐、绍酒和鲜汤,接着放入泡软的粉条翻炒,加少许酱油,最后加入葱花,翻炒三两下装盘。 小二端起菜,快速而不失稳当将菜送到十二号餐位。 那边,一位小二一边跑一边喊,“雅间四号房中奖!” “几位贵客,新菜‘满枝繁花’送到,请慢用!” 十二号桌的四位客人看到盘子里从未见过的粉条,对这盘菜的期待又多了几分,立即动筷,细细一尝,脸上均流露出满意的神色,频频点头。 其中一位长者更是忍不住赞出口,“好吃!这种像面条一样的食材完美地吸收了各种调料的味道和瘦肉的香味,柔润滑嫩,还微有韧性,爽口宜人。好!” 其余桌上的客人们一听,暗暗吞口水,懊恼自己的手气不够好未能中奖。 一位客人遗憾地看着手中印着“多谢惠顾”四个字的卡片,卡片上方有“双飨楼”三字。右下角印着一直极小的贼头贼脑的小老鼠,有些奇怪,但他没有放在心上,随手把卡片收入怀中,性急地交来小二询问:“伙计,这道菜是什么价钱?现在能点吗?” 店小二笑容热情而可亲,“这位客官,这道新菜今天才推出,总得给几位大厨学习的机会不是?不过,我们老板刚才说了,明天会推出色香味俱全的全粉条宴,整套的菜都是用粉条做成。客观若是感兴趣,不妨明天再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当然不是只说给这一个人听的。 其余食客得到了想听的答案,满意了,但有些食不知味,恨不得天马上就黑再马上就亮。 近黄昏时,双飨楼的客人明显多起来,进进出出,大多数都是来打听粉条的,还有两家财大气粗地提前预定粉条宴。要知道,一桌粉条宴就要八两银子!可不便宜! 决定要在双飨楼吃晚饭的一些老客还缠着孙掌柜也要来一次抽奖,因此晚上,秦勉又做了十几道满枝繁花,累得够呛。 镇上的其他饭馆和酒楼见此情形,只能酸溜溜地说几句风凉话,心里无奈之极。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晚上的饭点过了后,秦勉将几道粉条做的菜都细心地教给李大厨。李大厨做厨子二十多年,在做菜上感觉敏锐,因此,学得很快。 教完之后,秦勉让他将每道菜都出一份,给他品尝。 “小老板,如何?”李大厨抹了一把汗,有些忐忑地问,心里对小老板十分敬服。听说这种从未见过的食材——粉条是小老板和大老板家里发明的。因为是新食材,所以即使是老练如他也有些没信心。 秦勉一一尝过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不错,满分十分的话,可得九分。” 李大厨脸上挂起了放心的笑容,“这样我就放心了。” 一直安静地站在门口的雷铁这才开口,“媳妇,吃饭。” “来了。”秦勉放下筷子,快步走过去。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休息室里,会议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一个精致的竹木桶里装满饭,另外还有盛好的两碗米饭。秦勉一看就知道是雷铁让厨子在小厨房给他们做的。 扭头看了看门口没人,秦勉豪气地把雷铁搂进怀中,“啵”的一声,奉上一个热辣辣的吻。 “你也没吃吧?快来吃。”他将雷铁按在椅子上,也一屁股坐下,端起饭碗,大口地吃起来,“饿死我了。” “慢些。”雷铁夹起一块鱼肚子,剔掉大刺,放进他的碗里。 “你也吃。”秦勉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方才吃过水果。”雷铁舀了一碗汤,用汤匙搅动散热,目光一直在秦勉身上,又说了一次,“慢些。” “嗯!”秦勉吃完一碗饭,胃里稍微舒服了些,“你也吃。” 雷铁舀了半匙汤尝了尝温度,将汤碗推到媳妇跟前,端起饭碗吃饭。 秦勉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汤,舀起一匙送到雷铁跟前。 雷铁看了他一眼,张口喝掉。 晚上,两人就在如归楼歇下。闲庭信步地走在吊桥上,夜风一盏盏吹来,清爽惬意。 “媳妇。” “嗯?” “双飨楼每日咦新菜确实能吸引很多客人,但是如此一来,你会很累。”雷铁说道。尽管,那些菜方是媳妇空间里的书籍上所载,不需要媳妇费太大的心思。 “放心,”秦勉搭着他的肩膀,仰望星空,轻快地道,“我有办法,明天你就知道了。不过,里面也有你的事。” 他回头冲雷铁笑。 雷铁颔首,“听你安排。” 秦勉拉住他的手腕,“不说这些了。走。今天忙了一天,一身汗,回去洗澡去。” 三楼专属二人的贵宾房里,灯早已点上,里面收拾得既干净又整洁,就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秦勉脱掉鞋袜,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冲进浴室,“砰”的把门关上,“阿铁,我先洗。” 第106章 会员卡制度 雷铁捡起鞋袜放在鞋架上,走到窗边。呼啦啦的水声隔着门板传出来,就像落在他的心上,痒痒的。他走过去敲门。 “咋了?”秦勉在里面喊。 雷铁推开门走进去,“媳妇,你说过要节约用水。” 秦勉坐在浴桶李,纳闷地回头,“咱们还没穷到这个地步吧——唔!” …… 刚过巳时,各式各样的马车陆续驶入流水镇。镇上的百姓见怪不怪地扫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忙手中的事,知道这是双飨楼又推出什么好菜了。大多数店铺的老板们都很高兴,因为,来镇上的人多了也能带动他们的生意。 聂衡也来到双飨楼,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弟弟聂轩以及三位好友赵云翔、沐晨和楚涵。 一进大堂,熟悉聂衡的店小二立即将他们往楼上请。 聂衡摆摆手,“今日就在大堂用饭。” “好的,各位贵客这边请。咱们双飨楼今日推出全粉条宴,不知聂公子和各位贵客可有兴趣尝尝?” “今日就是为了粉条宴来的。”聂衡道。这也是他带这么多人来的原因,全粉条宴肯定不止一道菜,如果他一个人来的话肯定吃不完。就算他有钱,也不会不把钱当钱。 “好嘞,三号桌全粉条宴。” “新鲜水果和饮品看着上些。”一看聂衡这架势就知道他是这里的熟客。另外四人也就不多嘴。 “是。” 小二很快东来新鲜的水果和冰爽的水蜜桃汁。 “大哥,这里果然如你所说不一般。”聂轩左右张望后,说道。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外地,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双飨楼。 “全粉条宴,”楚涵玩味地道。“拭目以待。” 吃了几块水蜜桃,又说了一会儿话,几人便看见几个小二鱼贯而来,每人手中都托着托盘,不禁微愣。这上菜的速度倒不慢。 小二们讲菜一一摆好,一起躬身。 “几位客官请慢用。” 全粉条宴,一共九道菜,最中间是用特大号菜盘盛放的大盘鸡,里面用的乃是宽粉条,粉条的柔润、土豆的软糯和鸡肉的浓香相得益彰,点缀着鲜红的辣椒和翠绿的香菜,色香味无一不足。另外八道菜分别是满枝繁花、麻辣跳水鱼片、凉拌三丝、酸辣粉圈、酱丝春卷、茄丁粉条煲、点翠粉条汤和焦溜素丸。 香味一阵阵侵袭入鼻,聂衡几人不约而同地拿起筷子。 还在等菜的客人都羡慕滴看着他们。 “九号桌全粉条宴!” “一号雅间全粉条宴!” …… 店伙计的叫声此起彼伏,跑来跑去,跑上跑下,尽管忙,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 聂衡尝了尝离自己最近的酸辣粉圈,手中的筷子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聂轩嘴里不停,腾出一只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他了解大哥此时的心情。双飨楼的菜果然不错,难怪大哥会有压力。值得庆幸的是,流水镇离昭阳县不近,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功夫每天都跑这么远来吃饭,因此,双飨楼对他们家酒楼的影响不算太大。 “大哥,咱们家的调料不是从双飨楼老板手里买的吗?或许你也可以从他们手里买粉条。”聂轩语速极快地说完,又去夹菜,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另外几人吃完一样。 “再说。”聂衡见他们几个都只顾着吃,赶紧放下心事,一心一意吃饭。 大堂内,很快座无虚席。 孙掌柜笑呵呵地站在高台上,扬声道:“各位贵客,老夫宣布一事,三天后,双飨楼将实行会员卡制度。在双飨楼的消费达到一定数量,会有不同的优惠和奖励措施。具体情况,请各位贵客关注双飨楼门口的告示,老夫就不耽搁诸位持吃饭的时间了。” 聂衡等人的小厮就坐在隔壁桌上,聂衡立马朝春生使了一个眼色。 春生抹抹嘴跑出去,不一会儿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震惊。 “怎么回事?” 春生条理清晰地回答道:“回公子,那告示上说,三天后,所有在双飨楼吃饭的客人都能免费获得一张有编号的会员卡,称作‘普通会员’。会员在双飨楼吃饭住宿,出示这张卡,双飨楼会将消费情况记下,等到消费额达到一百两白银,便可升级为白银会员,可参加双飨楼举办的抽奖活动一次;达到一千两,升级为黄金会员,在双飨楼的消费可享受八折优惠,每月都可参加一次抽奖活动,并配备一位专属小二,贴身服务;消费达到一万两,可升级为钻石会员。钻石会员的好处最多,享受七折优惠;每次消费都可抽奖;配备两位专属小二;每年赠送悠然田居时令水果各十斤。若是男客,还可参加年终举办的‘除旧迎新大冒险’;若是女客,赠送独一无二的全套首饰。另外,如果客人是昭阳县的,一旦有新菜推出,会派人提前通知这位客人。” 聂轩两眼一闪,感兴趣地问:“‘除旧迎新大冒险’是何意?” 春生答道:“回二公子,告示上面没有说,直说,每年的‘除旧迎新大冒险’都不一样,但可以保证客人玩得很过瘾。” “喔?”沐晨突然出声,“升级只能慢慢地升?” 春生摇头道:“不是,说是可以预存,叫什么‘充值’。” “长健。”紫衣男子朝小厮那一桌喊了一声。 一位瘦高的小厮立即跑过来,“主子。” “三天后,我要双飨楼编号第一的会员卡,给我预存一万两。” 春生连忙补充道:“沐公子,小的刚才忘了说,钱存进去了就不许再取出来。” 沐晨神色不变,可见主意已定。 “沐晨哥,你认真的?”聂轩惊讶地看着他,“就算你每天都来双飨楼吃饭,每天花五十两也要吃两百天。” “很有趣,不是吗?”沐晨无所谓地道。 聂衡示意春生,“我要编号第二的。” 聂轩、赵云翔和楚涵三人都有些无语。钱多了烧的吧? 春生忙道:“公子,还有一件事。” “说。” 春生道:“双飨楼决定在一楼大堂隔出一间茶室,在申时初道申时四刻(3点到4点)和戌时四刻道戌时末(8带你到9点)这两个时间段开放,供应茶水、水果和点心,还会请说书先生来说书。对了,还有一个规定,不允许从外面带食物和水进来。” “这没什么稀奇的吧?”聂轩不以为然,“好多茶馆不也有说书先生说书吗?” 赵云翔摇首,“阿轩此言差矣。这两个时间段都不是正膳的时间,如果故事足够精彩的话,可不就把吃过午饭和晚饭的客人留住了?” “三天后来看看就知道了。”沐晨说道。 聂衡没有说话。双飨楼老板的手段令他心惊。如果双飨楼是在昭阳县城里,他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不对双飨楼是处不光明的手段。 沐晨道:“我还真有兴趣见一见那两位老板。” 聂衡道:“那两位都不怎么来。不过,三天后或许能见到。” 秦勉和雷铁不知道有人在议论他们,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就是。当天下午,两人雇了一辆马车去昭阳县,到牙行买人。 因为男女大防,不好买单身的女子,秦勉买了一家三口,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妇全叔全婶,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娃苗苗。 之后,秦勉让牙行老板把十四到二十岁的男子都叫出来,说明是要买两个人做说书先生。 接着,他讲了一段故事,让所有人复述。 此举和雷铁当初挑选家将有异曲同工之妙,雷铁看了媳妇一眼,漆黑的眼眸深处满是笑意。 秦勉注意到了,挑眉以示询问,他摇了摇头。 保险最突出的是一位十四岁、唱的虎头虎脑的少年强子和一位十七岁的少年叶逢秋。强子父母双亡,被狠心的大伯卖掉,不但记忆力好,嗓门也大;叶逢秋长相斯文,识字,讲故事时擅长渲染气氛,很合秦勉的心意,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的右腿有毛病,走路有些跛。 叶逢秋紧张地看着秦勉,袖中的双拳握得紧紧的。就因为他的腿有问题,他找不到活干,快要饿死了才自卖自身。 但进了牙行快一个月了一直无人问津,如果在没有人买他的话—— 这时,秦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对他来说,犹如天籁。 “老板,就是他们两个了。” 不仅是叶逢秋,牙行老板也愣住了,瞄了一眼叶逢秋。 “这位公子,你确定?他……” 秦勉摆了摆手,淡淡地看了叶逢秋一眼,神色没有任何鄙夷或者厌恶,就像对待正常人一样,“说书是用嘴巴说,又不是用腿说。” 叶逢秋的心忽攸落地,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客人没有意见,老板自然不会有意见,笑呵呵地让人去取强子和叶逢秋的卖身契。 第107章 扩大生产 回到镇上,雷铁先送全叔、全婶和苗苗回村。 秦勉带着强子和叶逢秋来到双飨楼,让小二带他们去梳洗一番,把孙掌柜交到休息室里。 “孙掌柜,你尽快找人给两个说书先生做说书时穿的衣服,他们俩做一样的,每人做两套。” “是,小少爷。”孙掌柜对这个流程不陌生。他们双飨楼的上工服是统一的,都有“双飨楼”的标志,但工作不同的员工,服饰的颜色也不同。如今其他地方好些酒楼都模仿他们的作法,但也无法抹灭,最先统一上工服饰的是双飨楼。孙掌柜为双飨楼感到骄傲。 “小少爷,不知您打算如何装修茶室?” 秦勉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休息室用模板隔开,最北面弄一张高些的平台,上面放置一张讲案,是说书人的位置;下面按照一排长桌一排凳子这样布置。这是设计图。茶室里会供应水果、饮品、零嘴和点心等,定价我都写在上面了。” 孙掌柜接过去看。悠然田居出品时令水果68文钱一份,其他水果18文钱一份;茶水按照茶叶等级定价不同,按杯收费;果汁类饮品28文钱一杯;瓜子,每份半斤,五香瓜子28文钱一份、原味瓜子18文钱一份、水果味瓜子38文钱一份(注:水果产自悠然田居);花生,每份半斤,五香花生、原味花生、麻辣花生和绿茶花生,价钱同样不等,都高得出奇;特色点心五样,金丝糕68文钱一份,马蹄糕68文钱一份,蛋挞、鸡蛋布丁和茶杯糕都是小小的一个就要28文钱。 “小少爷,这价钱都不低。”孙掌柜看出了其中的名堂,感叹道。 秦勉不以为然地笑笑,“茶室只对双飨楼的客人开放。双飨楼的菜价格本就比其他就楼高,客人既然吃得起双飨楼的菜,不可能吃不起这些水果、点心。况且,不少饮品咱们家是第一份,完全当得起高价码。” 孙掌柜连连点头。五香味的瓜子和花生他知道,是用五香调料制成,但什么金丝糕、马蹄糕、蛋挞什么的,他完全没有听说过。 “另外,”秦勉轻敲桌面,“三天后,所有以粉条为原料的菜,素菜每份500文,荤菜每份2两。” 孙掌柜拱手道:“是!” “双飨楼增加了一个茶室,人手也要增加,倒茶、上点心什么的。该请几个人你看着办,办妥之后和我说一声就行。”秦勉逐一交代,“目前,五样点心每一样每天只能供应五十份,我会让人在每天早上送过来。” “是。” “你把强子和叶逢秋叫进来。” “是。” 强子和叶逢秋进来时,都有些拘束。强子是因为不习惯新环境;叶逢秋垂着头,看得出他还有些自卑,刚才进来时,双飨楼的伙计和客人都若有若无地盯着他的腿。 秦勉靠在椅背上,环手抱胸,蹙眉看着叶逢秋,“叶逢秋,看着我的眼睛。” 叶逢秋一愣,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不自觉地闪躲。这位小少爷明明仰视他,他却从小少爷身上感受到迫人的压力。 “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凭什么希望别人看得起你?”秦勉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我不希望有一天会为买下你后悔!” 叶逢秋神色一凛,挺直腰,肃然道:“小少爷,小的知错,请小少爷再相信小的一次!” 强子被秦勉的气势影响,不自觉地也挺起胸膛。 秦勉点点头,转向强子。 “强子,你全名是什么?” 强子生怕他对自己不满意,精神气十足地大声回话,“回小少爷,小的全名叫林强。” “以后,你们俩就待在双飨楼做说书先生,包吃包住。双飨楼说书每天两场,所讲的故事不同。强子负责下午的一场,叶逢秋负责晚上的一场。你们的上工任务并不重,每天只需上工半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就背诵和琢磨下一场要讲的内容。还不是什么重活儿。林强,你的月钱暂定为每月五十文;叶逢秋,你的月钱暂定为每月八十文。” 同时说书,月钱不同。林强和叶逢秋都有些不解。 秦勉问林强,“你可知为什么你的月钱比叶逢秋少?” 林强摇摇头,“小的只知道,叶大哥比小的厉害。他识字,小的不识字。” 秦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是个聪明人。他比你多的三十文钱算是我替你交的学费。你每天要讲的故事,由他先讲给你听,你用心记住。并且,若有闲暇,他还要教你认字。等到你什么时候能正常地阅读了,你的月钱便和叶逢秋一样。” “多谢小少爷!”林强说完,对叶逢秋露出一个憨实的笑容,“叶大哥,以后要麻烦你了。” 叶逢秋回以友好的一笑,“不用客气,我们互相帮助。” 秦勉将几页纸递给他,“上面三章是林强的故事,下面三章是你的。每天我会送来新的故事,你们提前记熟,并认真揣摩讲故事时该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总之,万不可单个次日的说书,以免客人不满。” 林强和叶逢秋齐声应道:“是。” “其余的事,如果还有不懂的,去问孙掌柜。” 秦勉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和孙掌柜打了个招呼,骑马回家。太阳即将落山,他加快速度出镇。 “雷铁家的!” 张大栓挥着鞭子,赶着驴车追上来。 “吁——”秦勉停下等他,“原来是张哥,这么巧。” “刚送几个客人回昭阳县。”张大栓一笑,两眼角露出浅浅的鱼尾纹,眼中充满对秦勉的感激,“托你和铁子的福,我每天光接送客人能赚五六十文钱,有时候卖些络子、荷包什么的,赚得更多!” “那也是张哥能干。不然的话,再好的主意也没用不是?”秦勉看了看天色,“张哥,不早了,咱们边走边聊吧?” 张大栓点点头,“好,走。” 临近青山村,太阳已落山,半边天残余一片浅淡的晚霞。晒谷场上,玩得不想回家的孩童还在嬉闹,拿着粘了蜘蛛网的竹竿捕捉蜻蜓。 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一只黑狼安静地蹲坐在他的脚边,秦勉唇边溢出一抹浅笑,抖动缰绳。 “驾——” 张大栓识趣地放慢速度。 棕马奔到雷铁跟前停下,亲热地朝他打了个响鼻。 雷铁签注缰绳,将竹筒杯递给秦勉,对张大栓点点头,牵着马往村西走。悠然田居太大,所以他们要从西边绕回去。 “阿铁,家里没事吧?”秦勉懒得下马,打开竹筒杯,里面是绿豆汤。 “全叔协助福叔,全婶接手福婶以前的活计。若是觉得这样安排不合适,你再安排。” “没什么不合适的。”秦勉一口气将绿豆汤喝完,砸吧一下嘴。 雷铁又道:“后日老爷子生辰,杜氏要大办。” 秦勉一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爷子几年是四十一岁,又不是整寿?”杜氏又要出幺蛾子? 雷铁摇头。 秦勉想了想,很快有了决定,“管他们做什么。这几天有很多事要忙,到时候我们俩都不去,让管家亲自走一趟,再把贺礼备重些,相信老宅那边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听你的。” 经过粉条作坊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秦勉想到今天双飨楼的火爆场面,和雷铁商量,“阿铁,八个人上工还是太慢,你看要不要再请一些人晚上上工?” 雷铁颔首,“可行,媳妇,我担心另一件事。” “什么事?” 雷铁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拽了下缰绳,不让马吃草,夹马腹催它快走。 “粉条问世必定引起轰动,必然有人前来打探消息。作坊离家里有些远,未必安全。” 秦勉盘腿而坐,摸下巴。当初之所以不把作坊开在田居内,是不想有太多外人进入,却是忽略了雷铁所担心的问题。 “这样吧。”他立即想出解决办法,“在北边围墙那儿开个角门。提取淀粉浆本来就是由家仆们完成,以后就在田居里做,只是加一个搬运的步骤。” 雷铁点点头。 第二天,两人把请人的事和角门的事解决好。晚上上工要考虑到安全因素,所以这次请的都是男工,一共八个人,戌时初(晚上7点)上工,辰时初(早上7点)收工。秦勉没打算剥削他们。因为男工比女工的工作时间长,且长期在晚上上工不利于身体健康,他们每个月的工钱比女工多二十文,并且每隔三天,八人分为两班轮流放假一天。喜乐和全叔轮流监工。 第108章 再掀高潮 为了避开雷大强的寿辰,秦勉和雷铁提前来到镇上。 做鸡蛋布丁、蛋挞和茶杯糕都要用到烤箱,秦勉用铁箱代替,掉在火上烤,便可作烤箱用。但这样很容易受热不均,以至于有些糕点烤糊了,有些还是生的。他从燃气灶的灶眼上得到灵感,让铁匠打造了一个锥形的大锅盖,正中间预留九个铁管,紧挨在一起排列成圆形。使用烤箱时,将大锅盖扣在火堆上。锥形的大锅盖可使火苗集中,再通过九个铁管分散,如此,热度会均匀得多。多试几次后,秦勉便能熟练地使用这种简易版的烤箱,可以顺利地做出几种点心,而且味道相当不错。 雷大强生辰这日,老宅里各路来客聚集,包括姓雷的,姓杜的,姓卫的,热闹又喜庆。但唯独不见雷铁和秦勉出现,雷大强一直沉着脸。 奇怪的是,杜氏并没有任何不满,热情地招呼着客人,目光暗中在人群里搜索者,显得心不在焉。 悠然田居里,福叔有意多耽误了一会儿,估计雷家的客人都已经到齐,他才带着雷秦忠和雷秦圆来到老宅。 一见福叔穿得和镇上大户人家的管家一样,身后的两个小子穿着一模一样的家仆服饰中规中矩地站在福叔身后,院子里的客人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雷家的老大真的发达了,看看人家那仆人,训练有素的;再看看人家送的礼,大包小包的。” “给老爷子请安!”福叔满面笑容,上前躬身,“祝老爷子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雷秦忠和雷秦圆齐声道:“祝老爷子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福叔仿佛没看到雷大强脸上的不悦,一样样地介绍带来的贺礼,“老爷子,您看,这是六样点心,这是六尺布,这是六斤寿桃,这是六坛好酒。酒楼里实在走不开,所以大少爷和小少爷派小的们来给老爷子祝寿,还请老爷子不要见怪。” 所有亲戚都来了,唯有亲生儿子和大儿媳妇缺席,雷大强心里还是窝火,但一看到这比别人高好几个规格的贺礼,只能将不满咽下,挤出一丝笑,“呵呵,无妨无妨,生意要紧。” 福叔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借口田居里还有活儿,带着雷秦忠和雷秦圆离开。 雷大强过寿的第二天便是双飨楼办理会员卡的日子。一大早,一些有钱人就派来自家的仆从来抢办会员卡。先别说他们以后到底来不来双飨楼吃饭,这会员卡在整个昭阳县,甚至整个州府都是独一无二的,我有,你没有,那我就是比你有身份、有见识。 抢在最前面的果不其然是沐晨的小厮长健。他办理的会员卡是钻石会员卡,是尊贵的紫色。卡片正中间嵌着一块纯金,四四方方,上方刻着“双飨楼”三个字,卡片最上面是看不懂的编号“001”,最下面是一行字“青天府昭阳县流水镇”,字体略小。与卡片同时拿到手的还有一组密码,万一不小心遗失钻石会员卡,只要记得密码,依旧可以使用这张会员卡。 春生和长健一样,天不亮就在外面等着,预存一万两白银后,同样得到一张钻石会员卡。 黄金会员卡片通体镀金。白银会员卡是淡绿色,和钻石会员卡设计相同,只不过正中间的一块是纯银。黄金会员和白银会员同样有密码。普通会员卡是纸质,纯白色,上面印着双飨楼的图片、地址,还留有印章,单论设计,也甚是精美,同样有编号,不过是从“00001”开始排的。 因为人太多,孙掌柜在宾至楼大堂门口安置了一套桌椅,两个伙计专门在这里负责办理普通会员卡、白银会员卡和黄金会员卡。钻石会员卡享受最尊贵的服务,由孙掌柜在柜台处亲自办理。 孙掌柜和伙计们忙而不乱,秦勉和雷铁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才走开。 刚才两人都注意到有五人办理钻石会员卡,也就是说,双飨楼今日已进账五万两,以后想扩展生意就不用担心资金周转不灵。 将这一情况看在眼里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双飨楼的伙计,压抑着兴奋的心情,有条不紊地继续忙碌。双飨楼的生意越好,他们的待遇也会越好。 秦勉心情一好,决定在正中午时举办一次抽奖活动。 晌午,聂衡、沐晨、聂轩、赵云翔和楚涵几人一起出现在双飨楼。 聂衡和沐晨一出示钻石会员卡,迎接他们的小二立即将他们的专属小二叫过来。专属小二相貌清秀、彬彬有礼、穿戴齐整,衣服的样式和其他小二的一样,颜色却是纯白色,而且脖子上多了一条领结。 四个专属小二往聂衡和沐晨身后一站,奇遇的客人羡慕的目光时不时地飘过来。 聂衡和沐晨相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们的虚荣感,因为有专属小二就是身份的象征。 几人还是选择在大堂入座,聂衡问他的专属小二,“你们老板今日可在?” “回客官,两位老板都在。” “喔?不知两位老板可否拨冗一见?”沐晨问。 专属小二恭敬地行礼后,说道:“客官是钻石会员,小的会在不违背双飨楼两位老板利益的前提下,竭尽所能满足您的一切要求。请几位贵客稍等。” 沐晨满意地点头,“很好。” 几人坐了一会儿,沐晨看见他的专属小二领着两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走过来,细细打量。左边少年穿着一袭样式新颖的白色长衫,风度翩翩,不过十五六岁,但从他沉稳的眼神和从容的步伐之中可以看出他绝不像外表那般简单;右边的男子一身淡青色长衫,面无表情,双眸波澜不惊,内敛的气势更显高深莫测。 “我道是谁,原来是聂公子。”秦勉含笑走近,拱手问候,“聂公子,别来无恙?” 聂衡道:“托二位鸿福。这位是舍弟聂轩,这三位都是我的好友,沐晨、赵云翔和楚涵。” “聂小公子,沐公子,赵公子,楚公子,幸会,多谢光顾。”秦勉笑道,“聂公子带家人和朋友来照顾在下的生意,在下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不知几位可有兴趣参与抽奖活动 ?” “这里面有什么说道?”聂衡和秦勉还算熟悉,所以说话比较随意。 秦勉道:“今天一共预备了两百张抽奖卡,每张卡片都能中奖。一等奖,一个名额,可获得如归楼豪华套房一晚的住宿权;二等奖,三个名额,今日消费五折优惠;三等奖十个名额,双飨楼菜单上的菜任点一道免费。其余的都是安慰奖,免费赠送一碟牛肉酱菜。” 沐晨挑眉道:“若是我们都只中安慰奖,秦老板的‘表示’未免显得有些小气。” 秦勉淡笑自若,“沐公子此言差矣,运气也是一种本钱。” 沐晨沉默片刻,无法否认,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难怪聂衡总说这位秦老板不简单。 雷铁沉沉地瞥他一眼,“媳妇,茶室那边还在等你。” 秦勉点点头,对聂衡等人道:“诸位,请慢用。负责抽奖的伙计马上就来。在下失陪。” “请。” 沐晨看着他们并肩走远,转向聂衡,“两位老板感情不错。” 聂衡随口道:“听说他们家的家仆都是姓‘雷秦’,你说他们的感情好不好?” 楚涵拍了拍沐晨的肩,调侃道:“你这么问,莫非?” 沐晨甩开他的手,“开什么玩笑。随便一说罢了。” 四位专属小二毕竟是双向楼的人,几人没有继续秦勉和雷铁相关的话题。、下午场说书的时间一到,在双飨楼吃饭的客人百分之六十都选择进入茶室。 茶室内的墙壁全部贴了木板,还摆放着一些盆栽植株。说书先生的讲案摆在高台上,上方放置一叠稿纸、一壶茶和一块惊堂木。说书先生林强安坐在讲案后。 下方,听书人的桌子极具特色,全是从正中剖成两半的粗大木材,板凳则是包裹了绿边坐垫的木墩,整个茶室色调清爽,充满自然气息。墙壁上挂着点餐单,标明茶室供应的茶水、点心等的名称和价目,方便客人阅览。看清各种价目,有人咋舌,有人面不改色。 聂衡五人坐在同一排,极有默契地点了双飨楼独有的几种点心和饮品。 候在一旁的伙计立马去取。 茶室内很快座无虚席。 秦勉和雷铁站在最后面,要亲眼看过林强的现场发挥他们才能放心。 时间一到,林强一拍惊堂木,“在下姓林,是双飨楼说书下午场的说书先生,欢迎诸位光临双飨楼。今天,我要给各位讲一个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名为《射雕英雄传》,话说,在那遥远的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尽地从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 秦勉微微点头。林强在渲染气氛上颇有不足之处,但胜在记性好,还擅长运用手势,假以时日,一样能成为一位优秀的说书先生。 第109章 新座驾 “……丘处机正待答话,忽然脸色一变,说道。‘有人来找我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们无论如何不可出来,知道吗?’郭杨二人点头答应。丘处机俯身拾起人头,开门出去,飞身上树,躲在枝叶之间。这来人到底是谁?丘处机为何神色大变?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啪”惊堂木又是一响。 众茶客此时方从故事中回神,不禁暗觉时间过得太快。 聂衡和沐晨吃惊地对视一眼,他们听说输的次数不少,但还是第一次听的这么入神,点心倒是都吃了,茶水确实忘了,一口都没喝。 有客人不满地喊道:“林先生,今日讲的也太少了,再讲一节罢。咱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是啊,林先生,时间还早,再讲一段!” “林先生……” 见此情形,林强哪儿还不明白今天的说书非常成功,心里激动不已,不敢流露在脸上,抱拳道:“诸位,明日请早,请!” 抗议声又起。 秦勉和雷铁趁无人注意他们,溜了出去。 “我本来还以为林强会有些怯场,没想到这小子表现得这么好。看来我果然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秦勉背着手,迈着方步,又昂着头,斜瞄雷铁,满眼得瑟的笑意,“是吧?” 雷铁点头。 “林强都没有问题,叶逢秋应该更没有问题。”神经崩了大半天,秦勉有些累了,“我们去取了今日的大额进账就回家吧?” “先不忙回去,去木器行换辆车。”雷铁说道,“旧车不好用。” 他不是专业的木匠,当初做的车厢使用太频繁,木板经常会松动,多颠簸几次只怕会散架。经常修理也是一件麻烦事。 “行。既然要做,就坐一辆最好的。回休息室和你细说。”秦勉又有主意,推着他的背催他快走,回到休息室,拿着笔写写画画。 古代的马车主要问题在于车轮的减震效果不佳,因为它的车轮要么是木制,要么是铁制,并没有轮胎。而轮胎的基本作用就是缓冲震动。若是道路平坦就罢了,若是遇到凹凸不平的路面,坐在马车上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颠得换个位置。秦勉想到,可以从橡胶树上获得橡胶。橡胶树喜高温、高湿、静风和肥沃的土壤,属于亚热带植物。就他了解,青山村的气候更像中国中部地区的气候,大半是没有橡胶树的。他不打算在青山村附近的山上费工夫,决定回家后直接去空间里寻找。 画好马车的图纸后,两人来道富贵木器行。 廖至福看见二人,热情地起身迎接,“雷老板,秦老板,稀客啊!您二位可是好久不来照顾廖某的生意了。”仿佛就在不久前,这两人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来他的铺子里兜售自己的小发明,当初哪会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成为全县闻名的大老板。由此可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任何一位客人。廖至福十分庆幸当初并没有得罪秦勉和雷铁,甚至几次交往还算愉快。 听廖掌柜语气中带着几分亲近,秦勉因利乘便,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廖掌柜说的是哪儿的话,这不就来了?” “二位,请坐。”廖至福对雷铁颔首示意。 雷铁点点头。 虽是没说话,也是给了回应,廖至福乐呵呵地招呼伙计上茶。 店伙计上了茶后退下。 “不知二位此来是想买家具还是定做家具 ?”廖至福问。 秦勉掏出图纸递给他,“我们要定做一辆马车车厢。” 廖至福详细看过图纸后,佩服地看了秦勉和雷铁一眼后,说道:“我们铺子能做。就是这车轮,秦老板要求用铁制的,而且中间要有凹槽,可能要多费些时间。不知秦老板可急着要货?” “不急。如无意外,这辆马车以后就是我和雷铁的专用车驾。一定要做得结实而精细。”秦勉强调道。 廖至福知道这两位如今是有钱人,所以对东西的质量看得更重,价钱是次要的,所以出口保证,“这一点可以放心,我一定让师傅们尽心尽力!万一有达不到二位要求的地方,随时返工,务必让二位满意。” “另外,希望廖掌柜不要将图纸泄露出去。”秦勉微笑道,“和廖掌柜来往这么多次,我对廖掌柜的人品是绝对信得过的。” “秦老板放心。”廖至福却是对图纸有兴趣,但既然秦勉这么说了,他不好再谈其他。 秦勉告诉他车厢做好后送到青山村悠然田居,便和雷铁一起离开。 廖至福送他们出门后,就拿着图纸匆匆来到店铺后面的作坊,交代师傅们尽快开工。 四天后,富贵木器行的伙计将车送到悠然田居。 新车有四轮,长八尺、宽六尺,雕花纹饰无比精致,暂且不提。车顶棚前方左右各有一檐钩。檐钩上方树立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牌,左边木牌上是金色的“雷”字,右边木牌上是“秦”字。檐钩上可悬挂气死风灯,便于夜间行路。车门在两侧,均有三层台阶悬空,无需像一般的马车一样,还得配备一直踏脚凳,台阶平常不用时可缩在车厢底部;车厢前壁有一口小窗,垂挂纱帘,方便车中人与车夫交流。后车壁有一扇较大的窗,正面车壁可上下滑动,夏日时将整面车壁打开,通风凉爽。 车内,小窗下方是一张固定在车底板上的立柜,三个抽屉里可放置点心、书籍等一些小物件;两排长沙发各自紧挨左右车壁,沙发下面各有三个储物柜;车厢正中间是长度与沙发相等、可升降的长桌。平时,长桌还是长桌,想休息时,将长桌降下,翻转过来,可与两条沙发合并为一张大床。两条沙发上方有两张行李架,可防止被褥、包袱等物。 小小车厢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房间。 当初车厢造好后,富贵木器行的师傅们无不称奇。不过,车厢的造价也不低就是,这个车厢的成本就是将近十五两银子,卖给秦勉和雷铁是二十二两。 秦勉和雷铁对新车十分满意,爽快地付了钱。就车厢修补一番,给下人们使用。 送走木器行的人,秦勉和雷铁拿着刀,提着木桶,带上拧成凹槽的铁块进入空间寻找橡胶树。 虽说空间里的危险动物都避着秦勉,但空间太大,一个人走在其中,颇有些孤寂感。是以,他以前从来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这次,他脑中想象自己站在山脚下的情形,下一瞬,他和雷铁出现在青山山脚下。 “媳妇,你认得橡胶树?”雷铁问。 “认得,”秦勉教他,“橡胶树的叶片是椭圆形,表面很光滑,果子也是椭圆形,上面有纵沟,顶端有喙尖。如果你实在辨认不出就在树干上划一刀,如果有白色的乳液流出来,大半就是橡胶树。” 雷铁点点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一点白跟着秦勉。 约莫找了半个多时辰,橡胶树被雷铁先找到。秦勉听到喊声,跑过去。 橡胶树被斜着割下一块树皮,乳白色的汁水汩汩地往下流。雷铁将铁管插上,汁水顺着铁管流动,流进下方的木桶里。 这一片都是橡胶树,秦勉挑了一棵最粗的割胶。 最后,两人收集了满满的两桶。 秦勉只知道制作橡胶的主要原料是天然橡胶,天然橡胶就是有橡胶树割胶时流出的胶乳经凝固及干燥而制得的。但胶乳到底用什么方法凝固和干燥,他并不清楚。他以前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 没办法,他和雷铁只好自己琢磨。凝固可用晾晒或者降温的方式,干燥则可以晒干、晾干或烤干……空间里胶乳多得是,两人逐一尝试,折腾了好几天还真的成功了。 先准备一根粗大的竹子,这个竹子的直径要求和车轮的宽度相近。将竹子捅传后,胶乳倒入竹筒里,接着,用他们试验出来的方法凝固并干燥,实用的橡胶便出炉了,颇具弹性。 两人将“轮胎”安装进车轮的凹槽里并加固,套上马。雷铁赶着马车在村里不平整的村道上试跑。 村民们新奇地看着马车来回地跑。 “雷老四,你大哥大嫂厉害啊。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马车。”江大爷对雷向礼说道。 张嫂打趣道:“哎,四兄弟,你娘打算什么时候给你定亲啊?将来用这辆马车接新媳妇一定倍有面子!” 雷向礼脸一红,“张嫂说什么呢。” 村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脸红什么?”一位婶子暧昧地朝雷向礼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该娶媳妇了。要不要我们帮你催催你娘啊?” 雷向礼的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咳,这事就不用您操心了。” 众人再次哄声大笑。 秦勉坐在马车里亲身体验,几乎感觉不到震动,更不用说像以往坐马车时那样能把人颠得几乎飞起来。 第110章 新的赚钱计划 车夫的座位同样很独特,设计成扶手椅的样子,还有专门放脚的地方,不怕赶车时坐久了不舒服。此外,上方挡雨棚周围有一根半圆形的滑竿,滑竿两头分别垂挂着一块防雨布,可以像滑动窗帘一样打开和合拢。扶手椅两侧车辕上有两张固定的木板,车内坐不下时,此处可以多坐两个人。 雷铁放慢车速,问道:“媳妇,怎么样?” “特舒服。”秦勉掀开小窗的窗帘,“阿铁,我来赶车,你也体验一把?” 雷铁停下马车,登入车厢,低头看长桌,“床如何?” 秦勉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不和谐的画面,心跳慢了一拍,“没试过。” 雷铁一言不发地他拉起来,拨开一个机关,长桌缓缓翻转后下降,和两条沙发毫无间隙地拼接在一起。 雷铁的手一推,秦勉一屁股跌在床上,立即蹦起来,紧张地往窗外看,“干,干什么?外面那么多人。” 一丝笑意在雷铁深邃的眼眸里掠过,大掌在媳妇脸上轻抚而过,又转身下车。 秦勉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也就是说,他自作多情了? 透过纱帘看见雷铁又回到驾驶座,秦勉爬过去,撩开纱帘,唤道:“阿铁。” 雷铁回过头,“怎么了?” 秦勉勾勾手指示意他再近些,在他的薄唇上嘬一口,飞快地退开。 雷铁看着晃动的纱帘,深吸一口气,转头目视前方。 秦勉推开车门,爬到他身边坐下。 雷铁抖动缰绳,马蹄声哒哒地响起,慢悠悠地接近大槐树下的人群。几个好奇的村民打量。 秦勉跳下马车,和村民们打招呼,“在聊什么?” 张嫂笑道:“在聊你们四弟什么时候娶媳妇。” 秦勉好笑地看着一脸不自在的雷向礼,“四弟的亲事应该会在年内办吧?到时候让你大哥把新马车借给你接新娘子。” 能用这种独一无二的马车接新人,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雷向礼很动心,当下顾不得羞窘,说道:“大嫂、大哥,那就这么说定了。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丢下一句话,他飞快地跑远。 村民们笑得更大声。 秦勉和雷铁没多留,上了马车回家。 “哎,”方红柳用胳膊撞了撞张嫂,“你猜杜氏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家老四的亲事定下来?” 张嫂还没说话,周翠花就不屑地撇了撇嘴,手中利索地纳着鞋底,“自从他们家老五成了童生,给他们家老四说亲的媒婆没有是个也有八个吧?杜氏却一直挑挑拣拣,一个都看不上。我到要看看她会找个什么样的四媳妇。” “我看难,”一位大婶神秘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他们家各种糟心事都传到别的村去了。雷家的老四条件是不错——人能干,能吃苦;大哥大嫂有出息;最小的弟弟也有出息。但架不住他还有个那样的娘,做他们家的儿媳妇可不容易。” “得了,少说两句吧。”张嫂拦住她,“人新媳妇是嫁给老四,又不是嫁给当婆婆的。” 村民们知道张嫂和秦勉家走得近,也愿意看在秦勉和雷铁的面子上留点口德,转而聊起其他事。 回到家,秦勉换上短袖短裤,躺在床上。床上铺着竹凉席,落地窗完全敞开,徐徐夏风吹进房间,驱散了些许闷热。 秦勉放松地摊开四肢,放空的目光落在房梁上,两眼一眨不眨。 “想什么?”雷铁握住他的脚腕。 “想怎么花钱呗。”秦勉侧身面对他,“五万两银子不能放在那里长霉,要花出去才能钱生钱。能做的生意太多了,但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先做什么为好。” “酒。”雷铁吐出一个字,在他身边躺下,抬起他的脑袋让他枕在胳膊上。 “酒?好主意!”秦勉若有所思,“咱们村那个小酒坊酿的是什么酒?” “白酒和米酒。”雷铁握住他的手,从手指吻向手臂,逐渐往上。 秦勉呼吸不稳,瞪了他一眼,“不想做,热。” 雷铁卷起他的睡衣,鼻息喷在他的脖子上,滚烫滚烫。 “做了就不热了。媳妇,方才在马车上我就——” 秦勉捂住他的嘴,犹犹豫豫。雷铁雷厉风行地将他身上的衣服扒掉。秦勉见大势已去,只好老老实实地搂住他的脖子。 …… 秦勉不得不承认,在炎热的夏天出一身热汗后再泡个澡,换上清爽的衣服,身边还有个人一边给你摇扇子一边喂你吃葡萄,是一大享受。 “咱们真要开酒坊的话,最好还是和小酒坊的主人打个招呼。毕竟是一个村的,别一不小心结了仇。” 雷铁道:“或许可以请他到酒坊里做事。生意越做越大,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 秦勉如醍醐灌顶,“有道理。” 他翻身趴在雷铁身上。这样有些热,但他喜欢和男人亲近,“能做的事太多了,我还想做方便面、弄片葡萄园、盖避暑山庄……” “不急,我们有很多时间。”雷铁轻抚他的头发,“我陪你一起。” “当然!”秦勉搂住他的腰,“你觉得,把咱们田居后面的一大片地都买下来怎么样?到时候和田居连起来,切一圈围墙,将粉条作坊也囊括其中。以后开酒作坊、食品加工坊舍什么的,都在这里面。” 秦勉主要负责脑力劳动,雷铁则主要负责体力活,“听你的。” 说做就做,两人整理一番,出门,先去里正家。里正全家一见到他们都笑吟吟的,端茶递水十分热情。 里正在村里既有身份,又有地位,颇受尊敬,秦勉和雷铁并不拿乔,说了几句客套话,接了茶水。 秦勉说明来意,里正一乐,痛快地将村后的一大片空地以荒地的价格卖给他。 “这次还是打算种果树?”里正问。 秦勉道:“不是,我们打算再办个作坊。具体做什么,还在商量。” 里正点点头,“办作坊好。你们在村里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的人工就越多,到时候村民们就不必大老远地跑到别处找活儿干。这是造福全村的好事。” “里正可以放心,我和阿铁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乡亲们。”秦勉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一般的活计他不介意在村里雇人,只要关键技术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即可。 从里正家出来,两人去拜访小酒坊的主人。还没走进,就闻到一阵酒香,但小酒坊的大门却紧锁着。 两人白跑一趟,问了邻居,原来小酒坊的主人陈三的大舅子生了个儿子,陈三和他媳妇喝喜酒去了。 隔日,秦勉和雷铁再次拜访,陈三和他媳妇正在忙活。秦勉和雷铁的到来让夫妻二人都很意外。 看他们不像是来买酒的,陈三擦了擦手,纳闷地问:“有事?” “陈三叔,陈三婶,打扰了。”秦勉将手里的点心递过去,直接挑明来意,“是这样的。过一段时间,我们家打算办一个酿酒作坊,这些酒大多数会往外销。担心陈三叔会误会,所以特意来和您打声招呼。万望陈三叔不要见怪。” 陈三和他媳妇都怔住了。 陈三面带失落,摇头道:“没什么好介意的。你们开酿酒作坊又不犯法,能想着和我们打声招呼已经很难得的。” 陈三媳妇坐在一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们家作坊的酒不算顶好的,但村里人想喝酒了基本上都会上这儿来买,一个月能赚到五六十文钱,一年就是一两多银子。等雷铁家的酿酒作坊一开,到这儿来买酒的人就少了,家里也会少个进项。但她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也说不出指责的话。 夫妻俩都没有露出任何怨尤之色,秦勉看出他们都是实诚人,对陈三道:“陈三叔,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我和阿铁手里是有几张不错的酿酒方子,但我们对酿酒几乎一窍不通。我们想请您到酒坊里坐镇,不知您一下如何?” 陈三媳妇立时面露喜色。刚丢了芝麻,没想到立即捡回个西瓜! 陈三有些心动。去雷铁家的酒坊做事,工钱按月发,收入稳定;给他们家办事的人工钱都不低,比守着一个小作坊强多了。 “大侄子看得起我,我哪儿又不愿意的?只是,我家还有不少酒……” 秦勉笑道:“这个容易,我们的酒坊还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开工,三叔可以趁空把家里的酒都处理了。” 陈三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如果我们当家的去你们家的酒坊做事,不知……每个月能拿多少工钱?” 秦勉坦白地说道:“因为我不了解陈三叔的手艺到底如何,一开始最多只能开一个月一百文的工钱,如果以后陈三叔表现出色,或者对酒坊作出重要贡献,肯定会再加工钱。此外,给我们家做事的,不管是家仆还是雇工,逢年过节都有节礼。” 第111章 倒霉的雷向礼 “村里人都知道你们对下人和雇工厚道。”陈三媳妇脸上笑意更浓,声音也轻快了些,“听说你们家的下人每月都发一些肉,比一些村民过得还好。” 秦勉没接她的话,只笑了笑。 “陈三叔,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等酒坊开工我再让人来告诉您一声。” “好嘞,好嘞。”陈三叔搓着手,笑容不止。 秦勉和雷铁离开后,几个村民跑到陈三家打听消息。 回去时经过豆腐作坊,说是作坊其实就是在自家的倒座房里开一个窗口,摆上豆腐、千张、豆泡等,走过路过的人都能看到。 秦勉看见豆腐作坊的老板娘搬出一板刚做好的豆腐,“好久没吃豆腐了。” 老板娘笑呵呵地道:“那就买两斤回去,煎着吃、炸着吃、煮着吃,都好吃着咧!” 秦勉走过去,询问地对雷铁开口,“买两斤豆腐、两斤千张?” 雷铁取下挂在腰带上的荷包。 老板娘朝秦勉抿嘴一笑,意有所指。 秦勉面不改色,十分淡定。 老板娘熟练地切豆腐,称千张,“豆腐两斤准准的,千张二斤二两,算二斤。一共七文钱。” 雷铁拿出七个铜板放在柜台上,拎起包好的豆腐和千张。此举使得老板娘又是善意地一笑。 “慢走啊。” 豆腐作坊的老板睡眼惺忪地揉着肚子从屋里走出来,“我快饿死了,怎么还不做饭?”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老板娘的纤纤细指恨恨地戳在他的脑门上,“你看看人家雷铁对他的男媳妇多好,只差没捧在手里。你呢!你媳妇是个娇软妩媚的女人你还不知道珍惜!” 老板避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粗腰肥臀,噗嗤一笑,“娇软妩媚?没看出来。” “你说什么?”老板娘双手叉腰,杏眼一瞪。 “没,没什么。”老板顿时萎了,干笑道:“是娇软,是妩媚。做饭去?” “哼!” 秦勉挑起眉,偏头盯着雷铁看。雷铁目不斜视,闷头闷脑。 秦勉不禁失笑。他都听见身后的对话了,不相信雷铁没听到。 今天一点风都没有,炙热的阳光照射下来,蔫耷耷的树叶上泛着金色的光芒,地面被晒得滚烫,仿佛能生出烟来。 知了在树叶间不知疲倦地鸣叫,一声更比一声高。 秦勉的脸被晒得发热,加快步伐,“中午吃凉菜和卤菜。” 雷铁走在他右侧,挡住一部分阳光,“卤牛肉不错。” 秦勉心头软软的,哪有不答应的,握住他的大掌拉他快走,“给你做一道卤牛肉,再做一道红烧牛肉。” 进了院门,雷秦圆说雷向智和雷春桃来了。 秦勉想起又到月末,青云书院放假了,吩咐雷秦圆去摘几个水蜜桃送过去。 雷春桃和雷向智站在枫树树荫下说话。 “大哥、大嫂。” 秦勉推开门,“门没锁,怎么不进去坐?快进来。” “在外面吹吹风也不错。”雷向智和雷春桃跟着进去。这是客气话,家里没人,他们怎么好随便进去。 雷铁去厨房把菜放好。 “阿铁,豆腐泡在水里撒些盐。”秦勉嘱咐一句。 雷铁在里面问,“多少盐?” “一小撮就行了。” 全婶很快过来,把洗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五公子、姑娘,请慢用。” 雷春桃道了谢,闷闷不乐;雷向智眼底暗藏阴霾。 秦勉先去换了草编的凉拖鞋穿,把两盘水果分别递给他们后,在注意上坐下,摇着蒲扇,“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谢谢大嫂。家里太吵了,我们出来透透气。”雷春桃端着果盘,叹了一口气,暗自打量大哥和大嫂。他们的衣着打扮很奇怪,却给她一种他们非常自在悠闲的感觉,让她十分羡慕。 “吵什么?”秦勉随口问道。 雷春桃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娘和四哥。娘想让四哥娶大舅舅家的二表姐。四个不愿意,两人便吵了起来。二表姐她——真不明白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不自知地带出一丝对杜氏的反感。 她所说的“大舅”和雷铁的大舅当然不是同一人,而是杜氏的亲兄弟。 秦勉对雷向礼充满同情。他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雷向智,淡淡道:“你不明白,你五哥应该明白。” 雷春桃诧异地看着雷向智,追问道:“五哥,娘为什么这么做?” 雷向智不一定愿意在他和雷铁面前说杜氏的不是,所以秦勉准备转移话题。 雷向智却轻叹一声,开口了,嗓音冷静,“和四哥想分家有关。娘担心四哥……和她离了心,所以……” 雷春桃皱起鼻子,“什么?就因为这个原因娘想让四哥娶二表姐?二表姐虽然长得漂亮,却娇生惯养,好吃懒做,让她嫁给四哥不是害了四哥吗!娘也想太多了,四哥是她的儿子,怎么会和她离了心?” 雷向智苦笑。他也很想知道娘到底是怎么想的,逼走大哥也就罢了,还想把他的亲生儿子也逼走吗? “娘只是一时相差了,我会劝劝她的。”他沉声道,“真让二表姐进门会毁了四哥。” 秦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雷铁微低着头给媳妇削水果,仿佛没有听到雷向智和雷春桃的对话。 雷春桃此时方有心情吃水果。 雷向智抛开负面情绪,“大嫂,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我的几个同窗想买悠然田居的水果。我和他们说过悠然田居的水果不对外售卖,但他们坚持让我再问问你,我便替他们问一句。” “那几个同窗都是和你关系较好的吧?只是,如今双飨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摘的水蜜桃基本上都送去了双飨楼。连我和你大哥自己都很少吃。”秦勉有些为难,“这样吧,等八月份罢园之前,我给他们匀一些。不过,价钱不会低。”明知道悠然田居的水果卖的贵还要买,可见这几个同窗都是有钱人,不宰白不宰。 雷向智知道大嫂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笑道:“多谢大嫂。他们说过,价钱不是问题。” 秦勉轻轻地点了点头。 雷向智从袖袋里拿出一副卷轴,“大哥、大嫂,这是我新近作的一幅画,如果你们觉得还过得去的话,可以挂在家里。” 秦勉接过卷轴打开,画中乃是悠然天居一角,色彩明艳,笔触生动,花上蝴蝶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中飞出。 “好画!”秦勉赞赏道,“怎么没题名?等五弟你将来中了状元,这画可是要升值的。” 雷向智面色微红,眼中神采自信怡然,“承蒙大嫂看得起,弟必竭尽所能。” 雷铁取来文房四宝,雷向智补了题名,秦勉将画挂在客厅里。 “你们兄妹俩难得来一次,中午在这儿吃饭吧?”秦勉说道。 雷春桃不迭点头,“大嫂手艺好,小妹就不客气了。” 雷向智对秦勉拱手,“给大嫂添麻烦了。” 秦勉起身,“阿铁,你去菜园摘些菜。” 雷向智和雷春桃也站起来。 “我们和大哥一起去。” “行,喜欢吃什么你们自己摘。阿铁,你摘个南瓜回来。”秦勉赵出两个菜篮递给雷向智和雷春桃。 “嗯。” 菜园里茄子、黄瓜、青椒、冬瓜、土豆、丝瓜、苦瓜、西红柿、南瓜、生菜、韭菜等应有尽有。一条条黄瓜修长青嫩,一个个西红柿如同一个个红色的小灯笼……所有的蔬菜都生机勃勃,雷春桃觉得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 “五哥,你看大嫂家的蔬菜长得真好,连一个虫眼都没有。” 雷向智左右环顾,赞同地点点头,“想来也是,否则,双飨楼的生意不会那么红火。” 雷铁摘了一个大南瓜单手托住,“我先回。喜欢吃什么你们自己摘。” “谢谢大哥。”雷春桃像一只黄色的蝴蝶一样飞过去,先摘自己最喜欢吃的西红柿。 秦勉在家里先做好了卤千张丝、卤牛肉和皮蛋拌豆腐。雷铁带着南瓜回来,他又煮南瓜,准备做一些南瓜饼。还不到正午,时间充足。 “大嫂,我们回来了。”雷春桃轻快的声音传来,最先进屋。 雷向智拎着两个菜篮,走在后面。 “大嫂已经做了三道菜了?”雷春桃看了一眼饭桌,羞赧地道,“我们摘的菜太多了。” 秦勉看了看两个篮子里的菜,“没关系。既然是你们喜欢吃的,一会儿就多吃些。你们先坐会儿,如果饿了再吃些水果。” 雷春桃正要说去帮忙,看见雷铁拎起两个菜篮跟着秦勉走进厨房,又坐回去。 南瓜饼做好后,秦勉又做了红烧牛肉、西红柿牛肉汤、酸辣粉、韭菜鸡蛋饼、黄瓜小炒肉和酸辣土豆丝。加上南瓜饼一共十道菜,比得上过年。 雷春桃和雷向智帮忙把菜端上桌。 “好香。”雷春桃笑着称赞。 “嗷。” 门外传来一点白的声音,秦勉这才发现雷向礼神色茫然地站在门外,不知已站了多久。 雷秦圆站在他身后,快步走上来,“请大少爷和小少爷恕罪,小的本来要通报的……” 雷向礼忙道:“大哥、大嫂,是我不让他通报的,我本来准备站会儿就走的。” 秦勉示意雷秦圆退下,招呼道:“四弟,怎么不进来?” 雷向礼抹了一把脸,走进来,脸上残留着疲惫之色,有些尴尬,“大哥、大嫂。 我实在不想在家里待着,又不知道能去哪儿,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秦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没吃饭吧?” 雷向礼摇摇头,怔怔道:“没有。” 雷铁去厨房取来一副碗筷。 “多谢大哥。”雷向礼在雷春桃旁边坐下。 “四哥,你没事吧?”雷春桃低声问。 “没事。”雷向礼无声一叹。 秦勉示意,“吃饭。” 雷铁先给媳妇夹了一筷子卤千张才开动。秦勉给雷铁添了一筷子卤牛肉。 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一时都有些愣神。大哥和大嫂的动作都无比自然,显然是曾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一家人相亲相爱,这样才是真正的家。不像在他们家,吃饭时每个人都吃得飞快,生怕比别人少吃一些,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争抢,没有一丝家的温暖。 第112章 喜欢你的闷 “你们三人随意。非要客套的话,吃不饱的是你们自己。”秦勉给自己舀了一碗皮蛋豆腐,说道。 雷向礼道声谢,低头猛吃,估计是想化烦闷为食欲。 “大嫂做的菜很好吃,我不会客气的。”雷向智微笑着说道。 雷春桃表现得也很“生猛”,不好意思盛第二碗饭,还是雷向智帮她盛的。 吃完饭,她抢着去洗碗。 秦勉想说全婶回来洗碗,没来得及开口,便作罢,和雷铁、雷向礼和雷向智到沙发上坐。 沙发上铺了凉垫,倒也凉快。 当事人都来了,勤勉不能不关心两句。 “四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向礼简洁地道:“娘想让我娶大舅舅家的表妹。我看不上她。”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如果真让表妹进了门,她就是第二个赵氏。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秦勉问。 “我和爹聊了一会儿,他不怎么乐意,这事应该成不了。”雷向礼低落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我是担心,就算娘打消了让我娶表妹的想法,给我再找的……媳妇也不靠谱。” 关于亲事的话题,雷春桃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好接话,低着头吃水果。 雷向智是男子,相对大气些,“此事,四哥不必太过紧张。娘总不会有意给你找个不好的。不管她相中谁,你想办法暗中打听一番总不会错。” 雷向礼的神色颇为无奈,“我想过了。大伯母既热心,又不像村里其他妇人那样多嘴,大不了我就厚着脸皮请她帮忙。”娶了媳妇就是一辈子的事,他不能不上心。 雷向智点点头,没说什么。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就算大伯母再亲近也是外人,如今他四哥的亲事沦落到要找外人帮忙的地步,雷向智对母亲更加觉得无力。 沉默片刻,他下定决心,“四哥,你和三哥不是都想分家吗?这件事现在我还插不了手,但我答应你,等参加过院试后,一定说服爹和娘分家。” 雷向礼霍然站起身,一脸惊喜,“真的?” “君子一言。”雷向智认真地道。 “我先谢过五弟。”雷向礼轻松许多。 雷向智道:“我们打扰大哥和大嫂很久了,回去吧?” 雷向礼和雷春桃都点点头。 “不再坐会儿?”秦勉问。 “不坐了。”雷向礼不好意思地道,“今天给大哥和大嫂添麻烦了。我们改天再来看你们。” 秦勉没再挽留,“行,慢走。” 从悠然田居出来,雷向礼建议道:“五弟,小妹,我们从后面绕回去。” 雷向智和雷春桃都没有意见。三人沿着围墙不紧不慢地往村后走。尽管太阳很晒,三人的心情却都不错,步伐轻快。 “五弟,我和三哥确实都想分家,但如今你的事是最重要的,千万别因为这事分了心思,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雷向礼不放心唯一的弟弟,嘱咐道。 “四哥放心吧,我有分寸。”雷向智心中颇多感慨,“这些年几位兄长都对我照顾有加,有时候家里有了好东西,连小妹也先紧着我,我心中惭愧不已。这件事,我怎么都要出几分力的。” 雷向礼拍拍弟弟的肩膀,“你有分寸就好。若是因我的事影响了你,我心里也会不踏实。” “四哥说得对。”雷春桃插话,“五哥你有出息了,我们也跟着沾光不是?” …… 七月中旬,酒坊和围墙都 建好,酒坊开业。陈三叔是酒坊的管事,其他人都是从村里雇的。秦勉只需掌握酿酒的最后一个步骤,添加灵泉水。 为酒坊的名字发愁的时候,秦勉猛然意识到,他应该创立一个品牌。品牌是区分的标志,这种标志能提供货真价实的象征和持续一致的保证,此外,品牌是一种信号标准。他希望看到某一天老百姓们一提到某件商品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家的。 他给雷铁结实了什么叫“品牌”,让他帮忙想一个名字。 雷铁半晌闷不吭声,吐出几个字,“想不出。” 秦勉不客气地送给他一个字,“笨!” 雷铁点头,“嗯,媳妇聪明。” 秦勉无言以对,难道要说“我不聪明”? 不管怎样,最后还是得他拿主意,“那就叫‘一线天堂’。至于商标,弄成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满月,象征着,用了我们的产品人生才会圆满。怎样?” 雷铁颔首,“好。” 秦勉突然就不爽了,一言不发地下楼。走出篱笆门,还没有听到跟上来的脚步,他彻底火了,加快步伐,不一会就穿过角门,进入新起的加工园。加工园东面还有一道大门,方便雇工们进出。这叫们只供悠然田居的人使用。 不知不觉,秦勉走到粉条作坊。 雷秦乐快步应出去,一见小少爷板着脸,连忙收敛笑意,恭敬地行礼,“见过小少爷。” 秦勉嗯一声,没说话,走进去转了一圈。 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的女工们注意到他的脸色,霎时噤声,手上更不敢惫懒,暗中猜测秦勉是不是和雷铁吵架了。 秦勉注意到她们偷瞄的目光里带着好奇和探究,心情更加烦躁,转身出了作坊,站在池塘边,情绪低落。 他又不是不知道雷铁个性沉闷,为什么浸提那会生这么大的气?他心里清楚,他不是去雷铁不帮他想品牌名,而是气雷铁从几天之前就开始偷偷摸摸,不知道背着他在干什么。他一直耐性地等着雷铁主动告诉他,但直到今天,雷铁都没有对他坦白。 他倒是没有怀疑雷铁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只是很不喜欢被他撇在一旁的感觉。 “媳妇。” 雷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勉秦勉置若罔闻,蹲下去,看池塘里的小鱼游来游去。 雷铁走过,拉住他的手腕。 “放开,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秦勉用力挣扎,手腕被套上一个东西。他抬头一看,腕子上多了一串手链。手链上串着十六颗圆润的紫黑色珠子,看上去像是木头,散发出淡雅的芳香。 他正要说话,忽然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沾着一丝血痕,连忙站起身,抓住雷铁的手,果然看见他左手食指指肚上有一条浅浅的刀痕,“怎么弄的?” 雷铁摇摇头,“无事。” 秦勉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雷铁之所以偷偷摸摸的应该就是在雕琢这个手链,有些心虚地埋怨,“你在做什么告诉我便是,何必瞒着我。” “刻坏了很多。”雷铁不在意地道。 秦勉了然。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 “回去,给你擦药。”他的气完全消了,而且心里还甜丝丝的,握住男人的另一只手,走出两步,无意中看见男人两只脚上的鞋子都不一样,登时忍俊不禁,闷笑不止。 雷铁低头看了看,神色坦然,牵着他迈步,“回去。晒。” “嗯。”秦勉抬起手腕,端详手链,“这是什么木头?上面还刻了字?” “紫檀木,‘里面’找的,是‘福’字。” 秦勉摸了摸珠子,很是喜欢,“改天你也给自己做一串。” 雷铁点点头。 回到家,雷铁上楼换鞋,秦勉拿出药箱给他上药。想象雷铁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手中却慌慌忙忙地穿鞋的情形,他的嘴角弯了起来。 “媳妇,笑什么?”雷铁抬起他的下巴。 秦勉单臂搂住他的脖颈,笑意盈盈,“你说呢?” “不知。”雷铁握住他的腰将他提起来放在腿上,低声道,“媳妇,别嫌我闷。” 秦勉的胸口像是被人揪了一把生疼生疼的,使劲摇头。原来,这个男人也有不自信的时候。他紧紧环抱住雷铁的腰,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不嫌。我喜欢你闷!刚才也没有真的生气。” 雷铁的双眼被柔情充斥,捧着他的头,唇舌细细地研磨他的唇,仿佛膜拜。这个吻,并不激烈,反而很缓慢,却能一寸寸地侵袭秦勉的心,让他失了声,失了神,全心全意地回应。 雷铁搬起他的一条腿,让他跨坐在膝盖上,搂在他腰间的手臂似乎要将他的腰勒断。 烈日逐渐偏西,当落地窗边只余一抹金色的残光时,房间里的响动终于停止。 秦勉的神智逐渐回笼,抚着额头,耳根发烫。两人居然连衣服都没脱就…… 不能继续往下想!他抬起头,使劲甩。 雷铁把他的脑袋按在胸前,轻抚他的背。这是他媳妇,他唯一的爱。 他抱着秦勉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打开第三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回到床上坐下。 “这是什么?”秦勉闻到熟悉的香味,知道也是紫檀木的,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底部刻着他的名字。 “是印章?很精致。以后我就用这枚印章。”他打开随身荷包,将印章放在荷包的小口袋里。 雷铁亲了亲他的唇,将它放在床上,“躺会儿,我去烧水。” 第113章 贼惦记 加工园冠名后变成“一线天堂加工园”,加工园产出的粉条和酒都带上“缺口月亮”的标志。这个标志是秦勉亲自画的,粉条的包装袋上都印有此标志和“一线天堂”四字。秦勉还和一家陶窑作坊签定合约,烧制了一批印刻此标志和品牌名的酒坛。 李子比水蜜桃稍晚成熟,秦勉将李子做成干果和李子酱,一部分放在空间里留着秋冬的时候吃,其余都送到双飨楼。不少客人喜欢干果和李子酱甜中略酸的口感,每次来双飨楼吃饭都会多买一些,带回去给家人吃。 双飨楼不管是饭菜还是水果、果酱,口感比其他地方更好。双飨楼的客人们早已明白这一点。连双飨楼的竞争对手也会大量购买再转卖。不管怎样,秦勉和雷铁都赚到钱了。 随着粉条作坊的产量提高,供应双飨楼的需求绰绰有余。秦勉索性再次扩大生产,并以每斤一百文的价格出售红薯粉条和土豆粉条。不仅如此,和面条一样,他还折腾出绿色粉条、红色粉条和紫色粉条,均是一百五十文一斤。外销的头一个月,粉条作坊净赚七百多两。 酒坊的运转也进入正轨。一线天堂酒不管是白酒还是果酒,都比其他酒多一股难以言语的香醇,令饮者能够更为妙地品味到微醺的快感。所以,九成喜欢喝一线天堂酒的人都认为一线天堂酒比其他酒贵是物有所值。 再说秦勉和雷铁家里的情况,考虑到做很多糕点都需要牛奶,秦勉让雷铁从府城里买了五头奶牛。 八月中下旬,水蜜桃即将罢园。秦勉停止向双飨楼供应水蜜桃,将最后一批采摘的水蜜桃送了二十斤去邓家村,老宅那边送了二十斤,家里的下人每人发两个,剩下的全部以每斤一百文的价格卖掉,又赚了一笔。 而这时,葡萄和黄桃又开始成熟了。 葡萄树只有两棵,葡萄只够秦勉和雷铁自己吃。 而黄桃不耐储藏,但非常适合用来做罐头,而且味道十分甜美,连秦勉这个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热闹也十分喜爱。他和雷铁到县里订做了一千个容量为一升半左右的小陶罐用来做黄桃罐头。当然,罐体上同样有商标和品牌。 两人在村里雇佣了一批手巧的妇人,将成熟的黄桃采摘下来,洗干净后去皮,对半切,去核,然后将黄桃果肉切成块。锅内放水,烧开后放糖至融化,将黄桃果肉倒进去,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煮到果肉软中带硬即可。最后,将果肉盛放到洗干净的陶罐里,装八分满,密封。 一千个黄桃罐头做好之后,秦勉以送去城里的冰库为借口,实则全部收入空间,等到了秋冬季节,以一两银子一罐的价格卖出,便能净赚一千两! 剩余的黄桃,基本都供应给双飨楼。 双飨楼的客人们发现长期吃悠然田居的水果,他们的身体状况有显而易见的改善,尤其是女子,发现脸上的斑和纹都淡了许多,皮肤也白了些。这一说法,使得双飨楼的水果、果汁、果酱和糕点都卖得更火。 悠然田居的果园给秦勉和雷铁带来财富的同时,也给村民们提供了打零工的机会,帮悠然田居摘水果、洗水果、切水果、运水果等,干上一天,至少能赚十几文钱!对于花两天时间才绣好一个荷包卖出去却只能转一两文钱的妇人们来说,这钱就像是捡来的!村民们的日子比往年好多了许多,对秦勉和雷铁都更加和善。 但是,福祸相依,与此同时,悠然田居也引来了一些有新人的惦记。 半夜三更,秦勉睡得正香,听到加工园那边传来激烈的狗叫声,一个激灵,从床上窜起来,在黑暗中险些从床上掉下去,被雷铁眼疾手快地捞住。 “阿铁,有贼?” “接着睡,我去看看。”雷铁快速套好衣服,身影一晃,从落地窗口消失。 外面,月光和星光交辉,青蛙和夏虫的叫声不绝于耳,却掩盖不了狗吠。 秦勉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呵欠,还没有完全清醒。并不是很担心,加工园那边,每晚都会留两个仆人值夜班,而且加工园的那六只狗都不是一般的狗。其中两只是狼狗,另外四只都是比较凶狠的土狗。六只狗都很凶,一般人不敢靠近它们。秦勉给它们喂过灵泉水后,它们多了一些灵性,非常聪明。晚上下工后,值夜班的仆人会把它们的绳子解开,就算贼真的进去了也会被它们逮住。 秦勉穿好衣服,提上灯笼从角门进加工园,看见远处的火把和晃动的人影,加快步伐,扬声喊道:“阿铁,没事吧?” “没事。” 两个贼被雷秦理和雷秦坚反手制住,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被狼狗按着,浑身发抖,一动不敢动。旁边,另外五只狗张着嘴巴,狗视眈眈。 不远处的围墙上,靠放着一把长木梯,仔细一看,原来是两架木梯用绳索帮着接在一起。围墙外,另一架木梯冒出了头。 秦勉将灯笼靠近三贼,一愣,“周二好、赵四发、李三赖?” 周二好发憷地偷瞄一眼离自己只有三寸远的狗嘴,扭头求饶,声音直打颤,“秦,亲兄弟,饶过我这一会吧。都是他们俩撺掇的!”他心里直叹倒霉。没想到这几条狗都如此警觉。他们三人翻墙进来后没多久,就被这几条狗发现,但他们早有准备,丢下几个下了迷药的包子想药倒它们,谁知到这几条狗都不吃包子,连闻一下都没有。 他哪儿知道,这三条狗一日三顿都吃得饱饱的,而且还吃得很好,再加上有灵性,还被雷铁简单地训练过,根本不会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放你娘的屁!”李三赖破口大骂,“往包子里放迷药的主意可是你出的!” “对!”赵四发附和,“是周二好撺掇我和李三赖!” “娘的,明明是你们俩撺掇我!”周二好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亲兄弟,你相信我,赵四发一直记恨你请别人做工不请他的事;李三赖更可恶,是想偷你们的粉条方子呢!” “不是,想偷方子的是他!”李三赖抬脚踹周二好,雷秦坚一用力,他疼得直叫唤,再不敢乱动,暗自吃惊这小子不过十几岁手劲怎么这么大。 “闭嘴!”秦勉喝止他们,冷声道,“我还以为小偷是其他村的人,真的没有想到会是你们。赵四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媳妇还在粉条作坊里上工吧?” 赵四发垂着头,不吱声。 “大少爷、小少爷,不如送他们去见官!”雷秦坚气愤地道,“幸亏咱们家的狗聪明,不然的话还真被它们得逞了。” 秦勉皱着眉。偷东西的事可大可小。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如果真的送官,这三人的家人肯定会恨上它们,说不定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但如果不处置,这些人还当他和雷铁是好欺负的。 他询问雷铁:“阿铁,怎么办?” 雷铁淡漠地道:“明早去见里正。” “不要!”周二好三人同时脸色大变。乡下人多朴实,坑蒙拐骗都受人唾弃。一旦将他们送去见里正,他们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秦兄弟,雷兄——” 雷铁冷声道:“带走。” 天亮后,秦勉和雷铁前往里正家。雷秦理、雷秦坚和雷秦忠押着周二好三人跟在后面。 村民们见此情形,立即才道昨晚上有事发生,都跟在后面看热闹。 周二好、李三赖和赵四发的媳妇昨天半夜发现自家相公不见了,此时才知道他们被亲密爱你和雷铁抓了,慌忙过来要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二好三人大声喊冤。 “秦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二好家的又着急又担心,还有些心虚。 秦勉淡声道:“是不是误会,见了里正自然明白。” 队伍越来越庞大。有几个村民猜测这三人昨晚是不是去加工园偷东西了,他们不知道他真的猜对了。 里正见到这一帮人,让大家都进院子。里正家的院子非常大,就是为村里发生大事情时议事所用。 “雷铁,雷铁媳妇,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三个怎么了?”里正一见村子不成器的三人搅在了一起,立马猜到事情很棘手。 秦勉毕竟是“嫁”的一方,在村民们眼中,雷铁才是悠然田居和加工园的当家人。秦勉示意雷铁开口。 雷铁拱手道:“里正,叨扰。此时,雷秦理和雷秦坚最清楚,不妨听他们一说。” 雷秦理朝里正恭敬地一躬身之后,说道:“启禀里正,昨天晚上,这三人翻墙进入加工园试图偷东西被我和雷秦坚逮住。此时确凿,有木梯和下了迷药的包子为证据。”岁言简意赅,却直切要害。 村民们一听,鄙视的目光都落在周二好、李三赖和赵四发身上。尤其是赵四发,她媳妇后是个勤快的,还在加工园里的粉条作坊上工呢。 第114章 两个粉球 “赵四发,你个杀千刀的!”赵四发媳妇瞪大眼,扑到他身上用力捶打,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他,眼泪簌簌,伤痛欲绝,“你是不是要把我和女儿逼死你才甘心?啊?” “嫂子,冷静点。”旁边的媳妇们赶紧拉住她劝慰。 周二好媳妇和李三赖媳妇都红着脸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里正,根本没有那回事!”周二好狡辩,“加工园里有狗的事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又不是傻瓜自己跑去送死?” “没有这回事?”秦勉淡定地反驳,“难道你们三人是同时梦游了?梦游还搬着梯子、带着包子?或者,我让人去查查这迷药到底是谁买的,在哪儿买的?” 周二好语塞,心底明白,一旦查清楚了他更加没脸。 李三赖冷哼一声,昂着头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是进加工园了,好奇进去光逛逛不行吗?” 不用秦勉开口,就有村民看不惯地说话了,“大晚上进去逛?李三赖,你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像样的!” 赵四发推开他媳妇,凶狠地道:“这次没偷到东西算你们走运!” 众人哗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秦勉、雷铁,谁让你们看不起人,你们家请人干活其他人都请了,却偏偏不请我们几个。你们不仁,不怪我们不义!”赵四发理直气壮地喊叫着。 秦勉不怒反笑,淡声道:“我们是没请你,当初请人挖池塘时,别人挖十锹,你才挖一锹。你这样的人,我可请不起。各位叔伯,这总不是我捏造的吧?当初可是有很多人在场的。” 一些村民纷纷出声附和。 “就是,当时我也在,刘大爷也在吧?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赵四发梗着脖子,“人是会变的!你怎么知道我后来没改?” 秦勉笑容更冷,以嘲弄的目光看着他,“你以为上次我家的牛险些不见了就是你干的这件事我不知道吗?一直没说是给你面子,可是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赵四发神色大变,眼神躲躲闪闪。 “什么!”其他村民吃惊不已。就在大约半个月前,秦勉家的牛不见了,大家伙儿还帮忙找了。他们都以为是牛带起了拴牛桩自己跑的,当时还觉得奇怪,秦勉家的牛一样很温顺,怎么会突然跑了? 雷秦理扬声揭露赵四发的丑事,“里正,诸位,当初我们家的牛险些不见了就是赵四发干的。这件事是七爷亲眼看见的。赵四发,他老人家可是你的爷爷,他为你求情,希望我们大少爷和小少爷给你一次机会。可惜,你没有珍惜。”大夏王朝,偷牛、杀牛都是大罪。 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不屑的目光在赵四发身上扫来扫去。 赵四发脸色黑沉,紧抿嘴巴,一言不发。 秦勉转向里正,客气滴问:“里正,敢问您觉得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才合适?” 里正为难。肯定是不能送官的,这三人都有孩子,最大的还不到十岁,最小的才两岁多,真把他们送去见官,家里的媳妇孩子就没了依靠。但如果不惩罚,他以后怎么继续管理这个村?无规矩不成方圆。况且,他还欠着秦勉和雷铁的大人情。 他沉吟半晌,说道:“大侄子,你看这样如何?索性这次你们发现得及时,加工园那边没有任何损失,就让他们三人游村以作警告,一天不准吃饭喝水。” 秦勉早料到不可能罚得太重,只能点头。 雷铁冰冷的目光从周二好三人身上掠过,又环视其他村民,嗓音冷冽,“若有下次,送官。如果有谁认为下次再对悠然田居出手还能找到人说请,尽可一试。” 所有人都身躯一震。这不但是给周二好三人的警告,也是对他们的提醒。 “有劳里正。”秦勉对里正拱手告罪,和雷铁一起离开。 里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二好三人。秦勉和雷铁都不是坏心肠的人,如果周二好三人真的肯改掉坏毛病,秦勉和雷铁不一定不愿意雇佣他们,只可惜这三人就是不成器。让人想同情都同情不来。 里正吩咐几个力气大的村民,“你们几个,押着他们三人游村。” “是,里正。” 秦勉交代雷秦忠三人,“我看周二好、李三赖和赵四发都不是受到教训就会改好的人,以后务必防着他们。” “是,小少爷。” 秦勉有些担忧地对雷铁说道:“周二好说李三赖是为了粉条方子,你看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雷铁道:“让人盯着他。” 雷秦坚连续盯了李三赖几天,并没有看见他与可疑的人接触,基本可以断定周二好是故意混淆视听。谨慎起见,雷铁安排四人在加工园值夜班。 赵四发媳妇是个老实的妇人,这件事和她并无直接关系。秦勉没有解雇她,但是当着粉条作坊所有人的面提醒过她一次,这次不解雇她是看在她的孩子还小的份上,但如果赵四发再生事,他不可能还容下她。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 整个上午,秦勉忙着编写《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说书下午场,林强讲的是一个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说书夜场,叶逢秋讲的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几乎每一场,双飨楼的茶室都爆满。甚至不少小茶馆还照搬这两个故事,但他们的进度只能落在双飨楼的后面。因为这还曾闹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位姓赵的有钱公子自认为见识比身边的人都要广,不管是什么新鲜事物,他都比大多数人更早地见识和体验到。又一次,他在外地的一间茶馆里听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某一章回,拍手称奇,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的好友张公子去听个新鲜。结果,他却被他的好友好生笑话了一番,原来这故事还是从双飨楼的茶室搬过去的!这位赵公子羞愧不已,从此以后,几乎每天都跑到双飨楼来听晚上的那一场说书,晚上就住在如归楼,为双飨楼的进账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因为这件真人真事,双飨楼更加出名。 雷铁从田里回来,洗了个澡上楼,头发还带着湿气。 “媳妇,休息一会儿。” “等会儿,《梁山伯和祝英台》还剩下大结局,我一次写完。”秦勉头也不抬。为了避免惹人怀疑,他用的不是签字笔或者圆珠笔,而是毛笔,抄写起来很是费劲。当然了,字也不是很好看。遇到不会写的繁体字还要问雷铁。 雷铁拿走他手中的笔,接替他的活儿。秦勉口述,他写。 “下一个故事是什么?” 秦勉贼溜溜地一笑,“《天仙配》,一个下凡的仙女爱上了一个凡人。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结束后,夜场停书三天,吊吊他们的胃口。” 雷铁看了他一眼,书写飞快。 雷秦乐在下面喊,“大少爷、小少爷,小的送水果回来了。” 秦勉懒得下楼,来到露台上,“酒楼里一切可好?” “都好,生意很红火。”雷秦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仰着头道,“小的还有一件事要汇报。镇上新开了一间车马行,里面的马车都是豪华马车,专门到昭阳县以及附近几个县接送来双飨楼吃饭的人。” “喔?这间车马行的老板是个聪明人。”秦勉问道,“可知道老板是谁?” 雷秦乐神秘地道:“小少爷,那老板您和大少爷都认识。” 秦勉想起一个人,“聂衡?” “正是。”雷秦乐拍他马屁,“小少爷真厉害,一猜就准!” 秦勉淡淡一笑。 “那间车马行的生意非常好!”雷秦乐惋惜地道,“小少爷,早知如此,咱们自己开车马行了,他那也是沾咱们的光!” 秦勉笑而不语。车马行的出现在他的预料之中。除了雷铁,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开酒楼的目的不仅在于酒楼本身,还在于拉动流水镇的经济发展。聂衡的车马行只是被吸引来的第一家。等到被吸引来的商人越来越多,双飨楼的生意会更好。虽然这是一个比较长期的过程,但对于手中有足够筹码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也等得起。到那时,双飨楼的意义将不止是一间酒楼和客栈那么简单。 “雷秦乐,你再跑一趟。以聂衡的精明,肯定不会明说他的车马行直接送到双飨楼吃饭住宿的客人。但我们双飨楼必须表明我们的态度。你让孙掌柜和他说清楚,万一来双飨楼的客人在坐他们家马车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和双飨楼没有任何关系。另外,让孙掌柜想办法尽快在镇上买一间铺子,不能太小,但也不必太大,吃得香食肆的两倍就差不多。位置尽量不要太偏。” “是!” 雷秦乐转身就跑。 “慢着!”秦勉好笑地道,“也不用这么急,摘几个黄桃在路上吃。” “谢谢小少爷!”东家待他们好,为东家干活,雷秦乐浑身都是劲。 雷秦乐下午回来,说一切顺利,孙掌柜让他转告聂衡的话。聂衡想他秦勉见一面,明确车马行直接送双飨楼的客人一事。 秦勉打算次日到镇上走一趟,顺便送书稿。 吃过晚饭后,夫夫俩进入空间,和往常一样给粉球浇水。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白最近也很关注粉球,所以,秦勉带着它一起进来。 秦勉慢慢地给粉球浇水,随手摸了摸粉球,手一顿,眯着眼细看,朝雷铁招手,“阿铁,咱们昨天进来时分球身上有这条‘线’吗?” 分球上多了一条微微凹陷下去的浅沟,看上去就像一个粉球正在逐渐分裂成两个。 雷铁仔细观察一番,摇头,“没有。” 为了确认两人的猜测,两人决定接下来的几天密切注意粉球的动静。 次日,秦勉来到镇上,在双飨楼和聂衡见了一面。 聂衡的意思是,希望他的车马行能与双飨楼挂钩。这样一来,外地那些想来双飨楼吃饭的客人就回慕名而来,乘坐他的车马行的马车。当然,此举对双飨楼也是有好处的。有不少外地的客人很有兴趣来双飨楼吃饭,但他们就是嫌远,懒得自己赶车或者找车,如今有现成的车可以乘坐,还是直达目的地,对他们来说就省了很多麻烦。而且,“专车接送”一听就很上层次。 因为顺风车马行对双飨楼来说可有可无,但双飨楼对顺风车马行却意义重大,聂衡之所以开这间车马行就是冲着双飨楼的客源去的。经过激烈的辩论,秦勉和聂衡达成协议,聂衡的顺风车马行每个月收益的一成归双飨楼所有。 经此一事,秦勉和聂衡对彼此的经商手腕更多几分了解和欣赏,算是成了朋友。 而备受秦勉和雷铁关注的粉球变化一天比一天大,到九月上旬终于变成两朵一模一样的粉球,就像是彼此的镜像。 秦勉非常期待粉球盛开的那一天,连雷铁对粉球也多了两分热切,平场无事的时候都会进去看看。 第115章 雷铁过去的秘密 吃过早饭,雷铁在家门口安排节礼的事。今天是云洲大陆公历的九月八日,大夏王朝历的八月十五,是中秋节。 中秋节是大夏王朝的重要节日之一,所以,秦勉家不但要给家仆发节礼,还要给加工园的雇工发节礼。家仆每人发五十文的赏钱和五斤肉。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段时间将非常忙碌,给家仆提高待遇十分有必要。雇工则每人发一斤肉,按照平场表现优劣赏钱不等,少的只八文十文,多的能拿三十文。 雷铁手中拿着一本册子,念出一个人名和他应得的赏钱。福叔数好铜钱装进小荷包里;雷秦乐和雷秦忠负责砍肉和称肉;雷秦圆和雷秦信用稻草把小荷包和肉绑在一起,方便发放。 全叔在一旁给福叔打下手。全叔和全婶本来就是实诚人,秦勉允许苗苗在悠然田居的学堂里跟着其他人学认字的事更是让他们对秦勉和雷铁心存感激,非常忠心。 院子里人很多,但非常安静,只能听到雷铁说话的声音、铜板的响声和砍肉的声音。没有人敢在雷铁面前胡闹,一切都有条不紊。 适当地在下人面前露脸是增强下人们对东家忠心度的好机会,同时也是一种提醒,让下面的人不要仗着主子和气散漫行事。所以秦勉才让雷铁亲自安排节礼。 晚上,秦勉和雷铁有一件大事要。此时,秦勉在厨房里准备干粮,肉馅烧饼、葱花饼、流沙包和叉烧酥每种都做了三十个,还煮了一锅清淡的汤放在空间里。 一点白两只前爪趴在灶台上,看得津津有味。这些食物它都不能吃,也不知道它到底在看什么。 如今的一点白四脚着地时,北部高度能及秦勉的腰,身躯几乎是普通成年狼的两倍。村里的老人们暗地里都说这只狼不是普通的狼,而是狼王。曾有一段时间,村民们都不敢靠近悠然田居,到加工园上工的村民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后来发现一点白对他们根本就是视而不见,他们才恢复正常。 秦勉忙完之后,洗洗手,擦干手上的水。捧着一杯热茶走进客厅,“阿铁,忙完了吗?” 他将茶杯送到雷铁嘴边。 雷铁低头喝了一口,“很快。” 秦勉坐在一旁,等他忙完后,对福叔说道:“福叔,我和大少爷要出趟远门,大约三五天后回来。家里的事就交给你。水稻、黄豆、红薯和花生都该收了,福叔你尽快安排,万一变天就不妙了。” “是,请小少爷放心。” 下人们离开后,秦勉和雷铁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雷秦忠匆匆返回,“启禀大少爷、小少爷,老爷子来了。” 雷大强?秦勉挑眉。自从卫氏怀孕后,雷大强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卫氏身上,今天怎么过来? 雷铁示意雷秦忠退下。 雷大强来了,悠然田居的下人自然不能把他拦在大门外。雷秦忠是先一步来报信,片刻,雷秦乐领着雷大强走过来。 雷大强迈着方步,沿着鹅卵石小路慢慢前行,两眼东张西望,无法遏制心中的嫉妒和恼怒。这是他儿子的田居,只可恨他一点光都沾不到。雷铁那小子大不孝,平常园子里有什么收获也不知道给老宅那边多送一些。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他暂时收起这些念头,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望向秦勉和雷铁。 “老爷子来了。”秦勉不冷不热。 雷铁淡淡地看了雷达强一眼,连起身都没有,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弓仔细地擦拭。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俩都在家。今天不是中秋节吗?我来和你们说一声,晚上一起吃饭。”雷大强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皱眉扫一眼雷秦乐,“没有眼力见。还不倒茶?” 雷秦乐垂头垂手,似乎没有听到。 秦勉暗哼一声。耍威风还耍道别人家里来了。 “雷秦乐,今天不是要挖花生?还愣在那儿干什么?” 雷秦乐惶恐地道:“请小少爷恕罪,小的刚才没有听到您的指示,所以不敢妄动。小的这就告退。” 说完,他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果林密树里。 雷大强的脸拉得老长。 秦勉一脸歉意地道:“老爷子,你也看到了,我们在收拾东西。我们正要出趟远门,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过中秋节了。我在这里先祝老爷子中秋节快乐!” “你还真以为你能当家做主?”雷大强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看向雷铁,预期不容置疑,“雷铁,今晚和你媳妇过去吃饭,就这么说定了。” “不去,我媳妇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雷铁头也不抬。 雷大强皱起眉,摆起老子的谱来,“老大,不是爹说你,你可不能被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小——” 话没说完,他兀然对上一双冷冽冰寒的眼眸,刹那间背心发凉,双腿打颤,惊出一身冷汗。雷铁的眼神就像两把寒刃,仿佛随时会飞出来插他两刀。 长辈的气势霎时泄掉,他几乎不敢直视雷铁的眼睛,呐呐道:“你……” “你可以走了。”雷铁冷淡地道。 雷大强鼓起勇气,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喊道:“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对你爹说话?” 雷铁站起身,比他高出一个头,用淡漠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何不敢?从我被你和杜氏逼的离家出走的那天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的儿子。可要我说得更清楚些?” “你……”雷大强一脸惊慌和难以置信。他是真心实意想借中秋节这个机会挽回大儿子,为什么他这么冷血毫不领情?他蓦然想起来,雷铁已经很久不叫他“爹”了。 秦勉觉得他眼中的受伤十分可笑。如果雷大强真心想挽回,为什么会拖到现在?他的真心未免太廉价了。 雷大强站起身,叹息一声,伸出手想拍雷铁的肩膀,“老大,你要相信爹还是在乎你的……” 雷铁避开他的手,眼中的厌恶让雷大强一僵。 秦勉忍无可忍地要开口,雷铁搂住他的肩,微微摇头,看向雷大强,“我相信。” 雷大强还没露出喜色,就听他继续说道:“我也在乎你,所以为你找了一位平妻。你可满意?” 雷大强呆若木鸡,好半晌才消化这个消息。卫氏是雷铁给他找的?为什么?他看向雷铁,雷铁面无表情,疏离的目光就像看着陌生人;他又看向秦勉,秦勉脸上讽刺的笑容十分刺眼。 雷大强的脸又红又烫,狼狈地转过身,落荒而逃。 秦勉冷漠地看着他渐渐走远,握紧雷铁的手。 当年,十二岁的雷铁带着邓小舅给的一两银子离开流水镇,不知何去何从,决定北上。被杜氏虐待久了,雷铁涨了一些心眼,将一两银子换成两块碎银和两百个铜板藏得好好的。岂知,他的运气太差,居然被人盯上了,还没有走太远,就被几个无赖拦住。当时的雷铁才十二岁,又长得瘦弱,哪里是四个大人的对手,铜板和碎银都被抢走。最终,雷铁是一路乞讨一路给人做零工才没有饿死。雷铁遇到的第一个雇主是一位好心的农妇,但她的相公却心里扭曲,对他非打即骂。雷铁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如果不是雷大强对杜氏的纵容、对雷铁的忽视,雷铁当年怎么会那么惨?只要一想到雷铁当年受过的罪,秦勉对雷大强和杜氏的恨意就无法遏制。若不是看在雷向义、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的面子上,他早就想出无数个办法折腾雷大强和杜氏。给他多找个妻子还只是小意思。 “媳妇?” 温热的大掌覆在脸上,秦勉回过神,宽慰地对雷铁笑了笑,“我没事。阿铁,把那件事告诉雷大强不会有什么事吧?他会不会告诉卫氏和杜氏?卫氏很聪明,很有可能猜出我们当初那么做的目的,她会不会和杜氏联手对付咱们? 而杜氏——一旦她知道,肯定对咱们恨之入骨。” 雷铁摇头,“雷大强好面子,不会说。” 秦勉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雷大强很在乎卫氏,将此事告诉卫氏就意味着要承认自己是被亲生儿子算计,过去的事情可能会被翻出来说。因此,雷大强不会将此事告诉卫氏。雷大强也不会将此事告诉杜氏,杜氏有张大嘴巴,什么是被她知道了,就等于全家人、全村人都知道了。到那时,只会引得更多人看老宅的笑话。雷大强还要为雷向智考虑。 十月份,雷向智便要参加院试。 秦勉靠在雷铁身上,又琢磨了一会儿,万一雷大强把这件事告诉杜氏和卫氏,他和雷铁该如何应对。 想出办法后,他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站起身,“不管他们了,出发。” 第116章 雷铁过去的秘密(2) 秦勉和雷铁带上干粮,骑着马出门,向村外疾驰。一点白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紧紧相随。翻阅山坡后,环顾四周无人,两人一狼调转方向,进入山林之中。 一进山林,秦勉和雷铁将马收进空间里。 两人一狼则慢悠悠地行走在山林间。雷铁和一点白不时捕杀一只猎物。 秦勉从出门开始心情一直非常激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慢吞吞地跟在雷铁后面。雷铁说过,等到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会教他修真!修真,只在电视、电影和小说里见识过的存在!他能不激动吗? 当年机缘巧合得到那枚戒指,秦勉并不是没有幻想过神奇的戒指里收藏着修真功法、神丹妙药和天兵神奇等宝贝,但他在四合院里找遍了都没有任何发现。当然他也没有失望,毕竟,能拥有这样一个随身空间就已经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他并不是贪心的人。 当初雷铁告诉他他是修士并会教他修炼,他惊喜的难以自持。只不过雷铁说过,他所修炼的《问心仙诀》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筑基效果最好,疼痛最轻,所以才等到今天。 当年雷铁离家出走,独自流浪了一年多,吃了很多苦,后来因缘际会救下一位潦倒的老者。便是这位老者将《问心仙诀》传授给他,并亲自为他筑基。只可惜,老者并不愿将名讳告知雷铁,而且教授他半年后不辞而别。幸运的是,雷铁在修炼上极具天赋,凭借他的天赋和老者留给他的几步丹经,短短几年就到达金丹期。 这件幸运的事结合雷铁之后的曲折经历,让秦勉感慨不已,有几句话很适合解释雷铁的遭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他想得出神,脚步停了而不自知。 雷铁走过去,担忧地将大掌贴上他的额头,“媳妇,不舒服?” 秦勉回过神,连忙摇头,“没有。”他环顾左右,此时是在一条浅浅的小溪边。清澈的溪水从山上流下来,可以看到水底的石头和水草,还有筷子长的鱼悠闲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小溪上横着两根紧挨着的木头,大概是经过这里的猎人顺手放置的。溪边的草地就像被人修剪过,十分平坦,只是已经到了九月,些许野草已微微泛出枯黄的颜色。 秦勉兴致勃勃地道:“阿铁,我们就待在这里等天黑吧。” 雷铁点点头,从空间里搬出一把椅子放在他身边。 “还有更好的。”秦勉跑进空间里拿出一张薄毯铺在草地上,又从空间里拿出几个果盘,里面装上他爱吃的葡萄和香蕉以及雷铁爱吃的苹果。最后,他拿出两个大号的靠枕,美美地躺在毯子上,单臂撑颔,吃着水果,朝雷铁招手,“快来。”天大地大,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他们,这种感觉棒极了。 雷铁在他旁边坐下,将人搂进怀中。 一点白一见营地已定,兴奋地奔入了树林深处,不知惊动了什么小动物,远处的树丛哗啦啦作响。 秦勉拿起一个苹果递给雷铁,嘴里吃葡萄吃得津津有味。 雷铁结果苹果,没有吃,按住他的后颈,低首覆上他的唇,舌尖先舔了舔他唇瓣上的葡萄汁。 秦勉就像触电了一样,浑身一麻,抬眼向那人望去,却见那人只是盯着他的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还走神?他顿觉不爽,张口欲言,嘴巴却被封住,对方舌尖滚烫的温度说明对方的心情并不像他的面瘫脸那样平静。秦勉心里一阵得意,也将手放在对方的后颈上,两人因此靠得更近。 纠缠良久,两人才分开。雷铁的拇指还在秦勉脸上流连,凝视他的眼神深邃幽远,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才罢休。 秦勉心里满满的,惬意地侧靠在雷铁怀中,揪下一颗葡萄塞进他嘴里。 雷铁拿起果盘里的葡萄,一颗颗地喂他。 秦勉心安理得地接受投喂,“阿铁,明年我们多种些葡萄。咱们酒坊里的酒那么畅销,葡萄酒肯定会更受欢迎。” “听你的。” 一滴葡萄汁顺着嘴角往下巴流,痒痒的,秦勉刚要用手擦,一个湿润而温暖的东西贴在他脸上,将汁液舔去。 摆着面瘫脸做这种令人遐想的动作顿时戳中秦勉的萌点,翻身将雷铁压在身下,不客气地吻上去。 雷铁眸色一暗,箍紧他的腰,手伸进他的衣衫里。 秦勉蓦然想起今天的正事,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提醒道:“今天不行。” 雷铁僵住,垂下眼帘,喉结急促地滚动着,胸膛也急剧地起伏数次才平静,随后缓缓坐起身,故作镇定地扯了扯凌乱的衣襟。 秦勉忽然举得自己很不厚道,把头埋进柔软的靠枕里偷笑起来,“呵呵呵……” 雷铁盯着他片刻,在他翘起的臀上拍了一巴掌,拿起一根树枝,用猎刀削起来。 秦勉笑够了,爬过去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问:“做什么?” 雷铁偏头清啄他的唇,“插鱼。” 秦勉饶有兴致地跳起来,“我去捡树枝。” “别走太远。”雷铁嘱咐。 “放心吧。”秦勉摆摆手,在附近捡拾干枯的树枝。 一点白玩够了跑回来,冲到薄毯上在上面打了个滚后,舒展四肢躺下。 雷铁皱起眉,揪住它的后颈将它提起来。一点白抬头看着他,保持着舒展四肢的姿势,一动不动。 雷铁一言不发地把它放在草地上,继续削树枝。 一点白抖落身上的草屑,跑回薄毯上躺下。 雷铁再次面无表情地把它拎起来放在草地上。 一点白无语地瞪着他半晌,认命地趴在那儿不再动。 秦勉抱着一捆干树枝回来 ,雷铁已经将五条鱼处理干净,将一条鱼丢给一点白,燃起火堆烤另外四条鱼。秦勉则把在家里做的干粮拿出来。 午饭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下午,两人一狼午睡了近一个时辰,又在四处转了转。 天色渐晚,圆润的月亮挂在天空,如同一只玉盘。 雷铁看了看天色,按了按秦勉的肩膀,“媳妇,盘膝而坐。” 秦勉照做。 雷铁在他身后坐下,将手覆盖在他背心,又挪开,“媳妇,会很难受,忍着些。” “阿铁,放心,你能做到,我也能。”秦勉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无论筑基会有多痛苦,他都要坚持。他无法想象几年以后雷铁还那么年轻,他却垂垂老矣。 “我不会让你有事。”雷铁吻了吻他,再次将双掌覆盖在他背心。 筑基,是一个剔除体内杂质、拓宽经脉的过程。雷铁的手贴在背心的同时,秦勉体内立即受到痛苦和舒服两种两种截然相反的冲击。痛苦是因为雷铁在用他的真元强行为他打通体内经络;舒服则是因为真元就像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流动,他全身上下都因此而发热。 雷铁仔细注视着秦勉的表情,虽然皱着眉,但并无任何勉强,放下心,双掌往下移动,继续扩展经脉。 这个过程如此顺利,两人心底都有些意外。雷铁想起当初“师傅”为他筑基时,他体内仿佛有无数滚烫的烙铁在搅动,令她几乎痛不欲生。若非他有强大的意志力,必然会身心崩溃。 两人随即猜测,一定是因为秦勉的身体长期受到灵泉水和空间里各种上等品质的蔬菜水果的滋润和调养,已变得十分强悍。 事实正是如此,秦勉从来没有生病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约莫半个时辰后,秦勉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东西通过他身上无数的毛孔温和地进入他体内,令他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这应该就是灵气。不知不觉,他的意识渐渐飘忽,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纹风不动。 雷铁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媳妇在筑基的过程中进入了“悟”的状态说明媳妇在修炼上和他一样极具天赋。如此一来,他和媳妇之间的差距会很快缩短。 月华如水,天公作美。 雷铁收回分散的心思,继续将真元缓慢而谨慎地输入秦勉体内。 他没有注意到,一点白合着双眼,趴在一旁,淡淡的白色光芒覆盖在它身上,如同流水沁入干涸的地面无声无息地消失。 约莫两个时辰后,圆月逐渐西沉,雷铁才收回手。 秦勉如梦初醒,有些茫然地眨眨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媳妇?” “阿铁?”秦勉猛然想起刚才是在筑基,“我刚才……” 雷铁俯首轻啄他的唇,“很顺利 。我这就将问心仙诀传授给你。” 他将大掌贴在秦勉额头,秦勉的脑海里立即多了很多内容,知道这就是《问心仙诀》了。 雷铁道:“今日实际正好,现在就开始修炼。我先为你引导一遍,以后修炼便按照真元流动的路线来。” 秦勉点点头,表示明白,记住路线后,按照功法引导天地灵气进入体内,然后将灵气炼化为真元,储存在丹田内,一遍又一遍…… 日升又日落,秦勉睁开眼,身上好像少了十斤肉一样轻松,有些不习惯地站起身跳了跳,欣喜不已。 雷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默默地注视着他。媳妇本就长得英俊,此时身上多了几分灵气,双眼明亮而深邃,整个人更加迷人。 “媳妇。” 秦勉扬起笑脸,几步走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腰,奉上一吻,“我现在感觉棒——啊!你的嘴巴上怎么是黑——”他蓦然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手上黑漆漆的,身上的白衣服也变成了灰色,还散发出一阵明显的臭味。他嚎叫一声,闪身进入空间。 雷铁的唇角弯了弯,消失在原地。 两人再次出现在树林里时,已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雷铁从空间里端出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两个肉馅烧饼、两个葱花饼、两个叉烧酥和两个流沙包,还有一个装着汤的竹筒杯。 “先吃些东西。” 秦勉正饿得慌,顾不上说话,拿起一个肉馅烧饼大口吃起来。 雷铁把手帕递给他后,拿起一个葱花饼,不紧不慢地咀嚼着,优雅得要命。 秦勉眯眼,看了看手中只剩一口的烧饼,趁雷铁不注意,塞进他嘴里。 雷铁两边腮帮鼓起来,炸了眨眼,细嚼慢咽。 秦勉哈哈大笑后,又有些担心,“慢点,别噎住了。” 雷铁摇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第117章 媳妇威武 山川之中,灵气充溢。整整四天,秦勉一直在修炼。他确实与修炼上极有天赋,短短几天,修为便至开光中期,飞跃树梢、翻越河流不成问题。 雷铁为了缩短和他之间的差距,没有修炼,只是在一旁陪着他。偶尔进入空间里忙碌,捡鸡蛋、收菜、种菜和摘水果等,还用空间里的葡萄酿了六坛葡萄酒。他不在的时候,则由一点白守护秦勉。 四天后,两人一狼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村庄外,金灿灿的水稻在阳光下更显耀眼,老农们摸着稻穗,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两人刻意绕到自己的稻田时,福叔带着四个家仆正在辛勤地收割水稻,汗水顺着下巴滑落,不时地用挂在脖子上的面巾擦一擦、 “大少爷、小少爷,你们回来了!” 雷铁摆手制止他们行礼的动作,翻身下马,走到稻田边,掐断一棵稻穗看了看。 “阿铁,今年的水稻怎么样?”秦勉走到他身边,问道。 不敢与其他人的稻田差距太大,他们家的稻田里并没有使用灵泉水。但在插秧之前,他们让家仆在水田里施了农肥。因此,两人都很关注稻田的收成。 雷铁颔首,“不错,颗粒多饱满,少瘪谷子。” 福叔乐呵呵地插话,“大少爷,刚才里正从这儿经过还夸了几句,今年咱们的水稻是村里数一数二的。 当初秦勉让人往稻田里挑农家肥,村民们都不理解。因为以前有细心的村民发现无意中洒落了粪便的蔬菜长势比其他蔬菜好,他们因此想到粪便是否能够肥田。有大胆的村民用整块地尝试,所有的蔬菜都死了。自此,再没有人敢轻易尝试。农家肥自然具有肥田的效果,这其实是因为他们没有对农家肥进行稀释,所以才会把蔬菜都“烧”死。 “福叔,你抽个空和里正说一声,农家肥稀释后才能用来肥田。”秦勉说道。 “是,小少爷。”福叔详细汇报家里的事情,“全叔带着四个人在花生地里挖花生。我家的和全叔家的在割黄豆藤。” “知道了。” 收获的季节最怕下雨,秦勉和雷铁回家后,戴上草帽到花生地里帮忙。 雷铁将花生一株株地拔起来堆在一起,秦勉坐在小板凳上,将花生一颗颗地摘下放进篮子里。花生地在悠然田居内,秦勉偷偷洒了稀释过的灵泉水,花生颗颗白胖饱满,看着就喜人。他已经想到中午吃什么菜了。 忙到晌午,秦勉提前半个时辰回去做饭,做了一道老醋花生米和一道水煮五香花生尝鲜。 半亩地的花生,一天就摘完。花生藤都拔出来后还要锄头在地里再锄一遍捡漏,也是顺便翻土,为下一轮种植做准备。 花生挖完后又挖红薯。挖红薯需要经验,一不小心就会把地底下的红薯挖破,不好看,也不方便储存。 这事秦勉和雷铁没什么经验,没有插手,交给下人负责。雷铁拿上镰刀去收割水稻。秦勉则在家里对双飨楼、吃得香食肆、加工园和农田的事进行总调度。加工园的工人家里都还种着田,中秋节后的半个月内,酒作坊和粉条作坊都只上半天工,当然,工钱也只按一半算。村民们都夸雷铁和秦勉体贴。 还有一件事也归秦勉负责——给雷铁送饭。九月的秋老虎正毒,在太阳底下走这么一遭,秦勉头顶上晒得有些发疼,后悔出来时嫌麻烦没戴草帽,忙加快步伐。 看着媳妇手拎食盒,顺着田埂越走越近,雷铁的心一片柔软,想起去年相似的情形。不知不觉,他和媳妇在一起已经一年。 “发什么呆?”秦勉口中挪揄,心里有些害羞,大庭广众之下雷铁还用这种毫不掩饰的柔情目光看着他,他险些没同手同脚。 雷铁拉着她在一捆稻谷上坐下,摘下草帽扣在他头上,“吃了吗?” “吃了。”秦勉先把水囊递给他让他洗洗,再把食盒底部扣着的一块木板取下。这块木板是折叠托盘。他展开托盘将托盘放在双腿上,又将食盒李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托盘上。 一道回锅肉、一道粉蒸肉、一道韭菜炒蛋,还有一碗汤,都是家常菜,味道却香的很。 雷铁洗手洗脸后,搬起托盘放在自己的腿上,端起饭碗吃起来。 秦勉抽出腰间插着的折扇给他扇风。 “媳妇,我不热。” 秦勉继续扇,“我是给我自己扇,给你扇只是顺便。” “嗯。”雷铁问,“再吃些?” 秦勉摇摇头,“我吃饱了。” 隔壁稻田里,同样在吃饭的村民不时用羡慕的眼神往这边瞄一眼。 福叔几人坐在不远处,也在吃饭,他们的饭菜是全婶和福婶送来的。一盆青椒炒蛋和一盆肥肉炖茄子是极好的待遇。干体力活时需要油水,肥肉片炖茄子对他们来说最美味不过。 雷大强家最大的一块稻田离这儿不远,雷向仁早就看见秦勉来送饭了,端着饭碗,快步走过来,大声打招呼,语气亲热,“大哥,正吃饭呢?” 雷铁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夹起一块粉蒸肉放进嘴里。媳妇做的粉蒸肉又软又香,一点都不腻。 雷向仁在雷铁身边蹲下,两眼直勾勾地往托盘上瞅,“大嫂的手艺还是这么好,看这几道菜色香俱全的,我尝尝。” 他舔掉筷子上沾着的饭粒就将筷子朝粉蒸肉上伸。 雷铁的脸霎时黑沉黑沉。 秦勉看着那筷子上还沾着雷向仁的口水,眉头紧蹙,在雷向仁的筷子即将碰到粉蒸肉之前,一把拦住他,笑吟吟地对雷铁道:“阿铁,二弟肯定不好意思多夹,你帮他夹。” 雷铁点点头,顿了顿,将自己的筷子调头后,才给雷向仁夹了几块粉蒸肉和一筷子韭菜煎蛋。 秦勉用扇子挡着脸偷笑。 雷向仁丝毫没察觉到秦勉和雷铁对他的嫌弃,得了便宜就满意地缩回筷子,大口地吃起来,吧唧作响。 “大哥、大嫂,这几天可把爹和娘累坏了。你们家如今有十几个下人,借几个给我们用用怎么样?” 雷铁斩钉截铁,“没有。” 秦勉接过话,“二弟你也知道,我们家种的又是水稻,又是花生,又是红薯、果树……另外还要放牛、喂鸡;加工园李还要有人守着。这一时半会儿恐怕抽不出人手。” 雷向仁张嘴要说话,秦勉又开口了,语气含着惊奇,“二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一共十二亩水田,你们家现在的劳动力有老爷子、老太太、二弟、二弟妹、三弟、三弟妹和四弟,一共七人,按说最多三四天就能把水稻割完吧?难道你们家里又买田了?不然的话怎么会人手不够用?买田是好事,你看你们还瞒着我和阿铁。” 雷向仁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讪讪道:“没买田。我就是随便说说。” “喔。”秦勉一副相信了的表情,用雷铁的筷子又给他夹了几块肉,“对了,二弟,前段时间我听说你和二弟妹打算让大宝启蒙,老爷子和老太太肯定同意了吧?大宝那孩子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将来肯定能和他五叔一样有出息。” 雷铁抬眼看了看媳妇,一丝笑意一闪即逝,闷声不响地埋头吃饭。 雷向仁被秦勉勾起内心深处对杜氏和雷大强的不满,沉声说道:“这事……爹和娘都没同意。” “不可能!”秦勉吃惊地道:“大宝六岁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聪明,最适合开智。而且大宝可是家里的长孙!老爷子和老太太怎么会……”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惊疑和突然明白了什么的彻悟。 雷向仁的好奇心被他吊起来,心中埋下几分狐疑,“大嫂,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秦勉掩饰地转移话题,“二弟,再尝几块粉蒸肉。” 雷向仁却从秦勉的半截话里想到很多。不错,大宝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长孙,人又聪慧,老爷子老太太为什么就是不同意给他启蒙?难道他们眼里只有他们的小儿子?平常省和扣下的钱财都想留给小儿子?凭什么! “大嫂,大哥,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雷向仁站起身,匆匆离开。 雷铁夹起一块酥嫩的肉片递到秦勉嘴边。 秦勉张口吃掉,催促道:“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福叔几人也听到了秦勉和雷向仁的对话,对秦勉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叫杀人于无形之中。小少爷威武! 第118章 反季节蔬菜 雷铁拎着两条大鱼走进篱笆院,“媳妇,中午吃鱼。” 秦勉将洗衣篮里的衣服套在衣架上,然后挂在晾衣杆上,甩甩手上的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鱼,“哪儿来的?” “池塘里的。”雷铁走到他身边,“你不是喜欢吃——” “呕——”一阵浓重的腥味窜入秦勉鼻腔,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腾,他慌忙跑到墙边,捂住胸口,张嘴吐出一口秽物。 雷铁脸色一变,大步走过去扶住他,“哪里不舒服?” “呕——”恶心感再次翻搅起来,秦勉连退几步,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鱼,“鱼是不是臭了?” 被稻草从腮帮串住的两条鱼被雷铁随手扔在地上,还在垂死挣扎地摇摆尾巴。雷铁担心地搂住秦勉,右手扣住他的手腕把脉。 “没哪儿不舒服啊。”秦勉也纳闷。鱼腥味消失,恶心感也随之消失。 雷铁皱着眉,“脉象无碍。” “真的没有不舒服。”秦勉狐疑地看着地上弹跳的鱼,“还真怪了。你不觉得那两条鱼很腥?” 雷铁摇首,端详他的脸色,健康红润,并没有异常,“进屋。” 他拎起两条鱼放在角落,舀水净手后,晾晒剩下的衣物。 秦勉觉得有些累,回屋躺倒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哈欠,渐渐被困意席卷。 雷铁晾完衣服,走进客厅,秦勉已经睡着。他的一双剑眉又皱了起来。起床不到一个时辰,又困了?他无声地走过去,低下头,额头与秦勉的额头相贴。没有发热,让他的心略微放下,但眉心的皱纹没有展开,他在秦勉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来到窗台边拉动绳索。 福叔敢来,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雷铁的身影,在门外屈膝行礼,“大少爷,您有何吩咐?” “去请刘大夫。” 难道是小少爷生病了?福叔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刘大夫是村里的大夫,四十出头,祖上三代行医,医术深得父辈真传,一般的疾病都能诊断得出。 刘大夫来得很快,一方面是为病人担心,另一方面是对悠然田居好奇。进来后,他两只脚走的飞快,也不耽搁他打量田居内的景色。 雷铁客气滴将人请入客厅,“刘大夫,内人有些不适,有劳。” “客气了。”刘大夫走过去给秦勉把脉,疑惑地看了雷铁一眼,回头观察秦勉的脸色,放下他的手腕,“你媳妇脉象很正常。” 雷铁更觉得疑惑,大掌轻抚秦勉的脸,细细说道:“他最近几日嗜睡、易疲劳,还闻不得腥味,方才闻到鱼腥味还吐了。” 福叔愣住。 刘大夫一时懵了,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沙发上的少年身上扫来扫去。雷铁这种性格的人绝对不会和他开玩笑。这症状听起来怎么像有孕在身?可是,众所周知,秦勉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雷铁沉声唤道:“刘大夫 ?” 刘大夫回过神,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起来,再次拿起秦勉的手腕,有些尴尬地道:“我再把一次。” 雷铁不语。 刘大夫闭上眼,细细感受脉搏后,肯定地道:“你媳妇的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非常健康,绝无病痛在身。至于你说他闻不得腥味,或许是因为早饭吃得过饱……有些腻味。” 雷铁不置可否,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多谢刘大夫。” 刘大夫推辞道:“这次没有开药,不用收诊金。” 雷铁点点头,“福叔,送刘大夫出去,给刘大夫摘几个梨。” “是。”福叔对刘大夫比了一个手势,“刘大夫,请。” 刘大夫还待推却,见雷铁打横抱起秦勉准备离开,识趣地闭上嘴,跟着福叔离开。 雷铁小心地抱着怀中人,刚走出几步,怀中人醒了过来。 “阿铁,我睡着了?” 雷铁眼中满是担忧,“去镇上看大夫。” 秦勉搂住他的脖子,好笑地道:“看什么大夫?我真的没事。先放我下去吧。” 雷铁紧皱眉头不说话,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真的没事!”秦勉扶住他的肩膀支起上半身,“相信我,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我现在没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雷铁默默地将他放回沙发上。 秦勉挠挠头,也有意识到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很容易疲倦,还嗜睡,饭量比以前大了些。难道这都是成长的证明? 他舒展双臂,砸吧一下嘴,“有点饿了。我想吃酸辣粉,里面放豆腐。” “我去买。”雷铁摸摸他的头,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出门。 雷秦乐在马厩里给马添料。马厩里一共有四匹马,棕马和黑马是秦勉和雷铁的专属马,另外两匹是后来又买的,专门赶车。 “雷秦乐。” 雷秦乐屁颠地跑过来,“见过大少爷!” “立即去镇上请最好的大夫。” “是!” 刚才刘大夫来了,雷秦乐也看到了,有些担忧,快速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疾驰远去。 想到秦勉的异常,雷铁的气息比以往更沉闷,一路往村南的豆腐作坊走去。路上碰到的村民都不敢靠近他,离得远远的。 小小的豆腐作坊敞着窗,老板娘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晒太阳。 雷铁拿出几个铜板放在柜台上,“两斤豆腐。” 老板娘打起精神,笑道:“雷兄弟怎么还亲自过来买菜?” 雷铁没说话,她也不介意,动作伶俐地称好豆腐给他装进碗里,“两斤准准的。” 雷铁点点头,匆匆离开。 回到悠然田居,远远地看到秦勉精神抖擞地和雷秦忠几人笔画棍法,雷铁神色微松,快步走过去。 “媳妇。” “阿铁,这么快就回来了?”秦勉扔掉手中的棍子,跑过去,“走,回去做酸辣粉。” 走进厨房,他吩咐雷铁将新鲜瘦肉剁碎,香菜洗净切段,青红椒去蒂去籽切成丝,大蒜去皮捣成蒜泥。 他将肉糜煸炒,豆腐放入高汤里煮;红薯粉条煮熟后,捞起沥水倒入碗中,加入炒熟的肉糜、香菜段、青红椒丝、油盐炒的干黄豆和蒜泥,接着再淋上高汤,最后调入陈醋、酱油和辣椒红油,撒上葱花,搅拌均匀即可。 秦勉盛了两碗,他和雷铁一人一碗。 秦勉尝了尝味道,不够酸,去厨房里拿来醋坛,添了三勺醋,顺手帮雷铁添了三勺。 “吃吧。”秦勉用筷子挑起一筷子粉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雷铁吃了第一口,酸得一吸气。 “怎么啦?”秦勉挑起眼皮看他,嘴里还在吸溜粉条。 雷铁默默地看了看媳妇的碗,筷子伸过去挑起几根粉条尝了尝,捂住腮帮,“酸。” “不酸啊。”秦勉古怪地看着他,这家伙也学会逗人了? 雷铁顿了顿,将碗推到媳妇跟前,“你吃。” “不会享受。一会儿给你煮面条。”秦勉用遗憾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继续欢乐地吃酸辣粉,吃完自己的,又把雷铁那碗消灭干净。 吃过饭,雷铁陪秦勉睡了一会儿午觉,雷秦乐将镇上最有名的大夫请了回来。 秦勉这才知道雷铁还是不放心他,乖乖地让大夫把脉。 大夫把过脉后,淡淡说道:“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并无任何病症。” 说完,他不确定地问:“可还有其他人需要看病?” 秦勉朝雷铁投去一个“放心了吧”的眼神,对大夫说道:“有劳大夫跑一趟。福叔,把诊金付了,再好好地把大夫送回去。” “是。” 福叔和大夫离开后,秦勉抱住雷铁,“都说了没事。” “没事就好。”雷铁搂紧他,“如果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不可瞒我。” “嗯。”秦勉提起正事,“让他们买的蔬菜种子都买齐了吗?” 雷铁点头,“黄瓜、辣椒、茄子、苦瓜、西红柿、丝瓜等都买了。媳妇,要做什么?” 秦勉脸上神秘和得意的神色交错,“种反季节蔬菜!” 所谓反季节蔬菜就是在秋冬季节种植在春夏季节生长的蔬菜。说得简单些,就是在秋冬季节创造出与春秋季节相似的气候,使得原本在春夏季节生长的蔬菜能够在温度很低的秋冬季节生长。 对于反季节蔬菜,秦勉了解的并不多,但知道个大概。如今的他和雷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值得一试。如果真的能够种植成功,将再次给他们带来巨大的财富。 他让福叔把家里所有不当值的下人叫到一起,将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基本原理、条件和要求详细地告诉他们,并给他们讲了一些前世见过的例子,最后批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放手去干。如果由谁在这方面作出重要的贡献,他和雷铁会给他一笔钱作为奖励。 此举大大刺激了家仆们的积极性,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秦勉没有彻底放手,时不时地去看看他们的进展,提点他们配置热性营养土,鸡粪是热性粪肥,牛粪是黏液丰富的透气性粪肥,二者腐熟后和细土按照2:2:4的比例调配处的营养土吸热生热性能好,能使植株更耐冻健壮。此外,反季节蔬菜种植的地点要求水源方便,并且周围有挡风屏障,避免冷风直袭。 家仆们摸着门路后,秦勉才真正抽身,去忙其他事。 到九月末,秦勉身体的异状逐渐消失。秦勉和雷铁都放了心。这时,又到了河流清淤的时期。不过,这次需要清理的是村里的河。这条河是村民们灌溉田地的主要来源。里正要求每家都要出一个人,无偿清淤。清淤是为了自己,没有人不满,村民们都很积极。如果由谁敢偷懒,一定会收到其他村民的共同指责和批评。 虽然秦勉家有仆人,但这种集体行动不易特立独行。所以,秦勉家是雷铁亲自去的。秦勉倒是想和他轮流,但雷铁坚决不同意。 十月多秋雨,万一河水上涨便不妙,因此,清淤是在和老天爷抢时间。离正要求村民从太阳出来挖到太阳落山,连午饭也不许回家解决,让家里人给送到河边。 秦勉便将对雷铁的心疼都表现在饭食,每顿饭都是两个荤菜不说,还没过半个时辰都给他送一碗热腾腾的浓汤。村民们羡慕着嫉妒着也就习惯了。 村里的媳妇们受到刺激,不甘示弱地也在家里煮一碗汤给自家男人送去。哪怕只是蔬菜汤,男人们也喝得高兴,晚上回到家对自家媳妇更体贴,白天再干着活,聊着天,劲头更足。 这日上午,河里正热闹着,还抓到十几条大鱼 。 以为大嫂往这边狂奔,上气不接下气,“向义兄弟……快,快回去看看,你……你媳妇……有……有喜了……” 第119章 院试到来 村民们站在河里挖掘淤泥,河水泥泞而浑浊,雷向义惊喜得丢掉手中的铁锹就往岸上跑,却一脚踩空,扑倒在一堆淤泥上,眼眶发红,喃喃自语,“我媳妇又有喜了,我媳妇又有喜了……” 他忘了和里正打声招呼,爬起来就往回冲,地上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泥巴脚印。 村民们感慨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雷大强家的情况,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就因为雷向义和他媳妇没有儿子,在家里几乎没有地位。这次清淤已经进行了三天,都是雷向义和雷向礼换着来,雷向仁从来没出现过。雷向义这次肯定期盼着能生个儿子呢。 太阳落山后,河水的温度更低,赤脚站在淹没小腿的泥水中,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和小腿向全身侵袭,令人无法自控地打起哆嗦。 里正扬声喊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 村民们如蒙大赦,拿着自家的铁锹和装淤泥的篮子或木桶,快速窜上岸,往家里赶,急切需要一盆热水好好地泡泡脚。 雷铁上岸后,福叔和雷秦乐立马结果他手中的铁锹和木桶。 回到悠然田居,雷铁在池塘边将沾满泥巴的脚和腿简单地洗了一遍才往住宅走去。 秦勉在堂屋门口看书,看见他的身影,放下手里的书,到厨房里将烧好的热水提进浴室,倒进浴桶。 雷铁听到浴室里的动静,站在门口看着秦勉弯着腰试水的温度,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 “媳妇。” 秦勉没有回头,两边唇角都翘了起来,从空间里取了一些灵泉水倒入浴桶,“先泡个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雷铁想多抱会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脏污,还是松开双臂。 秦勉关上浴室的门,来到二楼的房间,打开衣柜,拿出雷铁的一套里衣、一套中衣、一件银黑色长袍、一件马甲和一双厚袜子。鞋架在楼梯旁,他拿了一双干净的棉鞋。 回到一楼,他敲了敲浴室的门就推开,将衣服和鞋袜放在椅上,看向泡在浴桶里的人,“在凉水里站太久了,多泡会儿再起来。” 雷铁点点头,只露出脑袋和脖子的模样和湿润的头发削弱了他白日的沉闷和冷硬,意外地有些可爱。 秦勉有些想笑,举步走过去,抱着双臂趴在桶沿上,调侃道:“我要看美男出浴。” 雷铁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顿了顿,很是认真的表情,“鸳鸯浴更好。” 鸳……鸳鸯浴!秦勉的脸顿时一阵烫热,落荒而逃,“碰”的关上浴室的门。 他跑得太快,没看到他家男人唇边浮起一抹浅淡却迷人的笑容。 雷铁穿戴整齐出来,秦勉正往桌上摆碗筷。他走进厨房端起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媳妇,里正说明日下午能完工。” “也该完工了,已经在冰凉的河水里泡了三四天了。”秦勉左右手各端着一道菜往外走,“今年是第一次,不好搞特殊,以后再有这种事让下人去。” “莫担心,”雷铁低头一吻,“我有真元在身,不怕冻。还有一事。” “什么事?”秦勉一边盛饭,一边问。 “钱氏有喜。” “是吗?这可是好事。”秦勉有些欣喜,“如果她这次能生个儿子就好了。想想以往雷向仁和他媳妇因为有两个儿子动不动就得瑟的模样,我就不爽。一会儿我们过去一趟,给他们送些好东西。” 雷铁自是点头,毫无疑义。 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去老宅。秦勉提着一只气死风灯,雷铁左手拎着一只老母鸡,右手拎着一篮刚摘下来的几个石榴、几个梨大黄梨和两包点心。 老宅的人吃了晚饭,在院子里坐着。 卫氏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挺着大肚子的她身材有些走样,脸庞略胖了些但并不丑,反而增添了几分美艳。雷大强和她坐在一起,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肚子。很多老人说这一胎可能是个儿子。再过三个月他就要多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了。 丫鬟小喜恭顺地站在卫氏身后听候吩咐。 杜氏坐在卫氏和雷大强对面,不错眼珠地盯着卫氏的肚子,面色阴郁。 雷向仁和赵氏坐在另一边,赵氏在给雷大宝和雷二宝剥瓜子。雷向仁手里一捧瓜子,嗑瓜子的声音跟老鼠似的。 雷向礼和雷春桃坐在一起,兄妹两个小声地说着话。 雷向义抱着雷欣欣,紧挨钱氏坐着,看着钱氏傻乐。钱氏右手捂着肚子,一脸娇羞地微垂着头。 “跟谁没怀过似的。”赵氏嘟囔一句,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腹部。自从生了二宝,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如果能再生个儿子就好了。 “老大和老大媳妇来了。”卫氏最先看到秦勉和雷铁。 秦勉处于礼貌问候一句,“小娘最近可好?” 卫氏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柔声到:“多谢你惦记,我很好,孩子很乖。” 雷大强从秦勉和雷铁进门时就沉着脸,对他们视而不见。 雷大宝和雷二宝一眼瞅见雷铁手中的篮子,两眼一亮,位于雷铁的气势,只怯怯地瞄了一眼,不敢靠近。 雷铁走到雷向义跟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秦勉笑着对雷向义点点头,“三弟、三弟妹,恭喜,这些东西给三弟妹补身子。” 雷向义笑呵呵地接了,“谢谢大哥大嫂。” “大哥和大嫂有心了。”钱氏站起身,对秦勉和雷铁客气有礼,明亮的眼神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尽管还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但她总归是比赵氏先怀孕。 杜氏朝雷向义伸手,“老三,给我,明天我把它杀了,给你媳妇熬汤。” 雷向义没有动,“娘,我先收着,明天我给我媳妇炖。” “三弟,你一个大男人会炖什么?还是交给娘吧。”赵氏插话道。 “不会炖,我学。就不用娘和二嫂操心了。”雷向义虽然是笑着说的,眼中却含着几分冷淡。 秦勉对他们之间的暗涌视而不见,“你们聊着,我们回去了。” 秦勉和雷铁离开没多久,雷向义站起身,对钱氏说道:“媳妇,我想起大哥前几天让我给双飨楼送一批菜过去。我去问问他什么时候送合适。” 钱氏温和地一笑,“相公,你去吧。” 雷向义出了院子,快速追上秦勉和雷铁。 “大哥、大嫂,”雷向义直接说道,“五弟说等他考完院试就帮我和四弟分家,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雷铁淡淡点头,示意他说。 “到时候分家了,我和媳妇想搬出去住。只是……”雷向义的脸有些红,“我们手头没有多少钱,所以想问你们借一些,到时候先起几间土坯房住着。等卖了炭就能还。” 雷铁看着秦勉;雷向义也看秦勉,带着打趣的意味。 秦勉可气地瞪了雷铁一眼。什么意思?难道这么一件小事他还会不允许雷铁做主? 雷铁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问雷向义,“多少?” 雷向义道:“五两就够了。” 秦勉爽快地道:“三弟,你明天过去拿钱。我们借给你十两,有多余的可以给三弟妹补补身子。这个钱不急着还,什么时候手头宽松了再还。” 雷向义想到总算即将拨云见日,眼眶微红,感激地道:“多谢大嫂和大哥。” 都是雷铁的弟弟,秦勉不好厚此薄彼,补充了一句,“这个是你可以暗中和四弟提提。如果到时候你们分家了他也想出去住,我们也可以借些钱给他。” 雷向义感慨地道:“我和四弟都让大嫂和大哥费心了。” “行了,回去吧。”秦勉不在意地摆摆手。 天色渐暗,雷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灯笼后,从秦勉手中接过灯笼,另一手牵住他的手。 一点火光在昏暗的夜空下游曳,静谧而悠然。 “光天化日下这样好吗?”秦勉甩了甩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雷铁道:“地上有坑。” 秦勉挑眉。这条路他没走过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他会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坑?不过男人的大掌很暖和,他也舍不得松开就是。 “过些时日五弟院试,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雷铁想了想,“给钱?” 秦勉好笑地斜瞥他一眼,“俗。不过,我也想不出送什么给他合适,索性在送他一套笔墨纸砚。” 十月中旬,院试的日子到来。院试是在青云书院里举办,由府城里派来的学政主持,一共两场,一场一天。 这件事是老宅的大事,雷大强带着杜氏和雷向礼提前一天在昭阳县城内住下,院试时会在书院外陪考。 秦勉家忙着捕捞池塘里的鱼,没有一起去。为了不让老宅的人觉得他们对弟弟不上心,秦勉给了雷向智五两银子傍身,并主动提出包了雷大强、杜氏和雷向礼住在县城里的费用——给了雷大强五两银子。 第120章 考中秀才 池塘里捞起来的鱼小一些的有一斤多,最大的有三四斤。送了一些到双飨楼,双向楼随即推出全鱼宴,又引得无数食客纷至沓来。 不少村民觉得秦勉家的鱼好,想买一些腌制了预备着过年。秦勉决定卖二百条给村民,剩下的除了留着自家慢慢捞着吃,还要继续供应给双飨楼。 让秦勉和雷铁想不到的是,几乎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到他们家来买了鱼,大多数是买一条,有几家买得更多。从福叔嘴里听说很多村民认为买他们家的东西能沾沾他们家的福气,秦勉好笑不已。 自家的鱼如此肥美,勤勉当然不会亏待自己,变着法地做鱼,鲤鱼、鲫鱼、草鱼,清蒸,红烧,糖醋,水煮……他和雷铁一连吃了几天的鱼。 悠然田居里天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和他们只隔着一堵墙的周二好和他媳妇一天三顿地跟着流口水,但也只能继续白嫉妒。 这天上午,秦勉和雷铁在暖棚里查看蔬菜的生长情况。因为有秦勉提供的思路,福叔和全叔领着其他人琢磨了好几天果真将暖棚做出来了。暖棚用草席、芦苇席子和雨布防冻,偶尔还烧柴熏,如今播种的蔬菜种子有一些已长出嫩芽。 这时,村外传出喜庆的锣鼓声,越来越近。 “阿铁,听着声音,会不会是五弟考中秀才了?”秦勉猜测。 雷铁顺手拔掉菜苗里的一株野草,很淡定,“一会儿自有分晓。” 片刻,雷秦乐一脸喜气地冲进来。 “大少爷、小少爷,五公子考中秀才了!甲等第二!” 秦勉拉着雷铁出去,“我们也去沾沾喜气。” 中了秀才就算是有了功名,进入世大夫阶层,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雷向智是甲等第二,属于秀才里的“廪生”,可自公家领取廪米津贴。老宅门口人头攒动,都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青山村又近十年都没出过秀才了,雷向智考中秀才不止是雷大强家的喜事,也是青山村的喜事。孩童们也被这种喜庆感染,在大人们之间好玩地钻来钻去。 秦勉走到院门口,一时挤不进去,只听见院子里杜氏和雷大强拔高的音量还有里正开怀的笑声。 几乎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说着喜庆的话,因此,一道冷嘲热讽的嗓音尤其突出。 “雷大强家出了个秀才又怎么样?县里的人大老远的来给他们报喜,连喜钱都舍不得给一个。”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附和,“就是,本来是一件大喜事,雷大强和杜氏却弄得报喜的人黑着脸走了,可不是扫兴吗?” 还有一个俏皮的小年轻跟着起哄,“是啊。我还跑在报喜的人前面呢,连口水都没捞着。” 秦勉的嘴角抽了抽。杜氏和雷大强,果然是极品不解释。 雷向智匆匆从院子里走出来,面含笑意,朝众人作揖,彬彬有礼地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嫂对向智的关心,向智感激不尽。今日客多,家父家母照顾不周,向智代他们赔罪,还请见谅。三日后,家父将在家设宴,望各位赏脸!” 几句话既贴心又客气,几个心有不满的村民脸色这才好看起来,笑呵呵地和他寒暄着。 过了好一会,村民们才渐渐散去。 雷向智忙将秦勉和雷铁往屋里请,“大哥、大嫂,刚才让你们见笑了,里面请。” “无妨,无妨,恭喜五弟中秀才。”秦勉笑呵呵地对雷向智拱手。 雷向智作揖道:“若无大哥和大嫂对弟的支持,弟也不会有今日的成绩。”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进堂屋。 雷大强和杜氏坐在上座。雷大强笑得合不拢嘴,眼神淡淡地从秦勉和雷铁身上扫过;杜氏昂首挺胸,下巴高抬,身高都比以往高了一截。 秦勉似笑非笑。卫氏进门后,他来老宅的几次里,这还是杜氏第一次单独和雷大强坐在上座。 卫氏靠坐在一侧的软椅上,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满,眼中含笑,仿佛对雷向智的中秀才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雷向仁、赵氏、雷向义、钱氏、雷向礼和雷春桃几人都满脸喜色坐在条凳上。 堂屋正中的饭桌上,摆着几碟吃食,一碟瓜子、一碟炒花生、一碟桂花糕和一盘干果,应该是刚才招待过报喜的人和里正。十分难得,杜氏居然没有在里正告辞后立马收起来。 雷向仁、赵氏和雷大宝仨像比赛一样地嗑着瓜子。 “你们来得正好。”雷大强的手指点了点秦勉和雷铁,“老大,你五弟这次中了秀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决定三天以后待客。” 杜氏接过话,“到时候要请老五的院长、夫子,亲戚。至于村里人,那些眼皮子浅的……” 秦勉笑了笑,被杜氏看见,皱着眉,一脸不悦,“老大媳妇,你笑什么?” 秦勉的表情既无辜又真诚,“我是为五弟感到高兴!” 杜氏不相信他的说法,但拿他没办法,继续说道:“那些眼皮子浅的肯定是全家人都来吃喝。这人数加起来不少。上等席面大约两桌,中等席面四桌,普通席面大约十桌。花费肯定不小。我们粗略算了算大概要七八两银子。” 雷向智蹙眉,“爹、娘,是不是太多了?咱们家是什么条件大家都知道,实不必充门面。” 这话雷向智开口才合适。如果是雷铁、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中的任何一个开口,杜氏和雷大强肯定会认为他们不重视弟弟的大事。至于雷春桃,更不可能,未出阁的姑娘是没有资格参与家里的大事的。 “老五,”雷大强嗔怪地看着雷向智,“咱们雷家五代里只出了你一个秀才,理该大办!老大,你是家里的老大,你怎么说?这次请的客人可不止是亲戚和村里人,还有你五弟的院长和夫子,总不能让你五弟没脸!” 雷向仁插话道:“爹、娘,干脆就在双飨楼待客,多简单!” 赵氏两眼发亮,赶紧附和,“对啊,在双飨楼请客多有面子!大哥大嫂都是自家人,还能省一大笔钱呢。是吧,爹、娘?” 秦勉神色一冷,自我检讨以前是不是对雷向仁和赵氏太仁慈。 雷铁淡漠地看着杜氏和雷大强,等他们表态。 雷大强也觉得雷向仁的主意不错,正要点头,目光撞入雷铁冰冷无情的双眼里,一个激灵,瞪了雷向仁和赵氏一眼,怒斥道:“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雷向智松了一口气。 雷铁道:“我和我媳妇出五两银子、二十坛好酒,另外包下两桌上等席面。” 雷大强微微点头,“你还能把你五弟放在心上,很好。还有,从双飨楼调一个大厨过来。” “爹,此举不妥。”雷向智立即反对,迎上雷大强含怒的眼神,耐心地解释道,“双飨楼招待的客人都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万一因为少了个厨子误了贵客的事,便大事不妙。大哥所说的上等席面定然也是从双飨楼出,这已经是极为有面子的事了。” 雷大强一想也是,老五以后还要参加会试,不能现在就和老大弄僵,便点了点头,“爹听你的。” 杜氏补充道:“老大家的水果和鱼也要送些过来。” 雷铁没有理睬她。 雷向智站起身,“娘,您先和爹商量宴客的事。我和大哥、大嫂聊聊。” 杜氏如今是怎么看五儿子怎么喜欢,连连点头,“好,好,去吧。” 秦勉、雷铁和雷向智一起出了院门。 雷向智悠悠一叹,“可算是能喘口气了。” 秦勉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好说什么。 三人慢慢地往村后走。 “五弟,接下来还有明年九月的乡试,可不要懈怠。”秦勉开玩笑地道。 雷向智微微一笑,“大嫂放心。只不过是考中秀才而已,原本我不打算宴请宾客。只是,今天报喜的事没有处理好,得罪了一些人,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将那些人心中的不快纾解了。” 秦勉暗暗点头。雷向智看着有些书生的呆气,实则是聪慧之人,将很多事都看在眼里,能做出正确的分析,并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这样的人很适合官场。或许将来雷向智真的能出一条辉煌的路。只要他的本心不变,便值得继续来往。 “你现在就和我们过去拿钱,顺便带些水果回来。”秦勉道。 雷向智对大嫂十分敬重,心底甚至有几分孺慕,笑着应下,“嗯,谢谢大嫂。” 进了悠然田居后,雷向智说道:“大哥,大嫂,这次我能在家里待十天再回书院,我打算宴过宾客后就建议爹和娘分家。” “准备怎么分?”秦勉问。 雷向智道:“既然要分,二哥、三哥、四哥和我都分开,爹、娘和小娘愿意跟着谁就跟着谁。” “你二哥会愿意?”秦勉很不以为然。 雷向智正色道:“大嫂、大哥,不妨和你们说句心里话,我想做官,只有做官才有机会实现我的抱负。我不怕家人跟着我享福,只怕有人会拖我的后腿。如果二哥和二嫂的性格是始终是那样,继续跟着我,只会带来麻烦。往轻了想,是惹是生非;往重了想,就怕还会惹上什么官司。等到那时再想和他们分开更难。素以,我打算趁这次机会,将二哥也分出去。他和二嫂分出去后,没有爹娘和三哥、四哥的帮助,便只能依靠他们自己,这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秦勉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有志气,“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只是,想让二弟和你分开,很难。” 这是实话,平常雷向仁和赵氏可没少在村民面前吹嘘他的五弟有多厉害,等他的五弟将来做了大官他要跟着沾光什么的。都是一家人,有想沾光的想法很正常,但就怕他们不止会沾光还会惹麻烦。 雷向智点点头,“是。所以,我还需要大哥和大嫂帮一把。”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秦勉不解。他和雷铁已经分了出来,并没有立场插手老宅分家的事。 悠然田居内,都是秦勉和雷铁的自己人,雷向智不怕他的话被传出去,当下,直言不讳,“我想向大哥和大嫂借一百两银子。到时候,给二哥两条路,和我一起过,没有钱;单独过,给他一百两银子。” 秦勉失笑。这确实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一百两不是一个小数目,以老宅为例,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话,两辈子也赚不到一百两。而且雷向仁和赵氏两人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平常在家里吃不好穿不好的,有相当大的可能会承受不住一百两银子的诱惑。 第121章 种族不同,如何相爱 “可以。”秦勉同意了,“阿铁,你去拿钱。” 雷铁茫然地看着他,“媳妇,我们家的钱不是你管着?” 雷向智忍俊不禁。 秦勉在雷铁腿上使劲拍了一巴掌,起身去拿钱。 雷铁跟了进去。 片刻,两人又一起出来。 秦勉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个五两的银锭和一个十两的银锭一起递给雷向智。 “你大哥说,你以后少不了和其他秀才学子应酬,花费不小。这十两银子你拿着傍身。” 雷向智看了雷铁一眼,眼眶微涩,“嗯……还要借大哥的文房四宝一用,写下欠条。” 写下欠条可以让双方都安心,以后交往起来也更坦然。秦勉啊没有说什么“相信你不需要写欠条”之类的话,让雷铁去取来笔墨纸砚。 雷向智在纸上认真写下某年某月某日他向大哥和大嫂借了一百两银子,最迟五年内归还,最后按下手印。 雷向智离开时,秦勉让雷秦乐给他摘了一篮子梨。 雷铁拿出自己的弓箭,背上背篓,“媳妇,我上山一趟。” “好,别太晚。”秦勉知道他又要去打猎。最近,他的口味奇怪又多变,总是会突然想吃某种事物。有一次他忽然很想吃酸枣糕,雷铁二话不说骑马去镇上买。所以,雷铁养成了一个习惯,家里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拿上弓箭去山上打猎,顺便摘些新鲜的野菜、野果等。 “知道。” 雷铁身材高大而健硕,上身穿着暗红色短打,下面是灰色长裤和兽皮中靴,简洁利索的装扮使得他的身形更显颀长。这样一道背影不疾不徐地走在村里,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他的沉闷和冷淡使村民们不敢轻易接近他,但无法阻止他们对他暗中的关注。 张嫂一脸笑意地打趣已近五十的秀兰婶子,手中用力搓洗儿子衣服上的脏污,“婶子,看呆了?” “你这婆娘!”秀兰婶子没好气地往她身上撩了几滴水。她方才确实是看入神了,不过是在惋惜。雷铁和他媳妇秦勉都是有本事的,怎么就成了夫妻?不然的话,他们中的任意一个配她家的二丫头都合适。当然了,她只是在心里想想,不会真的去打他们的主意。 河边只有秀兰婶子和张嫂两人。秀兰身子知道张嫂不是多舌之人,能放心地和她说几句心里话,“唉,我是在为我家二丫头发愁。” “你家二丫头?小玉啊。”张嫂脑中浮出一位小姑娘的影像,“小玉人漂亮,干活麻利,对你们又孝顺,是个难得的好过娘。上你们家求亲的人只怕把门槛都踏破了。你有什么好愁的?” “不是我当娘的吹牛,那丫头确实是极好的。”提到自己的二姑娘,秀兰身子一脸骄傲,“自从她大姐出嫁后,我们家基本就是她当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唉,那丫头的性子实在是……”秀兰婶子苦闷地摇头。 张嫂附和地点头。如果一定要说小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腼腆,别人和她说话,她多数时候只喊人,再羞涩地一笑就没话说了。这样的姑娘确实显得有些“软”。 “眼看她快十七了,再留就成老姑娘了。把她往外村嫁,我不放心;嫁给本村的吧,又没有合适的。愁啊。” 张嫂犹豫了一下,“其实,雷家的老四不错啊。” 秀兰婶子的眉头皱了起来,想着对方没有坏心,又将心底的不悦压下,淡淡道:“杜氏和卫氏都没资格做我家小玉的婆婆!我就想给小玉找个家里简单的。” 张嫂是个豁达的,看出她有些生气,笑道:“是我没想到那儿去,婶子别介意啊。”她家和秦勉家走得近,知道的事比其他村民多。秦勉和雷铁不但很照顾她家张大栓,还很照顾吴敌家、里正家。前些日子,雷家几兄弟包括最懒的雷向仁都经常上山砍柴,明显是有什么大动作。她估计是秦勉和雷铁给他们出了什么来钱的注意。如果小玉真能嫁给雷向礼,肯定能跟着雷向礼享福。不过,在秀兰婶子和秦勉、雷铁之间,她当然和秦勉、雷铁更亲近,所以,这些话,她不会对秀兰婶子明说,能这样暗示一句是她的极限。 “哪儿能啊。”秀兰婶子忙道,“你说的也没错,雷家老四是不错。对了,听说你家大栓现在在粉条作坊做事,还做了小管事?” “嗯,是秦兄弟和雷铁兄弟看得起我们家大栓。”张嫂笑呵呵的。张大栓原本在昭阳县和流水镇之间跑车,接送到双飨楼吃饭的客人,但自从镇上开了一间车马行,他的生意就差了,就没再赶车。秦勉和雷铁得知这一情况后就让张大栓道粉条作坊做事,还让他做了一个小官是。张嫂和张大栓对秦勉和雷铁心存感激,所以,张大栓在粉条作坊非常尽心尽力。他们家如今能供几个孩子念书多亏了秦勉和雷铁。 秀兰婶子很羡慕。当初张大栓不过是在雷铁秦勉分家时帮了一把,秦勉和雷铁就对他们家一直照顾到现在。可见啊,好人确实有好报。 不说这两个妇人在这儿闲聊,说回雷铁,到了山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四处搜索新鲜的野菜和果子,偶尔看到几朵蘑菇,都细心地挖起来放进背篓里。 不到半个时辰,他的背篓就快满了,里面最多的是绿油油的地菜,他媳妇说这种野菜用来包饺子很香。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板栗。他记得媳妇爱吃板栗炖鸡和糖炒板栗。 “嗷!” 一声狼嚎从身后传来,雷铁警觉地回头。 一点白从树丛里跳过来,蹭了蹭他的腿,显得有些焦躁,“嗷嗷。” 雷铁不解。 “嗷呜嗷呜!” 雷铁皱眉,顺着它回头张望的方向看去。 一点白咬住他的裤腿,把他往前拽。雷铁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加快步伐。感觉到主人的安抚,一点白的躁动退却了一些。 一人一狼很快来到一颗大树下,看清躺在地上的庞然大物是什么,雷铁瞳孔一缩。 地上的动物有一身金色的毛发,体型健硕,保守估计四百公斤;硕大的头炉上,一对耳朵显得有些娇小,嘴巴张着,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因为腹部的血窟窿,四只强壮的脚掌一动不动,灰色的眼睛注视着雷特,充满凶狠和警惕。 这居然是一只金色的棕熊。 “嗷呜!”一点白将雷铁往棕熊身边拉。 雷铁举步走进,棕熊戒备地抬起眼,想抬起两只前掌攻击,“嗬……”雷铁身上蓦然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强者的威压使得棕熊一震,虽然还是警觉地盯着雷铁,却不敢动弹。 一点白不屑地看了它一眼,慢悠悠地走到它的身上。奇怪的是,棕熊对它纵容得很,宛如没有感觉到身上的重量。 雷铁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灵泉水涂抹在棕熊的伤口上,顿了顿,用真元缓慢地修复它的伤口。 过了片刻,血被止住。棕熊感觉到疼痛减轻了,眼底的戒备才散去,软软地躺在地上,朝雷铁轻唤一声,或许是在感谢他。 雷铁犹豫了一下,将棕熊收入空间。 一点白跑到他面前,亲近地在他的腿上蹭了几下。雷铁将她也收入空间后,继续打猎。 太阳西下,雷铁匆匆下山,满载而归。 秦勉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他扬手,“回来了?饭已经熟了,就等着你的菜。猎到什么了?” 雷铁把背篓打开让他看。 秦勉看到里面有很多地菜,笑眯眯地道:“我这就下来。” 雷铁将背篓放在门口,进了屋,插上门,将迎面而来的人带入空间。 “媳妇,你看。” 秦勉目吃惊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巨物,“金色毛发的棕熊?好,好威风的样子!” 雷铁暗暗点头。他就知道媳妇会喜欢。 一点白欢快地跑过来蹭了蹭秦勉又跑回去,在棕熊背上踩来踩去地走了一趟,趴在棕熊跟前,嘴巴和棕熊的嘴巴蹭了蹭。 秦勉看得目瞪口呆,半晌,痛心疾首地斥责,“一点白,不要犯糊涂。种族不同,如何相爱!” 浓浓的笑意在雷铁眼中翻腾须臾,他摸摸媳妇的脑袋,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应是不小心。” 一点白大概听懂了秦勉的话,掀了掀眼皮,很是无语的模样。 秦勉瞅着棕熊那身绒绒的金色毛发,有点手痒,“阿铁,看它的样子很软。” 雷铁拉着他走到棕熊跟前,刻意站在他右侧,巧妙地挡住棕熊的头颅。 意外的是,棕熊对秦勉的出现无动于衷,看着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温和。或许是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和空间里的气息相似。 秦勉蹲在棕熊跟前,避开它的伤口,乐呵呵地在它背上揉搓。棕熊的毛发至少有两寸长,摸起来十分柔软。 “阿铁,不知道它愿不愿意让咱们家养。”秦勉期待地看着雷铁。家养一头熊,听起来就很威风! 第122章 雷向志论分家 “肯定愿意。”雷铁点头,注视着棕熊,心想:就算它不愿意,也要想办法让它愿意。 棕熊莫明地背心一寒。 一点白赞同地点点脑袋,“嗷呜。” 雷铁看着秦勉玩儿了一会儿,觉得如果媳妇的那双手是在摸他就好了。 “媳妇,我饿了。” 秦勉站起身,在雷铁唇上用力地亲上一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怎么样?” 雷铁不解。 “俗话说‘有情饮水饱’,饱了没?”秦勉勾住他的肩膀,含笑看着他。 雷铁点头,亲回去,这次亲的久了些。 秦勉心里甜丝丝的,抱住他的腰。 虽然雷铁用灵泉水和真元帮棕熊处理了伤口,但棕熊毕竟伤得太重,又失血过多,还要养几天才能康复。 秦勉在空间里抓了几只鸡给棕熊做口粮,暂时将它和一点白留在空间里。 出了空间,雷铁问秦勉,“媳妇,晚上做什么菜?” “想吃宫保鸡丁。”秦勉翻着背篓里的东西,“你先把野鸡处理干净,剔骨留肉,切成丁。再把地菜择干净,明天包饺子吃。” “好。”雷铁搬个小板凳在井边杀鸡。 秦勉到厨房里先把花生米泡上。 …… 两天后,老宅宴请宾客。 老宅的院子里家盖了几间房,堂屋和天井里容纳不下太多人。因为客人多,请来的厨子也不止一人,老宅的一口灶台不够用,需要另外再砌灶台。晒谷场够宽敞,雷大强将设宴的地点安排在晒谷场上。 太阳没露脸,天阴着,幸运的是并无要下雨的迹象。 吃罢早饭,说好要来帮忙的村民们把柴禾,砖头,食材,借来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都搬到晒谷场上。一趟又一趟,晒谷场上很快热闹起来。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兄弟仨用木头和布搭盖了一件简单的灶房。 大约辰时,从隔壁村请来的专门做席面的厨子就到了,带着帮手们处理各种食材。没过多久,晒谷场上就飘出一阵阵香味,炖的骨头,炸圆子,烧肉等各种食材的香味勾得孩子们在灶房外面打转,不想离开。有几个胆大的窜进去想偷几个圆子被赵氏逮住,骂骂咧咧的将他们赶跑。一转过身,她自己却伸手从盆里偷拿炸圆子吃。几个厨子很是不耻。 秦勉派了福婶和全婶去帮忙,暗示她们万一老宅的哪位有什么太过分的行为就找个借口离开。 巳时,三辆马车不疾不徐地从村外驶来,停在老宅门口。雷向智带着霍院长,龚夫子和刘夫子以及几个和他关系较好的同窗从马车上下来。雷大强,杜氏和卫氏三人客气又热情地将客人们迎进屋去坐。没过一会儿,雷向礼陪着里正出现,也进了屋。有这么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雷大强和杜氏总算没出什么丑。 秦勉和雷铁还在家里。 秦勉忙着和棕熊培养感情,给它端水喂食,力争把它留下;雷铁则在一旁看着媳妇和棕熊培养感情。 到近晌午,估计快开饭了,两人才相携前往晒谷场。 晒谷场上摆了十几桌,看上去颇有些壮观。亲戚们都来齐了,老的少的,没有一个缺席的,一方面是来吃酒席,另一方面也借机和秀才以及秀才的夫子,朋友们套套近乎。村里的乡亲们来的略晚,都没有空着手,有的拎着一把菜,有的拎着几个鸡蛋……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不是什么有钱人,相互之间凑份子,都是这么回事。 秦勉和雷铁坐下没多大会儿,双飨楼派来的马车就踩着点到了。伙计们陆续从车里拿出几个多层的食盒,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菜一一摆在两张上等席面的饭桌上。与此同时,秦勉家的下人们也抱着二十坛酒出现。 一看酒坛上的“一线天堂”,所有人都明白这是雷向智的大哥大嫂的“表示”,羡慕雷向智的同时,有些激动---如今谁不知道一线天堂的酒又好喝又贵,今日可是难得的机会。 双飨楼的伙计和下人放下东西后,一起到秦勉和雷铁跟前整齐划一的行礼,然后告退。 少顷,雷大强领着霍院长,里正等人过来。八面玲珑的知客笑容满面地要安排众人入座。 霍院长等人一看席面上的菜就知道是双飨楼的,这一桌上等席面包括四冷盘四点心八热菜一共十六道,放在双飨楼里至少得十五两银子。 秦勉和雷铁与霍院长,刘夫子,龚夫子等都有几面之缘,过去见礼。 霍院长对他们有很深刻的印象,乐呵呵地说着,“不必多礼”。 雷大强环顾一圈,颇为恼怒。他特意给邓家那边送了信,但邓家没有来人。以前邓氏那边的亲戚不来也就罢了,如今他儿子中了秀才他们还是不来,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如此想着,他不禁暗自瞪了雷铁一眼,对这个儿子更是不喜。 雷铁是什么人?当即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漠而平静地迎视。 雷大强狼狈地移开视线。 秦勉和雷铁被安放在中等席面上,和他们同一桌的是雷大刚和他的儿子以及雷小云的相公和儿子。雷小云的相公和儿子一心想巴着雷向智,对秦勉和雷铁很冷淡,秦勉和雷铁也不去自讨没趣,意思地敬了一杯酒就沉默地吃饭。 几个厨子的手艺还不错,做的菜别有风味。秦勉和雷铁很宽心的吃得饱饱的。吃饱后,两人散着步回家,晚上又踩着点过来吃晚饭。 吃完晚饭告辞时,雷向智暗中对雷铁使了一个眼色。 雷铁点头表示明白,和秦勉一起离开。 送走所有客人后,老宅的人抓紧时间收拾,洗一大堆碗筷,把从别人家借来的桌椅板凳一一还回去……燃了火堆在晒谷场上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完事。 翌日,吃过早饭,雷向智找借口将雷大强和杜氏叫进自己的房间。分家之事历来是长辈做主,是以,雷向智打算先说服雷大强和杜氏。 “老五,神秘兮兮的,什么事?”杜氏慈祥地看着小儿子。雷向智请他们坐下,“爹,娘,我要说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我希望二老不要太吃惊惊动了家里的其他人。” 雷大强听他说得郑重,神色一正,“你说,什么事?” 杜氏也连连点头,紧张地问:“是什么事?” 雷向智开门见山,“爹,娘,我想分家。” “什么!”杜氏还是没控制住情绪,但很快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急切地问,“老五,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雷大强不愿分家,但也舍不得和小儿子置气,忍着怒气说道:“先说说你的理由。” 雷向智道:“我是想让二哥,三哥,四哥和我都分开过。爹,娘,小娘和小妹,和我一起过。” 最后一句话使得雷大强和杜氏眼底都露出笑意,就知道小儿子是最贴心的。 “我想分家有几个原因。爹,娘,你们先听听,如果觉得儿子说的没道理,咱们再商量。”雷向智很清楚该如何说服父母,不慌不忙。 雷大强点点头,“嗯,你说。” 雷向智道:“第一,咱们家的人越来越多,房子明显不够住。咱们家人丁兴旺,爹娘以后肯定会孙儿满堂,总不能一直挤在现在这栋房子里。咱们左右隔壁都有人,就算想扩建也没有地方。” 雷大强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第二,爹娘年纪也大了,该享享福了。分家之后,爹娘和我一起过,就只需为我一人操心,不比现在轻松得多?娘,您说是吧?”雷向智挽着杜氏的胳膊,笑着道,“娘平常少劳累些,人就更年轻,儿子还指望娘一直陪着儿子呢。爹则一直是儿子的主心骨,儿子想和爹一起过。” 杜氏笑得合不拢嘴,嗔怪地拍拍他的胳膊,“就你嘴甜。” 雷大强乐淘淘的,已经心动。 雷向智再下一剂猛药,“儿子将来是要做官的。到那时,爹和娘跟着我一起,兴许还要搬到城里住,老家这里肯定得留人照应。到那时,留谁看家合适?不如现在就分了。” 到此时,雷大强和杜氏已经完全被说服,满脑子想的都是儿子做官后自己扬眉吐气,穿金戴银的模样。 但两人还有些顾虑。 “你二哥和二嫂肯定不愿意和你分开。”杜氏皱着眉,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儿子令人厌烦。 雷大强的顾虑则是,“历来都有讲究,老人在,不分家。而且,一般分家,老人都是和长子过。如果我,你娘,你小娘和你过,而不是和你二哥过,村里人岂不是要戳我们的脊梁骨?” “长子”,“二哥”,他这话说白了就是没把雷铁当他的儿子。如果秦勉在这儿,肯定会忍不住呸他一脸。再说“戳脊梁骨”,村里关于雷大强,杜氏,雷向仁和赵氏四个人的闲话还少了吗? 雷向智也明白自己爹娘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但不管怎样,父母对他并没有任何亏欠。更何况,子不言父过。 “娘放心,二哥和二嫂那边我有办法。”雷向智说完,看向雷大强,“至于爹,您也不用担心。我年纪是最小的,如今还在求学,对外只说二老对我不放心即可。”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雷大强和杜氏思索片刻,都点点头。 赵氏和雷向仁躲在门外,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但很模糊,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好悻悻地离开。 雷向智又道:“爹,娘,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把家分了。二哥,三哥,四哥如今没有地方住,暂时还让他们住在这里,其他的该分的都分了,以后吃饭,干活也不再在一起。” 杜氏心里还有些怅然,分了家以后,很多活儿都需要她自己做了,但想到以后儿子当官了自己能穿金戴银的美好画面,立马将几分怅然挥散。 雷大强和雷向智商量,“老五,咱们家有水田十二亩,旱田八亩,你,你二哥,三哥,四哥各一份,我,你娘和小娘都还年轻,肯定也得分一份,这样一来就不好分了。” 雷向智知道自己爹的小家子气毛病又犯了,安抚道:“爹和娘平常给我的钱我省下了一部分,又买了几块田。”实则是多亏了大哥和大嫂对他的多番资助,这话他不会对父母说,说了只会给大哥和大嫂带来麻烦。 雷大强和杜氏一听,十分心疼小儿子。但他们平常给雷向智的钱并不少,此时让他们把买田的钱还给小儿子,他们也不乐意。如果还了,不就等于田是他们买的? 所以,夫妻俩都没吱声。 第123章 老宅分家 雷向智似乎没注意到他们的不自在,“所以,咱们家现在一共有十五亩水田、十亩旱田,爹、二哥、三哥、四哥和我,每人可分三亩水田和两亩旱田。其他的该怎么分,爹您说说。” 雷大强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房予,目前各人还住在各人的房里,菜地和厨房可以共用;家里的钱……暂时不分,你四哥的亲事今年必须得定下来,最迟明天春上成亲,道时候要花一大笔钱。等你四哥成亲后,再分钱财。 老五,你看怎么样?” 雷向智点点头,“爹说得有道理,四哥年纪不小了,是该成亲了。” “嗯。”雷大强对儿子的孝顺很满意,笑呵呵地道,“至于其他的小件东西,都好说,农具、碗筷什么的,按照人口分就行了。” “好,我现在就去请里正。”雷向智说道。 雷向义和雷向礼在院子门口站着,能猜到雷向智和雷大强、杜氏三人在商量什么。看见雷向智出来,两人都紧张地看着他,生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雷向智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雷向义松了一口气,“五弟,你在家里,我去请里正。” “我去请大哥和大嫂过来吧。”雷向礼说道。 “好,有劳三哥和四哥。”雷向智微笑着道。 雷向义和雷向礼快步离去。 “哎?你们去哪儿?”雷向仁从堂屋里出来,正好看见雷向义和雷向礼面带喜色地离开,连忙喊了一声。 但没人理他。 “五弟,什么事啊?”雷向仁赶紧问雷白智。 雷向智道:“二哥,是好事,你要不要去把二嫂找回来?” “喔,那我这就去。”雷向仁一溜烟跑掉,去找在别人家唠嗑的赵氏。 “五哥。”雷春桃从她房中走出来,有些担忧地看着雷向智。 雷向智很疼爱这个双胞胎妹妹,揉揉她的脑袋,温和地一笑,“放心,五哥会处理好的。” 雷向礼到悠然田居时,秦勉和雷铁在家里包饺子。雷铁擀饺子皮,秦勉包饺子,两人配合默契。 一见雷向礼脸上带笑,秦勉打趣道:“四弟这是捡到钱了?” “让大嫂见笑了。”雷向礼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五弟已径说服爹和娘分家,我来叫大哥和大嫂过去做个见证。” “行。”秦勉拍掉手上的面粉,站起身,“五弟做事果然干脆利落。知道是怎么分吗?” 雷向礼摇头,“我没来得及问,不过我相信五弟会处理好。” 雷铁倒水壶里的热水洗手。秦勉的手一到秋冬就冰凉,他从不让秦勉沾冷水。 洗了手后,三人一起去老宅。 那头,雷向义也领了里正往老宅去。 村民瞧着这动静,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几个妇人相携到雷大强左右邻居家里串门,以便及时掌握第一手消息。 秦勉、雷铁、里正、雷大强、杜氏、卫氏、雷向仁、赵氏、雷向义、钱氏、雷向礼和雷向智一共十二人在堂屋里坐定,雷春桃和丫鬟小喜在一旁看管着雷大宝、雷二宝和雷欣欣三个孩子。 雷向仁毕竞不是白痴,一见他们连里正都喊来了,而雷向义、钱氏和雷向礼三人眼中都含着喜色,立马猜到这是要分家啊!他的脸色霎时变了,阴着脸,打算先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赵氏和他不愧是夫妻,也看出了端倪,紧张地看着他,“相公……” 雷向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镇定,两眼闪烁着利光,戒备地在所有人脸上梭巡。分家就分家,但一旦有让他不满的地方,他不会善罢甘休。 雷大强先朝里正一礼,“又要麻烦里正了。” 里正摆手道:“呵呵,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雷大强扬声道:“所有人都在这儿了,便都听我说说。大家都看到了,咱们家就这么几间房。如今卫氏和钱氏都有喜,家里很快就要添两口人。等老四成亲,家里会更拥挤。所谓‘树大分支’,今天我就做主将家分了。由里正做见证人并写下分家文书。” 还没说到关键的地方,因此,也没有人插话。 雷大强便继续说:“既然要分,就一次分好。老二、老三、老四和老五都分开,我、杜氏、卫氏、春桃和老五一起过。” 雷向仁立即跳了出来,“爹!您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扶持着五弟中了秀才,怎么连一点光都没有沾到,就要这么分开了?这不合适吧?” “是啊!”赵氏嘴一撇,眼角吊起来,斜睨雷向智,“五弟,你和爹娘刚才在房里嘀咕了半天——分家的事,该不会是你……”总算她还记得雷向智如今身份不同了,不敢说得太直白得罪了他。 里正眼观鼻鼻观心,不插话。 秦勉和雷铁两眼目视前方,似乎都在走神。 “五弟,真的是你?”雷向仁一脸受伤,难以置信地看着雷向智。 雷向智面不改色,“二哥,可否先听我把话说完?” 雷向仁板着脸,一甩手,“你说!””分家地事确实是我对爹和娘提的。”雷向智道,“除了爹方才所说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总是会有硅硅绊伴,分开了反而更亲近。我自然记得,这些年我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求学,全赖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四哥和小妹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我雷向智的今天。” 雷向仁的脸色稍微和援,“你明白就好。” “我就知道五弟不是那等忘恩的人。”赵氏一副对雷向智很满意的表情。 秦勉鄙夷地扫视雷向仁夫妻。谁着不出来雷向智的感激只是顺便带上雷向仁和赵氏。 “我问过三哥和四哥的意见,他们都愿意分家。”雷向智悠然道,“如果二哥同意分家,我愿意给二哥一百两银子资助大宝和二宝念书;如果二哥想和我一起侍奉爹娘,我当然是乐意之至,如此,这一百两银子我也能放心地用来求学。” 除了秦勉和雷铁,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一百两银子! 雷大强和杜氏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不该同意分家,但转念一想以后儿子做官会有更多的银子,便沉住了气。 卫氏富含深意地看向秦勉和雷铁,很快收回目光。她没打算掺和分家的事,不管怎么分,她都是跟着雷大强,而雷大强绝对不会和雷向智分开,她吃不了大亏。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平安地将孩子生出来。 雷向仁和赵氏都喜得一哆嗦,心砰砰直跳。 钱氏也是心头一跳,坐立不安。在她看来,五弟太偏心,既然给了雷向仁一百两,也应该给她相公一百两。 雷向义按住她的手,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雷向礼和雷向义一样平静。兄弟俩都看得透彻,雷向智给了雷向仁一百两银子,并不是因为他和雷向仁更亲厚,反而是相反的原因。 至于雷向智这一百两银子是哪儿来的,一时之间,到倒是没有人想道要问一问。 “二哥,你考虑得怎么祥?”雷向智抿了一口茶,含笑问道。 雷向仁犹豫不决。一百两银子是不少,但以后雷向智做了官,他能得到的更多。 赵氏却慌了,生怕他拒绝,使劲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急切地道:“相公,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答应!咱们两辈子也挣不到一百两银子!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咱们可以盖个大房子,还可以送大宝和二宝去学堂,只要好好培养他们,他们将来也能做官!”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雷向仁,让他在眼前看到另外一条更光明、更宽阔的道路。是啊,他为什么要盯着五弟不被?弟弟到底不比儿子亲厚,靠弟弟还不如靠儿子! 秦勉假意喝茶,唇边含笑,默默地给赵氏点赞,给雷向仁点蜡。 赵氏催促不停,雷向仁来不及仔细斟酌,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诅丧地点点头,“大宝再不启蒙就晚了,我确实需要这笔钱----好,我答应分家。只是,分家了就不能再在爹娘面前尽孝……” “是啊,爹,娘。”钱氏一脸不舍地看着雷大强和杜氏,擦了擦眼角,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秦勉分明看见她暗中使劲掐大腿,忍笑忍得直抖。 雷铁默默地扶着他的背。 雷大强便继续主持分家,“老五自己花钱给家里买了几亩地,咱们家现在一共有十五亩水田,十亩旱田。我和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各分五亩水田和三亩旱田……房子……鸡鸭猪这些这样分-----农具……最后,老四、老五和春桃都没成亲,家里的钱财暂时不分,等老四成亲后就分。” 雷向义和雷向礼都没有意见。雷向仁马上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对这些“小钱”就没有那么在意了,爽快地点头,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第124章 冬天好赚钱 雷大强说完,里正按照他所说的写成文书,并念了一遍,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雷向智帮里正抄写几份,里正、雷大强、雷向仁、雷向义、雷向礼和雷向智都按下手印后,各持一份。 雷向智说到做到,当即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雷向仁。 雷大强和杜氏眼热地盯着银票。 雷向仁识得几个大字,但还是交给里正辨认了一遍才放下心收进怀里,和赵氏相视一笑,头颅高昂,用鼻孔看人,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里正起身告辞,秦勉和雷铁趁机和里正一起离开。 雷向仁迫不及待地开口,“爹、娘,小娘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三弟妹如今也有了身子,一大家人住在一起太挤了。 我现在就去买块宅基地,争取在年前把房子盖好,搬出去。” 雷大强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雷向义低声道:“爹、娘,我也会尽快搬出去。” 雷大强皱眉,“搬出去住哪儿?” 雷向义笑了笑,“多谢爹关心。我打算先盖两件土坯房住着,等多存些钱再说。”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雷大强还是放在心上的,“两间房哪够住?这样,老二你借一些钱给你三弟,让他多盖两间房。” “爹,您别看这一百两很多,我又要盖房子,又要买家具,还要送大宝和二宝去念书,哪一样不花钱?”雷向仁给雷向义出主意,“三弟,不如你去大哥家借,大哥和大嫂手里不缺钱。” “是呀。”赵氏附和。 雷向义摇首道:“不用,我已经决定了,就先盖两件土坯房住着。” 钱氏没插话。秦勉和雷铁借出十两银子给他们的事,她是不会透露出去的。 秦勉和雷铁回家后,继续包饺子。饺子馅是用地菜、瘦肉和油条做的,又鲜又香。吃罢饭,两人来到空间里。 棕熊还在空间里休养,它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在空间里和一点白很玩得来。 雷铁以为秦勉会先去看棕熊,却见他径自走向花坛,伸出手轻轻抚摸。 两个粉球已完全分裂开,胖乎乎的,煞是可爱。当秦勉和雷铁抚摸它们时,它们的颜色会立即变得生动起来,非常有趣。 秦勉说不清现在的感觉,两个粉球似乎和他心脉相连,即使在空间外,他也能情绪地察觉到它们的“情绪”。 雷铁舀了一瓢灵泉水递给他,所有所思地盯着两个粉球看了片刻,又扭头打量秦勉。 秦勉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看什么?” “你。” 秦勉淡定道:“你继续。棕熊的伤已经好了,我们现在就送它回山上了。”当初说要把棕熊留下来养,不过是玩笑话。 两人出了门,往后山走去。既然已经救了棕熊,就不可能再杀了它,未免它下山伤人。两人一直走到深山里,将棕熊和一点白一起放出来 。 一点白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知道是出了空间,并且明白主人是要放了棕熊,朝棕熊嗷呜了几声,跟着秦勉和雷铁一起离开。 棕熊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走远,庞大的身躯没入茂密的丛林中。 第二天早上,秦勉是被雷秦乐的尖叫声惊醒的,一问才知是那只棕熊一大早背着一只被咬断脖子、四五十斤重的野山羊一声不响地趴在大门口,雷秦乐早起开门准备打扫门口的落叶吓了一大跳。 自此以后,棕熊和一点白一样成了“家养”的。村民们每次提起悠然田居脸色都很古怪。以前他们有事没事都会凑到悠然田居门外不远处的大树下聊天,自从棕熊在秦勉家定居后,就算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想来。 悠然田居的下人们一开始也胆战心惊,后来发现,只要他们不招惹棕熊,棕熊根本不理睬他们才放下心。 而一点白有了伴,更是经常性地不着家。 十月底, 果园里的甜橙开始成熟。甜橙的果期是十月到十二月,迟熟品种能延续到次年的二月到四月。悠然田居进入又一轮的忙季。 秦勉雇人做了五千个甜橙罐头和五大缸甜橙酱、二十大缸橙汁等到春夏卖出。与此同时,双飨楼推出橙子饼、香橙汤和甜橙米酒汁。 十一月,是莲藕收获的季节。雷秦忠、雷秦顺等九位家将几个月的训练不止是学习防身术,还学习了箭术、骑术以及泅水的技能。挖莲藕的活儿由他们负责。 双飨楼的菜单上和秦勉家饭桌上的菜又多了几道,莲藕排骨汤、酥炸藕合、桂花糯米藕、糖醋莲藕、辣椒什锦藕丁、藕丸子等,让人吃了恋恋不忘。 因为家里事多,雷向仁和雷向义盖新房,秦勉和雷铁都没去帮忙。直到雷向义来请秦勉和雷铁去吃暖房饭,秦勉才恍惚想起——老宅分家的事已尘埃落定。 雷向义买的宅基地在村南,三间房的宅基地上,盖了两件土坯房,半间做厨房,半间是雷向义和钱氏的厢房,另外一间做堂屋。屋外堆着一大堆柴禾。 吃完暖房饭,送走家里的其他客人,雷向义留秦勉和雷铁多坐会儿。 钱氏给秦勉和雷铁倒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做小衣服。 秦勉问起烧炭的事,“听说你们已经开始烧炭了,可曾卖掉一些?” 雷向义神色很轻松,“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烧了,第一批炭三千二百多斤。因为是无烟的好炭,卖出了八文钱一斤的高价,第一批炭买了二十五两多。因为二哥砍的柴少,分给他五两多,我和四弟各得了十两。这都是多亏了大哥和大嫂对我们的照顾,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只要大哥和大嫂用得上我,尽管开口!对了,还有,我和四弟商量过了,等第二批炭出来,我们给大哥和大嫂送五百斤过去。” 秦勉点点头,“既然三弟和四弟有这个心,我就收下了。不过,房子既然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和我们再没有关系。方子的事过去了。” 雷向仁的宅基地买在村东,是村口第一家,和老宅之间隔着四家。宅基地面积不小,秦勉估计,光这片宅基地至少得十五两银子。雷向仁的房子几乎和雷向义的同时开工,但他的房子更大,结构更复杂,进程慢些,还要四五天才能盖好,不过已看得出格局。不但有前院,还有后院。前院的大门砌得非常气派,和镇上大户人家的大门很像,大门两侧各有一间倒座房,正屋中间是堂屋,堂屋左边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厢房;堂屋右边有两件厢房。堂屋有一扇小门通往后院,鸡舍、猪舍、茅房和菜地都在后院、赵氏早就在村里放出话了,要在前院里弄个小花园,到时候请大家去做客。 房子盖好后,颇为气派,在村里算数一数二的。赵氏果真弄在前院弄了个花园,还跑到悠然田居去要花。秦勉懒得和她打交道,直接让一点白和棕熊在门口守着,赵氏悻悻地离去,花钱去镇上买了一些花,又让雷向仁去山上挖。 雷向仁乐颠颠地区山脚下挖花,却大意地将一条蛇错看成一根棍子,被咬了一口,幸亏那蛇没有毒,但雷向仁腿肿得在家躺了好几天。这件事成为一个笑话在青山村流传了好几天。 新屋晾晒了不到半个月,雷向仁和赵氏就迫不及待地搬了进去。 秦勉和雷铁有一次路过,在外面看了看整栋房子,得出一个结论——雷向仁的一百两银子至少已花去了四十两。不过,这和他们没关系。 又过两日,雷向智的书院放假,雷向仁就将暖房的日子定在这一日。 秦勉和雷铁以前之所以还和老宅那边保持来往,只是看在雷向义、雷向礼、雷向智和雷春桃的份上。如今雷向仁已经分出去,和雷铁的关系就更远了。秦勉和雷铁都无意和雷向仁深交,借口有事去了镇上,没有去吃暖房饭,只是让雷秦乐送了一篮甜橙过去。 从镇上回来后,秦勉听雷秦乐说,雷向仁和赵氏收到贺礼后说了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大意就是觉得秦勉和雷铁都是有钱人,送的礼太寒酸了。 秦勉和雷铁毫不在意。和雷向仁、赵氏多说几句话,秦勉都觉得是浪费口水。他敢打包票,以雷向仁和赵氏的性子,迟早会惹出大事。他已经想好了,要逐渐淡化他们家和雷向仁这一房的关系,以后只要一有机会就彻底断绝,以免以后被连累。 雷秦乐还说了一件事: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三人合伙烧炭的事掰了,主要是因为雷向仁总是偷懒少砍柴,烧炭的时候也经常不去帮忙。雷向智建议他们将烧炭的方子卖掉,直接分钱。用这个方子烧出的炭质量非常好,雷向义和雷向礼本来不同意卖方子,后来被雷向智说服,打算再烧一批炭之后就将方子卖掉。 这件事,秦勉没有多打听。 快进腊月时,雷向义和雷向礼送了五百斤炭到悠然田居。 两人主动向秦勉和雷铁提起卖烧炭方子的事。烧炭方子一共卖了二百两银子。雷大强和赵氏认为,方子是秦勉和雷铁在他们分家之前给的,就应该算作公中财务。二百两银子被分成了五份,雷大强、雷向仁、雷向义、雷向礼和雷向智各四十两。雷向智并没有要这四十两银子,而是坚持分给雷向义、雷向礼和雷春桃。雷春桃十两用来办嫁妆,雷向义和雷向礼每人十五两。雷向义和雷向礼无奈之下,只能收下,但都暗自决定等以后雷向智参加乡试时再给他。 进了腊月,秦勉和雷铁将夏天做的黄桃罐头、水蜜桃罐头等运到双飨楼,一个罐头定价一两银子,每日限量销售,想买的人挤破头。 悠然田居暖棚里的菜也开始成熟了,红艳艳的西红柿、绿油油的韭菜和苋菜、翠绿的青椒和苦瓜、鲜嫩的黄瓜、肥胖的茄子、硕大的冬瓜……欣欣向荣。冬季蔬菜品种少,每日总吃那几种菜谁都会受不了。当这些夏令蔬菜出现在双飨楼的菜单上,整个昭阳县都轰动了。即使一盘清炒苋菜卖出一百文的高价,双飨楼依旧每日都座无虚席,连邻县的富贵人家也常跑到双飨楼来吃饭。 这日,孙掌柜放假,秦勉和雷铁要去镇上给他代班,顺便送一筐西红柿、一筐黄瓜和一筐茄子去。 雷春桃匆匆跑来,一脸喜色,“大哥、大嫂,四哥要定亲了。” 第125章 年关近 几个穿着灰棉袄,头戴灰冬帽的仆人麻利地将一筐筐菜往板车上搬。 一点白趴在板车旁边,两只爪子拨弄着一个西红柿当球玩。 “是哪家的姑娘?”秦勉随手从菜筐里拿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递给雷春桃。 “谢谢大嫂。”雷春桃的脸冻得红扑扑的,收下西红柿,因为太凉,拿出帕子包着,“是秀兰婶子家的二丫头,叫小玉。” “一个村的?那也不错。”秦勉有些意外,青山村很少有人愿意在本村找儿媳或者女婿,主要是考虑到万一夫妻俩闹矛盾了在同一个村里会很尴尬。 天是越来越冷了,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就差没结成冰棱。他们两聊天,雷铁把帽子、围巾和手套一样样地往秦勉身上戴。 雷春桃看得羡慕不已,忍不住幻想将来自己的相公会不会也像大哥对大嫂那么好。 “小玉是个好性子的,她做我四嫂不错。”雷春桃眼角带着一抹俏皮,“娘给四哥提了好几个姑娘四个都不愿意,今天媒人一来说,四哥就同意了!” 自雷向智中了秀才,杜氏更是眼高于顶,秦勉记得秀兰婶子家里只算一般,杜氏居然会同意? “成亲的日子定了吗?”秦勉问 雷春桃道:“还没有,六礼现在只过了一礼。我太高兴了所以忍不住先过来和大哥大嫂说一声。” 秦勉正要打趣她之所以对雷向礼的亲事这么在意是不是急着嫁人了,想起这是个保守的时代,一笑作罢。 “大哥和大嫂正要出门吧?我不耽误你们了,走了。”雷春桃摆了摆手,快步跑远。 雷秦顺这才上前,“大少爷,小少爷,蔬菜和要送人的水果都搬上去了。” “出发。”雷铁简洁地下令,和秦勉登上专用马车。一点白一跃而上,趴在后窗上往外看。 冬天的马车与夏天是大不相同,四面车壁都挂上薄毯,密密实实地挡着风,只在窗户的位置留出一块,接收光线。 只是,即使如此,马车内还是有些暗,只能在车顶挂着一盏气死风灯,这让秦勉有一种将玻璃发明出来的冲动。琉璃的透光性不错,但毕竟成本太高。 雷铁关上车门,在秦勉身边坐下。 雷秦乐赶着专属马车走在前面,雷秦顺驾着装菜的马车跟在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平稳地向村外驶去。 冬日的早晨,太阳黯淡无光,天地之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雾气蒙蒙。刺骨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刮过,光秃秃的树枝不停地摇晃,萧瑟而寂寞。以往爱闲聊的村民都不在外面晃荡了,关紧门窗,窝在家里。连觅食的鸡也缩着脖子躲在墙角,听到车轮的响动,受惊地跳起来,掉落的几根鸡毛随风飞远。 秦勉还没修炼到家,即使身上绒帽、围巾和手套一样不少,依旧觉得冷。雷铁长臂一捞,把他抱进怀里,脱下他的手套,将他的手夹在大氅下两边腋下。 两人脸对脸,眼对眼,鼻息纠缠在一起。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不清,秦勉的呼吸有些急促,却不舍得将目光从雷铁眼中的柔情里拔出。 雷铁低首靠近,细细感受温热的吻轻轻地落在他的额头上,鼻尖上,最后在嘴唇上轻轻地舔咬,吸吮。秦勉也张口舔他的唇,被钻了空子,深吻一番。 两人的热情最终还是因为身上穿太多而冷却。 “还是你身上暖和。”秦勉舒服地靠在雷铁的肩膀上,手指故意在他的腋窝里挠了挠,敏锐地感觉到雷铁一缩后将他的手夹紧,哈哈地笑起来。 雷铁的唇若有若无地磨蹭他的脸,“吃些东西?” 秦勉摇头,“不想吃。” “早上吃得少。”雷铁从空间里取出一碟小巧玲珑的小笼包,约莫十一二个,还散发着屡屡热气。 秦勉趴着不动,张开嘴,两眼望着雷铁,唇角染着浅笑,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满足。 雷铁用手帕擦了手,捻起小笼包喂他。 “你也吃。” 雷铁支持了一个,其余的都喂给秦勉,喂完后,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竹筒杯。 秦勉拒绝,“不喝,我可不想长成大胖子。” “不胖。”雷铁拧开盖子,将竹筒杯送到了他嘴边。 他只好张嘴喝了两口,摇摇头,“喝不下了。” 雷铁没有勉强他,将剩下的汤喝掉,收起杯子和碟子,重新将人搂紧,不让一点风钻进去。 “阿铁,如今已经进入腊月,咱们的两个店铺和两个作坊什么时候放假?” 吃得香食肆一年期满后,秦勉考虑再三,决定继续租,仍然是卖快餐。十月份开始,加了麻辣烫、烧烤和火锅。 雷铁道:“双飨楼和食肆腊月二十四关门,正月初八开门;两件作坊二十四关门,正月十六开门。” 秦勉无异议,“‘除旧迎新大冒险’定在什么时候?” “先让孙掌柜派人通知几位钻石会员,尽量安排在小年前。”雷铁心中已有成算。这个冬天很忙,媳妇似乎瘦了些,早些处理完杂事可以让媳妇好好地休息几天。 “好,到时候我也跟你一起去。” “嗯。” 两人一路说这话,时间过得快。 马车在双飨楼大门口停下,伙计看到马车上的“雷”和“秦”,快速迎上前来。 秦勉不舍地将手从雷铁腋下拿出,被雷铁套上暖热乎了的手套。 秦勉让伙计把蔬菜搬去厨房。几篮甜橙是送给钻石会员的,也搬下去。 “媳妇,我去巡查。”雷铁和秦勉说了一声,先行往如归楼去。 秦勉走进大堂,孙掌柜还在柜台后忙碌。 “孙掌柜,今天你放假,早些回去休息。” 孙掌柜乐呵呵地道:“见过小少爷。双飨楼这几天正忙,小的就不放假了。” 他主动提出,秦勉不会拒绝,“行,辛苦孙掌柜了。明年我们会请一位副掌柜,到时候孙掌柜就能轻松些。” 一听是“副掌柜”,孙掌柜明白两位主子对他的能力还是非常认同的,心内感激,决定以后要更加尽心。 “多谢小少爷体恤。” 秦勉问道:“几位钻石会员最近可曾来过?如果没来的话,你派人把要送给他们的水果送过去,并且问问他们在腊月二十四之前哪一天有空闲,眼看就到年关,双飨楼即将展开‘除旧迎新大冒险’的活动。” “是。”孙掌柜道,“聂公子和沐公子今日正好在,小的一会儿就让人通知他们。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小少爷。”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秦勉示意他去休息室里说。 “小少爷,是这样的。咱们双飨楼的水果罐头每人限购两个,但昨天下午,小的得知,前段时间双飨楼卖出的水果罐头其实都是被聂公子派人买下的。据小的所知,他将买下的罐头都转卖到了青天府,每个罐头定价三两。因为他是派不同的人来买的,所以小的一开始并没有察觉。还请小少爷恕罪。” 这聂衡果然是个“奸商”。秦勉微微摇头,“原来是这样。无妨,咱们的罐头上都有‘一线天堂’的商标,就算他卖到京城去也是顺便帮我们做宣传。不过……咱们双飨楼的主要客源还是昭阳县周围这一片,因此最好还是能将罐头卖给附近的客人。就算聂衡到府城给咱们做了宣传,府城的人未必愿意大老远地跑到双飨楼来吃饭。所以,不能让聂衡继续占便宜。”聂衡比起他和雷铁的优势就在于,他的经商势力更大,货物调运方面比他们更灵便。这一点,秦勉很清楚。他们家的发展要以“稳妥”为原则,很多事急不得。 孙掌柜发愁,“那,小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勉想了想,一脸狡黠的笑,“从今天开始,只能凭会员卡购买罐头。如果聂衡逐一找上买了罐头的会员并说服他们把罐头转卖给他,那也是他的本事。” 孙掌柜赞道:“小少爷高明。” 那边,雷铁刚过小桥,聂衡和沐晨从对面走过来。 “雷老板。”聂衡拱手道,“好久不见。” 雷铁颔首,“二位别来无恙?” “托福。”聂衡道。 “雷老板和秦老板一向形影不离——”沐晨此时方上前,往雷铁身后看了看,“既然雷老板在这里,想必秦老板也来了,不知他现在何处?我二人正好有一笔生意想和他谈谈。” 雷铁看着他,“和我谈也一样。” 沐晨有些发愣,不明白他突然的防备从何而来。 聂衡轻咳一声,暗中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询问雷铁,“不知雷老板和秦老板是否有空详谈?” 雷铁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返身往桥上走去。 聂衡和沐晨对视一眼跟上,沐晨对聂衡做了个“够闷”的口型。 第126章 卖掉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子 双飨楼的休息时一直是兼作会议室,正中的桌上放着一篮糖炒板栗,秦勉坐在桌边,剥板栗吃。在他身边放着一个炭盆和一个小火炉,火炉上烧着水,壶嘴里不断地喷出白烟,往上空飘荡。 一点白趴在沙发上,脑袋趴在秦勉的腿上。 雷铁推开门,看着秦勉架着腿吃板栗的模样,眼神一暖,“请进。” 话音落,他并未立即进门,等到室内的秦勉坐端正后,才向屋里走。 秦勉已抹干净嘴,恢复翩翩公子的气度,对聂衡和沐晨微微一笑,抱拳道:“原来是聂公子和沐公子,请坐。” “打扰了。”聂衡和沐晨到秦勉对面坐下。 沐晨吃惊地盯着一点白,早就听闻双飨楼的两位老板养着一头狼,今日第一次见到,此狼身躯健硕、姿态傲慢,果然非同一般。 一点白从沙发上跳下,伸了个懒腰,凑到桌边盯着桌上的板栗。 秦勉拿起茶壶泡了两杯茶。 雷铁退开一点白的脑袋,在秦勉身边落座,讲装着糖炒板栗的小篮子挪到面前,一声不响地剥板栗,板栗肉放在秦勉跟前的碟子里。 寒暄了几句后,秦勉问道:“二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因为和聂衡并不陌生,他的口气比较随意。 聂衡笑道:“我们是给你送钱来了。” “喔?”秦勉不置可否,“那敢情好,只要聂老板不想着法从我这儿赚钱我就放心了。” 聂衡估计他是知道罐头的事了,干咳一声,“秦老板言重了。秦勉,知道你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我和沐晨想大量进购你们的夏令蔬菜,价钱好商量。”以他估计,双飨楼自从有了这批蔬菜至少赚了五千两银子。怎能让他不眼红?不仅如此,双飨楼还凭借这些蔬菜带走了昭阳县内的许多客人,对聂家酒楼的生意造成了明显的影响。 秦勉示意他们喝茶,“你应该知道,我家的蔬菜产量并不大,只够供应双飨楼。” “这我确实知道。”聂衡提醒她,“但是,你也要明白,以前从未有人能在冬天种出夏天的蔬菜,可想而知,你们家的蔬菜有多扎眼。据我的情报,消息已经传到府城。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人陆续前来打探消息。假如你和我以及沐晨合作 ,不但能为你们带来丰厚的利润,还能为你们分解大部分压力,何乐而不为?” “大部分压力?”秦勉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秦勉露出感兴趣的样子,聂衡更有信心说服他,点头道:“不错 ,我们聂家的本家其实是在青天府,五代以内从商,势力盘根错节。而沐晨家,更胜一筹。他并非是昭阳县的人,而是京城人士。他的身份,暂时不能相告,但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人觊觎你们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子,沐晨可以一力阻挡。” 雷铁的一双黑眸锐光一闪。这就是他对沐晨存有戒心的原因。从第一次见到沐晨,他就隐约觉得沐晨的身份不简单。沐晨身上的贵气与生俱来,无论如何压制,多多少少还是会泄露出一些。 秦勉沉吟不语。当初种植反季节蔬菜之前,他犹豫过很久。如聂衡所说,反季节蔬菜确实会非常扎眼。一些精明的人或许会由冬天种植夏季的蔬菜想到冬天是否也能种植夏季的水果或者五谷杂粮。如果真有人认为他有本事在冬天种出水稻,那将会非常麻烦。后来之所以下定决心,也是因为他在反季节蔬菜上插手的地方并不多,可以说,反季节蔬菜之所以能种植成功就是福叔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就算有心人来调查,也不会怀疑他和雷铁身上。 聂衡的话,让秦勉忽然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他询问地看向雷铁。 雷铁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直视沐晨,缓声道:“我有一位好友对京城十分熟悉,但我并未听他提过京城中有‘沐’姓的显赫家族。”如果聂衡所言不虚,“沐晨”只怕是假名。但这试探是必须的。 沐晨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只露出一半给雷铁看,注意到一道凌厉的光芒在他眼底一划而过,有些惊疑,若无其事地将令牌收起,“雷老板现在应该信了?” 秦勉根本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看向雷铁。 雷铁捏了捏他的手,微微颔首。 秦勉想到一直遵循的“稳妥”二字,释然一笑,目光巡视聂衡和沐晨,“既然如此,不知二位对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子是否有兴趣?” 聂衡喜形于色,险些打翻茶杯,郑重地问:“秦勉,你是认真的?”他想过直接买下反季节蔬菜的方子,估计秦勉不会愿意卖,便没有提。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 “反季节蔬菜的方子确实可能成为烫手山芋,你的决定很明智。”沐晨此时才彻底收起对秦勉的轻视之心,直视他,说道。 秦勉讲该说的都说清楚,“但有一个条件,将方子卖给你们之后,我们家可以继续种植反季节蔬菜。” 聂衡拿起茶壶为四人续茶,“你们家打算种多少亩的蔬菜?” 秦勉道:“不超过十亩。” 聂衡和沐晨交换了一个眼色,“可以。你们必须确保不会泄露方子,否则要根据泄露的人数对我们进行一定的赔偿。” 雷铁和沐晨旁观两个都不允许对方占便宜的人磋商。 “理应如此。”秦勉问,“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愿意出什么价了?” 在聂衡准备开口前,秦勉抬手制止,“反季节蔬菜的方子或许也适用于种植水果、花卉、甚至粮食,所以,聂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开口啊。” 聂衡一噎,挫败地一叹。奸商,一点钻空子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秦勉,你我好歹算是朋友。” 秦勉淡定地喝茶,“战场无父子,情场无兄弟,商场怎么可能有朋友?” 沐晨大笑而抚掌,“好一个‘战场无父子,情场无兄弟,商场无朋友’。秦老板言之有理。”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聂衡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到角落,小声地商量着了一会儿,走回来。 “五万两白银,如何?”聂衡道。做生意本来就是要讨价还价的,他说五万也是一种试探。 秦勉摇头,“我们家不如你们的,有两个地方,一、人手没有你们多;二、势力不及你们大。否则,我们会将方子留下,以后慢慢地试用于种植 花卉、水果和粮食。试想一下,到那时会带来多少财富?聂老板、沐公子,看来你们没有多少诚意。” “你可以开个价。”聂衡笑道。 秦勉不客气地道:“一口价,八万两。” “六万。” “八万。” “六万五千两。” “七万五千两。” “七万。” 秦勉慢悠悠地道:“八万。” 聂衡无奈摇首,“好吧,七万五千两。不过,我们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明日上午再来拜访。” 旁边桌案上就有文房四宝,秦勉去取过来,“我们先将文书拟下。明天上午我派人来双飨楼接你们去我家,签下文书后,我便让人带你们参观蔬菜大棚,并将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法详细地告诉你们,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们可以当场问。” 聂衡和沐晨都很欣赏他的坦荡。 聂衡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商定好条款,一一写下,仔细斟酌,确定在无漏洞后抄写三份。 正式谈完,秦勉提起“除旧迎新大冒险”的活动。 “二位都是钻石会员,不知几时有空?” 聂衡这才想起这件事,“喔!拿到方子后我要找人好好琢磨,恐怕没有闲暇。” 沐晨遗憾地道:“过几日,我也要回京城。” 秦勉心说你们都不去,我们更轻松,“那就太遗憾了。” 沐晨不客气滴提出意见,“秦老板,我觉得你们将‘大冒险’的时间定在冬季并不合适,这个时节这么冷,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往外跑。” 秦勉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沐公子言之有理,我们会好好考虑沐公子的意见,争取改进。” 聂衡道:“既然我们两个都没有时间参加,作为钻石会员,是否能够得到双飨楼的补偿?” 秦勉摇首,“此言差矣,你们不能参加‘大冒险’是你们自身的原因,而非双飨楼之过。所以,请恕我们无能为力。” 聂衡和沐晨无奈,总不能再把两万两银子要回去。双飨楼早就说过预存的钱不能提取。 “这样,”秦勉想了想,说道,“明天你们可以再果园里摘一些甜橙。” 聂衡和沐晨相视一笑,“甚合我意。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回昭阳县,明日再会。” “请。” 坐着马车离开双飨楼,沐晨对聂衡说道:“那位雷老板的身份恐怕不只是农夫那么简单。” “何出此言?”聂衡问道。 沐晨淡声道:“首先是因为他的气势;此外,方才我拿出令牌时,只让他看了令牌下方的纹饰,他似乎认得那是什么。试问,一个农夫怎么可能会见过这种令牌?” 聂衡点点头,“你也知道我一向谨慎,当初吃得香食肆崛起时我就派人查过雷铁,只知道他十二岁离家出走,回来不到两年,关于他离去的十年,几乎什么都没查到。不过,他们雷家祖祖辈辈都是青山村的人,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 自从秋收开始,秦勉和雷铁一直在忙家里的事,很少来镇上,积累了不少账册。让人把双飨楼的账册和吃得香食肆的账册都送来休息时,两人一起查看,中午,就在双飨楼里吃了个火锅。下午,两人继续查账,直忙到天黑华灯初上才看完最后一本账册。 最后的总数目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飞扬。忙活了一年是值得的。 秦勉刚伸一个懒腰,雷铁的双手就落在他的肩膀上,给他按摩。 “阿铁,从双飨楼建起到现在,进账有十三万两之多;吃得香食肆今年的进账也有一千三百多两。咱们怎么着也算小有资产了吧?”秦勉喜笑颜开,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直露在外面。 “嗯。”雷铁颔首,“媳妇,元宵节我带你去府城过。” “好!”秦勉心里暖洋洋。这算是补蜜月?他搓搓发热的脸,看了看天色,“很晚了,今晚回去吗?” “回去。”雷铁火热的目光凝视着他,“贵宾房再好也不是家。” 第127章 雷向礼定亲 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曾是雷铁多年的渴望。秦勉理解他对家的执着,亲身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腰,“我也更喜欢回家住。” “坐着,我让人送饭菜。”雷铁摩挲他的头,将炭盆里的火拨的更旺,打开门出去。 晚饭还是火锅,草本火锅汤底。天太冷,炒菜冷得快。 吃完饭,天已黑透。雷秦乐点燃檐钩上挂着的两盏气死风灯,驾车出发。一点白精力旺盛地跟着车跑。 雷秦顺早上把菜送到后就回去了,路上只有雷秦乐驾着的这一辆马车。气死风灯跟随马车摇曳,灯火也随之摇荡,在寒风呼啸的黑夜里,平添几分暖意。雷秦乐紧了紧头上的冬帽,小声低哼着曲儿。 秦勉吃饱喝足,懒洋洋地缩在雷铁怀中。已成为修士的他本来是不该这么怕冷的,奈何他修为尚浅,而且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修炼时吸收的灵气只有很少一部分炼化了真元,剩下的不知所踪。对他来说用真元维持体温消耗太大,索性便将雷铁当做人性暖炉,方便又贴心。 他合着眼,安静的模样散发着别样的诱惑。 雷铁喉头发紧,一声“媳妇”唤出声才察觉嗓音已被强烈的渴望烧的暗哑。 “怎么了?”秦勉张开眼。 雷铁的手强势地从他的衣襟处钻进去。 秦勉搂住他的脖颈,“嗯……啊……阿铁,慢点……” 暧昧的声音被寒风吹散,雷秦乐丝毫不知,扬着鞭子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叮叮当,叮叮当……”马车上的铃铛也叫得欢快。 秦勉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暖和的炕上。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有些刺眼,他不适地闭了闭眼,又睁开。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阵熟悉声在身后响起,一只温热的大掌落在他的脸颊上轻抚。他转过身,雷铁刚硬的面容和清明的双眼映入眼帘。 雷铁侧躺着,棉被搭在胸膛上,身上只着白色的里衣,胸襟凌乱地敞开,露出小麦色的锁骨。 “醒了?还睡吗?”雷铁俯身靠近,低声问。 秦勉将棉被往上扯盖住他的锁骨,掖了掖被角,在被窝里翻过身背对他,往他怀中挤,懒洋洋地道:“再躺会儿。” 雷铁拨开他的发丝,亲吻他的耳垂,细吻落在他的后颈上,大掌顺着他的腰线缓慢地往下滑…… 秦勉舒服地轻哼出声,猛然间想起一件事,“阿铁,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聂衡和沐晨已经来了,我让福叔先带他们在田居里走走。媳妇,只想我。” 秦勉还要说些什么,整个人被棉被蒙住。 良久,起伏的棉被终于平静下来。雷铁的头先露出来。 片刻,勤勉的脑袋也钻了出来,脸颊染红,嘴唇微肿。他偏头看向雷铁。因为方才的乐事,男人的脸平添一份性感,他有些移不开视线,忙转移注意力,声音沙哑,“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雷铁道:“半个时辰前。饿不饿?” 秦勉点点脑袋,“嗯。” 雷铁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穿上衣裳出去。 秦勉这才发现一点白和棕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躺在地上睡得正沉。 他无聊地拿起一个衣架戳了戳棕熊的脑袋。棕熊抬起头,用迷茫的眼神看了看他,抬起腿想上炕,秦勉连忙将它往下按。棕熊哼哼一声,又趴回去,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小山坡。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秦勉坐起身,穿上棉袄,靠在靠垫上。 雷铁端着托盘进来,绕开地上的两个“障碍物”来到炕边,将炕桌摆好,托盘放在炕桌上。 托盘里,一碗香喷喷的蔬菜瘦肉粥正冒着腾腾热气。 “阿铁,棕熊还没有名字,以后就叫‘金毛’。” “你决定。”雷铁将勺子递给他,“媳妇,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去吧。”秦勉知道他是要去蔬菜大棚那边看看看。 聂衡和沐晨二人正兴致勃勃地跟着福叔参观悠然田居里的果园。 看见雷铁走过来,沐晨兴致高昂地问:“雷老板,我们可否先去摘甜橙?” 雷铁面无表情地道:“办完正事我还有要事在身。” 沐晨只好改变主意,“那好吧,先去看看蔬菜。” 几人一起来到蔬菜园,一眼就能看见四个高且长的大棚。 福叔掀开大棚门口的布帘,领着聂衡和沐晨进去参观。 聂衡和沐晨深为长势正佳的各种蔬菜而赞叹,信心更足,对雷铁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聂衡当场在三份文书上盖上手印,雷铁拿出秦勉的私人名章盖上印。雷铁持有一份,聂衡一份。 雷铁吩咐福叔,“福管家,稍后你带着雷秦钟和雷秦顺与聂老板,沐公子一起去县城将文书送到官府过档。” 福叔俯首应道:“是,大少爷。” 雷铁转向聂衡和沐晨,“大棚是福管家带着其他仆人盖成,有任何问题你们尽可问他们,福管家会知无不言。” 聂衡虽说对秦勉和雷铁不算十分了解,但从二人为人处事的风格上即可看出二人都是很正派的人,并不怕他们耍花样。 “若还有疑问,可着人去那边叫我。”雷铁说完,朝聂衡和沐晨拱手告罪,转身离去。 沐晨拍了拍聂衡的背,表情暧昧,“秦老板居然没出现,他就不怕他家男人在我们手中吃亏?你说,他会不会还没起床?” 聂衡瞥他一眼,拉着他往大棚深处走,“这些需要你操心吗?赶紧做正事。福管家,你先和我们说说盖这样的大棚需要些什么东西……” 雷铁回到房间,秦勉的一碗粥已吃完,将空碗递给他,“还想吃,还有吗?” “很多。” 雷铁端着粥回来,看着秦勉吃,等他吃完,确认他已经吃饱,说道:“媳妇,雷秦乐带了孙掌柜的话,另外三位钻石会员也放弃参加‘除旧迎新大冒险’。” “是吗?”秦勉一脸遗憾,“我还以为深山狩猎对于他们那些有钱人来说会很有吸引力,看来预测失误。罢了,还给咱们省事了。” “嗯,看书吗?”雷铁问。 秦勉摇头,“我先安排今年的年礼。” 雷铁从抽屉里取出他的签字笔和笔记本,拿了碗筷出去。 送了聂衡和沐晨出门后,回到房间,秦勉的笔记本上已写了好几页。 秦勉把笔记本递给他,和他商量,“阿铁,你看看我的安排是否合适。咱们家的仆人都还不错,目前还没有发现偷懒耍奸的。我想着,今年过年,比照去年,每人多发五十文的赏钱,多发五斤肉。另外,明年开始,所有下人的月钱涨二十文,普通下人,四季衣裳各添一套;管事们,四季衣裳各增加两套。你看呢?” 雷铁仔细看过后,颔首,“按你说的办。媳妇,雷秦乐和福管家都不错,以后让雷秦乐管理粉条作坊,福管家管理酒作坊。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秦勉笑道:“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年后就把事情安排下去。全叔的品性也信得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以吧葡萄园交给他打理。” “可行。”雷铁道,“卖身契在我们手中,相信无人会做糊涂事。” “嗯。”秦勉那会笔记本,继续写下其他安排,“酒作坊和粉条作坊里工人的年礼依旧按照他们平常的表现分级,以免把他们的胃口养刁了。” 雷铁道:“发年礼时我亲自去。” 腊月十八,秦勉和雷铁再次来到老宅。这日是雷向礼和孙玉定亲的日子。定亲一共有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纳彩是说媒;问名是讨八字,交换了八字就表示愿意继续下一步;纳吉是提亲,双方八字相合,婚姻即可成立,可定下成亲的日子。雷向礼和孙玉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后的四月十八。 亲事定下,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是习俗。 雷向礼站在院门口,嘴角挂着掩盖不住的笑。 秦勉提高的音量里满含揶揄,“四弟,恭喜!可算了了一件心事了,对吧?” “咳咳!”雷向礼脸一红,“大嫂就别取笑我了。大哥,大嫂,请进。” 秦勉从袖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色小荷包递给他。荷包里装着五两银子。” “这是我和你的大哥的一点心意,收好。” 不等雷向礼说话,他拉着雷铁走进堂屋。 不出他所料,雷大强一见他们进门就耐不住。 “老大,老大媳妇,想必你们没有忘记,当初你们要分家时说过,等老四成亲----” 雷向礼忙说道:“爹,大哥和大嫂给了我五两银子,我已经收好了。” 杜氏的脸一沉。秦勉和雷铁把银子交给雷向礼,而不是给她和雷大强,明显是在防着他们。 秦勉笑呵呵地道:“老爷子,老太太,二老太太,我们是来给你们道喜的。只是今日实在是不巧,今天我们还有要事去镇上,饭我们就不吃了。” 卫氏抢在雷大强和杜氏前开口,“无妨,你们有要紧事就先去忙。老四,你送送你大哥和大嫂。” 三人还没走远,杜氏就朝卫氏发难,“卫氏,老四是我的儿子!我儿子定亲,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卫氏嫣然一笑,柔声道:“姐姐,你没看见刚才老四神色很为难吗?我是为了你好,免得你的三儿子也和你离了心。” 杜氏气煞,“你!” “好了,好了。”雷大强不满地看了杜氏一眼,背对她挡住她凶狠的目光,关切地看着卫氏,“薇儿,你马上就要生了,可不许太激动。” “我听相公的。”卫氏对他轻柔一笑,“相公,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我扶你,慢点。” 两人刚走出堂屋,屋子里就传出杯子摔碎的声音。 第128章 新的一年 新年越近,雷铁对家将们的训练并未放松,早上起床,完成每日的修炼任务后,带上干粮,领着家将们前往后山,进行野外操练。这几天大雪纷纷扬扬,训练并未因此中止。雷秦顺九人并不明白为什么大少爷对他们训练得如此严格,但没有人发出疑问,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真正学会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 住宅的大门紧闭,金毛趴在沙发旁,睡得天昏地暗。秦勉窝在沙发里,背靠着金毛,腿上盖着绒毯,以腿当桌,在笔记本上写着字。不远处放置着一个炭盆,炭火烧得正旺,火光缭缭,被烧成白色的炭随着火焰浮起,被风吹远。四角的烛台灯都燃着,将客厅烘托得既暖和又温馨。 当要做的事情太多时,秦勉习惯将事情全部写在纸上,更方便做出最合理的安排。他正在安排的是年前的准备,谁负责住宅的卫生,谁负责布置悠然田居,谁负责购置年货,谁负责杀鸡宰鸭……都写得清清楚楚。去年,这些事都是他和雷铁亲自忙活。今年,他们只需要做他们的大少爷和小少爷。 堂屋的门被敲响,福婶的声音传进来,“小少爷,老身有事求见。” “进来。” 福婶推开门,冷风携带者雪花灌进来,秦勉紧了紧身上的绒毯。 福婶垂着眼帘,并不四处乱看,屈膝一礼后,说道:“小少爷,最近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大厅雷秦乐。老身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尽早跟您说一声。” “雷秦乐?”秦勉的目光从笔记本上移开,不解地看着她,“雷秦乐怎么了?” 福婶看出小少爷没有反应过来,“小少爷,老身估计是这么回事。粉条作坊和酒作坊的年礼已经派下去,不少村民觉得咱们家对待雇工和下人们都很大方。这不,一些条件差些的人家还有姑娘没有说亲的……” 秦勉恍然大悟。虽然他是“当家主母”,但毕竟不是女人,根本没考虑到这方面来。他记得,雷秦乐是二十多岁,过了年就是二十一,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大龄青年。他在心中啧了一声,当主子也不容易,还得负责下人的亲事。幸亏现在到了成亲年纪的只有雷秦乐一人,雷秦顺他们都还小,可以过几年再说。 “雷秦乐可曾和你提过这件事?” “那倒没有。” 秦勉点点头,“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再有人问你,你可以告诉他们,雷秦乐的媳妇必须入我们家的奴籍。福婶,不必我说,你也明白,我们家的秘方太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福婶了然,“请小少爷放心,老身知道该怎么说。” “嗯。另外,你也可以和雷秦乐提一提这件事,看看他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和阿铁都是大男人,不好直接管这事,你和全婶多上心。” “是。”福婶应下,“如果没有其他事,老身这就告退。” “嗯,退下吧。” 门被关上。一股寂寞感忽然涌上秦勉的心头,同时觉得家里安静的慌。这几天雷铁一直是早上出门,天快黑时回来。对于习惯了和雷铁同进同出的他来说,非常不适应。 他索性放下笔,穿上暖和的兔毛靴,披上斗篷,唤了金毛跟他一起出去,不忘扣上门扇上的锁环,以免风吹进去撩起炭火发生火灾。 悠然田居内,除了被下人们扫出的鹅卵石小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地面上,洁白的积雪就像是被白色的羽绒铺垫而成,鸡鸭留下的脚印仿佛绣上去的花朵,宁静而雅致;果树上,白雪素裹,宛如玉树开银花,层层叠叠,美如画卷。 金毛迈着稳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顽皮地在一棵桃树上撞击一下,雪花簌簌落下,盖了满脸。它不满地摇摆着笨拙的身躯,姿态娇憨而有趣。 秦勉顺着小道向大门口走去,金毛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不时甩一甩脑袋上的雪花。 秦勉看得好笑不已。据他所知,并不是所有的棕熊都不冬眠,没想到金毛就是其中之一。除了肚子饿的时候自己离开寻找食物,其他时候它都留在家里。 秦勉觉得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金毛舍不得雷铁,因为几乎每隔几天,金毛都要挑衅雷铁,和他过几招。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表示无法理解金毛和人类过招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全叔在门房里值班,也燃了炭盆,烧的不是炭而是柴禾,也暖和得很。 看见秦勉走近,他连忙跑出屋,“小少爷,您要出去?” “随便走走。” “小的给您开门。” 有金毛跟着,全叔没什么好担心的,秦勉出去后,他便将大门关上。 秦勉信步往前走,天也茫茫,地也茫茫,一路赏着雪景,倒也有趣。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站在山脚下,不禁哑然失笑。 金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站起来,自得其乐。 寒风在耳边呼啸,冰冷刺骨,秦勉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傻乎乎的,扬声对金毛喊道:“金毛,回去了。” 刚转过身,一声短促的狼嚎在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地在雪地上跳跃,不一会儿就来到他面前。 “嗷呜。”一点白两只前爪搭在秦勉的肩膀上,热乎乎的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一口。 丛林中走出来的雷铁正巧看到这一幕,加快步伐。 雷秦顺等人惊奇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雪地上飘动,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对他更加敬畏。 “媳妇,在等我?”雷铁在秦勉深浅站定,推开一点白,抬头拂去他斗篷上的雪,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愉悦而满足的笑意,嗓音低沉而柔和。 他眼中的喜悦让秦勉更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浑然味觉自己的嘴角是翘着的,“不是,我散步。” “嗯。”雷铁握住他的手。 远处,赵四发充满鄙视和愤恨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因为害怕引起对方的注意又快速移开,人也飞快地消失。 秦勉看向雷秦忠等人,当初纤细的小白杨们如今已成长为挺立的杉树。 雷秦忠几人身上都背着弓箭,手里拿着猎物,几步上前,一起行礼,整齐的嗓音掷地有声,气势如虹,“见过小少爷!” 秦勉担心雷铁性子太闷有些该说的话没有说,出言敲打一句,“大少爷在大雪天亲自带领你们上山集训是何等的荣幸,你们可不要辜负了大少爷和我对你们的栽培和信任。” 九位家将面目肃然,齐声道:“小的不敢!” 秦勉微笑着点点头,“很好。你们先回去吧。” “是。” 等他们都走远,秦勉和雷铁也慢慢地往回走。 “阿铁,你和他们几人接触得更久,觉得他们品性如何?” 雷铁道:“媳妇,放心。他们九人都不错。” “那就好。”秦勉犹豫了一会儿,“明天还上山?” 雷铁原定的集训时间是十天,立即改变主意,“明天和后天还要集训,不过不必我亲自带队。” 秦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雷铁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吻,“走,回家。” 四天后就是除夕。 雷大强想让雷铁、雷向仁和雷向义都去老宅吃年夜饭。三人像是提前商量过一样,不约而同地拒绝了。 雷大强和杜氏幡然意识到,他们对三个儿子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悠然田居里挂上了彩旗和红灯笼,红彤彤的春联也贴上了。年夜饭依旧是秦勉亲自动手,整治了满桌子菜。一点白和金毛的年夜饭也很丰盛,一点白的年夜饭是一整只野山羊,金毛的年夜饭是一大盆鱼、红薯和蜂蜜。 两人、一狼和一熊一起度过了一个热闹的除夕。 正月初一,秦勉和雷铁穿上新衣服到老宅去拜年。 很意外的,两人居然是到得最早的。拜过年后,两人和雷向礼、雷向智、雷春桃坐在一起嗑瓜子闲聊。 “咦?我们来晚了?”赵氏左手牵着雷大宝、右手牵着雷二宝,跨进屋里,下巴微扬,笑意盈盈地开口。 三人一进门,秦勉就觉得眼前一亮——好闪! 赵氏身穿大红霓裳,布料上绣着隐秘的银丝,在灯火下闪闪发亮,云髻斜插金步摇,额上一条银抹额,耳垂悬珍珠,颈上银项圈,腰上还挂着银色的禁步;雷大宝和雷二宝都穿着红色棉袄,脖子上挂着银质长命锁,小小年纪就和他们的娘一样趾高气昂。 雷向仁挺着腰走在最后,头戴卷檐虚帽,身穿云锦裁剪的直缀和虎皮褙子,腰间一块翠玉晃晃荡荡。 杜氏摸了摸自己耳朵上戴了好几年的银耳环,目光在赵氏身上的配饰上巡回,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后悔太早分家。 第129章 到府城去过元宵节喽! 一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一家人身上,雷向仁眉宇间透出一股得意,大步走到雷大强和杜氏面前,和赵氏一起跪下,“给爹和娘拜年。”卫氏被他忽略了。 卫氏神色平淡,似乎没有注意;雷大强有些不悦,但雷向仁是他的儿子,也不好说什么。 雷大宝和雷二宝跟着下跪,嘴巴很甜,“给爷爷、奶奶和小奶奶拜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好好,快起来。”雷大强对两个孙子还是很疼爱的,连连叫起,拿出两个红包,一人给一个,“来,拿着红包,希望咱们大宝和二宝新的一年越长越高,越来越聪明。” 雷大宝当场打开红包,一个一个地数。 “哟,咱们大宝会数数了?”杜氏喜爱地看着大宝。 “是啊,娘,大宝可聪明了!才上几天学堂就回从一数到二十。”赵氏一脸骄傲。 杜氏满意地点头,“好,有出息!” 大宝数完后跑到赵氏跟前,小嗓门很响亮,“娘,你不是说爷爷奶奶有很多钱,会给我们银子做压岁钱吗?我要银子!” 满室静寂。 秦勉差点被茶水呛到,连忙放下茶杯。雷铁拍拍他的背,拉着他站起身。 秦勉拿出三个红包,其中两个递给雷向仁,另外一个递给雷向智,“这个是给欣欣的。我们还要去其他村民家里拜年,先走一步。” 杜氏回过神来,立即爆发了,一声怒吼,“赵氏!你就是这么教我孙子的?啊?” 秦勉赶紧拉着雷铁加快脚步,出了院门,忍不住摇头,“大宝和二宝两个娃危险了。”六岁的孩子不可能胡编出那种闲话,只可能是跟着父母学的。有赵氏和雷向仁这样的爹娘,雷大宝和雷二宝长歪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雷铁淡淡道。 “太精辟了!”秦勉朝他竖起大拇指。 雪地上到处都是炸开的爆竹和红色的碎纸屑,偶遇几个出门拜年的村民,两人拱手道一声“过年好”。 雷向义抱着雷欣欣,和钱氏匆匆走过来。 “大哥、大嫂,过年好!你们这就回去了?” 钱氏屈膝道一个万福,“大哥、大嫂,新年好。” “过年好。”秦勉抱拳晃了晃揉了揉欣欣的脑袋,“怎么这么晚?” 雷向义道:“孩子她娘早起有些不舒服,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三弟妹没事吧?”秦勉关切一句。 “多谢大嫂关心,我没事。”钱氏笑着摇头。 “欣欣的红包我给他五叔了。你们去吧。进去时要小心,里面不太平静。”秦勉暗示道。 雷向义了然,不放心地嘱咐钱氏,“你一会儿跟在我身边。” 秦勉和雷铁继续拜年之行,在雷大刚家送出好几个红包,刚从雷大刚家出来,两人看见雷向礼和雷春桃急匆匆地往这边跑,一脸焦急。 秦勉好奇地问:“五弟,小妹,你们跑什么?” “大嫂,小娘动了胎气,要生了!”雷春桃回着话,脚步不停,“我去请稳婆!” “大哥大嫂,我去请大夫!”雷向礼也飞快地跑远。 现在去老宅也帮不上忙,秦勉和雷铁继续拜年,拜完年回家里,两人商量到时候有怎么送礼。 “女人生孩子应该送什么?”秦勉没有主意。 雷铁摇头,“问福婶?” 秦勉把福婶叫来。 福婶道:“回小少爷,一般都是送些红糖和鸡蛋。” 秦勉想了想,说道:“准备二斤红糖、二斤鸡蛋和六斤红枣。” “是。” 近晌午时,小喜来报喜,卫氏生了个女儿,洗三礼定在初三。小喜转达雷大强的意思,让雷铁、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去亲戚家送喜信,每人负责几家。 雷铁只给了小喜两个字:不去。 小喜不敢多说一句话,快速离开。 正月初二,秦勉和雷铁到邓家村拜年。 自从去年春天邓家人来家里赏花后,秦勉和雷铁没有再邀请邓家的人去家里玩,只是每到果期派人送些水果过去。 邓大舅和邓而就都是聪明人,猜到家里有些人给秦勉和雷铁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后来去了几次雷铁家,都没有带媳妇、儿媳妇、孙子和孙女。他们也没有因此怪罪雷铁和秦勉,雷铁和秦勉能记挂着时不时地给他们送些新鲜水果已经很难的。双方就和一般亲戚那样来往反而更自在些。 等老爷子和邓老太太享受的是特殊待遇。秦勉和雷铁逢年过节都会给他们送丰厚的节礼。雷铁对老爷子和老太太是发自内心地敬重,秦勉则因雷铁的敬重而敬重。 正月初三,雷家小丫洗三。 一大早,秦勉让福婶把二斤红糖、二斤鸡蛋和六斤红枣送过去。快晌午时,他和雷铁才过去吃午饭,得知雷家小丫的名字叫雷雅晴,名字是卫氏起的,小名叫晴晴。 洗三礼是要添盆的,可以添铜板、金银锞子,也可以添金票银票,还可以添桂圆、红枣、花生栗子等喜果。连雷向仁和赵氏都添了一把铜钱,雷大强对秦勉和雷铁送的洗三礼十分不满,不时用此人的目光扫他们一眼。杜氏更是尖酸的话说个不停。 秦勉和雷铁在不着痕迹地疏远和老宅的关系,自然不会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坐在宴席上,只意思地吃了两口菜就找借口离开。 几天后,村里兴起一股流言,大意就是说雷铁发达了就忘了父母的养育恩。不用打听就知道这流言是雷大强、杜氏、雷向仁和赵氏四人中的某个人传出去的。卫氏是聪明人,可能性不大。可能性最大的是杜氏和雷大强。 雷铁沉默寡言,平常连话都懒得说,当然不可能去和那些闲聊八卦的村民们去争辩。但他媳妇可不是好欺负的——立即召集所有下人,让他们把当年杜氏和雷大强的所作所为好好地宣传一遍,顺便把杜氏曾对卫氏做过的事也宣扬出去。 都是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更何况,在加工园上工的村民不在少数。舆论很快偏向雷铁。青山村里,杜氏和雷大强这对后娘和后爹再次成为风云人物。 孙大能家很不幸地受到轻微的波及。孙大能就是孙玉的爹。他媳妇秀兰婶子起得够呛,如果不是知道雷向礼和雷大强确实是分家了,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雷大强家。秀兰婶子暗中和雷向礼见了一面,让他出了正月赶紧解决房子的事,这样,等孙玉和他成亲后就不必还住在老宅里。 在秦勉的推波助澜下,这次的风波尤其猛烈,一连几天杜氏和雷大强都不敢在村里闲逛,连去亲戚家拜年也是趁着天才蒙蒙亮时出发。 正月初七,秦勉和雷铁踏上前往青天府的旅途。他们将在青天府过元宵节。听说,府城的元宵节尤其热闹,吃的,用的,玩的,只有想不到,就没有什么是没有的。雷秦乐、雷秦顺、雷秦忠、雷秦理和雷秦信五人随行。 因是提前出发,时间很充裕,一路上马车跑的不疾不徐。雷秦乐五人换着驾马车,秦勉和雷铁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 正月里,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都不少。行人都穿着喜庆的新衣服,车辆上也挂着象征吉祥的红布条,路边不时看到一些爆炸的爆竹碎屑。年味浓郁。 马车跑了四天,抵达青天府。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想而知,想在客栈投宿怕是不易。秦勉干脆放弃寻找客栈,让雷秦乐和雷秦理去找了一栋民宅,租下一套院子。 到了元宵节着玩,青天府模样大变。屋宇廊檐下,彩色的旗帜飘飘荡荡,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延续到街道尽头,远望去就像是两条火红的长龙。街道两侧,卖糖人的,卖汤面的,卖烧烤的,卖麻辣烫的,卖花灯的,猜字谜的,套圈的,玩杂技的,还有路边摊说书的,卜卦测字的……好不热闹。前呼后拥的富家公子,温馨和睦的一家三口……无不面带笑容,行人如织,人头攒动。 这还是秦勉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夜市非常兴奋,同时也新奇无比,拉着雷铁逛了一个又一个摊子,新奇的零嘴和各种玩意也是一样一样地买。用他的话说就是:“钱就是赚来花的!” 买下的东西自己拿不了的一股脑塞给雷铁。 雷铁把东西递给五哥随从,紧跟在秦勉的身边防止走散。拥挤的人流不时碰触他让他很反感,但一看见秦勉兴奋得发亮的眼神,所有的不适烟消云散,眼里只看得到他的笑脸,心里只感觉得到他的愉悦。 第130章 虚惊一场 “阿铁……”秦勉注意到雷铁皱眉的动作,明白过来,快步回到他身边,挡在他外侧,隔开人流。 雷铁看见一个女人被挤得往这边跌过来,直接倒向秦勉,身上的气息一沉,刺骨的冷意凭空而生。 周围一圈的人都莫名所以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离危险源远些。 “没事吧?”雷铁不喜欢拥挤的人群,秦勉一个人逛也没劲。他觉得不如不逛了,脸上就露出几分迟疑。 “我没事。”雷铁看出他的心思,转移话题,“媳妇,方才叫我做什么?” “那边有捏泥人的。”秦勉握住他的手,含笑看着他,“这样会不会好些?” 雷铁握紧他的手,“嗯。不是要捏泥人?” “跟我来。”秦勉兴冲冲地拉着他挤到捏泥人的小摊前,着迷地看着一团泥在老人的手中变成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孩,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捏泥人的手艺以前只在电视中见过,果然十分了不起。 一等小孩的泥人捏好,他就抢先开口,“老板,捏一个我和一个他。” “没问题。”老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上上下下仔细地巡视一遍,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有些诧异,但神色不变,呵呵一笑,“两位公子稍等。” 他从木桶里的一大团泥上扯下一小块,十根手指如同弹琴一般,熟练而快速地变换着动作。死气沉沉的泥巴逐渐变形,不到半刻,两个手牵手的泥人出现在他手中,和秦勉、雷铁一模一样,甚至连雷铁充满柔情的眼神也塑造出来,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生动。 秦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惊叹道:“老人家好手艺!” “呵呵,小公子过奖了,喜欢就好。”老人很和蔼。 雷铁也为泥人与他们的相似度而惊讶,开口问道:“可有盒子?” “哎,有。”老人从桌下拿出一只差不多大小的木盒,等秦勉把泥人放进去后,盖上盖子,将木盒递给他。 秦勉喜滋滋地抱着盒子,脑中情不自禁地脑补起雷铁小时候的长相,自己在哪儿偷乐。 雷铁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也没管是一两的还是五两的,放在老人面前的桌上。 “哎?”老人吃惊地拿起五两的银锭子,“两位公子,二十文钱就够了。这太多了……” 话没说完,那两人已走远,很快被人群挡住,只能看到男人微侧着脸,低首凝视身边的少年,仍然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睛里却溢满温柔。 秦勉看到前面有烧烤摊,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阿铁,去吃烧烤。” “好。” 秦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一惊,“雷秦乐,怎么只剩你们三个了 ?” 雷秦忠连忙道:“小少爷,我们早就发现雷秦理和雷秦信不见了,怕扫了您和大少爷的兴,就没说。不过小少爷可以放心,出来时我就和他们说过,让他们记着路。万一找不着路,就在洪福客栈门口等着。” 雷秦忠作为九个家将里的老大,既细心又稳重,秦勉对他很放心,点了点头,“先过去吃点东西。你一会儿给雷秦理和雷秦信打包一份。” “是。” 几人顺着人流往烧烤摊走,谁知,正在这时,前方有人惊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这道声音就像是海底的暗流猝不及防地在人群里喷涌而出,人流瞬间急速涌动起来,女子的惊呼声和小孩的哭声此起彼伏。人们惊慌失措地向不同方向拥挤,几股乱流挤在一起,场面越发混乱。 一个小孩在秦勉面前跌倒,眼看就要被一个大人踩到,秦勉抢走两步,将小孩扶起来,被涌动的人流往前冲击了几步,连忙稳住重心。 小孩的父亲紧紧地抱住小孩,感激地对秦勉连连道谢。 秦勉回头一看,却愣住了。他家面瘫呢? 一个一脸惊惶的男人从他面前跑过,一脚踩在他的脚上。秦勉疼得“嘶”的一声,知道这时不能慌,只能顺着人流往前移动,瞅见空子就往人流边缘挤,艰难地往前行进了片刻,总算挤了出去。他飞身跃上屋顶,双眼在人群里搜寻雷铁的身影,手中不忘紧抱装着泥人的木盒。 拥挤的人群里,雷铁的手忽然一空,心头一惊,不等他反应过来,左侧的行人忽然被一股大力推挤了一下,七八个人在他面前摔成一团,等他绕开他们,已失去了秦勉的踪影。他的胸腔顿时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空落落的,失去秦勉的可能性让他失去了理智,粗鲁地推开阻碍他的人,急切地在人群里搜找,“媳妇!秦勉!” 秦勉站得高,看得远,不一会儿就发现雷铁的身影,看见他茫然而绝望的表情,心如刀割一般疼痛,那个傻瓜是完全忘了有修为在身吧? “阿铁!阿铁!我在这里!”秦勉一边喊,一边挥手。 街道边的酒楼二楼,聂衡站在栏杆边,拍着身边少女的脑袋,庆幸地道:“看到了吧?幸亏没有听你的去下面闲逛。” 正在这时,他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抬头向街对面望去。 雷铁耳力过人,听到秦勉的声音,转过头,瞳孔一缩,嘴唇蠕动了一下,纵身跃起,身形一晃,落在秦勉面前。 酒楼里的聂衡大吃一惊。好快的轻功,雷铁的武功根本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秦勉来不及说出一个字,便被雷铁搂入怀中,腰被一双铁臂紧紧缠住,仿佛要将他勒断一样。 “媳妇……不要离开我。” 男人的身躯无法自制地发抖,秦勉的眼眶止不住有些发酸,也用力地抱住男人的腰,右手在他背上轻拍,口中不停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 秦勉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缓缓恢复稳定,心一阵阵抽痛,对男人的心疼像潮水一样在他的胸口翻涌。雷铁那种茫然而绝望的表情,他绝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他抬起头瞪着男人,“笨蛋!你是不是忘了你有修为?是不是忘了我们可以再‘老地方’碰面?” 雷铁知道是自己让媳妇心疼了,一言不发地任他责备。 看着他这副样子,秦勉的心又是一揪一揪的,哪儿还舍得继续说,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后,把手递到他面前。 雷铁紧紧握住。 官府很快介入街上的大骚乱,人流散散被分散,街道上逐渐平静下来。远处的火也被灭掉,幸未酿成大祸。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被踩伤和挤伤,被抬去医馆救治。 秦勉和雷铁这时才从屋顶上跳下来。 聂衡和那位少女以及聂衡的随从春生快步从酒楼里出来,及时拦住正要离开的两人。 “秦勉,雷老板。” “聂衡?这么巧。”他乡遇故知,秦勉也很高兴。 “是啊。你忘了我说过聂家的本家在府城?”聂衡用感慨的目光看了看他和雷铁。方才那一幕他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双飨楼是记在秦勉的名下,当初签下反季节蔬菜秘方的文书时,如果是雷铁代替秦勉按手印,聂衡一定会要求再补上秦勉的手印或者印章。因为,他从来不认为两根男人之间会有认真的感情,也不认为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能长久。但是,今晚,他不得不承认,他错了。他甚至很羡慕秦勉和雷铁,他们两人都全心全意地记挂着对方。不知将来他是否也能遇到一位能与他真心相许的恋人。 “记得,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秦勉说道。 “大哥,这两位公子是?”少女嗓音含羞,目光在秦勉和雷铁脸上巡回,有些着迷,注意到雷铁另外一边脸上有疤,目光最终落在秦勉身上,俏脸上染了一层红晕。这位年轻公子不仅衣饰名贵,而且英俊不凡,甚至超过她的兄长。 雷铁气息冷沉。 聂衡注意到妹妹的眼神,心生警惕,连忙道:“秦勉,雷老板,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舍妹。小妹,这两位是昭阳县的雷老板和他的夫人秦老板。” “夫,夫人?”少女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轻哼一声,目光冷却。 秦勉无语地扫了聂衡一眼。聂衡为他灭掉桃花他是很感激,但也没必要说他是雷铁的“夫人”吧。聂衡凭什么认定他是雷铁的夫人而不是雷铁是他的夫人? 聂衡无奈地摊手。不然怎么介绍? “直唤我名即可。”雷铁对聂衡说道。 聂衡露出笑容,“好。秦勉、雷铁,既然有缘相遇,理该由我一尽地主之谊。找个地方坐坐如何?” 秦勉遗憾地道:“今天恐怕不行,我们出来时还带了五个随从,只怕他们还在找我们。明天怎么样?” 聂衡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我正好还有一件正事要和你们谈,不过不急。” 三人约好次日晌午在七福酒楼见面,便分道扬镳。 秦勉和雷铁顺着来时路往回走,碰到往这边走寻找他们的五个随从。 双方顺利汇合,回到之前的烧烤摊前。 吃饱喝足后,秦勉和雷铁没有心思再逛,回到租赁的院子。 一进房门,雷铁就将秦勉打横抱起压在床上。 两人今晚的情绪都起伏颇大,需要压压惊,很快就滚作一团,一夜缠绵。 翌日晌午,秦勉和雷铁来到七福酒楼,和聂衡见面。聂衡热情而周到地招待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聂衡要说的事是,曾有几波人试图去昭阳县打探反季节蔬菜的消息,都被沐晨的人拦住了。三天前,反季节蔬菜的方子在沐晨手中的消息已放出去,以后再不会有人因为此时寻秦勉和雷铁的麻烦。 秦勉向他道了谢,并请他向沐晨转告他们的谢意。 “谢就不必了,如果你们家还有水蜜桃罐头的话,可以送我几个。我祖母尤其爱吃。”聂衡半开玩笑地说道。 秦勉笑道:“算你走运,我们这次出来还真带了两个水蜜桃罐头,本来是要留着自己吃的。还没开封,一会儿你和我们一起走,顺便带回去。”雷秦乐几人都不知道马车里到底装了那些东西,找机会从空间里拿两个出来即可。 聂衡拱手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吃罢饭,聂衡和他们一起走, 秦勉将两个水蜜桃罐头送给他,同时辞行。 回家后,秦勉和雷铁即将进入新一年的忙碌之中。 第131章 妈呀,包子! 从青天府回来,秦勉让下人去打听哪里有大量的葡萄苗可以购买。福叔带回的消息是在临县有一户人家拥有一座小葡萄园。雷铁带了四个人前往临县与人洽谈,等到天气更暖和后,就将葡萄苗运回来。 双飨楼和吃得香食肆恢复营业的头几天,事务繁琐,秦勉到双飨楼坐镇,并让人将去年交代孙掌柜买下的那间铺子打扫干净,不日即将开业。镇上的老板姓看见这家店铺上挂着“一线天堂”的商标,就知道和双飨楼是同一位东家。至于这店铺到底经营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忙忙碌碌就过了一个月,雷雅晴满月。雷铁只让人备了一份普通的贺礼送去,他和秦勉都没有出席。 雷大强家虽然有两位老太太,但杜氏的资历比卫氏老,且亲戚也比卫氏多。平常雷大强家办什么喜事,收到的份子钱和贺礼基本都是由杜氏掌握。可想而知,雷雅晴的满月酒没收到雷铁的份子钱杜氏心里是多么地不甘。 卫氏生了个女儿而不是儿子,雷大强有些失望,杜氏本来以为雷大强的心会立即偏向她。没想到卫氏的手段端的是厉害,一个月里,雷大强至少有二十天是在卫氏房里过夜,而且雷大强对那小丫头还不错。 与此同时,雷向礼开始着手该房的事,只等房子盖好就搬出老宅。对杜氏来说,就等于这个儿子也要脱离她的掌控。 几件不顺心的事凑在一起,杜氏心里一直憋着一把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烧起来。 悠然田居里的人都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之中。全叔和几个下人赶着牛犁田,提前将葡萄园的地平整一边,并施加腐熟的农家肥,分两层肥,土肥结合。 三月上旬,天气回暖。 秦勉让雷秦顺和雷秦诚买了两棵桃树、两棵梨树、两棵李树、两棵樱桃树、两棵石榴树和两棵甜橙树种在双飨楼里。以后来双飨楼的白银会员、黄金会员和钻石会员又多了一项乐趣——亲自摘免费的水沟吃,吃多少摘多少,不允许浪费和打包。 雷铁带人前往临县运回大批葡萄苗。葡萄苗都用快马车运回,按照一行葡萄一道篱笆的方式栽植。秦勉早已明说,葡萄园会交给全叔打理。全叔非常尽心,栽植葡萄的每一个步骤都亲自参与。秦勉和全叔都没有经验,去县城买了两个懂行的下人,给全叔做帮手。 福叔和雷秦乐也已分别接管酒作坊和粉条作坊。单身的雷秦乐立马在青山村变得炙手可热。 是,他是奴籍,但却是个管事,非常有前途。只要有钱,将来未必不能脱了奴籍。况且,乡下人家,对生活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很满足了。此外,听说秦勉和雷铁说过家里的下人成亲会单独配一套下人房。考虑到这几点,青山村不少做父母的都动了心思,陆续地找上福婶,甚至还给福婶送礼,希望她能在秦勉和雷铁面前给他们的女儿多说几句好话。 福婶没有收礼。雷秦乐嘴甜,人也正派,和她以及福叔又是同时进悠然田居。因此,福婶就是把雷秦乐当侄子看的。她对雷秦乐的个人大事非常尽心,亲自打听了几位姑娘的品性,又问过雷秦乐的意见后,雷秦乐媳妇的人选定为同村的小秀。 福婶将这事对秦勉和雷铁禀报后,秦勉和雷铁都没有意见,让小秀签了卖身契后,就把雷秦乐和小秀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 只要下人忠心和尽心,秦勉并无意苛待他们,从公中给雷秦乐出了聘礼——聘金,二两;聘饼,八斤;聘酒,两坛;聘米,二斗。加起来差不多值五两银子,比一般人家的聘礼都要强。 不过,雷秦乐毕竟是下人,喜事不好大办,只用几天时间就将六礼都过了,十天后就成了亲。雷秦乐这边的客人只有福叔、全叔、雷秦忠等人;小秀那边的亲戚也不多。没有请村里人的来喝喜酒。 小秀嫁给雷秦乐后就成了“雷秦乐家的”,平常帮着福婶和全婶分担悠然田居的杂物。 家里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秦勉和雷铁匆匆前往镇上。 两人之所以这么匆忙是因为空间里的两个粉球最近动静越来越大,和两人都产生了隐隐约约的感应,估计近几日就会开花。安排好镇上的事后,两人将一心一意留在家里静候。 到双飨楼和吃得香食肆巡视后,两人来到新店铺。店铺装修得十分精细,整洁而素雅,走进门内,碰到头顶的风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铺面不大,大概是吃得香食肆的两倍,用木板墙一分为二。临近门口的是两套固定在地上的桌椅,往里有一张及胸口高的柜台,柜台上方挂着一块方形的木板。柜台后摆着三个特制的柜架,柜架都是三层。木板墙后面是厨房。 “媳妇,新铺子准备做什么?”雷铁问。 秦勉道:“卖糕点和饮品。福婶、全婶和雷秦乐家的不算聪明,但做事认真用心,而且很勤快,只在家里做些洗衣除草的活儿有些屈才。就让她们三人在家里做糕点和饮品,运到铺子里来卖。” 前提自然是秦勉先教会福婶三人。雷铁搂住他的肩,“钱是赚不完的,我不希望你太辛苦。” “放心。”秦勉受用地靠在他身上,“关于这家店铺,目前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赚大钱,而是先在流水镇占个位置,不让这个铺子空着。” 雷铁看着他脸上的倦容,心有担忧,“一连几个月,你炼化真元的速度极慢。若我所料无错,应是和粉球有关。媳妇,我们还是先回去。万一有何异变,在家里行事更方便。” 秦勉点点头,“其实我也有这种猜测。空间与我一体,粉球又在空间里,只怕我吸收的大部分灵气都是被粉球吸收了。”他有一种预感,这两朵花绝非俗物。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急不可耐,“我们现在就回去。” 两人简单地收拾一番,骑马疾行,返回青山村。 杜氏双手叉腰,站在进村的唯一一条路中央,摆明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们。这里离进村还有半里路。 秦勉和雷铁及时勒马。 秦勉没有下马,面部表情地看着杜氏,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个杜氏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老大,娘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杜氏对秦勉视而不见,用慈爱的目光看着雷铁,温和地道,“先跟我去一趟家里,我和你爹有事跟你说。” 雷铁的情绪无半点波动,淡声道:“杜氏,有事直说。” 秦勉见杜氏眼珠乱转,心知有异,“老太太,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 杜氏厌烦地白了他一眼,打发叫花子死的摆摆手,“秦勉,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去。” 雷铁一抖缰绳,黑马四蹄皆动,“媳妇,我们走。” 杜氏大急,快步挡住他们的去路。 “等等!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杜氏义正言辞地道,“老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秦氏再好也不能给你生孩子,所以我和你爹决定给你纳妾——” “你说什么!”秦勉目瞪口呆,心口忽然一阵绞痛,闷哼一声,伸手捂住。 “媳妇!”雷铁飞身跃上他的马,将他搂住,猛然扭头盯着杜氏,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杜氏如坠冰窖,全身冰冷,动弹不得。 雷铁左手一甩挥出一掌。 杜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胸口一阵剧痛,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她惊恐地看着雷铁,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棕马从杜氏身上一跃而过,向悠然田居疾驰而去。 “媳妇,你怎么样?”雷铁低首看向怀中人,担忧不已。 此时的秦勉体内灵气急剧波动,察觉到空间有异,两个粉球就像与他心意相通一般,正在着急地召唤他。 “快,进空间!” 雷铁等不及回悠然田居,直接以真元凝出一片幻象以防远处有人窥视,和秦勉一起消失在原地。 两人出现在空间里,被空间里波动的灵气撞得险些摔在地上。两人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磅礴的灵气如同一股小型龙卷从四合院内喷出,充斥在空间里。 “粉球!”秦勉惊呼一声。 雷铁搂住他,闪身出现在四合院的花坛前。荡漾的灵气之中,两朵粉球的花瓣正在逐渐展开。灵气在花瓣上跳跃,仿佛散发着银色的光辉。 粉色的花瓣比荷叶还大,一片片展开,秦勉连大气都不敢出;雷铁比他好不了多少,不自知地双拳紧握,两道目光紧紧锁在粉球上。 随着展开的花瓣越来越多,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来自粉球的愉悦,诧异地对视一眼,目光又落回粉球身上。 约莫过了近半个时辰,左侧的粉球率先展开最后两片花瓣,与此同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出来。花蕊上赫然躺着一个光溜溜的婴儿! 秦勉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婴儿还是那个婴儿,他立时又惊又喜,“妈呀,包子!”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另一朵花也彻底开放,一个一模一样的婴儿闭着眼睛,蹬着两条小腿,哇哇大哭。 秦勉和雷铁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空间里异变突生。澎湃的灵气凭空而生,空间里如同遭遇疾风的海面猛烈地动荡起来。 秦勉和雷铁脑中一懵,晕厥过去。 第132章 双胞胎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秦勉悠悠醒转,抱着脑袋坐起身,因为接收了更多关于空间的消息有些头晕。 原来,当初那枚戒指的原主人是一位炼器师。这枚戒指就是出自他之手。戒指内空间的神奇远远不止可以作为移动仓库、移动庄园和“滋补汤药”使用。戒指滴血认主后,空间只具备这些普通的功用,当空间的主人有后之后,空间便会升级,真正承认它的主人。这位炼器师所爱之人也是男子,是一位炼丹师。为了能够共同拥有一个爱情的结晶,这位炼丹师苦心钻研多年,才培育出能够孕育出两人后代的“同心花”。从秦勉和雷铁结下心意结的那一刻起,同心花便可接收到两人共同的血气,真正开始成长。至于截止后来为什么会落在“一点白”手中,却是不得而知。 以前的空间,灵气很淡,在空间里修炼甚至比不上在深山里修炼的效果。但是现在,整个空间都充斥着灵气。不仅如此,四合院也由一进变为三进,被隐藏起来的的丹药房、灵器房和灵草园都显现出来。磅礴的灵气更是促使秦勉和雷铁的修为都升了一级。 听到婴儿的哭声,秦勉想起两个孩子,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雷铁也在此时醒过来。 两人飞身落在花坛前,看向两朵巨花。 两个婴儿仍然躺在 花蕊上,挥着两条小胳膊,蹬着两条小腿,小嘴撅着,哇哇大哭,晶莹的泪珠像珍珠似的一颗颗地滚落,让人心头发软。 两人下意识都伸手去抱。 秦勉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及时拦住雷铁,“阿铁,咱们得先洗手。我先去拿衣服。” 他飞快地取来两条大浴巾,纯棉的,非常柔软,很适合做襁褓。 见他回来,雷铁的语气是少见地迫不及待,“媳妇,快看,他们长得像我们。” 秦勉心中一动,“真的?等会儿,我先给他们包上浴巾,以免着凉。” 他将小婴儿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将浴巾铺在花蕊上,接着,将小婴儿抱起放在浴巾上,裹住之后,一只手臂托在婴儿的脖子下面,另外一只胳膊抱住婴儿的小屁股,轻轻地抱起。说来奇怪,婴儿已被他抱起来就不哭了,睁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秦勉仔细打量和婴儿的五官,暗自称奇。小家伙不像一般刚出生的婴儿那般跟只黄猴似的,反而白白嫩嫩,粉雕玉琢一般。小家伙的额头、眉毛和眼睛都像雷铁,鼻子、嘴巴和下巴则像他。在婴儿的左肩上,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五瓣花形状的暗红色胎记。 “嘿嘿,果然像咱们俩!”秦勉欣喜不已,“太可爱了!” 他忍不住在婴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另一个小婴儿的哭声忽然变大,他扭头一看,雷铁那个笨蛋两手放在婴儿腋下将小婴儿托在半空。小婴儿骨头软得很,脖子还不结实,脑袋不自觉地往下耷拉着,当然会难受得大哭。 “媳妇……”雷铁无措地向他求助。 秦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赶紧道:“你先把他放下。” 雷铁听话地将婴儿放回花蕊上。 秦勉说道:“学我的样子打横抱住我这个。” 雷铁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怀中的婴儿。 婴儿换了人抱,趴趴嘴巴,好奇地看着雷铁。 秦勉用浴巾裹住另外一个婴儿,抱起来。小婴儿立马不哭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秦勉看,嘴角微翘仿佛在笑。 秦勉记得这个是弟弟,仔细看过后,发现兄弟俩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哥哥的胎记在左肩窝,弟弟的胎记在右肩窝。 雷铁走到秦勉面前,腾出一只手臂搂住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声音沙哑,“媳妇,谢谢你!”他是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一位知心的爱人,如今又拥有了这样一双孩子。这样狂烈的幸福,简直就像是偷来的一样。喜悦的同时,他心底隐隐有几分不安,患得患失。 秦勉脸颊发热,用大嗓门掩饰心中的尴尬,“谢我做什么!说的好像孩子是……我生的一样!” “呵呵呵……”愉悦而充满磁性的笑声从雷铁的喉咙里滚出,他挑起嘴角轻轻一笑,认真地道,“媳妇,他们是我们的儿子。” 秦勉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他的激动不比雷铁轻。他从来没有后悔和雷铁在一起,但心里不是没有遗憾。和雷铁在一起就意味着不可能有亲生的孩子。没想到,空间却弥补了他的遗憾,不但给他送来孩子,而且还是两个! 两个孩子是他和雷铁照料了近十个月出生的,和他们亲生的无异。 大概是饿了,兄弟俩不约而同地哭起来。 雷铁不知所措地看向秦勉。 秦勉急中生智,“你看着他们,我去挤牛奶。” 两朵盛开的巨花成了天然的婴儿床。他将怀中的婴儿放回花蕊上,看见空间外面无人,闪身出去,回到家里偷偷地挤了一碗牛奶。 有了牛奶,却没有奶瓶,两个初次上任的父亲只好用小勺子一点点地喂,因为没有经验,一勺牛奶只有少许进了兄弟俩的最,大半都洒在他们的脸上。兄弟俩却非常乖巧,不哭不闹,咂巴着嘴吸吮着。 秦勉和雷铁看得越发喜爱。 喝完奶之后,两个小家伙沉沉地睡去,四只小受不自觉得握成小拳头,可爱极了。 秦勉和雷铁带着既兴奋又新奇的心情站在旁边看了很久。从今以后他们就是有儿子的人了! 秦勉先回过神,“阿铁,咱们是不是得请两个奶娘?” 雷铁半晌不吭声,“媳妇,我不想让外人住进我们的家里。” 秦勉挠头。老实说,他也不想。但孩子必须得吃奶,不吃人奶就得吃牛奶,问题是没有奶瓶,总不能一直用勺子喂。 想起以前为应对传说中的末世收集的那一大堆物资,他丢下“等等”两个字跑远,在一大堆屋子里翻找。前世准备物资时,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他曾委托一家商场的经理帮他代购生活用品。当初他以为自己是要交女朋友的,还对那位经理强调过要准备一些必须的母婴用品。其中一定有奶瓶,甚至奶粉。 果然,翻找了近一个时辰,秦勉找到六个还还好好地包在包装袋里的奶瓶,而且还是不锈钢奶瓶。 奶瓶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还需要解决的是两个宝宝的来历以及宝宝的衣物、婴儿床等。 秦勉和雷铁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一趟县城,购买一些质量上等的婴儿衣服、尿片、柔软的布料等。至于宝宝的身份,两人决定,不管其他人怎么问,就说孩子是他们亲生的,两个宝宝和他们长得这么像,谁敢说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如果有人问孩子的娘是谁,在哪儿,避而不答别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两人出了空间,前往昭阳县。秦勉在外面可以看见空间里的情形,暂时将两个熟睡的婴儿留在空间里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天黑后,两人才赶回村里,抱着两个襁褓敲响悠然田居的大门。 福叔提着灯笼来开门,“大少爷、小少爷,你们回来了。” 看到两人怀中抱着孩子,他大吃一惊,“这是?” 秦勉掀开襁褓的一角,有意让他看了看孩子的脸,“是我和大少爷的儿子。” 雷铁同样将襁褓掀起露出小家伙睡的正香的小脸,怕孩子见了风,又快速将襁褓合拢。 福叔一看两个孩子的长相,不疑有他,感性不已,识趣地没有提孩子的娘相关的话题,“太好了,小少爷——对了,咱们有了两位小少爷,以后就不能称两位主子‘大少爷’和‘小少爷’了,要称‘大老爷’和‘小老爷’。” 秦勉一头黑线。他和雷铁都还年轻得很就得被称‘老爷’了? “我们今天回来得太匆忙,明天你派人去镇上买一张最好的婴儿床。” “是。”福叔问道,“奶娘……” 雷铁淡声道:“孩子喝牛奶。” 福叔想说牛奶毕竟不比人奶,但也明白这位主子的性格,便没有多说,只是眼里还是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决定回去后让福婶问问全婶。全婶生过孩子应该更懂这些。 秦勉不以为然。家里的几头奶牛都是用灵泉水滋养过的,奶水比起人的只会更好。况且这两个孩子是在灵气的滋养中成长的,身体素质比普通的婴儿要强得多。 雷铁吩咐福叔,“福管家,尽快挤一桶干净的牛奶送过来。” “是。” “还有,”秦勉补充,“一个月后要给两个孩子举办满月礼。明天就把消息放出去。” “是。”福叔很激动,忘了叫人来给秦勉和雷铁打灯,提着灯笼匆匆跑远。 所幸,黑暗对秦勉和雷铁的影响都不大。况且,悠然田居里从大门到小桥再到篱笆门前,每隔两丈都有灯柱,灯火通明。 回到家里,两个父亲轻轻地将两个孩子放在炕上,盖上小被子。雷铁用开水将两个奶瓶烫洗一番。牛奶送来后,秦勉在两个奶瓶里装上半瓶牛奶,将剩下的牛奶放在空间里保存。 忙活了一天,两人还没吃上晚饭。雷铁看着两个孩子,秦勉道厨房里煮了两碗面。 吃完晚饭,两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休息。秦勉担心睡着后会压到孩子,让两个孩子谁在里面,雷铁挨着他们,他则谁在外面。 半夜,两个孩子哼哼了两次,第一次是饿了,第二次是尿了。秦勉和雷铁大为惊奇,都觉得两个孩子都很好带。 第133章 雷铁威武 悠然田居正房一楼的主人房里,四角的烛台灯整晚都亮着。当第一声鸡鸣声响起,雷铁就从沉睡中醒来,偏头看向身侧的秦勉,微张着嘴,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一只胳膊露出被外。 雷铁轻轻侧身,小心地将他的胳膊放入被子里,凝视他的睡颜半晌,低下头,张开嘴覆上红润的唇瓣。睡梦中的人受到干扰,舔了舔嘴唇,继续呼呼大睡。雷铁的舌尖趁机钻了进去,轻巧而无声地在口腔里翻搅,得到对方下意识的回应,吻得更柔更深。 “呼……啊忒……”少年的脸被憋得发红,呼吸也急促了些,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听到自己的名字,雷铁眼中如水的温柔似欲溢出眼眶,满足地放过他,舔去他嘴角的水渍,轻拍他的背。 秦勉在睡梦里哼哼了两声,沉沉睡去。 雷铁回头看向炕内侧,两个小家伙肩并着肩睡得正香,一动不动。 外面晨曦初显,他无声无息地穿衣起床,修炼了半个时辰回到房间,一大两小还睡着。 片刻,秦勉的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男人坐在炕沿注视着他,“阿铁,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两有两个儿子。” 雷铁拂开他脸颊上的发丝,示意他看炕上。 秦勉扭头看过去,即刻清醒过来。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了两个儿子! 两个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不吵不闹,两只小手抓着小被子玩,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自得其乐。 小家伙的脸胖嘟嘟的,看上去就软软的,秦勉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 。 “好软。” 雷铁半靠在他身上,也伸出手指在婴儿的脸蛋上点了点。 秦勉仰起头看着男人眼中的温柔,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是不是有了儿子,这个男人最在乎的就不是他了 ? 雷铁察觉到他的失神,低头看去。发愣的眼神让媳妇的表情显出几分少见的憨和呆,就像在暗示他赶紧去欺负一样。他的喉头干涩发紧,顺从内心,压在秦勉身上,激烈地索吻。 秦勉心底那点莫名的感伤霎时灰飞烟灭,搂住男人的脖子,比他更猛烈地吻回去,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人在一起纠缠了良久才分开,秦勉的嘴唇肿了起来,雷铁身上的衣服被他扯得凌乱不堪。 炙热的目光还停驻在身上,秦勉浑身发热,脊背上过电一般的感觉还残留着,他赶紧道:“孩子在呢!” 雷铁直起身,慢慢地理好衣衫,看向两个小家伙。 “媳妇,儿子叫什么名字?” “这……”秦勉还没想过,很快有了主意,“字典!”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见有些父母抱着字典给孩子想名字,他还觉得很好笑,今天就轮到他和雷铁了。下一瞬,汉语字典出现在他手中。这字典还是他高中时保留下来的,新得很。 他一边翻一边问雷铁,“两个孩子是都跟我姓,还是都跟你姓,或者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雷铁将靠枕拿过来让他靠着,把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孩子出世后,秦勉的身体再也没有露出虚弱或者疲惫,也不会怕冷,可以确定以前的各种状况都是两个孩子的缘故。但他照顾秦勉习惯了,动作很顺手。 “起三字名。大的跟你姓,笑得跟我姓,中间一字相同即可。” 秦勉补充,“不仅中间一字相同,第三个字最好是一个词语。如此,旁人一听就知道他们俩是亲兄弟。” “嗯。”雷铁的眼神蓦然暗沉下去,在他额头上轻啄一口,“慢慢想,我出去一趟。” 秦勉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去哪儿?” “安心。解决一件早该解决的事。” 秦勉想到什么,不再多问,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地啄了一口,“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好。” 雷铁来到屋外,天已大亮 。 他抬头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天空,举步往悠然田居外走去。 家里的下人们都起得很早,在上工之前,先做完悠然田居里的杂活,包括扫地,喂鸡、喂猪等。正在打扫落叶的仆人们恭敬地朝雷铁行礼后,退到一旁。 雷铁出了悠然田居的大门,不紧不慢地往村东走去。熟悉他的人会发现,今日,他身上的气息比往日更冷沉。 老宅 杜氏早晨起床,发现自己依旧无法说话,惊恐得撞翻了房间里的圆凳。昨天古怪地摔了一跤后,她就发不出声音,还以为自己家是被雷铁可怕的表情,心里惶恐才说不出话。但为什么都过了一晚上了还是无法出声! 她惊惶地抓住雷大强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嗯!嗯!嗯!” 雷大强被她吵醒,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你又在闹腾什么?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薇儿房里过夜。” 杜氏又气又恨,抱住他的脑袋示意他看自己,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雷大强愣了半晌,不确定的问:“你是想说,你说不了话?” 杜氏连连点头,眼睛里透出深刻的惊惧和强烈的不安。她早心里嘶吼着:是老大!一定是老大动的手脚! 但她既说不出话,又不会写字,只能焦躁地对雷大强做出各种莫名所以的手势。 “怎么会这样……”雷大强根本没有看她在比划什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放在心上,“是不是着凉了才塞了喉咙 ?罢了,过一会儿让刘大夫给你看看。”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杜氏,生平第一次用怨恨的目光瞪着他。几天前,赵四发暗中来找到她和雷大强,暗示他们可以用给雷铁纳妾的方式控制雷铁、膈应秦勉,并推荐了他的一个表妹。雷大强当初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也同意了这个方法。 杜氏不甘心。雷大强也有份对付雷铁,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遭罪!凭什么!她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劳累半辈子,这个男人就是这么回报她? 她蓦然扑倒雷大强,拼命在他身上捶打抓挠。 雷大强愕然片刻,很快反应过来,狼狈地躲闪着她的双手,怒吼道:“你疯了!”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得多,他两手一推,将杜氏摔倒在床上,快速下了床,阴沉地盯着满脸泪水的杜氏,厌恶地道:“一大早上发什么疯!” 说罢,他便甩袖离开,转身进了卫氏的房间。 卫氏靠在床头,给小丫喂奶,见雷大强进来,脸一红,忙用被子隔开他的目光。 “相公,你这是……没事吧?” 雷大强摸了摸被抓伤的脸,走过去搂住她的肩。卫氏生孩子后比以前更多一份韵味,他越看越喜欢。 “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无理取闹!” 卫氏微微一笑,靠在他肩上,没说什么。不用他做什么,雷大强就对杜氏生了反感,她喜闻乐见。 丫鬟小喜做好早饭,将饭菜端上桌。 杜氏肿着一双眼出现,不知在想什么,幽暗的双眼泛着令人发寒的光芒。 几人还没端上饭碗,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院门口出现,不疾不徐的走进屋内。 杜氏看清来人,霍然起身,凶狠地冲过去,喉咙发出“啊啊”的声音。 雷铁一挥手,杜氏便摔到在地上。 杜氏顽强地爬起来,跑到雷大强身边,扯着他的手臂,指着雷铁,口中“啊啊”不停,两眼里愤怒和恨意交织在一起。 雷大强、卫氏、雷向礼和雷春桃死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 雷大强先反应过来,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说不出话是……老大弄的?” 卫氏、雷向礼和雷春桃都吃惊地看向杜氏。说不出话? 杜氏愤恨地瞪着雷铁,不停地点头。 卫氏、雷向礼和雷春桃惊疑的目光同时落在雷铁。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雷向礼一头雾水。但他心底是相信雷铁不会无缘无故对杜氏下手的,所以语气里对雷铁还是很尊敬。 昨天,是杜氏的话刺激得秦勉心口绞痛,灵气波动,最终导致两个宝宝提前了几天出生。万幸的是,秦勉没有受伤。但一想到秦勉受伤的可能性,雷特就恨不得杀了杜氏。他没有回答雷向礼的话,表情冷凝,淡漠的目光缓慢地从雷大强和杜氏脸上划过,“雷大强、杜氏,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明白。今日,我是来告诉你们,若是以后再插手我的事,我会让你们明白,这世上还有比死更痛苦的事。” 雷大强和杜氏大骇。 堂屋内,一时静寂无声,低沉的气压令人窒息。 良久,雷大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却发颤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难道你还敢……还敢弑父不成?” 雷铁盯着他,面无表情他,嗓音毫不冷漠,反而很平淡,但那双眼却像是能将人吞噬一般,“你可以一试。” 雷大强脑袋一懵,两腿发软,踉跄了一下,险些晕过去,被卫氏及时扶住。 卫氏的声音冷静而平和,“老大,你放心,从今以后,你爹绝对不会再去找你们的麻烦。” 雷大强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雷铁淡淡地看着她,“以后若是你女儿遇到麻烦,我们会帮她一次。” 卫氏大喜,雷铁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的承诺比万贯财富还珍贵。她微微一笑,“晴晴是个有福气的。” 雷铁转身离开,背影沉默却危险。 杜氏发狂地用拳头砸着雷大强,不甘心地指着雷铁离去的方向,叫唤不停。 “啊!啊!” 雷大强面露迟疑之色。 卫氏俏脸一沉,恨铁不成钢,“相公,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雷铁不是你能够掌控的人物。惹了雷铁,他或许还能放过我们一码,但惹了他媳妇,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媳妇就是他的逆鳞!你一定要将我们这个家毁了才甘心吗?” 第134章 秦锐麒和雷锐麟 雷大强想到方才被雷铁威胁的屈辱,又想到自己可能落到和杜氏一样变哑巴的下场,一转身,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杜氏脸上,恨恨地道:“都是这婆娘闹的!” 杜氏被他扇倒在地上,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娘!”雷向礼和雷春桃齐呼出声,快步跑过去扶起杜氏。 “爹,你们到底对大哥和大嫂做了什么?”雷向礼皱眉问道。 雷大强支支吾吾地道:“赵四发对我和你娘说,只要给你大哥纳个妾,就……我这不是想着,他纳妾后生了儿子,只要我们拢住孩子,他们家的财产……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 雷向礼和雷春桃都用失望的目光看着他,他再也说不下去。 “娘,我和四哥先扶你进屋。”雷春桃轻声对杜氏说道。 杜氏捂着脸点点头,没看雷大强一眼,神情茫然。 娘仨进了屋,杜氏歪倒在床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尽管杜氏有很多不是,毕竟是雷春桃和雷向礼的亲娘,看着她这样,兄妹俩心里都不是滋味。但若说去找雷铁求情,两人也没那么厚的脸。 “娘,我先去请刘大夫过来给您看看。”雷向礼道。 …… 雷铁进了家门,将冷凝的气息敛起,走进房间。 “回来了。”秦勉已穿好衣服,斜靠在炕头,端详他的神色无异,放下心,朝他招招手,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他,“我觉得这几个字还算不错,但还是不够好。你看看。” 笔记本上写着:书、瑞、世、轩、熙、宇。 雷铁亦觉得差些什么。 “想起个好名字真不容易。”秦勉皱着眉,把字典塞给他,“现在轮到你找。” 雷铁老实地道:“不认识……” 秦勉“噗”的笑出声。字典里的字虽然标注了繁体,但大致都是简体字,雷铁看起来确实会很辛苦。他就是故意为难雷铁,他那副有些憋闷的表情挺有趣的。 两个小宝宝哼哼起来。 雷铁立即站起身,“我去热牛奶。” 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让秦勉忍不住又笑起来,摇摇头,继续翻着字典,忽然灵光一闪,想到“麒麟”。麒麟是瑞兽,不仅寓意吉祥,两个字还十分相似,用来做宝宝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岂不是在合适不过? 至于中间的字——好男儿要顶天立地,威武霸气,中间的字可取“锐”字。“锐”可作“锋利”、“勇往值钱的气势”和“精良”等义。 他在纸上写下“秦锐麒”和“雷锐麟”。 “好名字。”温热的呼吸轻轻吐出,喷在他的耳蜗里。雷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好看到纸上的字。 秦勉捂住耳朵,怀疑他是故意的,用力拍拍他的肩,“儿子的小名就交给你了。” 雷铁两手各握着一只奶瓶,正要给两个宝宝喂奶,动作一顿。 “媳妇,我不会。” “不会也得会。”秦勉在两个小家伙脸上轻轻地亲了亲,最后在雷铁的脸上重重地嘬一口以资鼓励,贼溜溜地一笑,故意叹气,“儿子喂,你们的爹爹我给你们起的大名可是威风得很。如果你们长大后嫌自己的小名不好听就怪你们的‘老爹’!” 雷铁摸了摸脸。他是比媳妇大八岁,但也不用加个“老”字吧? 秦勉在一旁偷笑。 雷铁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轻轻摇头,思索片刻,“就叫‘圆圆’和‘满满’。” “还不错。”秦勉赏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准备出去做早饭,又回过头,“你一个人照顾他们俩没问题吧?” 雷铁颔首,“放心。” 秦勉倒没什么不放心的,昨晚两个孩子饿了和尿了都是雷铁起来照顾的。他迟醒一步,只在一旁指导。雷铁的动作或许不熟练,还很笨拙,但贵在他足够小心,生怕伤到两个小婴儿,动作很轻,因此,依旧将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 秦勉到厨房将米饭煮上后,回房间里看了一眼,两个宝宝已经吃完奶,又呼呼大睡起来。 在饭桌上,他问起雷铁早上出门做什么。 吃过早饭,夫夫俩抱着一本从空间里找到的《婴幼儿养护指导》研究,福叔领着家里所有的下人前来拜见。 两人将两个孩子都抱出来。 众人跪下齐喊:“见过大老爷、小老爷、大少爷、小少爷!” “起。”雷铁道。 “多谢大老爷!” 秦勉听着新称呼,还是觉得别扭,“这样,把‘老’字去掉,以后就叫‘大爷’和‘小爷’。” 众人齐声应是,眼巴巴地看着两位主子怀里的小主子。 秦勉吩咐道:“福婶,全婶,你们抱着两个孩子,让大家都见见。” “是。” 全婶生过孩子,很熟练地接过他怀中的满满。福婶虽然没生过,但以前帮人照顾过小孩,将圆圆抱得稳稳当当。 看清楚两个宝宝的长相,两人暗暗称奇,满心喜爱。 其余下人分别看过后,都为两位主子感到高兴,齐声道贺,“恭喜大爷和小爷喜得贵子!” “嗯,”秦勉豪爽地道,“福管家,所有下人都赏钱百文。” “是!” 众人大喜,“多谢小爷、多谢大爷!” 秦勉和雷铁将孩子抱回来。 福婶捧着几件衣服上前,“启禀大爷、小爷,这些事昨日夜里老奴和全婶以及雷秦乐家的赶做的几件小衣服,还望大爷和小爷不要嫌弃。” 秦勉手下衣服,笑道:“你们有心了。你们三人的针线都不错,我这里有些布和服饰图样,你们拿去给两个宝宝多做几件衣服。” “是。” 福叔等他们说完,禀告道:“大爷、小爷,奴才已派人去镇上买婴儿床,相比他们再过两三刻就会回来。另外,两位小少爷的笑意也已放了出去。” “很好,你们都退下吧。” 没过多久,下人来报,雷向仁、赵氏、雷向义、钱氏、雷向礼和雷春桃来了。 一进屋,雷向义就迫不及待地问:“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会突然多了两个儿子?” 这话很失礼,秦勉知道他只是好奇,并无恶意,没有介意,领着他们走向他和雷铁的房间。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孩子还在睡,进去看看。” 见过圆圆和满满的五官,几人惊奇不已。 “孩子的娘呢?”赵氏立马问道。 雷铁冷冷地瞥她一眼,赵氏立马噤声。方才她和雷向任去过老宅,已经知晓今日一早发生的事。但她确实好奇,为什么两个孩子都长得既像雷铁又像秦勉?总不可能是秦勉和雷铁自己生的。但杜氏的例子还摆在那儿,她不敢再开口。 雷向仁却没想那么多,追问道:“孩子的娘是谁啊?这俩孩子既然长得一模一样,肯定是同一个娘。但为什么他们长得既像大哥又像大嫂?” “与你无关。”雷铁警告道。 赵氏拽了拽雷向仁的胳膊,雷向仁悻悻地闭嘴,左右环顾,贪婪的样子让人生厌。 如果他和赵氏不是与其他人一起来,秦勉根本不会放他们夫妻进来。 “各位,请到外面坐。” 全婶奉上茶水后退到一旁。 雷向义和钱氏对秦勉和雷铁说了一些照顾孩子的经验。 雷向礼和雷春桃曾帮忙照顾过雷大宝、雷二宝和雷欣欣,也有经验,不时插几句话。两人都没提早上在老宅发生的事,秦勉对两人又多了几分好感。其实,杜氏暂时哑一段时间,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只要她不再生事,谁有那闲功夫去对付她。 雷向仁想到雷铁家比他家不知富多少倍,有些坐不住,站起身,“你们聊,我和我媳妇在外面逛逛。” “对,对。”赵氏是最了解他的,两眼放光。 雷向礼的态度有些冷淡,“二哥,我们也不坐了,你和二嫂和我们一起走吧。” “再坐会儿呗?”雷向仁好容易进来了,不想就这么走。 这时,雷秦顺、雷秦诚、雷秦忠和雷秦信四人大踏步走过来,气势凌厉,给秦勉和雷铁行礼后,分立门外两侧。 雷向仁心头一怵,“那……那就走吧。” 雷向仁一行人离开,雷秦顺四人也施礼告退。 没过多久,雷秦乐和雷秦理抬着婴儿床过来。 婴儿车是木制的,四面有栏杆,所有的木板都打磨得很光滑;上面还有支架,可以搭盖蚊帐和悬挂玩具。 秦勉不是很满意,让雷铁将婴儿床改造了一下,在下方四角分别增加了一个小木轮,方便推动,同时可以将婴儿床当摇篮用。 改造完毕后,秦勉将小褥子铺上。秦锐麒和雷锐麟搬了“新家”。 第135章 外公外婆到 秦勉忽然觉得失策了,应该买两个婴儿床,一个放在楼上,一个放在楼下。以后他和雷铁搬到楼上房间里住时,就不必将婴儿床搬上搬下。 他将福叔喊来,让他改日再派人多买一张婴儿床。 至于婴儿车,估计这时代没有,漆面决定画下图样去木器铺子订做。不过,圆圆和满满现在还小,暂时用不上婴儿车,以后再做也不迟。 整个青山村因为“秦勉和雷铁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子”的消息而有些沸腾,众人对两个小婴儿到底长什么样子好奇得抓心挠肝,但因为孩子还没满月,不好上门看望,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小家伙的满月酒。 秦勉还让人往邓家村送了消息。 邓家的人听到消息,同样大吃一惊。第二天一大早,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就火急火燎地赶来青山村。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接受了外孙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至于香火,他们原本的打算是,让雷家人或者邓家人过继一个孩子给雷铁和秦勉,这样至少还有血缘上的延续。没想到,这么快就听到了雷铁和秦勉有孩子的消息。他们猜测两个孩子是秦勉和雷铁领养的。在老一辈的眼中,领养的即使再亲没有血缘关系终归是隔一层。 此行,两位老人都存了劝说雷铁的心思。 只是到了雷铁家,亲眼看到两个小娃的长相,两人都愣住了。这两孩子明显和雷铁有五分相似,另外五分则像秦勉。 近晌午,趁着秦勉去厨房忙活,邓老太太凑到雷铁耳边,悄声道:“铁哥儿,你老实告诉外婆,这两个娃娃的娘是不是勉哥儿的姐姐?” 这个猜测确实能解决两个孩子既像雷铁又像秦勉这个疑问。但雷铁是把秦勉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不愿让秦勉受一丝委屈,因此,决不允许自己和任何一个莫须有的女子扯上关系。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外婆,两个孩子是我亲生的,也是我媳妇亲生的。” 邓老太太双眼一瞪,“胡说!难不成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能生孩子不成?” 雷铁没有再解释,淡声道:“外婆,我没有说谎。” “这……”邓老太太急得直拍大腿。 “好了。”还是邓老爷子制止了她,“你这老太婆也真是的,不管孩子的娘是谁,只要孩子是铁哥儿亲生的不就成了?” 邓老太太一想也是,确实是她钻牛角尖了。如今雷铁已经有后,和勉哥儿过得又平顺,这就足够了,何必再多牵扯一个人进来?况且,勉哥儿那孩子嘴甜,孝顺,还细心,她也挺喜欢的。 “成,成,我不问了。”邓老太太释然一笑,趴在婴儿床边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宝宝。 邓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却是若有所思。他了解他的外孙,铁哥儿是一个不屑说谎的人。然后,他想到了一点白。当初第一次见到秦勉,他之所以那么快就接受他,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认出了一点白不时一只狗而是一只狼。狼是一种相当有灵性的动物,它既然愿意跟在秦勉身边,说明秦勉的人品没有问题。这样的人待在外孙身边,他放心。后来,他才确定一点白是狼王。一代狼王居然会心甘情愿地跟在两个人类身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所以,他不禁想到,这两个婴儿不会真的没有娘,而是秦勉和雷铁亲生的?这么想着,他不禁又摇头。不管怎么说,两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出孩子? 他不知道他其实猜出了一半真相。捉摸了一会儿,脑子里反而更乱,他索性不去想。不管怎么说,只要确定这两个宝贝是他的曾外孙即可。 他掸掸袖子,也凑到婴儿床边逗两个小家伙。 秦勉有修为在身,并没有刻意偷听外面的谈话,但也没有刻意屏蔽,所以,将两位老人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邓老太太的话确实让他心里不舒坦,但雷铁的回答瞬间治愈了她,嘴角挑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眉目间全是愉悦的笑意。他就知道他不会看错那个男人。 做莲藕排骨汤时,他在汤里添了两滴灵泉水,可以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调养一下身体。 他扬声喊道:“阿铁,你进来一下。” 雷铁很快进来,“媳妇。” “如今家里有客房了,咱们留外公和外婆多住几天。还有——”他凑到雷铁耳边,小声道,“你抽时间去空间里挖一颗人参,外公和外婆回去时送个他们,让他们好好补补身子。” 说完,他在男人的唇上偷了一个吻,笑眯眯地道:“这是给你的奖励。” 奖励?雷铁不解,略一思索,明白媳妇是听到了他的话,搂住他的肩,回亲了一下,在灶膛前坐下添柴。 “人参太显眼,不合适。” 秦勉一想,深以为然。空间里的人参是好东西,可别因为一个大意留下什么后患。 “那就先不给。‘里面’有很多方子,等有时间咱俩好好研究研究,试着炼制一些可以养身的药丸,然后再送给两位老人家。” 空间里的炼丹房、炼器坊和灵草园,他和雷铁都没来得及细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里面有不少好东西,任意一样拿出来都可能造成轰动。 “好。” 秦勉翻炒着锅里的宫保鸡丁,“好了,不用添柴了,可以上菜了。” 雷铁将做好的菜往外端,邓老太太瞅着色相俱全的菜,暗暗点头。勉哥儿是个会过日子的,铁哥儿能和他在一起,兴许是铁哥儿更幸运。 桌上摆了六道菜后,雷铁还在继续端。 邓老太太忙走过来,“就咱们四个人,怎么做这么多菜?勉哥儿,别忙活了,快出来歇歇。” 秦勉端着红烧豆腐出来,“外婆和外公难得来一次,我怎么也要多做些菜争取让二老吃上瘾,好多陪我们几天。” 邓老太太和邓老爷子听了都眉开眼笑。 “你这孩子,那也不用做这么多。”邓老太太怜爱地拍拍秦勉的手。 秦勉瞄一眼雷铁,调侃道:“没事,外婆。您还不知道吧?阿铁是个饭桶,咱们吃不完的让他吃。” 雷铁毫不介意,点头道:“我吃。” 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感慨地相视一眼。或许这两个孩子真是天生的一对。 一共九道菜,有荤有素有汤,而且大部分菜都是软的,很适合老人吃。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都挺高兴,对秦勉越发喜爱。 雷铁从厨房里抱出一坛酒。 邓老太太忙道:“老头子身体不好,就不喝酒了。” 秦勉解释道:“外婆放心,这酒是药酒,不烈,既能抗衰老,还能延年益寿。” 邓老爷子跃跃欲试,“那我得喝几杯。” 雷铁道:“是媳妇专门泡的。” “外婆,您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喝一杯,不会醉的。”秦勉笑着说道。 邓老太太摆手道:“我不喜欢那味道,就不喝了。你们俩陪你们外公喝。” 秦勉先看了看婴儿床上的圆圆和满满,两个孩子自顾自地玩着。 雷铁、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等他过来了才开动。 邓老爷子小抿一口酒,两眼一亮,“不错!醇而不辣,正适合我们这上了年纪的人喝。” 他迫不及待地饮了一大口。 雷铁自是陪着。 秦勉和邓老太太都没喝酒,不时给雷铁和邓老爷子布菜,免得两人只顾着喝酒。 一顿饭吃罢,宾客尽欢。 下午,给两个宝宝喂过奶,等宝宝睡着后,秦勉让全婶过来照看着,和雷铁一起陪着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在园子里走走。 园子比起去年有不少变化。 走到葡萄园边,几人聊起葡萄的话题。秦勉和雷铁才知道邓老爷子以前种过葡萄,忙虚心讨教一番,颇有所得。虽然灵泉水很强悍,但多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 太阳西下时邓老爷子提出要走,秦勉热情挽留二老多住几天,并说会派人去邓家村送个信。 两位老人想到进了五月要开始农忙,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久住,便应了下来。 老太太给秦勉讲了很多照顾孩子的经验,虽然一些知识与现代的育婴理念有冲突,但这是老人的一片心意,秦勉仍然听得很认真。 雷铁坐在一旁,灼人的目光一直凝视着秦勉。 秦勉想装不知道都不行,暗自瞪了他一眼,脸颊发烫。 雷铁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耳根也红了。 邓老太太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欣慰。 “对了,怎么没见着一点白?”邓老爷子歪在沙发上,问道。 秦勉道:“已经几天不见它的影子了,估计是在山上。” 他心里有些奇怪,这次一点白离开得确实有些久。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和一点白之间说不清的缘分,他能感觉到一点白是安全的。金毛应该是和它在一起。 第136章 钱氏生子 晚上,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就住在一楼的客房里。两人本来想帮秦勉和雷铁带一晚上的孩子,被秦勉和雷铁婉拒。两位老人年纪大了晚上总醒对身体不好。 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也知道他们不年轻了,没有坚持。这也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 在悠然田居住了三天,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坚持告辞,等圆圆和满满满月时再来。 因为再过两日就是雷向礼成亲的日子,秦勉和雷铁便没有再挽留,给两位老人准备了两坛药酒、两坛一线天堂酒和二十斤粉条,并派雷秦乐用马车送他们回邓家村。 就这么小个村子,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在悠然田居住了几天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雷大强自然也知道了。一想到雷铁和秦勉对邓家的人那么好,对亲生父亲却那么糟糕,他心里就又是愤怒又是嫉妒,但是再一想到杜氏的下场,他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杜氏请了几个大夫看喉咙,大夫们的诊断结果都是受到了惊吓所致,或许过两日就能恢复,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再开口。加上杜氏平常做了太多糟心事,她的“话”未必可信,雷家的人包括分出去的几个并没有把杜氏变哑的事情和雷铁扯在一起。尽管,杜氏从心底认为是雷铁动的手。雷大强倒是不以为然,他知道雷铁会功夫,但也不可能在不造成外伤的情况下把杜氏弄哑吧?那不成神仙了? 杜氏变哑巴的事便不了了之。 雷向礼的成亲仪式是在老宅举办的。因着雷向智的秀才身份,杜氏和雷大强都比以前更要面子,因此,这次给雷向礼娶媳妇,两人没有太抠,再加上雷向礼手里有不少私房钱,婚事办得十分热闹。光是喜爆竹就响了近十次,喜钱也撒了三次。村子的小娃们都乐疯了,抢到不少铜钱。 秦勉和雷铁都亲自参加了喜宴,并封了五两银子的份子钱和价值五两左右的贺礼。对比雷小丫的洗三和满月,村民们隐约都看出来了:秦勉和雷铁要疏远的只是雷大强、杜氏和卫氏,对雷向礼这个兄弟还是比较看重的。 三朝回门后,雷向礼和孙氏搬到了雷向礼的新家居住。雷向礼的新家就在雷向义隔壁,兄弟俩正好做个伴。 到底是放不下亲娘,雷向礼和雷向义商量了一下,各出一半钱给杜氏买了个叫小翠的丫鬟,专门照顾她。 雷向仁和赵氏不知道是有意攀比还是怎么回事,就比他们晚了两天,也买了个十几岁的丫鬟,叫珠儿。赵氏有事没事就带着珠儿在村里窜门或者闲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丫鬟似的。 秦勉莫名觉得赵氏某一天可能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人家的事,他没兴趣管,也没时间管。一点白和金毛在消失数天后,终于回来了。 秦勉和雷铁吃惊地发现一点白的丹田里多了一股真气,也就是说一点白成了妖修了,而金毛的体内也有一些薄弱的灵气。 不知道这两只在离开的日子里是有了奇遇还是怎么的,虽然秦勉和一点白通常能心意相通,但一点白毕竟不会说话,也不能问它。 这终归是一件好事,秦勉决定以后有机会就送一点白和金毛进空间里修炼。如今的空间灵气充沛,比外界更适合修炼。 一点白和金毛对圆圆和满满都兴趣浓厚。 一开始,秦勉和雷铁不敢让它们和圆圆、满满单独相处,后来发现两只意识到他们的防备开始有意地避开圆圆和满满,两人反而放下心,观察了近十天,确定一点白和金毛对圆圆和满满没有丝毫恶意,甚至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眼神非常温和。两人彻底放心,有时候需要走开一下就让一点白和金毛在婴儿床边呆着。 因为圆圆和满满的出现,新店铺的开业不定期推迟。秦勉并不在意。他始终记得,钱是赚不完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 照顾着圆圆和满满的同时,夫夫俩商量着趁机把园子里的小树林处理一下。因为悠然田居如今种了太多的东西,小树林遮挡了太多的阳光。秦勉想把树林外围的树木砍掉一些,太高的树木也砍掉,并且把小树林改造成一个小型的乐园。等圆圆和满满长大些就有了可以玩耍的地方。 这日,秦勉和雷铁在树林边商量砍掉哪些树,雷秦顺快步来报,“大爷、小爷,三公子刚才来报喜,三公子喜得贵子。” 第137章 满月酒 雷铁问:“人呢?” 雷秦顺道:“三公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匆匆跑了,说是要去其他亲戚家报信。” “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他不这样还奇怪了。”秦勉转头问雷铁,“阿铁,他们家的洗三礼是不是稍微重些?” 雷铁琢磨着砍树的事,抬起头,“比卫氏重即可。” 秦勉对雷秦顺说道:“你把我们的话告诉福叔,他会明白怎么做的。” 雷秦顺了然,“是。” 雷向义的儿子洗三当天,秦勉和雷铁一起去,雷秦乐拎着礼盒跟在后面。 雷向义家里,客人都早早地到了。 小娃娃小名叫牛牛,暂时还没起大名。雷向义想等雷向智回来了让他起。 吃过午饭后,收生姥姥主持洗三仪式。首先,在产房外设上香案,供奉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痘疹娘娘等十三座神像。香炉里要装上香米,作香灰用来插香,下边压着黄钱、元宝等敬神钱粮。产妇卧室的炕头上供着“炕公”和“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油糕作为供品;。收生姥姥上香后,叩首三拜。 秦勉觉得很新鲜,看得很认真。他总觉得洗三不科学,所以当初没给他家的两个小宝贝举办洗三礼。 收生姥姥把婴儿一抱,“洗三”正式开始。 最开始是由本家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钱币或者喜果等,谓之“添盆”。据说,添盆里的东西越多,小娃娃将来的福气越大。但添盆的东西都归收生姥姥所有。 秦勉很好奇雷家的那几个极品会添些什么,抱着看笑话的心情站在人群里。 雷铁和他肩膀挨着肩膀站着,看见媳妇微翘的嘴角,眼底也掠过一丝笑意。 雷大强、杜氏和卫氏是长辈,最先添盆。雷大强往盆里放了一把铜钱,约莫有二十来个。还算不错。收生姥姥笑唱祝词:“数黄铜,大富大贵。” 杜氏面无表情地往添盆里舀了一勺清水,不知是哪几位客人忍不住嗤笑出声。杜氏狠狠地瞪过去,没找到人,提着裙角,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 收生姥姥见惯了各种场面,脸色不变,还是乐呵呵的,“长流水,聪明伶俐。” 卫氏抱着晴晴,和雷大强一样,放了一把铜钱。 雷向仁大摇大摆地走上去,右手很快地从水面上掠过,水哗啦啦响了一阵。收生姥姥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还以为别人没看看到——他根本就没有添任何东西。 客人们又不是瞎子,一眼都能看出盆里并没多什么东西。好几个人小声地嘀咕起来,鄙视的目光不时地扫向雷向仁,心中都暗自感慨:就算你舍不得花钱,往盆里添瓢水或者添些喜果也是个好兆头啊。这可是亲侄子的洗三! 赵氏扭着腰走上前,往盆里添了一瓢清水,脸上没有半分愧色。 雷向义的表情很淡定,大抵是早就不对他们夫妻抱任何希望了。 雷向礼和他媳妇孙氏都是添的二十枚铜钱,毕竟不好越过父母。 接着轮到秦勉和雷铁。雷铁随手一放,水盆里的水叮咚一响。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个银制长命锁,至少价值一两。就添盆来说,这已经是大手笔。 雷向义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对雷铁微微点头。 收生姥姥的笑容总算真实了些,大声唱到:“长命锁,既锁富贵又锁福禄!” 秦勉往盆里添了一串铜钱,众人目测是一吊,也就是一百文。 收生姥姥笑吟吟地再唱:“铜板一百,长命百岁!” 接着就是亲戚和村民添盆,少许人是添铜钱,多数都是添些喜果或者清水。 添盆后,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唱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 唱完之后就是用盆里的水给婴儿洗澡,又是一个比较漫长的唱词过程,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到仪式结束,收生姥姥向本家道喜,多多少少再讨几个赏钱。雷向义从兜里抓了一个小荷包递给收生姥姥,向她道了谢。 收生姥姥一掂量荷包,暗自点头,总算这主人家不是个糊涂的。至于好像是主人家兄长的那位,以后若是请她洗三,她可没兴趣来。 最后,收生姥姥将盆里的东西都捞出来——总体收获不算小。 …… 5月10日,是圆圆和满满满月之日,春日和煦,微风拂面。 悠然田居被仆人们装扮一番,充满喜庆气息。大门口挂上了红灯笼,还贴上了恭贺满月的对联:上联,天赐麟儿全家乐;下联,户迎贵人满堂辉;横批,合家欢乐。 悠然田居虽然大,但到处都种着东西,要摆多桌宴席,地方还是不够。而且,这次宴客肯定有不少顽皮的小孩,人多不好管,秦勉和雷铁索性把宴客的地点定在晒谷场上。 给两个孩子举办满月礼的主要目的是宣告两个孩子的存在。当初秦勉和雷铁把消息放出去主要是针对村里的村民——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也不会勉强。所以,这次两人准备让人做流水席,凑齐一桌,就上菜。哪怕你是外村的,只要说上几句祝福的话,就算没有带贺礼来,也能吃一顿。 和上次雷大强宴客不同,这次的场面颇有些浩大。一大早上,悠然田居里就响起喜庆的爆竹声,声响震天,足足响了两刻。吃过早饭,仆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有的负责煮红鸡蛋,有的往晒谷场上搬桌椅板凳,有的运送蔬菜…… 各种食材陆陆续续地从悠然田居和镇里运到晒谷场上。 一些和秦勉家关系较好的村民主动地来帮忙,干的是热火朝天。 厨房是前天晚上提前盖好的,专门请来做席面的六个厨子到达后,就开始煮、炸和炖。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入青山村,经过晒谷场时,窗帘被人掀起又放下,马车继续往前行进,在悠然田居门口停下。 小厮叩响门环。 雷秦乐见到来人,有些诧异,却不失礼数地赏钱行礼,“见过聂公子、沐公子。” 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聂衡和沐晨。听说秦勉和雷铁“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两人早就坐不住了,好容易等到满月酒这天,便相约前来祝贺。 “你这小子倒是好记性。”聂衡笑道,“我们是来给你主子贺喜的,你家主子可在?” 雷秦乐道:“大爷和小爷都在,二位公子请进。” 他领着两人进了门,唤来一个下人让他先一步去主宅通报。 沐晨看着眼前的花红柳绿,闻着空气中飘荡的各种花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悠然田居真是一处福地,每次进来,我都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聂衡步伐徐徐,扫一眼池塘里游动的小鱼,赞同地点头,“确实如此。秦勉和雷铁才是最会享受的人。”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主宅前。二楼的白色窗帘随风飘拂,时不时在窗棂外晃动一下。上次进悠然田居,聂衡和沐晨只是远观了一下,走近后,不仅上下打量,隐约觉得这座宅子非常特别,但具体特别在何处也说不清楚。 秦勉和雷铁抱着圆圆和满满道门口迎接。 “聂衡,沐公子。别来无恙。”这是雷铁。 “聂衡,沐公子。贵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这是秦勉。 “既然你们队聂衡直呼其名,也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沐晨语气随和,目光落在秦勉怀中的小娃娃身上。 秦勉笑道:“好。二位,请进。” 聂衡和沐晨都没进,而是稀奇盯着两个娃娃看。 “这就是你们的双胞胎儿子。” 满满在秦勉怀中,圆圆由雷铁抱着,两个娃娃头上戴着一模一样的虎皮小帽,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小薄袄。 小娃娃都是一天一个样,如今的圆圆和满满比起一个月前,五官更加清晰,让人不必细看就觉得和秦勉、雷铁是一个模子里打造出来的。圆圆相对安静些,就性格来说似乎更像雷铁;满满活波,嘴角偶尔会微微地翘起来,就像在笑,眼珠也总是滴溜溜地转,小嘴里时不时地咿咿呀呀。 “和你们俩长得真像!”聂衡笑着掏出两个纯金的长命锁挂在圆圆和满满的脖子上,真诚地道,“恭喜你们喜得贵子。” “恭喜。”沐晨像是和他约好的,也拿出两个纯金的长命锁。 两人都是精明人,心中有疑惑,但什么都没有问。 “多谢……”秦勉嘴角微抽。他们送的长命锁每个至少有五两重,可别把他儿子的脖子压疼了。但是,在满月礼上给娃娃添礼是娃娃的福气,马上取下来不吉利。他便用一只手将长命锁的锁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给满满减轻负担。五两的纯金长命锁相当于五十两白银,是大手笔,但聂衡和沐晨既然送出来了就不会在收回去,秦勉就没有客气。 第138章 满月酒(2) 雷铁和秦勉的反应几乎一样,用手托着长命锁,以免儿子不舒服。 秦勉再次邀请,“进来坐。” 进了客厅,夫夫俩将圆圆和满满放回婴儿床上。 两个小孩家伙似乎舍不得离开两个爹爹的怀抱,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秦勉和雷铁,动动胳膊又蹬蹬腿,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稚嫩声音。 “圆圆,满满,爹爹们一会儿就来。”秦勉连忙轻拍他们的小肩膀,轻声安慰。 雷铁拨了一下挂在床上的风铃,叮当的声响吸引了两个宝宝的注意,眼珠跟着摇晃的风铃转动。 秦勉和雷铁趁机走开。 沐晨暗自赞叹,雷铁那种冷面的人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令他不禁也起了成家的念头,最好也能生出一个可爱的儿子。 趁着秦勉倒茶和雷铁准备点心的空档,聂衡和沐晨打量着客厅,对秦勉和雷铁更加羡慕。这屋子里不见半分豪华与奢靡,甚至收拾的不算整齐,但墙壁装修和屋内摆设,例如沙发,例如靠枕,例如地毯……无不是随意中透露出一股随意和舒适,最终酝酿成温馨的氛围,令人难舍,不像他们那些大家族,让人感受最深刻的为唯有冰冷。 秦勉将两杯茶放在聂衡和沐晨面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没想到你们会来,所以家里既没有西河龙井,也咩有匀南普洱,只有自制的‘五花茶’。我和阿铁觉得味道还算不错,你们尝尝。” 雷铁放下点心后,坐在婴儿床边的圆凳上,来回轻推婴儿床,让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聂衡有些好笑,端起茶杯,“怎么在你眼中我和沐晨就是那么挑剔的人?” 秦勉耸肩,“那就不清楚了。” 沐晨看了看茶水里漂浮的花瓣和茶叶,不觉得有何特别,抿了一口,却有些惊艳,“这茶滋味甘鲜,香气幽雅,饮之神气皆震,一点都不比那些名茶差。”他下意识想问是怎么制的,想到可能是什么秘方,又及时住口。 “能得到咱们沐公子如此称赞的,必然不一般。”聂衡稀奇地看了他一眼,也尝了尝,细细品味,赞赏道,“果然不错。” 他半开玩笑地问:“秦老板,有没兴趣卖这张方子?” 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挣钱。秦勉佩服地看着他,“谢谢,我们不缺钱。”这茶是用空间里摘的三种花和两种茶叶一起泡制,滋味确实非同一般。 “那就太遗憾了。”聂衡摊手。 三人聊着,聂衡提起购买悠然田居水果的事。眼看着樱桃和水蜜桃又要成熟了。他和沐晨早就盯着了。 秦勉看了看雷铁,口气很犹豫,“这件事……” 聂衡放下茶杯,诧异地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后悔了又不想将你们家的水果外销了。” 秦勉摆手,“那倒不是。不过,最近确实有个新想法,但还没考虑好。这样,等我和阿铁商量好了,再找你们谈。总之,既然我答应将水果外销,就不会反悔。而你们作为我的朋友 ,自然是优先考虑。” 聂衡和沐晨这才放下心。 秦勉看了看天色,“快晌午了。我和阿铁得抱着两个孩子出去一趟。我想你们不会习惯和陌生人在一起吃饭,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多等一会儿,我亲自己下厨。” “自是不介意。”聂衡站起身,“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吧,顺便欣赏下乡村风光。” 沐晨不想一人在屋里呆坐着,跟着站起来,“走。” 秦勉抱起圆圆,小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软软的。 满满也很喜欢被老爹抱,在雷铁怀中一蹦一蹦的,别看他才一个月,力气却打着,一只小手挥舞着,另一只手还生怕摔到了似的抓着雷铁的衣服。雷铁轻轻地握住他的小手,让他抓着自己的一根手指。 两人取下四个长命锁,将宝宝头上的帽子正了正,抱着他们出门。 沐晨在后面朝圆圆和满满做鬼脸,圆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满满则是乐得张着小嘴。 聂衡看着沐晨哈哈大笑,他觉得沐晨被圆圆鄙视了。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他想多了,才一个月大的孩子哪有那么丰富的情绪。 晒谷场上,亲戚、村民差不多都到了,百来号人,看上去就热闹。 看见秦勉和雷铁抱着孩子现身,众人都迎过去,口中说着吉祥话,打量过两个孩子的相貌,满足了好奇心,纷纷夸赞。 邓老爷子、邓老太太、邓大舅、邓二舅都在,大概是邓老爷子交代过什么,几人暂时都没过去。 “雷兄弟,秦兄弟,恭喜你们喜得贵子!”张大栓真心为雷铁和秦勉感到高兴,往宝宝脖子上各挂了一个银制的长命锁,都是一两的。 张嫂把手中的包袱递给秦勉,笑道:“这是我给两个孩子做的几件小衣服,你们可不要嫌弃。” 秦勉连忙接过去,“怎么会?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多谢张嫂。” 吴敌挤过来,笑嘻嘻地往两个宝宝的小胳膊戴银镯子,“这是我和我媳妇的一点心意。” 那边,雷秦理趴在桌上,飞快地将各人送的“礼”记下来,方便将来还情,即回礼。 雷大强、杜氏和卫氏都没出现。 雷向仁居然送了一个一两的长命锁,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这又不是洗三的添盆,给了就拿不回来。不管他送多送少,将来雷铁都是要还的。 烧炭方子卖掉后,雷向义和雷向礼手里有些钱,出手不寒酸,送的都是一两的银制长命锁,还带来了雷向智让他们转交的一副祝贺的诗作;连雷春桃也送了礼,因为她出门的机会少,直接封了两个一两的红包。 很快,圆圆和满满就收了一大堆礼物,最少的也是六个用红线串着的铜板,虽然不多,也是村民的善意。 这么喜庆的日子,也没人不识趣地问孩子的娘是谁。 秦勉和雷铁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吩咐大厨们开席,并让大家都吃好喝好,饭菜酒都管够。 两人又抱着孩子来到邓家人跟前。 雷铁道:“外公、外婆,大舅、二舅,方才多有怠慢。” “没关系,知道你们俩今天会很忙。”邓老爷子笑眯眯的,完全不在意。 “给,这是给两个小宝贝的。”邓老太太笑呵呵地从袖袋里掏出两个红包。当初给自家曾孙的都是红包,不好厚此薄彼,所以也给的红包。 邓大舅和邓二舅送的倒都是银制长命锁。 邓大舅道:“以后好好过日子。” 外甥香火有继,他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 秦勉此时才隐约明白邓大舅以前不待见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不能生孩子,汗。但不管怎么说,邓大舅接受了他们是好事。 秦勉道:“外公、外婆、大舅、二舅,和我们回家里坐。” 邓老爷子摆手,他早就看见聂衡和沐晨了,一看那二人的穿着和气度,就知道身份不一般,估计秦勉和雷铁要单独在家里招待,怕万一去了双方都不自在。 “不必,我们就在这儿吃饭,还热闹些,又暖和。你们有事就去忙。” 邓老太太和邓大舅都点头。 邓二舅道:“去吧去吧,自家亲戚不会挑你的礼。” 秦勉只好歉然一笑,“那我和阿铁就失陪了,晚些时候再来给四位长辈赔罪。” 交代下人们将聂衡和沐晨带来的小厮车夫招待好,并且在晚饭后客人们离开的时候给每个人发两个红鸡蛋,秦勉和雷铁领着聂衡和沐晨回到家里。 秦勉不知道的是,他们一走,雷大强和杜氏就大摇大摆地出现了,什么礼都没送。 “聂衡,沐晨,你们随便坐。我和阿铁去做饭。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很快就能开饭。”秦勉要把圆圆放回婴儿车里。 沐晨早就心痒了,朝他伸手,“我来抱他吧。” 雷铁侧身斜插在他和婴儿床之间,认真地问:“你可有儿子?” 聂衡大乐,“哈哈哈……” 沐晨一僵,嘴角抽搐,“你有儿子了不起啊?” 秦勉忍着笑,解释道:“沐晨,你别介意,他并无恶意。” 沐晨无奈地坐回沙发上,“我知道,不就是怕我不会抱孩子伤到你们的宝贝儿子吗?行了,行了,去做饭吧。” 雷铁不吱声。 聂衡还在笑,“雷铁,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一定不让他抱两个孩子。” 沐晨横了他一眼。 雷铁这才把满满放在床上。 夫夫俩又把茶水点心水果都备好,进厨房忙碌。 两人一走,沐晨就跑到婴儿床边,摇动着上方挂着的玩具,“小宝宝,看这里,看这里。” 聂衡淡定地坐在原处,觉得他很幼稚,过了一会儿,听到婴儿被他逗笑,忍不住也跑过去蹲在婴儿床边,加入逗弄的行列。 聂衡和沐晨的到来在意料之外,秦勉原本是打算中午在家里招待邓家的人,所以米饭是早上就煮好的,只需热热就行;食材也都是洗切好的。又有雷铁帮忙看着灶膛里的火,他很快就做好八道菜。 聂衡和沐晨将八道菜消灭得干干净净,动作不雅地捂着胃,斜靠在沙发上。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就离开了,走之前还提醒秦勉不要忘了答应过的事。 秦勉和雷铁把邓家人请到家里吃的晚饭,顺便赔了罪。 晒谷场上,众人吃过丰盛的晚饭还都得到两个吉利的红鸡蛋都高高兴兴地离开。圆圆和满满的满月礼顺利结束。晒谷场上的大小物件自有福叔领着下人们处理。 秦勉和雷铁喂两个孩子吃了“晚饭”,才清闲地躺在炕上。 “阿铁,你也出出主意。”秦勉有点发愁。 媳妇很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雷铁把人半搂进怀里,问道:“何事?” “两个孩子现在是正需要我们的时候,至少在他们三岁之前,我们都丢不开手。我在想,那间新店铺到底是暂时不开了,还是干脆和聂衡、沐晨合作——咱们出糕点的方子,他们负责经营,盈利五五分成。这样一来,咱们只需要管着家里的事以及双飨楼和食肆。” 雷铁沉吟片刻,“如今有了孩子,再开店铺,必然忙不过来。若是舍不得方子,三年后再开糕点铺子也无妨。”因为糕点铺子的许多糕点的作法都是要秦勉教的。 第139章 出资建学堂 “三年啊……”秦勉挠下巴,还是犹豫不决,“三年都不开新铺子总觉得是蹉跎了时间。” 雷铁的下巴摩挲着他的头顶,“我做主,新铺照开,暂时不卖糕点,只卖饮品。饮品简单,教起来容易。” 他难得的强势使秦勉很快下定决心,“听你的。那么,咱家的水果除了葡萄以外,预留三分之一,剩下的都卖给聂衡和沐晨。” “嗯。”雷铁没有意见。 “啊呀……”满满挥着小胳膊。 秦勉爬过去将他抱起来,“儿子,怎么了?是不是没人理你 ?” 满满靠在他身上,很是高兴的样子,“呀呀。” 圆圆看着雷铁。 雷铁也将他抱起来,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相顾无言。 秦勉哈哈大笑,回到雷铁身边,和他挨着坐,用满满的小手去碰圆圆的,“来,你们哥俩一起玩。” “呀……”满满弯着眼睛笑。 圆圆抬起小胳膊,“啊。” 秦勉看得乐不可支,雷铁脸上的表情平淡却柔和。秦勉没发现,雷铁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他身上。 五月下旬,樱桃开始成熟。秦勉将做果汁和水果奶茶的方法教给福婶、全婶和雷秦乐家的,几日后一线天堂饮品铺开业。甜味的饮品更受女子和小孩喜爱,很快成为镇上最受欢迎的饮品。每天近中午时,店铺外都排起长长的队伍。 自从双飨楼建盖至今已整整一年,大大拉动了流水镇的经济发展。继聂衡的车马行之后,流水镇多了两间牲畜饲料铺、三件蔬菜铺和两间茶铺,以及多个贩卖地方特产、雨具等物的小摊,不仅如此,还有一位眼光毒辣的商人就在双飨楼旁边买了一块地,盖了一座二层楼的百货铺,云集各种货物,可不就是和后世的百货商场如出一辙?来一趟流水镇,只为了在双飨楼吃顿饭、听场说书未必有些太浪费,顺便进购一些货物回去卖何乐而不为? 流水镇如秦勉所料,比以前繁华了许多,经由流水镇的车辆、过路人都多了。便是因此,一线天堂饮品铺月盈利很是可观。 尤其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喝一杯加冰的果汁好不凉爽。饮品种类也越来越多,樱桃、水蜜桃、草莓、西瓜…… 八月,葡萄园的葡萄成熟,一颗颗葡萄既大又紫,宛如一颗颗美丽的紫色珍珠簇拥在一起,垂挂在葡萄架上,令人垂涎欲滴。摘一颗尝尝,甘甜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炎炎夏日,才刚辰时,太阳已非常炽烈。 悠然田居的下人们戴上草帽,拎着铺了稻草的篮子来到葡萄园里。在绿色的葡萄叶里找到成熟的葡萄串后,他们一手托着葡萄串,另一手用剪刀将葡萄剪下来,轻轻地放进篮子里。大约半个时辰后,会有马车过来,将这些葡萄运走。 秦勉之所以种植葡萄是为了酿造葡萄酒。葡萄酒的利润比葡萄本身大得多。他只是看在聂衡、沐晨和他们的关系不错的份上,才同意卖两百斤给他们,每斤五十文。这个单价相对其他葡萄是高价,但对秦勉来说,只算零头。 剩下的葡萄全部用来酿酒。酿制葡萄酒很简单。因为葡萄并没有喷洒农药,不需要清洗,其实葡萄皮表层的白色物质有利于发酵。将葡萄一颗颗摘下来放在盆里,用手将它们一个个地捏碎,将葡萄皮、葡萄籽和果肉都留在盆中。接着,按照六斤葡萄一斤白糖的比例,将葡萄和白糖搅拌均匀,等白糖完全融化后,将混合物装入干净的器皿内。葡萄在发酵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气体,不可装太满,谨防爆炸。器皿需密封,夏天气温高,发酵快,大约二十天后,就能酿好,用干净的纱布将葡萄皮、葡萄籽和果肉滤掉之后,剩下的就是真正的葡萄酒。最后,将葡萄酒装入两斤容量的定制酒坛里即可售卖。每坛定价二两。 秦勉监督了一次,确认下人们都学会了,就将此事交给福叔负责。他和雷铁的主要任务还是照顾儿子。 四个月大的圆圆和满满已经长得非常结实了,不但能翻身,有时甚至还能坐。黑溜溜的大眼睛,白嫩嫩的脸蛋,胖乎乎的小手,再穿上绣着水果的淡蓝色开裆连身衣,露出粉嫩嫩的小屁股,好不可爱。村里不管是小姑娘、妇人还是老太太,谁见了两个小家伙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心底软乎乎的,恨不得把他们抱起来使劲地亲几口。 秦勉却不会给她们这样的机会就。他的儿子怎么能让人随便亲,多少细菌啊。 雷铁更不可能允许旁人亲他的儿子。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太阳刚落山,暑气散了不少。西边,半边天都覆盖着大片的晚霞。无数的蜻蜓在天空飞舞,勤劳地消灭着蚊虫。夏风一阵阵地吹拂,颇为凉爽。 秦勉和雷铁给两个小家伙洗过澡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把他们放进婴儿车里,推出家门。 一点白和金毛懒洋洋地跟在后面。 两个婴儿车是秦勉画图特意定做的,一模一样,可以分开,还可以合二为一方便俩小孩联络感情 。婴儿车一边的把手上挂着奶瓶,另外一边挂着一个手提布袋,里面装着干净的尿布。婴儿车上方的遮阳架上海挂着用颜色鲜艳的布料做成水果外形的玩具。 圆圆和满满很聪明,一座在婴儿车上,就知道是要出门了。 满满喜得直蹦哒,“咿呀……” 圆圆的表情虽然不明显,但也看得出很高兴。 或许真跟遗传有关,圆圆极像雷铁,表情不多,“话”也少。秦勉刚发现的时候,还想着趁早纠正,所以抱圆圆的时候更多,每次抱着他的时候都会逗弄地和他说很多话,但并无效果,再加上满满对他的偏心似乎有些不满,最后只好作罢。其实,和阿铁一样也没什么不好,一样很可爱。 吃过晚饭的村民们拿着大蒲扇出门,聚在树下乘凉聊天。 “铁子,铁子媳妇,又带孩子出来散步啊。” 秦勉笑着打招呼,“是啊。两个小家伙就喜欢出来逛,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似的。” 村民们看见圆圆和满满的眼珠都滴溜溜地转着,左右张望,都笑起来。 “这俩孩子越来越可爱了。” 雷铁看到里正,拱手道:“里正也在,我和我媳妇正好有事想与您一谈。” 庄户人家平常没什么娱乐,都有些八卦,好奇地看过来。 雷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就是不介意被其他人知道,里正就直接问:“铁子,是什么事?” 雷铁道:“我们夫夫打算出资在村里盖一座学堂。” 村民们都又惊又喜地围过来,到底是畏于一点白和金毛,没敢靠的太近。 “铁子兄弟,这是真的吗?”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青山村的情况。青山村的位置偏僻,土壤条件也不算好,地里出产不多,因此,在加工园建盖起来之前,青山村比较贫穷,村里一直没有学堂。孩子们要念书,只能去镇上的学堂。但青山村离镇上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往非常不便。像雷向智,当初在镇上念书时就住在镇学堂提供的房舍里,以免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村民们觉得每天来回接送孩子太麻烦,让孩子大早上和大晚上自己上下学又不放心,住宿吧,每天的花费不小,因此,很多村民不得不放弃让孩子念书的想法。但是,读书人历来地位崇高。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能满腹诗书、甚至踏上仕途?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指望他们考秀才状元什么的,能识几个字也是好事,长大了找个营生就更容易。 可想而知,雷铁的话造成了多大的轰动。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村民都赶过来,七嘴八舌地追问。 还是里正有威严,清喝一声,让大家伙都坐下,别吵吵嚷嚷。 里正也很激动,“铁子,你具体说说。” 圆圆和满满好玩地在金毛和一点白身上抓摸着。 “我媳妇的主意,让我媳妇说。”雷铁拿出帕子给儿子们擦手,让一点白和金毛退开些。 秦勉心里暖洋洋的,他家面瘫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提高他在村里的地位。 “这几年,我们家能在村里立足,并且过得这么顺心,全赖父老乡亲们对我们的支持。为了略表谢意,也为了让我们青山村的孩子将来比咱们这一辈更有出息,我和阿铁才决定盖一所学堂。学堂会设置两间书屋,其中一间书屋教授那些只想多识几个字的孩子,可称作普通班;另外一件书屋教授想考科举的孩子,可称为科举班。学堂里的桌椅板凳之类的物件都有我们家出钱。普通班的孩子每月只需学费二十文,用来负担夫子的开销;科举班的孩子则每月缴费一百文,这些钱同样是给夫子。如果加起来还不够支付夫子的工钱,仍然由我们家补。当然,收钱的事到时候得劳烦里正负责。” 第140章 宝宝“开荤” 其实,秦勉和雷铁决定盖学堂的,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让他们这个独特的家庭能更好地融入青山村,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还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士农工商”,如果没有意外,圆圆和满满长大后会走科举之路。送到镇上读书,他和雷铁不放心 ,还不如放在身边,一来,可以照料他们的生活,二来,可以辅导学业。至于单独请人教授什么的,秦勉没想过,他不想剥夺孩子们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念书的乐趣。 听了秦勉的话,村民们都面带喜色,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镇上的学堂可不管你是只想认字还是考秀才,每个月都要交二百文钱。一年下来,就得二两多!” “谁说不是呢!” “普通班一个月才二十文——如果孩子够勤快,够聪明,只花二十文钱就能学几百上千个字,绝对划算!” “雷铁和他媳妇可真是厚道人!” “等学堂盖好后,我得把我家的两个小子送去学识字。不然的话,他们还得天天在村里逗猫撵狗,惹是生非。” “嘿嘿,我想让我家的小子考科举,将来做大官多好!” “哈哈哈,做梦吧?” “去你的!” …… 村民们大声交谈着,气氛十分热烈。 里正哈哈大笑,不敢拍雷铁的肩,使劲拍秦勉,“好,好,好,我代所有村民多谢你们。我相信,咱们青山村以后会越来越好!” “里正叔客气了,我们只是尽我们的一份心。”秦勉从荷包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给他,诚恳地道“里正叔,您也知道我和阿铁都是大忙人,怕是顾不上学堂的事。所以,这副担子还得劳烦您担着。这些钱您拿着,若是不够,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 有这么多村民在场,里正坦荡地接了,“好,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接了。地,村里免费划一块。这个事,我来办。普通班的夫子不必要求有什么功名在身,找个有耐心、负责任的就行,我来想办法;科举班的夫子,得花些功夫。铁子,铁子媳妇,我记得你们和县里的霍院长有些交情,不知是不是能麻烦你找他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村想考科举的娃娃不算少,既然学堂都盖起来了,就要好好教他们,不能耽误了 。” 秦勉想了想,说道:“霍院长是一院之长,事务繁忙,想见他只怕不易。不过,我和阿铁明天去书院和五弟说一声,他的好友是霍院长之子,找霍公子牵线更合适些。” 里正点点头道:“对,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那你和铁子多费心。” 圆圆和满满在婴儿车里昏昏欲睡。秦勉和雷铁向里正告辞后,把两个孩子抱起来,推着婴儿车回家。 身后,村民们还在热烈地议论着。 两个小家伙趴在两个爹爹的肩膀上,随着步伐的晃动,很快就睡着了。 回到家里,秦勉和雷铁轮流照看孩子和沐浴。 雷铁洗了澡回到房间,两个小的在婴儿床里睡得正香,大的一动不动地趴在靠枕上,似乎也睡着了,睡衣凌乱地挂在身上 ,露出白皙的后腰和小腿。他轻轻地走过去,握住少年的两条小腿,在他的后腰上落下一个湿吻。 秦勉敏感得一颤,趴在靠枕上没有动。雷铁把刚穿上的睡袍脱掉,再次压上去…… 因为两个孩子的缘故,两人做亲密事的机会比以前少了许多,这次的情事尤其久,知道秦勉忍不住求饶,雷铁才放过他。 “媳妇……”雷铁的唇在秦勉的脖子上拱着,身上的温度居高不下。 秦勉警惕地后退,嗓音都哑了,“真的不能再来了!” 雷铁把他捞回怀中,轻拍他的背,制止他的挣扎,细细的吻落在他的头顶,“睡。等你睡着,再给你洗澡。” 秦勉放了心,还是忍不住嘀咕,“都说了不要了,你还……” “媳妇……向你。”雷铁的嗓音就贴着他的耳朵,很沉闷,似乎含着委屈。 秦勉的心怦怦狂跳,脸烫得像是刚从温泉里出来,翻过身抱住男人结实有力的腰,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带响的,唇瓣被刺到,伸手一摸,果然是长出了很短的胡渣。他忍不住摩挲了两下,男人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他连忙缩回手,闭上眼睛,慌张地道:“我要睡了。” 雷铁缓缓地舒出一口气,低声道:“睡。” 秦勉觉得修真后有一点很不好——身体恢复得太快,以至于雷铁总觉得他的身体还能承受更多。早上起床,那家伙灼热的目光缓缓在他身上上下巡视,他脊背一麻,板着脸剜了他一眼。 雷铁把婴儿床推到厨房门口,若无其事地到灶台前添柴。 “媳妇,我一人去县城即可。” 雷铁是话少,但并没有交流障碍,秦勉很放心,“骑马还是坐马车?” “骑马,快去快回。” “你把事情说清楚,相信霍公子很乐意帮忙。一会儿我让人摘些水蜜桃和葡萄,你带过去给他和五弟。” “嗯。” 吃过早饭,雷铁带上水果骑马出门。 秦勉在家里带两个孩子。天热,父子仨没出门,就在客厅里待着。两个小家伙好带得很,吃饱喝足后,躺在婴儿床上怪怪地自己玩,哥俩不是你碰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秦勉忙着画服装设计图,怎么地也得给他们一家四口多做几套亲子装,只是想象那副情景,就觉得有趣。 雷铁下午回来的。 秦勉带着两个宝宝在房间里睡午觉,感觉到有人上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含糊地问:“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睡。”雷铁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秦勉又睡过去,睡梦中还不忘挤到那人怀中。午睡醒来,他问雷铁事情办得怎么样。 雷铁道:“将此事与霍公子说了,霍公子当即就去找霍院长,带回霍院长的话。霍院长正好有一位好友,姓陈,最近想找一处宁静的地方安顿下来想必愿意来我们村传授学问。霍院长会先去问一问陈先生的意见,有消息后告诉五弟,再让五弟转告我们。” “既然是好友,霍院长必然十分了解那位陈先生,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改天我得跟里正说一声,到时候要特意去请,不能失了礼数。” 里正办事的效率很高,只用三天就将盖房所需的砖瓦沙石等买齐全。盖学堂是村里的大喜事,村里闲着的大男人都去帮忙,妇人们也行动起来,给他们送些凉茶、绿豆汤等解暑之物。 八月底,雷向智放假回来,带回霍院长的话,那位陈先生同意来青山村做夫子。 这时,学堂也完工,就叫“青山村学堂”。两间书屋,两间书房,侧面一条走廊,通到后院,后院是夫子的住处。 村民们生怕怠慢了夫子,还特意从山上挖了一些金银花和野菊花种在院子里。虽称不上雅致,却也别有情趣。 两天后里正亲自接了陈飞年陈夫子来到青山村。陈夫子大约四十五六,身形精瘦,双眼有神,举手抬足间都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气质,即使是不识大字的村民也看得出他是饱学之士。 教授普通班的夫子是里正的大儿子罗有德,倒不是里正偏袒自己的儿子,而是当年里正想让儿子成才,罗有德和他弟弟罗有福都着实念了好几年书。罗有德教人识字足够了。村里人都没什么意见。 九月初,学堂开学。普通班收了五十多个学生,年纪从六到十六岁不等。科举班收了八个学生。 开学第一天,家长们都好奇地在普通班窗外围观。都是村里人,罗有德不好赶他们走,只得由着他们。罗有德有几分聪明,先教的都是简单的字,比如上、下、左、右、天、风、雨等,以及全村的各种姓氏。 科举班那边,家长们确实不敢凑过去的。考科举对他们来说是神圣的事,他们不敢影响孩子读书;此外,听说陈夫子是进士,那可是有功名在身的。 总而言之,学堂开课非常顺利。不少村民都感慨,自从有了学堂,娃娃们都不游手好闲了,整个村平静了许多。等下午下雪孩子们在地上写几个字给他们看,甚至还能教他们写字,心底是说不出的骄傲。 时光如流水,转眼就到了九月,乡试的日子即将到来。 乡试是在各府的府城考,所以,雷向智和其他学子要再次前往青天府。 雷向智在家里休息了两天,看得出有轻微的紧张。乡试每三年一次,如果这次考不中,就得三年后再考,无怪乎连一向自信的他也紧张起来。不过,在家里调整了两天后,他就恢复了淡定。 秦勉和雷铁这次没有送雷向智,但还是派了四个家将雷秦顺、雷秦圆、雷秦惠和雷秦坚护送他去青天府。雷秦顺四人经过雷铁一年多的高强度训练,已可称为高手,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青山村的村民也都很关心雷向智,连续几日的话题人物都是他。 秦勉和雷铁家的话题却是——圆圆和满满五个月了。村里有习俗,婴儿长到五个月,能闻到五谷香,父母要为其“开荤”,简而言之,就是要让他们尝尝肉味。开荤通常使用兔子肉或者鱼肉,象征聪明和伶俐。 中午的菜,秦勉既准备了兔肉,也准备了鱼肉。 圆圆和满满坐在秦勉和雷铁怀中,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饭桌上的菜,两只手伸出去,想抓菜盘,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 “咿呀……” 秦勉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知道这些事吃的?” 雷铁道:“我们的儿子,当然聪明。” 秦勉好笑地瞥他一眼,口中道:“那是!” 他用筷子沾了菜汤喂到满满口中。满满咂吧着嘴笑起来,很满意的样子。秦勉又夹了一点点熟烂的兔肉放进他的嘴里。小家伙两片嘴唇动了动,但毕竟还没长牙,肉糜顺着口水往外流。秦勉忙用筷子将肉塞进去,小家伙的嘴巴又动起来,这次吃到了。 “阿铁,你看——你在干什么?”秦勉的嘴角抽了抽。他看见雷铁用筷子沾了酒喂圆圆。 雷铁镇定地道:“如此可锻炼酒量。” 如果他的耳根没红的话,秦勉说不定会相信他的话。不过,男人难得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他轻笑一声,没说什么,看向圆圆。 圆圆小嘴猛地张开,显然是被辣到了,但居然没有哭,过了一会儿砸吧砸吧嘴,看向桌上的菜。 雷铁用筷子沾了肉汤让他舔,将一粒米饭吹了吹,放进他嘴里。 第141章 雷铁,你个闷骚! 傍晚,村民们和往常一样聚在树下乘凉,先是聊即将到来的秋收,聊着聊着就聊到村里的学堂,自然而然地就聊到出自盖学堂的人,秦勉和雷铁,言谈间,对他们赞赏不已。 赵四发端着碗,蹲在旁边吃晚饭,一听这些话,心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恨意又浮上来。凭什么他要被人看不起,那两个兔儿爷却能倍受尊敬?如果当初给雷铁纳妾成功,他就能利用表妹把雷铁拿捏在手中,甚至雷铁家的财产以后都可能是他的!可惜,雷大强和杜氏那两个老不死的却太不中用,白白浪费了一个好主意。 越想,他的怒火和恨意越浓,在胸腔里不停地翻搅,让他焦躁难安。忽然,“秋收”两个字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的目光飘向村外金灿灿的稻田,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既然不能把秦勉和雷铁怎么样,那就让他们损失一大笔钱财! “四发,想什么呢?笑得那么渗人。”江大爷冷眼盯了他一会儿,狐疑地问。 赵四发回过神,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回去盛饭。” 江大爷皱起眉,总觉得这个赵四发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赵四发匆匆往家里走,背心莫名一寒,估计是错觉,甩甩头,大步进屋。 悠然田居里,雷铁正在收晾衣杆上晒干的尿布,不着痕迹地收回灵识,右手轻轻一摆,窗棂上的绳子都动起来。 不一会儿,福叔和福婶一起赶过来,心里都纳闷,大爷和小爷很少同时召集他们两人。 “见过大爷。不知大爷有何吩咐?” 雷铁将尿布叠好放进篮子里,嗓音冷漠,“从现在开始,盯紧赵四发。这次,我要将他赶出青山村。” 福叔神色一凛。又是赵四发!赵四发想把自己的表妹说给大爷做妾的事不知怎的传了出来,悠然田居的下人都对赵四发恨得咬牙。但大爷和小爷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他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妄动。这一次,既然大爷下了命令,他们就能放手去干——赵四发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请大爷放心!”福叔肃然道。 回到住处,福叔将手头没有活计的下人都召集起来,利索地下了好几条命令。下人们点点头,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各自散去。 夜色渐深。 当整个村庄归于平静,赵四发悄悄爬下床,用黑布蒙着脸,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和打火石,悄然出门,向村外潜行。 他丝毫不知,自从雷铁得知杜氏想给他纳妾的主意是他出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暗中监视他,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如今,几个黑影正无声无息地跟在他后面。 借着月光,赵四发很快来到一片稻田边,阴森地冷笑了几声,“秦勉、雷铁,怪只怪你们要把你们家的稻田连在一起。哼哼!” 环顾左右,没有发现可疑的动静后,他蹲下身,用打火石点亮火把。摇曳的火光下,他的笑容无比狰狞,举起火把,将田间的稻谷点燃。 不远处,雷秦顺气得欲一跃而起。他们想到赵四发会做坏事,但没有想到他居然恶毒到如此地步。 雷秦理及时按住他,低声道:“三哥,别急,等里正他们来了,我们可以将他逮个正着。现在上去,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雷秦顺深知他言之有理,吸一口气,点点头,继续藏好。 赵四发点燃一处后,又走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放火烧稻田,脸上露出得意而狠戾的笑。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赵四发!你在干什么!” 赵四发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甩掉火把,火把“嗖”地飞出去,落在隔壁的稻田里,火越烧越旺。 赵四发捂着脸,惊慌不已。他蒙着脸,里正怎么知道是他? 他也不想想,都是一个村的人,彼此之间很熟悉,只看背影就能将人认出来。 一见里正和村里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到了,埋伏在附近的雷秦顺几人立马跳出来,用随身携带的剑快速在稻田里割出一条隔离带。他们要抢救自家的稻田,一时顾不上隔壁的那块田,只能暂时有它继续烧着。 “里正……”赵四发脸色煞白,虚软地跪在地上,“我,我……” 里正脸色铁青,对雷秦诚道:“你跑一趟,赶紧去村里叫人救火!” 雷秦诚拱了下手,快速跑远 。 里正恨得一巴掌甩在赵四发脸上。 “赵四发……你,你怎么变得如此狠毒?粮食是庄稼人的根啊!”刘老太爷拄着拐杖,气急败坏地敲打着地面。 王老太爷连话都懒得和赵四发说。 村民们闻讯很快赶来,用盆、桶等从河里舀水灭火。幸亏抢救及时,秦勉家的水稻只损失大概三分地。隔壁那块田是赵文忠家的,他就惨了,一块一亩多的稻田被烧毁了一大半。 得知是赵四发放火,村民们的眼神都变了,用不可思议和害怕的眼神看着赵四发。乡里乡亲之间并不是没有矛盾,比如插秧的时候抢水;割公用田埂上的茅草时你觉得我割多了,我觉得你割多了;或者你家的小孩把我家的小孩揍了一顿;又或者我家的牛不小心踩坏了你家的庄稼……有这些小矛盾都很正常,对骂几天或者冷战几天,过些时日就又有说有笑。但像赵四发这样恶毒的人,却是从来没有的,让他们怎么能够不担心。这样心思不正的人就像一条毒蛇,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人一口。 有性急的村民忍不住开口,“里正,不能轻饶赵四发。” 马上有人附和,“对!这么恶毒的人,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再对付我们。” 雷秦忠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冲里正恭敬地施了一礼,“里正,方才奴才和您说赵四发居心叵测,您还不信。若不是我家大爷一直防备着赵四发,今天损失的可不止是我们家的十亩水稻和赵大伯家的。您看,稻田与稻田之间的间距并不远,再加上今天风大,一不小心,火花就会被吹到隔壁的田里。到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里正,各位,我们大爷和小爷几次对赵四发手下留情,他就是这么回报的,怎能不让人心寒?” 村民们的情绪激动起来。 “里正,把赵四发赶出青山村!” “对!赶出青山村!” “我们村容不下他这座大佛!” …… 赵四发猛然回神,抱住里正的腿好好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流,“里正,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就饶过我这次吧。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 里正冷冷地推开他。无论是考虑到他的恶行,还是考虑到雷铁夫夫对他家的照顾,以及对青山村的照顾,他都不可能 再放过赵四发。 “不必,我可承受不起。赵四发,本里正限你两天内离开青山村,以后都不得再踏入青山村。否则,我们会将你扭送到官府,让知县大人处理。” 赵四发颓然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里正看向两位老太爷。 “刘老爷子,王老爷子,您二老看如此处理可还妥当?” 刘老太爷幽幽一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赵四发一眼,“很好。老朽可不想看着青山村的风气被他败掉!” 王老太爷也点头,“就这么办。” 秦勉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到身边没人,一下醒过来,看见雷铁站在落地窗前。他揉了揉眼睛走过去,懒洋洋地趴在雷铁的肩膀上,远处的火光让他瞬间清醒过来,“那边怎么了?” 瞪圆的眼睛甚是可爱,雷铁打横抱起他,注意到他没有穿鞋,皱了下眉,将人放回床上,抹了抹他的脚板,简略地将事情说了。 “你是说,你‘监视’了赵四发五个多月?”秦勉吃惊地瞪着眼。他并不是被人骑到头上还以德报怨的人。杜氏那天的行为是赵四发撺掇的,他也听说了,但圆圆和满满的出生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和精力,一直顾不上收拾赵四发。再加上雷铁也没提,他以为雷铁也是暂时抽不出空。 “就算你有修为在身,一连五个月都用灵识盯着他也会很累。你怎么不告诉我 ?”秦勉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张嘴在雷铁的脖子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雷铁拉他躺下,把胳膊放在他的脑袋下面,淡淡道:“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秦勉觉得自己的心都有被他给予的温暖融化了,爬到他身上,两肘撑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两手托着脑袋,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雷铁抚着他的肩头,虽然隔着睡衣,仍能感觉到皮肤的光滑和细腻,他轻声问:“怎么?” “相公,你真棒!”秦勉冲他笑得眉飞色舞,眼中含着一抹打趣。 雷铁的心跳被新称呼搅乱,两只大掌卡住他的腰,火热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他,“媳妇,再叫一次。” 他的体温如同滚烫的岩浆,瞬息传递到秦勉身上。秦勉意识到玩笑开大了,扭身要从他身上下去,却动弹不得。 “媳妇,再叫一次。”雷铁的一只铁臂缠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勺,使得两人鼻尖贴着鼻尖,低沉的嗓音耐心地诱哄。 “娘子。”秦勉眉眼带笑,痛快地喊了一声,清楚地看到几粒微小的唾沫扑打在雷铁的嘴唇上,双颊发热,内心骚动。 雷铁眉梢轻挑,不客气地扯掉他身上的衣物…… 月亮似乎害羞了,慢悠悠地躲入云层里。 房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许久之后,忽然传出一声颤抖的“相公”后兀然恢复平静,片刻,又传出一声恼羞成怒的吼声,“雷铁!你个闷骚!” 楼下的一点白和金毛被吵醒,仰头往二楼瞄了一眼,趴回地上继续睡,脑袋挨着脑袋。 “啊呀?”婴儿床里传出稚嫩的声音。 秦勉扭头看见婴儿床。圆圆和满满不知何时都醒了,圆圆背靠栏杆坐着,满满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趴着的姿势,两个小家伙都好奇地看着大床的方向。 难道两个小家伙把方才的事都看在眼里了?秦勉顿时满脸通红,飞快地抓起破烂的睡衣披在身上,能挡多少是多少,再顺脚将雷铁踢下床。 第142章 周岁 “咯咯咯……”满满拍着小手,笑得口水往下流。圆圆疑惑地盯着地上的老爹,难道是新游戏? 雷铁镇定地从地上爬起来,让两个小家伙躺好,推拉婴儿床,哄他们入睡。 秦勉跑过去,一手抱一个,把两个小家伙放在大床中间,在大床左半边躺下。 雷铁呆立片刻,摇摇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新睡衣要给他穿上,被一把抢过去换上。 雷铁自觉地躺在床的右半边,回味着媳妇的新称呼,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脸上,身体某处又不安分起来。 秦勉无意中瞧见,抬起腿又踹了他一脚,脚一不小心被雷铁的大手抓住,轻轻地捏了捏,痒得一缩。 “媳妇,不闹了,睡。” 秦勉用后脑勺对着他,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雷铁轻拍着两个小家伙,等他们睡着后,将他们抱回婴儿床上,挪到媳妇背后,把人搂进怀里,这才心里踏实了,满足地合上双眼。 秦勉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两边嘴角都翘了起来。 几日后的大清早,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惊醒了小村庄,爆竹声足足持续了一刻,约莫停了两息,再次想起来,夹杂着铜锣的敲击声,久久不息。 雷向智中举了! 他在乡试中得了亚元,也就是第二名。 整个村都轰动了,村民们私底下都说是雷大强和杜氏上辈子烧了高香。雷向智成了青山村唯一的一个举人老爷,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参加会试和殿试取的好成绩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一想到雷向智将来可能中探花、榜眼或者状元,村民们就无法遏制兴奋的心情。外人尚且如此激动,老宅的人就更不用说。 三日后宴客,秦勉和雷铁让福叔给雷向智送了六本书籍和一个十两的红包,没有去参加酒宴。 会试也是每三年一次,这一届的会试在两年后的四月,又称春闱,雷向智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准备。 热闹过后,青山村投入金秋十月的忙碌之中。 下人们把黄豆收割回来后,秦勉无意中想起以前做的、被他遗忘的腐乳,赶紧让雷铁把罐子抱出来开封。 经过长达两年时间腌制的腐乳仍保持着整齐的形状,颜色鲜红,质地细腻,闻之略臭,尝之绵软鲜香,麻辣过瘾。 只配着一块腐乳,秦勉就吃了三碗饭,胃都撑了还想吃。雷铁也很喜欢这种辣香,和他媳妇不遑多让。 秦勉不放过任何商机,让福叔订做了一千个和后世腐乳瓶差不多大小的白色瓷瓶,同样印上商品名和商标,然后让人买回一大批新鲜豆腐,教他们制作腐乳。腌制好的腐乳装进美观的白瓷瓶里,每瓶十二块,等到一年后,以每瓶一两的价格卖出。没有胃口吃饭的时候,用腐乳下饭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 冬去春来又一年,转眼就是孝惠帝二十六年。 圆圆和满满像小树苗一样健康而茁壮地成长着,再过两天就是他们的周岁生辰。 一周岁是两个小家伙人生的一个小过渡,秦勉非常重视,提前两天就开始准备,把两个小家伙丢给他们的老爹,自己亲自和管家一起带着下人们忙碌。 雷铁坐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陪着两个小家伙。圆圆很有运动天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老爹身上爬上爬下。雷铁面无表情地扶着他,以免他摔倒,偶尔还要帮他往上爬。 满满不甘被冷落,扔掉手里的玩具,往老爹跟前爬了两步若有所思地停下,似乎觉得用爬的太慢了,两手在地摊上一撑,小屁股一用力就站了起来,蹒跚着往雷铁跟前走,小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奶声奶气地喊:“老爹,老爹!” 雷铁及时搂住他,让他坐下,温声道:“满满,你爹爹不让你太早学走路。” 他的面部表情实在不丰富,外人看上去肯定以为他在生气。但满满一点都不怕他,往前一扑,被老爹借助咯咯地笑起来,和哥哥比赛似的往老爹身上爬。 雷铁顺势躺在地毯上,由着两个小家伙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拉拉他的头发,扯扯他的衣襟。 他抬起头往外看。快晌午了,媳妇还没回来。 “哥哥。”满满抓住圆圆的衣服。 圆圆回头看了满满一眼,一本正经地喊:“弟弟。” “咯咯咯……”满满爬到雷铁的胸膛上,伸手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戳戳他的脸,捏捏他的鼻子,再拽拽他的耳朵。 圆圆看看老爹,又看看满满,皱着小眉头,似乎想阻止弟弟欺负老爹,又不想让弟弟失望,俯下身,抱住老爹的头 ,小小的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雷铁眼中满是温和,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 秦勉环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感慨的笑。圆圆话少,雷铁话也少,他一直担心圆圆和雷铁太生疏,看来是他想多了。圆圆这小家伙聪明着呢! 门口的光线被挡住一部分,雷铁抬起头看过去,深邃的双眼染上一抹温柔。他十七岁的少年早已长高,只比他矮半个头,月白色的长袍得体地勾勒出修长而挺拔的身形,完美地衬托出玉树临风的气质,脸庞和脖颈因晒了几日太阳而变成小麦色,整个人更显得健康而性感,让他几乎移不开视线。 “圆圆,满满,爹爹回来了。”秦勉几步走过去,坐在地毯上,俯身在圆圆的脸蛋上亲一口,满满的脸蛋上也亲一口,看着某人眼巴巴的目光,勾唇一笑,背对着圆圆和满满在某人的唇上用力一吻。 “爹爹!” “爹爹。” 满满兴高采烈地爬向秦勉,圆圆小小年纪已露出稳重的气度,不紧不慢地跟在满满后面爬。 “爹爹,果果。” 秦勉知道两个小家伙是想吃水果了,从空间里摘了两个水蜜桃,和雷铁一人一个,剥了皮后,用勺子刮着果肉喂他们。 “媳妇,准备得如何了?” 秦勉正要说话,圆圆面无表情地突出两个字,“媳妇。” 雷铁手里的勺子一抖,勺子里的果肉掉在地毯上。 秦勉一愣之后,笑不可遏地直捶地毯,“哈哈哈……” 雷铁默默地看着圆圆半晌,指着秦勉,“他是我媳妇,你不能叫。” 圆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喔。”也不知是真懂了,还是无意的发音。 秦勉更是笑得喘不过气,眼角还飙出几滴眼泪。 雷铁宠溺地看着他,用拇指揩掉他的眼泪,轻拍他的背。 满满笑嘻嘻地也伸出小手拍秦勉的背,“爹爹,笨!” 秦勉一僵,连忙止住笑,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继续给他喂食。 “儿子,不能说爹爹笨,爹爹是咱们家最聪明的。” 雷铁摇摇头,接着喂圆圆。 秦勉用手帕把地摊上的果肉擦掉,回答雷铁之前的问题,“都安排好了,剩下的事管家会带人处理。” 两天后,圆圆和满满一周岁生辰到来。 两个小家伙穿戴一新,越发可爱又伶俐,头上戴着小黄鸭外形的婴儿帽,上身穿着蓝色小衫和黄色套头坎肩,胸前位置有一个蓝色的大口袋,上面绣着一个大苹果;下面是蓝色收口裤,脚上穿着虎头鞋。 秦勉从衣柜里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锦盒,其中一个刻着圆圆的名字秦锐麒,另外一个盒子刻着满满的名字雷锐麟。他取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分别放入两个盒子里,再将盒子锁好。 雷铁不解。 秦勉拍拍盒子,笑着解释道:“以后儿子每次过生日,咱们都给他们存一笔钱。等他们满十岁就把这笔钱交给他们,让他们学着理财。” 雷铁了解地点点头。媳妇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注意。 如今悠然田居的仆人更多,方方面面都有人打理和看管。这次宴请客人,秦勉将地点安排在悠然田居。悠然田居的小树林在年前就被休整过,一大片空地种上了青草,正适合用来摆酒席。 将近中午时,客人们陆续上门 。 在吃长寿面之前,先进行抓周仪式。 客厅里铺上地毯,秦勉和雷铁抱起圆圆和满满放在地毯上。地摊上摆放着书籍、笔、墨、纸、砚、印章、算盘、铜板、白银、葱、印章、木剑等二十几样物件。 客人们都好奇地围在旁边。 秦勉蹲在一旁,对圆圆和满满说道:“圆圆、满满,选最喜欢的给爹爹和老爹。” 圆圆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砚台看了看又放下,环顾一圈,被圆形的印章吸引,看了一会儿却没有拿,目光停留在木剑上,好奇地拿起来把玩。 满满一开始跟在哥哥后面爬,看见印章,两眼一亮,快速爬过来拿起来,紧紧握住,抬起小脑袋冲秦勉笑,“爹爹,咯咯……” 客人们大笑着道贺。 “两个儿子,一文一武,文武双全啊。恭喜恭喜!” 第143章 你炼器来我炼丹 “多谢,多谢,承各位吉言。” 秦勉抱起圆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着实忍不住,在他粉嫩嫩的脸蛋上啄一口。 圆圆嘴角挑起点点笑,捧住爹爹的脸,嘟嘴亲了一下。 满满不甘示弱地搂住雷铁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奉上一个响亮的吻,“啵”的一声响,挑衅的小眼神看向哥哥。 秦勉和雷铁不禁相视一笑。 旁人无不羡慕。 福叔热情而周到地招待各位客人,“诸位,请到这边入席。” 悠然田居内如此气派,主人和下人又都如此知礼,客人们无意识地也都收起平常粗糙的一面,变得文质彬彬,相互抱拳,礼让着。 “请。” “请,您先行。” 雷向义和雷向礼也帮着招呼客人。 “爹爹,下。”圆圆指着地上。 秦勉有些犹豫,但还是将他放下。书上说,小孩子太早学走路不好。但既然是孩子自己的意愿,他觉得还是顺着比较好。而且,他们家的孩子不一般,也不能一味地照搬书上的经验。 圆圆蹒跚地往前挪,秦勉跟在后面,双手伸着,随时准备扶住他。 满满一向朝哥哥看齐,在雷铁怀中挣扎着往下溜。雷铁把他放在地上,得到小家伙的咧嘴一笑,露出四颗玉米粒大小的可爱小牙。 连个小家伙慢慢地走了几步,似乎有了经验,很快就走的稳稳当当。满满兴奋地小跑到圆圆跟前,和他手牵着手。 秦勉抱着双臂,看着他们哥俩,脸上露出既欢喜又发愁的矛盾表情。 “怎么了?”雷铁搂住他的肩。 秦勉叹息一声,“孩子会走会跑就意味着也会‘害人’了。” 话音刚落地,他就看见圆圆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茶杯,赶紧窜过去拦住他,“儿子,这个不能动,烫手。” 满满松开哥哥的手,抓住花盆里的花,小手一用力,揪下一朵,往嘴里塞。 “不能吃。”雷铁及时拿走。 满满抬头看他一眼,小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扭头往外走,身子小小的,步伐却很坚定,攥着小拳头,一副勇往直前的架势。 雷铁微微摇头,不紧不慢地跟上,有点明白媳妇方才为什么甜蜜中带着惆怅了。 圆圆发现后,小步追上去。 “弟弟。” 秦勉看着两个小萝卜头手牵着手,身子摇摇晃晃往前走,小屁股随着步伐一摇一摇,心里直呼太可爱了,一直在无声地笑。 满满扭头看了看秦勉和雷铁,“爹爹,老爹,牵。” 雷铁配合地将秦勉的手握在手中,时不时地轻捏一下。 “摇摇。”圆圆开口,还前后摇摆和满满牵在一起的手教他们。 雷铁再次照做。 秦勉一头黑线,无语地看着雷铁顶着冷硬阳刚的脸却做出幼稚的动作。 满满却满意地点点小脑袋,继续往前走。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两个儿子也很开心,秦勉索性放开,和雷铁一起摇着手,闲庭散步。 走出不远,却见雷春桃在桃树下踟蹰,似乎满腹心事。雷春桃比秦勉还大半岁,快十八岁的大姑娘,身形娇小,俏丽活泼,平常走在村里,好些小伙都偷偷地看她。 “姑姑。”满满扯着雷春桃的裙角。 雷春桃回过神,轻快地应一声,“哎!满满好聪明,居然记得姑姑。”她小心地将满满抱起来,揉揉他的小脑袋。 “姑姑。”圆圆也叫了一声。 “圆圆,乖。”雷春桃为难,让她同时抱两个是抱不动的。 雷铁接走她怀中的满满,秦勉也将圆圆抱起来,关切地看着雷春桃,“小妹,怎么没有去那边入席?” 雷春桃欲言又止,脸色有些苍白,低声说:“爹和娘最近在操心我的……事。娘看中镇上的一位富户,爹则想把我……说给一位秀才……” 一般姑娘家十四五岁就成亲,更早的甚至有十三岁就嫁人的。雷春桃到秋天就满十八岁,再不嫁人真有些晚了。听她的口气,她似乎对这两个选择对象都不满意,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这丫头单纯善良,秦勉是真心把她当妹妹,但老实说,他也是真心不想掺合老宅的事,只能提点,“你一向和你五哥感情最好,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妨和你五哥聊聊。” 学子中举后,书院就不强求他们一定要呆在书院里,可以留在书院继续学习,也可以另选地方自学。雷向智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仍然住在书院,和以前一样每月回来一次。偶尔有事,也会多回来几次。 雷春桃聪明伶俐,明白了秦勉的意思,心里的几分慌乱这才平息了,轻松地对秦勉道一万福,“多谢大嫂提点。只是,我不方便出门,不知能不能麻烦大嫂派个人去县城给五哥送个口信?我怕万一迟了,会有其他变故。” “没问题。”秦勉笑着点头,当即叫来一个路过的下人,让他找个手头没事的跑一趟县城。 雷春桃看着那下人跑远,心踏实许多,想起方才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主动提起自己的亲事,羞红了脸。 “大哥,大嫂,那我……” 秦勉好笑不已,“快过去吃饭吧,再晚恐怕只能吃剩菜了。” “嗯,我去了,谢谢大嫂。”雷春桃拎着裙子跑远。 当天下午,雷向智就从县城里赶了回来。过了几天村里传出媒婆来给雷春桃说媒的事,说的居然是青云书院霍院长的儿子霍思睿!霍思睿就是乡试得第一名,解元!他和雷向智一样,是将来很有可能中状元的人,雷大强和杜氏哪儿有不愿意的? 后来,还是雷春桃自己向秦勉透露,因为霍思睿到家里来了几次,她和霍思睿见过几次,两人都互相有好感。当然,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无私相授受之事。 她不知道的是,霍院长和霍夫人得知儿子看上雷向智的妹妹后,将雷家的情况好生调查了一遍。霍夫人甚至偷偷地见过雷春桃一次,倒是很喜欢她,但对雷大强和杜氏颇看不上眼,一直在犹豫。 霍思睿劝她,她是娶儿媳,又不是嫁女儿,雷大强和杜氏人品如何,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才把霍夫人劝动了,着人来提亲。 雷春桃的婚期定在十月十八,比她的生日早半个月,赶在十八周岁之前就还算十七岁,说出去也好听些。 雷向智的亲事也定了下来,霍院长保的媒,女方是青云书院李夫子的女儿。李夫子也调查过雷向智家的事,和霍夫人一样,对雷大强和杜氏没有半分好感,但他着实舍不得雷向智这个好女婿人选,只好亲自问过女儿的意见,他女儿一口应承。李夫子考虑到他女儿是个有主意的,未必降不住公婆,就把两人的事定了下来。雷向智的婚期比雷春桃早一个月,是九月十八。 雷大强和杜氏的儿子和女儿都找到了好亲事,两人在村里走路都带风,无需赘言。 九月,雷向智成亲,秦勉和雷铁备了礼,没去吃酒席,次日的认亲也没现身。那李氏是个妙人,三朝回门的第二天亲自上门拜访,给圆圆和满满送了见面礼。 李氏和卫氏一样很爽利,甚至称得上泼辣,颇像王熙凤。秦勉觉得老宅的日子会再次变得波澜起伏。 一个月后,雷春桃嫁人。姑娘家远嫁县城,孤身在外不容易,秦勉和雷铁除了给她出了两抬嫁妆,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压箱底。 雷大强和杜氏(原文是卫氏)对这个女儿的疼爱比对雷向智差不了多少,雷春桃风风光光地嫁去了昭阳县。 雷向智和雷春桃都成家后,秦勉,雷铁和老寨那边的联系更少,两人的生活重心除了放在圆圆和满满身上,就是放在炼丹和炼器上。圆圆和满满一岁后,父子四人之间交流更容易,两个孩子比以前更好带。只要有机会,夫夫俩就进入空间。 空间里的炼器房不仅收集了成百的灵器,刀,剑,弓,弩,斧,钺,钩,鞭等应有尽有,还有数张灌注于玉简内的器方。炼丹房里则收集了具有各种功效的丹药,比如清心丹,洗髓丹,,夺魂丹,不老丹,易容丹等等,除此之外就是以万计数的丹方,都被空间的上一任主人分类收藏在玉简里。灵草园就更了不得,各种各样的灵草灵株不计其数,在凡间很稀罕的五百年人参到了空间里只能排在末等。 为了不浪费空间里的资源,秦勉和雷铁经过商量,决定在炼器和炼丹里各选一种学习。秦勉选择了炼丹,雷铁便选择学习炼器。 秦勉学会炼制的第一种丹药是不老丹,可以减缓凡人的衰老过程。经过多次试验,他炼制出一种效果较弱的丹药,一个疗程十二粒,每月服用一粒,三个疗程后至少能年轻十岁。他和雷铁特意去了一趟邓家村,给邓老爷子和邓老太太各送了一个疗程的,并称此药是花高价从秘密途径买的,不让老爷子和老太太泄漏消息,并且告诉他们,接下来的两年还会再给他们送药。 雷铁炼制成功的第一件灵器是一块防护玉佩,在主人无法反抗外来攻击的时候,比如昏迷不醒,可以自动护主九次。他将玉佩送给了秦勉。秦勉一直戴在脖子上。雷铁炼制的第二份灵器是送给他的两个儿子的,是一对手镯,具有感应毒物的功能,圆圆和满满一人一只。两个小家伙还小,没有自保能力,戴着手镯可以避免他们被毒物伤害。 自己在雷铁心中排在两个儿子前面,秦勉心中甜滋滋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两个儿子,被雷铁压在床上从里到外地欺负了几遍就没有心思胡思乱想了。 第144章 天才儿童 两年后 刚晴了两天,又下起小雨,一开始只是毛毛细雨,很快变成稀里哗啦的大雨。雨水顺着屋顶汇集坠落,宛如天然的珠帘。雨点啪啦啪啦地打在翠绿的树叶上,湿润的地面上很快就多了几滩积水。虽然已是三月,因着下雨,屋内还是阴冷得很。秦勉起身去屋里拿圆圆和满满的棉外衣。 还有一个月就满三岁的两个小家伙坐在可调节高度的两个餐椅上,趴在饭桌上,乖乖地用勺子舀自己小碗里的饭吃,脖子上还系着蓝色的饭兜兜。 “哎,下雨天又不能愉快地玩耍。”满满托着下巴,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惆怅地看着外面的雨雾。 雷铁的嘴角翘了翘,用手帕揩掉他嘴角的鸡蛋羹。 秦勉拿着两个小家伙的衣服进来,听到满满的话,忍俊不禁。一个小豆丁还知道叹气了。 只听圆圆道:“弟弟,雨天到了,晴天还会远吗?” 秦勉扶额。他错了,昨天晚上不该用散文读本代替故事书的。 他走过去,揉揉圆圆的脑袋,“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在不赶快吃,饭菜就该凉了。” 雷铁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媳妇,你吃饭。” 秦勉看见自己的碟子里放着两枚剥了壳的咸鸡蛋,轻轻一笑。不用说,一定是雷铁帮他剥的。 “阿铁,你吃好了?” “嗯。”雷铁取下儿子们脖子上的饭兜兜,给他们套上厚外衣后重新将饭兜兜系好。以他的修为早就无需食五谷,但还是不错过媳妇的任何一次手艺。 满满端起碗,脆生脆气地道:“老爹,满满还想吃鸡蛋羹。” “满满今天很棒。”雷铁跟着秦勉学会适时地表扬儿子,端起还剩半碗的鸡蛋羹,用大勺给满满添了半碗,看向圆圆,“圆圆。” 圆圆点点小脑袋,“圆圆也要。” 秦勉坐在圆圆旁边的位置,从清炒苋菜里挑了一些又嫩又软的菜叶放进他和满满的碗里。 爹爹说过不能挑食,两个小家伙乖乖地把蔬菜吃掉。 雷铁坐回原处给秦勉夹菜,“媳妇,你吃。我来。” “嗯。”秦勉咬一口咸蛋,出油了,美滋滋地又咬一口,眼角带起一抹迷人的笑。 只是一个出油的咸蛋而已,就如此满足。雷铁心底一片柔软。 满满笑凑到圆圆耳边和他咬耳朵,“哥哥,老爹又看着爹爹发呆。” 圆圆点头,“嗯。” 秦勉嘴角一抽,板着脸,“好好吃饭。” 圆圆和满满立即乖乖坐正,专心致志地吃着碗里的菜。 秦勉吃完两个咸鸡蛋,眼神又飘向装着咸鸡蛋的盘子。 雷铁一言不发地拿起一个剥壳后递给他。 秦勉笑眯眯地接过去,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塞进他家男人的嘴里。 等父子三人吃好,秦勉给两个小家伙擦嘴巴,洗脸和洗手,雷铁把碗筷捡到厨房里,没吃完的菜放进碗橱里,净了手,回到客厅。吃过饭,是两个儿子的游戏时间。 看到雷铁出现,圆圆立即跑过去牵住他的手。 “好。”秦勉拍拍手,“走,咱们去看看昨天晚上小鸟有没有偷吃水果。” 说完,他牵着满满。 “走咯!”满满迈开小腿往前跑。 父子四人来到过道里。 楼梯的每一层台阶相对应的栏杆柱子上都贴着一张卡片,卡片上画着各种水果,有梨子,水蜜桃,甜橙,樱桃,草莓,西瓜等。 圆圆和满满松开父亲的手,往前跑。 秦勉不赞同地叫住他们,“圆圆,满满,爹爹说过什么?” 圆圆和满满愣了一下,异口同声,“吃饱之后不能跑!” 秦勉赞许地点点头,“真棒!” 两个小家伙乖乖地走到楼梯跟前,迈着小腿一层层地往上爬,脆生生地数着数,“一,二,三……” 头顶上的小辫子像两颗小苗一样摇摇摆摆,煞是可爱。 秦勉和雷铁慢慢地跟在后面。 到了二楼的房间,木地板上同样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图片。 圆圆和满满数完后,抢着向秦勉汇报。 “爹爹,有二十二个水果!”圆圆抢了头名,不该让着弟弟的时候不能让。 被哥哥抢了先,满满一点也不介意,冲哥哥一笑,扭头看着爹爹,知道爹爹还会问问题的。 “圆圆和满满还记得昨天晚上一共有多少个水果吗?”秦勉蹲下去,笑着问。 这次是满满抢先,“三十个。” 秦勉示意雷铁问。 雷铁温和地开口,“一共三十个水果,只剩下二十二个,小鸟吃了多少水果?” 满满再次抢先,背着两只小手,昂着脑袋,有些小骄傲地说道:“八个喔!” “满满真棒!”秦勉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个,“爹爹再问你们,被小鸟吃掉的是哪些水果?” 满满摸下巴。刚才光顾着数数了。 圆圆一副淡定的小模样,“爹爹,小鸟吃掉两个苹果,三个草莓和三个水蜜桃。” “圆圆也好棒!”秦勉同样亲了他一下,深以为傲。 今天玩的游戏是他琢磨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在天气不好,孩子们不能在户外玩耍的时候可以让孩子们在室内玩,饭后散步消食的同时,还能让孩子们学到知识。 圆圆和满满一岁半的时候,秦勉和雷铁就发现他们比一般的小孩智力要高,在孩子们满两岁之后便开始有意地培养他们。两个小孩都很出色,圆圆最突出的优点是细心,观察力敏锐;满满最突出的优点是脑筋灵活,反应快捷。到目前为止,别人家三岁的小孩还不会从一数到十,而圆圆和满满已经能熟练地心算三十以内的加减法。 雷铁接着带他们玩,“圆圆,满满,我们一起吧所有的水果都装进篮子里。” “好,老爹。” 衣橱旁边的储物架最底层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用竹子编成的小篮子,大小差不多能放进去一个篮球,提手上面挂着圆圆和满满的名牌。圆圆和满满已经能认得自己的名字(暂时还不会写),找到自己的名字拎起来,撅着小屁股捡地板上的卡片,捡完之后再收拾楼梯栏杆上的。 秦勉悄悄先行一步。 等两个孩子从上面一直捡到最下面一层台阶后,秦勉开口,“好了,儿子们,咱们上去把卡片收好,放进抽屉里。” “是。”圆圆和满满兴致勃勃地再次爬到二楼,丝毫没意识到他们的爹爹“骗”他们上了又下,下了又上。 到了楼上,秦勉让两个孩子把图片分类摆放,分别数一数,“意外”地发现又少了几张卡片。少的几张自然是他悄悄拿走了,问孩子们少了几张,是什么水果,两个宝贝都回答正确了。 学完数学后,雷铁领着两个小家伙练了一遍拳法,伸伸胳膊,踢踢腿,消食活动结束。 接下来,两个父亲教孩子习字。目前用的是铅笔,先学阿拉伯数字和一些简单的字,天,地,风,雨,日等。 学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个小家伙哈欠连连。两个父亲哄着他们睡着,将他们安置在婴儿床上后才有了自己的自由时间。 秦勉懒懒地躺倒在床上,有点无精打采,“不怪满满不喜欢雨天,我也不喜欢,只能憋缩在屋子里,无趣得很。” 雷铁静静地注视他半晌,忽然拉上窗帘,室内更暗。 秦勉不解,“干嘛?” 雷铁回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抬起右手。一朵橘黄色火花蓦然出现在他手中,继而,火花越来越大,逐渐变大变圆,宛如一轮旭日缓缓往上飘浮,最终,停留在离房顶还有两尺远的地方悬浮不动。房间里,桌子,椅子,柜子。书架等在墙壁和地板上投下淡黑色的阴影,静默却又鲜活。 秦勉静静地看向雷铁,笑了,坐起身,趴在他背上,用食指在他背上缓慢地写下三个字。最后一笔完成,他的手指被一只大掌捉住。 雷铁亲了亲细长的手指,放进嘴里,舌尖在指肚上上下下滑动,舔舐。 秦勉全身一麻,就像有一道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他躲闪着,“别,万一孩子们醒了……“雷铁左手一挥,房屋正中间位置悬挂的幔帐慢慢展开成一道布墙,将婴儿床和大床隔成两个小世界。 这个幔帐是有一次秦勉和雷铁亲热却被圆圆和满满撞见的第二天雷铁弄的。秦勉每每看到就忍不住想起那一次的情景,狠狠地瞪了雷铁一眼,只是,因为他心里其实也很期待,这一眼毫无威慑力。 雷铁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秦勉恼羞成怒,一用力,反将他压在身下,得意地看着他,“服不服?” 雷铁摸了摸他的脸,轻唤一声“傻瓜”,猛烈地吻上去…… 窗外雨潺潺,冷风如冬。屋内,却一片春意。担心吵醒圆圆和满满,秦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五感因此仿佛比往常扩大了十倍,最快活的那一瞬,他咬住雷铁的肩膀,无法压制地发出一声沉闷却撩人的呜咽。 雷铁紧紧搂住他,双肩一沉,和他达成身和心的相通。 秦勉虚软地趴在他身上,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脸颊与他的皮肤相贴。 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不见了。 秦勉拉起被子给两人盖上,嘟囔道:“太暗了,别吓到孩子。” 雷铁催动真气使幔帐和窗帘都滑行到一旁,手回到被窝里,在令自己爱不释手的地方摩挲着。 “媳妇。” “嗯。”勤勉闭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 “儿子过了三岁时生辰,我们一家去京城游玩一月。”雷铁道。 秦勉猛然抬起头,惊喜地看着他,兴致勃勃地算起日子,“好啊!孩子的生日是四月十日,正是春日暖暖,去京城的路上花半个多月,在京城玩一个月,回来时最多六月中旬,也不会太热。太合适了!这还是咱们一家人第一次一起出门!” 雷铁托起他的下巴,亲了亲他的唇,把人搂回怀中,“趁孩子没醒,睡会儿。”他记得媳妇的计划是孩子满了三岁就要继续扩展家里的生意,以后出去玩的机会更少,如今正是好时机。 第145章 一家四口旅游去 在离开之前,还有不少事要安排。粉条作坊和酒作坊的雇工基本都是村里人,除了强调保密之外,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吃得香食肆和糕点铺一切照常即可。双飨楼是秦勉安排的重点。在过去的三年,双飨楼几乎没有开发新菜式,因为双飨楼几乎每月都会举办一次活动,比如,吟诗作对大赛、抽奖、集齐各种整套卡片有奖、讲故事大赛、摘水果比赛,各种新鲜玩法层出不穷,双飨楼的生意丝毫没有变差,反而越来越红火。这次出远门至少会离开两个月,万一生意方面有何意外,家里没有能做主的人。是以,秦勉交代孙掌柜,在他和雷铁不在的时候,双飨楼不再开展活动,一切以稳妥为主。 雷铁只打算带走雷秦乐、雷秦忠和雷秦顺,剩下的七位家将,安排两人留在悠然田居,另外五人都在双飨楼坐镇。 秦勉一家要去京城游玩地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雷向智和霍思睿闻讯而来。 三月,桃花盛开好时节。朵朵桃花簇拥在一起,编织成一树粉云。风和日丽,春风徐徐,雷铁带着圆圆和满满在桃树下练拳,一点白和金毛凑热闹地跟着摇摆。 不远处的桃树下摆放着一张圆桌、两张大扶手椅和两张小扶手椅。桌上,放着一套茶具,一蓝苹果和两碟点心。秦勉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圆桌旁边,铺着一张地毯,散乱地放置着一些玩具。一只又大又红的苹果不知是何时滚落在地上。 春风徐徐吹,几片桃花瓣悠然飘落。 “左手成拳,往前推。”雷铁一边分解动作,一边演示。 圆圆和满满两张小脸十分严肃,左腿伸直,右腿蹲成马步状,小胳膊抬起,小手握成拳,猛然向前一推,口中还发出一声稚嫩的吆喝。 “起身,右拳变招,旋身再击。” 秦勉含笑看着一大两小,许久才收回目光,继续写计划书。 雷向智和霍思睿看着一家四口相处的温謦场景,几乎不忍走近打扰。 小厮过来向秦勉汇报,“启禀小爷,五公子和姑爷来了。” 秦勉冲雷向智和霍思睿招手。 “你们来了。” 而今,霍思睿的身份不再是雷向智的同宵,而是雷铁的妹夫,走到秦勉面前作揖,“思睿见过大嫂。” “大嫂。”雷向智也问候。 雷铁牵着圆圆和满满走过来。 雷向智和霍思睿再次行礼,“大哥。” 两个小家伙小脸上汗津津的,两只小手抱战成拳,一本正经地弯腰行礼,“圆圆/满满见过五叔,见过姑父!” 雷向智和霍思睿看得有趣,都笑起来。 秦勉拿起手帕给圆圆和满满擦汗。 “圆圆和满满真乖。”霍思睿从袖袋里拿出两颗甜橙大小、圆溜溜的彩色石头递给圆圆和满满,“这是姑父以前在外游玩时在河边捡的两块石头,不值当什么,贵在天然而有趣,送给你们。” 圆圆和满满看向雷铁。 雷铁见那石头确实是普通的石头,点点头。 “谢谢姑父!”圆圆和满满一人接了一个,脱了鞋,到旁边的地毯上玩起来。 一点白在踏脚垫上蹭蹭脚板,跳上地毯用嘴巴滚动圆石头,陪他们玩耍。 套金毛懒洋洋地趟在一旁,哈出一口气,把飘落到眼前的一片桃花瓣吹远。 小厮倒了两杯茶后,又搬来两张椅子后退到一旁。 秦勉示意雷向智和霍思睿随便坐,倒了两杯茶,问霍思睿,“难得过来一趟,怎么没把小妹带过来?” 雷春桃嫁给霍思睿后生了个女儿,小名叫当当。霍思睿倒是没什么,霍院长和霍夫人都有些失望。霍院长一直梦想着有个小孙子,可以再次亲自教导,霍夫人嘛,最想要的也是孙子。但是,或许是霍春桃未出阁时见多了家里婆媳之间的矛盾,潜移默化中学到了不少,没过多久就和霍夫人之间相处的像亲生母女,连带着霍院长也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因为雷春桃把公婆照料的很好,霍思睿自然而然的就更加喜爱她。如今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青山村里,知道这事的村民私下里都羡慕雷春桃嫁得好。 霍思睿和雷向智相视一眼,道:“大嫂、大哥,其实我和五哥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就没有带娘子过来。” “哦?”想到春闱即将到来,秦勉隐约猜到什么。 果然,雷向智接口道,“大嫂,今年四月的春闱,我和思睿都要参加,然,此去京城颇为遥远,乘坐马车,怕是要历时近二十日。我们两个文弱书生都很担心会在途中发生意外。” “若是因为意外错过考期,十年苦读功亏一篑。”霍思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听闻大哥和大嫂打算带圆圆和满满去京城游玩,我们便想问问大嫂,可否提前出发,与我们同行。大哥和大嫂都武艺高强,若有大哥和大嫂相伴,我和五哥能安心许多。” 雷铁默默无语地看向秦勉。 秦勉有些为难,要赶考期,最迟三月底就要出发。三月多春雨,在雨天赶路实在不时一件快事。他和雷铁此行的本意是要带圆圆和满满游“玩”,如果一直憋在马车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而且,如果提前出发,圆圆和满满势必不能在家里过生辰。 雷向智和霍思睿并不知圆圆和满满身上带着可以为主人供暖的灵器,以为秦勉是顾忌道圆圆和满满的身体。三月春寒料峭,小孩长途跋涉会很容易生病,两人不敢催促,安静地等着秦勉的决定,他们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但确实害怕在路上发生意外。寒窗苦读十年,倘若毁在最后一步,叫人如何甘心? 秦勉考虑了一会儿,再站在雷向智和霍思睿的处境想一想,也很同情他们,便还是朝雷铁微微颔首。 雷铁看出雷向智和霍思睿的错误猜测,捏了捏秦勉的肩膀,沉吟片刻,“尽快出发,若遇寒冷天气可在投宿处多停留些时日。” 秦勉有些莫名,略一想,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含笑点头,“好。” 雷向智和霍思睿面露喜色,不约而同站起身朝他和雷铁拱手,很是惭愧。 “让大哥和大嫂为难了。不但如此,还要委层圆圆和满满,两个小家伙的生辰不能在家里过了。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圆圆和满满还以为是在叫他们,扭头看过去,没得到反应,小大人似得耸耸肩,继续玩耍。 秦勉摆手道:“无妨,生辰在哪里过都一样。” 雷铁淡淡道:“你们回去准备,五日后出发可行?” “没问题。”雷向智看向霍思睿。 霍思睿道:“我也没问题。” 秦勉索性好事做到底,“如果你们有好友也去京城赶考,可以让他们同行。只不过,最好不要太多,我和阿铁都不喜欢太吵。” 雷向智和霍思睿闻言大喜,忙又道谢。 “大嫂放心,只有曲纵文、步青云和赵天和三人。你和大哥都认识。” 秦勉点点头。 “大哥、大嫂,那我们去了。” 雷向智和霍思睿离开后,秦勉和雷铁也忙碌起来。秦勉去安排家里的生意,雷铁负责收拾一家四口的衣物,许多东西都可以放在空间里,但明面上,该准备的一样都不能缺,以免徒惹人怀疑。 雷向智和霍思睿都很有心,第二天,霍思睿让人给圆圆和满满各送了一件崭新的小棉袄。雷向智的妻子李氏则给圆圆和满满各送了一顶柔软的帽子,上面还有李氏亲自绣的辟邪小动物,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又过四日,天清气朗,春日和煦,两辆马车驶入悠然田居,前面一辆双马车由雷秦乐驾车,秦勉、肋条、圆圆、满满还有一点白都在车上。可怜的金毛身躯太庞大,这次去京城没它地份,不得不留在家里看家。雷秦忠和雷秦顺骑马相随,后面一辆双马车由家里的一个小厮赶车,装着随从的行礼和其他物件。 马车在老宅门口停下,雷句智告别妻儿和父母,背着包袱上了第一辆马车。霍思睿家有马车,到了县城,他会和霍思睿同车。 关心雷向智的村民们站在村口,目送着马车远去。 圆圆和满满很喜欢坐马车,趴在窗口看着村庄渐渐变远。雷铁两只有力的手臂各楼一个。 老爹抱着,圆圆和满满很有安全感,一点也不怕,还不时把手和脑袋伸出窗外。两个小家伙显然很兴奋,叽叽哇哇地说个不停。 “哥哥,你看,树上好多小鸟。” “嗯。” 第146章 在去京城的路上 满满对自家的哥哥非常新来,朝他甜甜一笑,“哥哥,我想要小鸟。” “停车后让老爹抓。”圆圆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雷铁。 雷铁点头。 秦勉及时无数次见过他家大面瘫和小面瘫的交流方式,还是忍俊不禁,可惜有外人在,不然的话,他肯定忍不住扑上去都亲一口。 雷向智注意到秦勉看着雷铁和圆圆、满满的眼神非常温和,眼睛里点着浅浅的幸福和喜悦,忽然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妨碍到了他们一家四口。 他找了一个话题,“大嫂,看得出圆圆和满满都很聪明。如果将来虫虫能及得上他们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虫虫是他和李氏的儿子,刚满两个月。 “五弟你可是未来的进士,你的儿子又怎么会差?”秦勉打趣道。 雷向智失笑,拱手道:“承大嫂吉言。” 秦勉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他,“给你打发时间。不过,两个小家伙闹腾的很,只怕你看不进去。” “不会。”雷向智接过书,“小孩子活波些才好。” 近中午,马车到达昭阳县。霍思睿、步青云、赵天和和曲纵文四人都已到齐。步青云给众人介绍说,其中姓章的镖师去过景程好几次,可以在队伍最前面带路,便于合理安排每日的行程,避免错过投宿地点。 秦勉开口道:“走,先找一件酒楼,让阿铁请我们大家伙儿吃饭。” 曲纵文忙道:“大嫂,听向智说,你和大哥是特意为我们提前了行程,应该是我们几人请你和大哥吃饭才是。” 秦勉笑着摇摇头,“不急。等你们都考中了进士再请不迟。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可得好好地沾沾喜气。” 听他这么说,霍思睿等人只好作罢。中午饭便由雷铁请了。 一行人在县城吃了午饭,顺便买了一些干郎,启程北上。一行人加起来一共是四辆马车,将近二十人,队伍可不小。 雷向智去了霍思睿的马车上,秦勉一家四人和一狼自在了许多。秦勉和雷铁用手轻揉圆圆和满满的肚子,帮助消化。两个小家伙在父亲怀里舒服得直哼哼。 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秦勉和雷铁把床组合起来,让两个孩子睡午觉。因为马车特别的“车胎”,虽然道路不甚平坦,但马车并不颠簸,两个小家伙睡得很安稳。 秦勉脱了鞋爬上床,懒懒地靠在雷铁胸前。 雷铁的手置于他的腹部,秦勉一缩,“干嘛?” “揉揉,助消化。”雷铁说得一本正经,大掌却钻入了衣襟,暧昧地在秦勉的腰上画着圈。 秦勉把他的手拿出来,紧紧握住不让他动,正色道:“阿铁,不要鄙视一点白。” 一点白淡淡地看着他们。 雷铁不解地看了它一眼,“没有。” 秦勉拍拍他的肩,“听过‘色狼’这个词吧?你以为一点白不懂咱俩在干什么?” “嗷。”一点白煞有其事地点点脑袋。 雷铁的手一僵,熄了心思,手上的劲儿卸了,把他的衣衫整理好,搂紧,低声道:“想睡的话就睡会儿。” 秦勉摇摇头,“想吃水果。” 雷铁从空间里拿出三个水蜜桃剥皮,切块,放在果盘里,用竹制餐叉喂他。 圆圆和满满睡了近半个时辰醒过来,雷铁用热水给两人洗脸和刷牙。 圆圆爬到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爹爹,去哪儿?” “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很远,要好多天才能到。圆圆怕不怕?”秦勉给圆圆和满满准备水果。 圆圆摇头,“不怕,老爹在、爹爹在,弟弟也在。” 秦勉撇嘴。好吧。自从雷铁在圆圆和满满面前展示过他一跃上树梢的“轻功”后,即使他也一跃上树梢,在圆圆和满满的心里,他们的老爹还是比爹爹厉害。 “咱们圆圆是最棒的。”秦勉捧住小家伙的小脸亲一口。 “老爹,我要嘘嘘。”满满在雷铁怀里扭动。 雷铁打开车门,抱着满满让他往外尿,看向圆圆。 圆圆点头,“圆圆也要嘘嘘。” 满满看着尿出的线是歪的,觉得很有趣,好奇地问:“老爹,为什么尿尿是歪的?” 雷铁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解释,扭头看秦勉,“媳妇。” 秦勉抹汗,“呃……风吹的。”他要怎么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小豆丁解释什么是“惯性”? “为什么风吹它它就歪了?”满满又问。 圆圆也看着秦勉等答案。 秦勉抹汗,“因为……风的力气更大。好了满满,一会儿就要吃水果了,不可以再提尿尿的事。” 雷铁勾了勾唇,服侍完满满,又服侍圆圆。 打理好后,一家四口坐在上发上吃水果。 夕阳落山时,车队在一座旧庙前停下。 步青云率先跳下车,跑到秦勉的马车前,“大哥、大嫂,前面是一座废弃的旧庙,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可能要委屈圆圆和满满了。” “无妨。”秦勉打开车门,“青云,麻烦你和那四位大哥说一声,我们的马车里有床,不必为了照顾圆圆和满满而耽搁行程。倒是我之前忘了说,让那四位大哥费心了。” “没有的事。”步青云笑道,“他们很喜欢圆圆和满满,刚才还在说他们很可爱。大嫂,我帮你抱他们下车吧—— 他们不怕生吧?” “不会,那麻烦你了。”秦勉爽快地把圆圆递给他。 步青云很高兴,小心翼翼地接住圆圆,稳妥地放在地上,又接住满满,在他们面前蹲下。 “圆圆、满满,可以叫我青云叔叔喔。” 圆圆和满满看向秦勉,得到爹爹的点头示意后,都乖巧地喊了一声“青云叔叔”。 步青云还没成亲,还是小孩心性,乐呵呵地一手牵一个,“走,我带你们去玩。” 一点白就像一个护卫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那边厢,四个镖师已经到庙里收拾,秦勉示意雷秦乐几人也去帮忙。 庙宇虽然旧,但墙壁和屋顶并无残破,遮风挡雨完全没有问题。几人折下几根树枝当扫把,将庙内简单地打扫了一下。雷秦忠、雷秦顺和两位镖师在附近捡回一些树枝生起火堆。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解决自己的晚饭。出门在外本就不容易,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尽量准备好一些的干粮,在能力范围内让自己吃得好些,比如带着肉的夹饼、包子和烧饼之类的,在火上烤一烤就能吃。 因为有圆圆和满满在,秦勉的准备更充分,此行还带了三耳锅,可以用绳子吊在火上煮汤。 简单的粉条肉糜汤,撒上一把干葱花,香的很。包括四哥镖师在内,所有人都暗自吞口水。 秦勉吩咐雷秦乐,“去把我们带的腐乳拿过来。” “是,小爷。” 满满插嘴道:“爹爹,腐乳香香。满满也喜欢。” “嗯。”秦勉揉揉他的小脑袋。 雷秦乐把腐乳瓶拿来后,秦勉递给雷向智,对大家说道:“不嫌弃的话都尝尝。将腐乳抹在饼子上,味道会非常不错。” 曲纵文、章镖师等人纷纷眉开眼笑地道谢。这么点大的一瓶腐乳要一两银子,并不是说他们都买不起,只是不方便携带。出门在外能尝到腐乳,实在是一件美事。 每人分了半块腐乳,在饼子或者包子上抹上薄薄的一层,咬一口,鲜香诱人,回味无穷。 汤煮好后,秦勉和雷铁开始烤饼子。秦勉自己做的饼子,和面时将肉糜和在里面,再做成薄饼,这样更方便在火上加热。 饼子烤好后,秦勉一家四口加上雷秦乐、雷秦忠、雷秦顺和小厮大山,每人一碗。因为只有八个碗,其他人就没份了。 圆圆和满满幸福地坐在老爹和爹爹的大腿上,由老爹和爹爹投喂,咬一口浓香的肉饼,再喝一口鲜香的汤,觉得幸福极了。 “老爹,吃。”圆圆握着雷铁的手把肉饼送到他嘴边。 雷铁咬了一小口,摸摸他的头,“圆圆吃饱了老爹再吃。” 满满向哥哥学习,也让秦勉吃一口,“爹爹吃!” “好。”秦勉笑眯眯地咬了一口,继续喂他。 一家四口,温馨有爱,羡煞旁人。 当晚,雷向智等人都卷着自带的毯子在庙内歇息。秦勉一家四口睡在马车里,一夜好梦。 雷秦乐、雷秦忠、雷秦顺、大山是一班人,四个镖师是一班人,每晚各出一个人分成前半夜和后半夜守夜,如此可以保证诸位书生都能休息好。加上还有一只神奇的狼在,众人都睡得很安心。 天亮后,雷向智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腰酸背痛,看着秦勉一家四口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从马车里下来,羡慕不已。 圆圆和满满挨个地叫叔叔早上好伯伯早上好,一大帮人对两个小家伙更加喜爱。 雷铁准备早饭,圆圆和满满跟着秦勉做早操。 雷向智等人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看着两个小豆丁做操,乐不可支,直呼可爱。 简单地吃过早饭后,一行人趁着天气好,继续赶路。 有外人在毕竟不方便,秦勉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在空间里准备很多小吃,诸如小笼包、蒸饺、驴打滚等,假意从储物柜里拿出来,摆在桌上,给一家四口“开小灶”。 孩子年纪太小,担心他们会说漏嘴,秦勉暂时没有将空间的存在告诉他们。 雷铁用真元将食物加热,一家四口美美地享受着。 一点白也有秦勉特意给它做的肉干可吃。 下午下起了雨,索性不大。车队还是继续赶路,赶了五天的路,也下了五天的雨。圆圆和满满一直有些怏怏的,秦勉和雷铁都绞尽脑汁地想好玩的新游戏陪他们玩,均觉得快江郎才尽的时候,天终于放晴。 第147章 和秦勉很像的青年 几个车夫不用商量就做出同样的选择——将车停下。所有人都赶紧下车走动走动。 天黑前,车队进入一个县城,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 两个书生气十足的青年并肩从客栈里往外走,看见雷向智、霍思睿等人,友好地对他们笑了笑,想必也是进京赶考的。 在客栈里安顿好,秦勉等人一起下楼到大堂吃饭。 两个书生也在吃饭,猛然看见一只巨狼站在桌边,既吃惊,又害怕,又见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拿着一个鸡腿喂那只狼,不由惊呼出声,生怕小娃娃被咬到。 满满扭头对他们做了一个鬼脸,脆生生的嗓音带着顽皮,“大惊小怪!” 雷铁瞥他一眼,“满满。” 满满吐吐舌头,朝那两个书生露出一个甜笑,小手拍着一点白的脑袋,语气骄傲,“两位叔叔不用怕喔,一点白是我们家养的,乖乖的。” 圆圆像模像样地对那二人抱拳,奶声奶气的嗓音说出一本正经的话,“弟弟还小,请二位叔叔多多包涵。” 雷向智、曲纵文、章镖师等人以及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都夸可爱。 两个书生双眼圆瞪,险些没石化。这,这两个小孩真的只有三四岁吗? 秦勉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远远地对那两人拱了下手,“犬子顽皮,二位勿怪。” 两个书生连忙摆手,“无妨,无妨。” 吃完饭,章镖师四人走到秦勉这一桌。因为要同时照顾圆圆和满满,秦勉和雷铁持吃饭的速度比别人慢。 “秦公子,雷公子。” 秦勉站起身,“四位大哥,你们都吃好了?” “嗯。秦公子,你坐。”章镖师在旁边的空板凳上坐下,也不啰嗦,直说来意,“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下午我们就要经过葬花岭。葬花岭是这一路上最可能遇到劫匪的危险地点之一。以往我们走镖,十次里就有七次会在那里遇到麻烦。明天,二位公子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娃娃。” 秦勉沉稳地道谢,“多谢章镖师提醒,我和阿铁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雷铁对章彪点点头,目光波澜不惊,气息不动如山。 圆圆和满满两个小机灵异口同声地道谢,“谢谢伯伯!” 章彪对秦勉和雷铁的本事并不了解,其实很担心两个孩子的存在会拖后腿,只是这话不好直说。如今再一看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又放下几分顾虑。如果秦勉和雷铁没有真本事,怎么敢带着亲生儿子冒险? 他笑呵呵地摸摸圆圆的小脑袋,“不用谢,到时候我们四个伯伯也会保护你们的。” 一夜无话。 次日,一行人打点好之后,再次启程。和他们同住一间客栈的一个商队也在打点行装,昨天见过的两个书生在他们的车队里。 秦勉了然,这两个书生大概也是有所顾忌,所以才找了商队同行。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离开客栈,向城外行去。 趁着天气好,秦勉的车队除了中途停了一次让众人方便,再也没停,午饭也是在车上解决的。秦勉和雷铁抱着圆圆和满满骑会儿马,再玩玩游戏,两个小家伙倒是没觉得无聊。 后面的车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一直和他们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前面停,他们也停。 如章彪所料,大约未时末,前方出现一片山岭,两座山就像两条并列的竖线,将官道夹在中间。抬头向上看去,春日繁花铺满两座山,五彩缤纷的花朵竞相绽放,绚烂多姿,美不胜收。春风悠悠,五颜六色的花瓣飘然而落,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然而四周的寂静和灰暗的阴影却为山谷增添了恐怖的意境,那些色彩斑斓的花似乎也没有那么漂亮了,反而好似充满死亡的气息。难怪这里会被叫做“葬花岭”。 四辆马车的速度不知不觉都慢了下来。 “停!”章彪在车队最前面,骑在马上,一双利眼精光闪烁,不动声色地向两旁打量。 雷铁有意让雷秦顺和雷秦忠展示一下实力,看了他们一眼。 雷秦忠和雷秦顺点点头,驱马到章彪身边,低声道:“章镖师,我们二人和你一起在前面带路。” 章彪心底对秦勉和雷铁更多几分好感。如果秦勉和雷铁只让他们四个镖师在前面开道,他们心底肯定不舒服。 “雷秦乐,我们的马车走最后。”雷铁吩咐。 “是。” 雷铁捏了捏秦勉的手,“媳妇,你照顾圆圆和满满。” “放心。”秦勉让圆圆和满满分别骑坐在他的两只大腿上。他和雷铁早就捕捉到山上树丛里有不少人的气息。章彪的功力对他们来说只算一般,但他对危险的本能很值得赞赏。 圆圆和满满丝毫不知道害怕,拍着四只小手玩。 “儿子,一会儿会有坏人想欺负我们。怕不怕?”秦勉先给两个孩子打预防针,免得被外面的动静吓到。 圆圆和满满不约而同地摇头,脸上毫无惧色,同时看向雷铁。 “老爹很厉害,会赶跑坏人。”满满骄傲地道。 圆圆赞同地点点小脑袋。 雷铁唇角略挑,看向秦勉,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秦勉白了他一眼,委屈地问两个孩子,“爹爹不厉害吗?” 满满犹豫了一下,“爹爹也厉害……爹爹会做饭,满满和哥哥都不会。” 雷铁无声地笑了笑。 秦勉被亲生儿子插了一刀,狠狠地瞪了雷铁一眼,咬牙切齿地低语,“以后我教孩子练功,你负责做饭!” 雷铁面色一僵,“媳妇……” 秦勉不理他。 雷铁趁圆圆和满满不注意,凑过去在媳妇的嘴角亲了亲,“媳妇,你更厉害,你明白。”能征服我的你,如何不厉害? 秦勉的脸上霎时温度骤升。 “先不急。”章彪对雷秦忠和雷秦顺说了一句,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后面的车队。两个车队,劫匪一看就知道商队更有甜头可赚,商队的处境比他们更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上对袖手旁观的话,稍后正面对上也不要指望他们出手相助。如果商队的人够聪明的话,就该主动提出合作。 不一会儿,一人骑马小跑过来。果然是来商量合作的。 商量好之后,两个队伍合二为一,有战斗力的人均匀地分布在车队外围,将所有马车保护起来。 章彪吩咐书生们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惊慌,更不要到处逃窜。 书生们不可能不紧张。雷向智知道大哥和大嫂实力不低,毫不惊慌地宽慰着其他人。总体来说,大家都很镇定。 章彪很满意,这才和商队里那个叫冯成的人在最前面带队,进入夹道。 车队行驶到夹道中间,山上响起一阵呐喊声,四十多个山匪冲下山,将车队包了饺子。 这些山匪的功夫居然还都不弱。但章彪四个镖师不是白混的,冯成那边的八个护卫也都是好手。这一战虽然激烈,但劫匪们不但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还损失了七八个好手。 雷铁连车都没下,一箭射中领头人,正中他眉心。 这一箭彻底击溃了山匪们的士气,很快就逃得不知所踪。 章彪佩服地向秦勉的马车里看了一眼,对于接下来的行程更加安心。他扬声问:“有没有人受伤?” 步青云从马车里探出头,“章大哥,没有,我们都很好。辛苦你们了。” 雷秦乐也大声道:“这边也都没事。” 商队里有两人受了轻伤,没什么大碍。 众人没有耽搁,立即出谷,以免山匪们杀个回马枪。 车队疾奔出山谷不一会儿,后面忽然多出几道急促的马蹄声。 雷秦忠往后看了一眼,向马车里汇报,“大爷、小爷,是一个五人的小马队。” 雷秦顺轻哼一声,“这帮人和我们离得这么近,只怕是故意等我们把山匪杀跑了才过来。” 雷秦忠也有这个想法,但也莫可奈何,“咱们都没受伤就是好事,关不了他们那么多。”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急驰而过。 雷秦顺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马上的人,“咦”了一身,吃惊地看着那几人的背影。 “怎么了?”雷秦忠随口问。 雷秦顺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不确定,“最前面那匹马上的人……和小爷长得好像。应该是我看错了。” 秦勉和雷铁的耳力都很好,无意中听到他的话,意外地对视一眼。 天下何其大,人有相似,再说确实有可能是雷秦顺看错了。秦勉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车队和商队都是北上,两房的人混熟了些,得知商队也是要去京城。只不过,秦勉一行人的负重少,走得快,和商队同行了一天后就分开了。 五日后,车队到达金水城。金水城是个大城,章彪提议在这里好好地休整一天,众人都无异议。这里离京城只剩下两三天的路程,已不需像之前那么赶。 离京城越近,春闱的氛围越浓。金水城里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书生,大多数都是和秦勉他们一样,在金水城休整。 章彪领着车队在好运来客栈门前停下。 圆圆和满满都迫不及待要下车。 “爹爹,我要下去!” 雷铁轻松地将两个小家伙同时抱起,“媳妇,我先带他们下去。” “好。”秦勉拿下一个包袱递给雷秦忠,将马车的门和窗都锁好。 “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迎出来,惊叹地瞄了一眼那辆大气的马车,热情地招呼着,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 好话张嘴就来,“两位小公子可爱又聪明,这位公子好福气!” 雷铁淡淡点头。 “多谢。”秦勉对小二笑了笑,将两个小家伙头上的帽子摆正。 刚走到门口,一位青年迎面而来。 秦勉无意中和对方对上脸,两人均是一怔。 旁人的几人也有些发愣,因为这两人太像了,除了眉毛和眼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秦勉的眉毛和眼睛都长得好看,眉毛浓而不乱,英气十足;眼睛是杏眼,明亮而慧黠,总之,看上去十分顺眼。青年的眉毛略淡,单眼皮配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的样子颇有些阴沉。另外一点不同就是年纪,青年看上去应该比秦勉大四五岁。 第148章 可爱的萝卜装 青年的瞳孔蓦然一缩,不知想到什么,似乎有些惊疑。 短短几息,他的眼神就变了又变,都没有逃过雷铁的眼睛,他握住秦勉的手,捏了捏,牵着他往前走。 秦勉亲眼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有些诧异,出于礼貌,对那人微微点点头,跟着雷铁走进客栈。 雷秦顺几人连忙跟上。 青年目送他们消失在楼梯上,才转身离开。 跟着小二到了他们的客房,秦勉让小二送些热水上来。 雷铁将圆圆和满满放下,等小二离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媳妇,那人极有可能认识你。” 秦勉一愣,“怎么说?” “他看见你时,有些震惊,有些怀疑,似乎是……对你的出现非常意外。”雷铁的措辞很严谨。 圆圆和满满可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精力十足地追着一点白在宽敞的客房里跑来跑去“圆圆、满满,慢点跑,小心摔倒。”秦勉和雷铁说这话的同时不忘关注两个儿子,“难不成……还真是亲戚?” 雷铁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媳妇,可想找到你的家人?” 秦勉顺势环住他的脖子,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他不知道这具身体当初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青山村,更不知道如果真的找到原主的家人,对他自己,对对方,是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去找他们,不若顺其自然。 雷铁紧紧地搂住他,大掌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啄了啄他的耳朵,慢慢道:“媳妇,或许是我自私,我也不想有其他人分走你的注意力。我只要有你,你也只能有我。” 秦勉心里慰帖,亲了亲他的下巴,知道他只是口误,但还是要取笑他,“好啊你!儿子你都不要了?” 雷铁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们一家四口,不需要其他人。” 秦勉忍俊不禁,拍拍他的背,脸颊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好了,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咱们何必在这而自寻烦恼? 说不定只是人有相似。咱们是出来玩的,没必要因为别人影响了心情。” “嗯。”雷铁搂着他到圆柱后面亲了半晌,在圆圆和满满好奇地跑过来之前,松开他。 “爹爹,你和老爹在干什么?”满满一边问还一边眨着眼,十分狡黠的样子。 秦勉故作镇定,揉揉他的小脑袋,“没干什么。” “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是不是,哥哥?”满满扭头看哥哥,小辫子随之一甩。 圆圆点头。 秦勉环手抱胸,故作生气地瞪眼,“怎么?就许老爹抱你们,就不许他抱我?” 雷铁安静地看着他们,眼中充满柔和和满足。有爱人如此,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满满笑嘻嘻地牵住秦勉的手,摇一摇,“许老爹抱爹爹。老爹,你再抱抱爹爹。” 秦勉尴尬。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雷铁神色自若地把媳妇搂进怀中。 秦勉无奈望天。 “客官,你们的热水送来了。” 秦勉连忙推开雷铁,恶作剧地拦住正努力追赶哥哥的满满。 “爹爹,放开我!” 秦勉憋着笑看着小家伙像只小青蛙似的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挣扎,见他的嘴巴要撅起来了,拍拍他的小屁股把他放开。 “你个小坏蛋。” 他们一行人是上午到达金水城的,在金水城住了一晚,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才又继续赶路。 令人意外的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青年只玩他们两步出发,之后就一直缀在他们后面一里左右。 秦勉不禁也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有亲戚关系,但他和雷铁都决定按兵不动。只要对方不来找他们麻烦,他们也没兴趣主动和他扯上关系。 一路无事。 三天后的上午,车队已经能远远地看到京城高大的城墙。所有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章彪四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容。他们护送的这些书生能取得来京城赶考的资格,就都是人才,他们一路上的压力也不小。万一没把他们保护好,不但会害了这些书生,他们自己也会良心不安。 终于,他们到达京城了。 霍思睿的马车放慢速度和秦勉的马车并行。 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大哥、大嫂。” “怎么了?”秦勉伸出脑袋,问道。 霍思睿道:“大嫂,我爹早就写了信给他京中的好友,让他帮我们预定好了客房。只不过我得先去拜访一下,问一问是哪家客栈。我骑马先行一步。” 秦勉点点头,“好,麻烦你了。雷秦顺,你陪霍公子一起去。” “是,小爷。” 雷秦忠跳上马车车辕,把马让给霍思睿。 霍思睿和雷秦顺骑马疾奔远去。 “爹爹,我们到了吗?”圆圆趴在窗口问。 “快到了。”秦勉指着远处的城墙,“儿子,看到了吗?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到时候让你们老爹请我们爷仨吃好吃的!” 圆圆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嗯。” “我也要看。”满满顽皮地趴在哥哥的背上。 雷铁及时虚扶着他。 小哥俩很兴奋,又开始叽叽喳喳。 秦勉索性把位置让给他们,让他们并排坐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 一点白坐车坐久了,有些怏怏,懒懒地趴在地上。秦勉安慰地揉了揉它的脑袋,“一点白,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一点白点点脑袋,乖乖地趴着。 “阿铁,那人还跟着?”秦勉坐在雷铁旁边。 雷铁顺手搂住,颔首。 秦勉颇觉有趣地笑了笑,“看来,他对我颇有些顾忌。不过,只要他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必去招惹他。” 雷铁的声音带着冷意,“他没有恶意还罢,若是有,我会让他后悔!” 秦勉亲了亲他的脸,开始收拾一家四口的行李,趁着圆圆和满满不注意的时候将暂时放在空间里的一些东西拿出来。 不到半个时辰,车队来到城门口。近看,城墙高有三十余尺,均用灰白色的大石砌成,高大而威严,厚实而壮观。城墙上,神色肃穆的守城兵士手握长枪,挺立如竹。城门宽约三十尺,上方石匾里刻着深刻而清晰的“京城”儿子,铁画银钩,大气磅礴。城门里,行人和车马进进出出,热闹之极。 让守城门的士兵检查了路引,车队跟着人流入城,连秦勉也忍不住凑在窗边往外看,暗自赞叹。京城不愧是一国之重地,街道均以石板铺设,干净而宽敞,至少能容四辆马车并行,这还不包括街道两旁摊贩摆摊的位置。行人和车马不管是进是出,都靠右边行走,显得有条不紊。 街道两旁的店铺非地方小县能比,多是二层楼,即使是最小的店铺店面也收拾得十分整齐,连店门口飘扬的锦旗都比别处大。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多有锦衣华服的公子,步伐徐徐,昂首挺胸,眉目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骄傲。时不时地还有一顶精美的四人抬软轿或者一辆豪华马车不紧不慢地走过。 秦勉不近感慨,幸亏他和雷铁如今也算是有钱人,收拾得都很齐整,不然的话,还真不好意思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听到章彪和霍思睿说话的声音,他探头一看,果然是霍思睿回来了,和他一起的除了雷秦顺还有一位做小厮打扮的少年,大约是霍院长的好友派来的人。 车队跟着霍思睿,在鸿途客栈门口停下。 站在客栈门口迎接客人的小二看见有客人上门,脸上立马挂上热情而和气的笑容,轻快地迎上去,目光不自觉地被最特别的那辆马车吸引。 那辆马车停下后,车门居然是从侧面打开的。店小二吃了一惊,最先从车里跳出来的竟然是一条狗——不,一条狼,身躯健硕二威猛,双目凌厉,悠然地扫视一圈,乖巧地蹲坐在地上,对路人的惊呼充耳不闻,掀起眼皮斜瞥的模样充满傲气。 这时,车底忽然伸出三层木台阶。一个年轻的男人不疾不徐地从马车里走下来。男子大约二十六七,剑眉星目,可惜冷峻的脸庞上有一道丑陋的疤痕,一身黑色长袍包裹着他高大而健硕的身躯,将他身上的冷漠气息衬得更加浓郁,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男子转身面对马车,冷硬的脸多了一丝柔和,伸出双手,从车里抱下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大约三四岁,粉嘟嘟的小脸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充满灵动。他的服饰非常独特,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帽子,帽子顶部有几块绿叶子形状的布料,上身穿着红色的小袄,只袖子是淡蓝色的;下面的长裤也是两种颜色,从腰到小屁股是红色,小屁股以下是淡蓝色,上衣的红色和裤子的红色接续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大红萝卜,好不可爱! 第149章 老爹,不要吃爹爹 男子再次伸出双手,居然又抱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 两个像大红萝卜的小娃娃,一个板着小脸,一个笑眯眯,手牵着手,好奇地左右张望。那只狼站起身,不时用尾巴扫一扫两个娃娃的背,十分亲昵。 店小二两眼发直,一时忘了上前,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 注意到那男人还望着马车里面,店小二不禁也继续看过去。 又一人从马车里下来,也是一位年轻男子,大约十八九岁,浓眉杏眼,英气逼人,身形颀长,穿一身白色长袍,玉树临风,高贵而优雅。 “阿铁,我们进去吧。”秦勉牵着圆圆的小手。 满满乖乖地把自己的手递给老爹。 父子四人不紧不慢地迈上台阶,一点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雷铁若有若无地向远处看了一眼。 和秦勉长得很像的青年看着秦勉进入鸿途客栈,调转马头离开。 店小二总算回过神,迎上去,眼神警惕而为难地看着那只狼,“二位公子,欢迎来到入住鸿途客栈。这只……” “抱歉,一时忘了。”秦勉走了两步停下,“雷秦顺。” 一点白不允许四个主人以外的人碰触,雷秦顺快步走过来,将一点白的牵引绳递给秦勉。 雷铁接过去套在一点白的脖子上,牵住。 店小二感激地看了秦勉一眼,京城里,高官显爵满地走,王公贵族多如狗。作为客栈的小二,嚣张跋扈的主儿他见得多了。能把这么大一只狼当做宠物的主儿,一定不是一般人,他本来以为今天自己又要讨顿骂,没想到这两位公子都这么好说话,而且居然对他一个伙计道歉。 店小二的笑容更真诚,“几位,里面请。” 一点白四脚着地时,背部高度能及雷铁的腰,身躯健硕有力,毛发乌黑发亮,徐徐迈步时,神态高傲,步态稳健,王者之气展露无遗,不经意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住,顺着它看向它的两位主人,又看向两个小娃娃,暗自赞叹。 满满迈着小腿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对所有看他的人回以甜笑,还不时抬起小手挥一挥。不少客人都被逗笑。 秦勉好笑地摇头,如果这小家伙生在现代,再戴上一副小墨镜,说不定就是一个小童星。 圆圆虽然很安静,但存在感一点也不必弟弟差,面无表情的小脸透出一股小大人似的淡定和稳重,令人赞许。 霍思睿带着那位小厮走过来,“大哥,勉哥,我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 秦勉随手打赏了小二一把铜钱。 店小二连忙道谢,“如果几位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小的。” 霍院长的朋友为他们订的房间都在二楼天字号,天字号房都是套间,可满足一些带着随从的客人的需要,主子们有什么事吩咐下人时会很方便。除了最大的一间房,还有四个略小些的房间。 霍思睿把光线最充足的一间安排给秦勉一家,准备去安排其他人。 秦勉叫住他,“思睿,霍叔的好友帮了我们的大忙,你看对方是否方便我们上门拜访,当面道谢?” 霍思睿想了想,“听我爹说,袁伯伯最注重礼仪,如果大哥和大嫂方便的话,吃过午饭后,我们一起去。我先让那小厮回去说一声。” “理该如此。”秦勉问了下订房花了多少钱,将钱交给霍思睿,让他转交。 霍思睿离开后,秦勉让小二送来热水,一家四口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在浴桶里添一瓢灵泉水,既能驱除疲劳又能滋养身体。 圆圆和满满最喜欢的事就是洗澡,在浴桶里玩到水都快凉了,秦勉和雷铁将他们抱起来擦干净换上干净的里衣,外面还是穿昨天才换上的红萝卜装。 两个小豆丁的脸蛋都红彤彤的像苹果,秦勉忍不住各亲一口。 圆圆和满满痒得咯咯直笑,往老爹的怀里躲。 “不许跑,小兔子要吃掉红罗卜!”秦勉“嗷呜”一声扑过去,却没发现他被热水熏红的脸对雷铁来说同样很可口。 “老爹救命!”圆圆和满满咯咯笑着,拔腿往雷铁身后躲。 “不用怕,老爹吃掉小白兔。”雷铁抓住秦勉的胳膊,将人锁进怀里,背对着两个小家伙,吻住他的唇。 “喔,老爹吃掉小白兔啦!”满满欢呼。 秦勉被雷铁深深吻住,挣脱不得,只能用两只眼狠狠地瞪着他,这家伙,不是说过要少在孩子们面前做这些亲密的举动吗? 圆圆仰头看了半晌,“哇”地哭起来。 秦勉连忙推开雷铁,在小家伙面前蹲下,着急地抱住他,“儿子,怎么了?” 雷铁站在那里,有些发窘。 “老爹……”圆圆吸着鼻子,泪眼汪汪地看着雷铁,“不要吃掉爹爹。” “噗……”秦勉觉得在儿子伤心的时候笑出来太不应该了,但他根本忍不住,“圆圆……乖……哈哈……老爹没有……噗……” “哇——”被爹爹笑,圆圆哭得更加伤心。 满满不解地看着老爹,再看看爹爹,又见哥哥哭得那么伤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坏事,也张开嘴哭起来。 秦勉顿时僵住。 雷铁走过来,把一大两小都揽入怀中,拍着背安抚,“不哭。” 秦勉这会儿完全笑不出了,赶紧对两个小家伙解释,“老爹没有吃掉爹爹,刚才是在玩游戏。圆圆、满满,不记得了?” 圆圆这会儿也回过味了,闭上嘴巴,没有再发出哭声,但泪珠还在往下滚,低着头,一幅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满满始终跟随哥哥的步伐,止住哭声,安慰地抱着哥哥。 秦勉暗松一口气,一巴掌用力拍打在雷铁的后背上。都怪这家伙! “怪我。”雷铁老实地承认错误,在他的额头上啄了一口,又亲了亲圆圆和满满的额头。 圆圆低着脑袋,拉着满满快步走开。 秦勉又想笑,赶紧忍住,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屁大点小孩就有自尊心了。去,给他们洗脸去。” 雷铁乖乖地去了。 秦勉悄悄把一点白带去空间里,让它也好好洗了洗。等他从空间里出来,雷铁、圆圆和满满脱了鞋在床上玩拼图游戏。小孩忘性大,早就忘了之前的窘事,两张小脸上都挂着笑。 “儿子们,饿不饿?咱们下去吃饭。” 在客栈吃过午饭,霍思睿和雷向智去买礼品。 秦勉和雷铁带着两个孩子在客栈附近散步后回到房间,在一应物品里挑选半天,决定给霍院长的那位好友送一坛葡萄酒和一瓶腐乳。 霍思睿和雷向智回来后,秦勉、雷铁、圆圆、满满、霍思睿、雷向智、曲纵文、步青云和赵天和几人便一起去霍院长的好友家里拜访。一点白不习惯在密集的人群里生活, 秦勉不放心把它留在客栈里,把它也带上。 霍院长的好友姓袁,名讳安世。袁府就在洪福客栈所在的街道后面的那条街道。春闱是一个敏感时期,学子拜访官员很容易引起猜疑,但因为袁安世只是一个五品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并不具备接触春闱机关机密之事的资格,没有这个顾虑。 因为霍思睿提前让袁府的那位小厮禀告过,到了袁府,一报上姓名,门房就将他们请了进去。 袁府的前庭是一个小花园,种着几株花树和各种各样的花,中间一条宽阔的青石路通往前宅。 走到半路,遇到一位衣饰不凡的老妇人在院中散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 那小厮躬身行礼,“见过老夫人。” 秦勉几人均拱手为礼,“见过袁老夫人。” 老太太眉目慈祥,笑呵呵地道:“你们是来拜访我儿的吧?不必多礼。” 她的目光落在圆圆和满满身上,脸上立马露出喜爱之意,微微弯下腰,嗓音更柔和了几分,“哎哟,这是哪家的两个小宝贝?真可爱。” 圆圆和满满牵手上前。 “奶奶好,我是圆圆。” “奶奶好,我是满满。” “是圆圆和满满啊。哎呀,真可人疼!”老太太满目和蔼,忍不住伸出手似乎要抱,想起什么,又退后几步,歉然地对秦勉和雷铁笑了笑,“看我都老糊涂了。老身染了风寒,可别传染给两个小宝贝。不耽搁你们的正事,忙去吧。” 老太太又对圆圆和满满笑了笑,看得出确实很喜爱,这才带着两个丫鬟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第150章 京城第一日 袁安世年约四十,一点都没有官架子,十分和蔼地接见秦勉一行人。大概是霍院长和他提过秦勉家的情况,见到他们一家四口,他的表情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霍思睿代表他自己以及雷向智、曲纵文、步青云和赵天和送上一份礼品。秦勉示意雷秦乐将礼品奉上。 霍思睿笑着道:“袁伯伯,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大哥家的葡萄酒和腐乳在整个青天府都是赫赫有名的。这腐乳闻起来不算香,但质地细腻,口感香郁,可谓是老少咸宜。” 袁安世呵呵一笑,“怎么不知?京城里有一家酒楼就有腐乳,听说正是从青天府买来的,一碟只一块,就要一两银子。没想到今日老夫也能一饱口福。秦公子和雷大公子太客气了。” 秦勉道:“只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京城如今学子云集,几乎所有客栈都人满为患。如果不是袁大人帮忙,只怕我们一家在京城连找个落脚点都不容易。如果袁大人觉得葡萄酒和腐乳还不错的话,随时可以让思睿带话给秦某,秦某再让人送一些过来。” “那老夫就先谢过了。”袁安世含笑点头。 在袁府略坐了一会,众人起身告辞。 袁夫人从内室走出来,费解的目光看着喝茶的丈夫,“老爷,我不明白。你对霍公子他们那么客气也就罢了,毕竟他和那位姓雷的小公子都是今年春闱的热门,为何你对姓秦的和姓雷的也那么客气?他们可是……”袁夫人蹙起眉头,一副很是不屑的表情。 袁安瞥她一眼,放下茶杯,一甩袖子走了,“妇人之见!” …… 一出袁府大门,步青云就咋咋呼呼。 “大哥、大嫂,你们真厉害,你们家的腐乳都卖到京城了!你们何不在京城开一家店铺?我相信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曲纵文斜瞥他一眼,“看你的样子看像个书生吗?” 步青云抱着双臂,“看起来像不像有什么打紧的?我可是说真的。” 秦勉模棱两可,“或许以后会有那一天,谁知到呢。” 雷向智问:“大嫂,我们这就回客栈温书,你们是回去还是到处逛逛?” 秦勉看了看怀中的满满,“两个小家伙还精神得很,我们带他们逛逛再回去。你们几个也别一味地在屋子里看书背书,何妨多和其他学子交流交流,互相学习学习,或许会有更多体悟。” 雷向智、霍思睿和曲纵文三人均若有所思。 “多谢大嫂提点。” 几人分道扬镳。秦勉让雷秦乐赶着马车回客栈。 满满催促秦勉,“爹爹,我们去逛街。” “好,好。” 这一条街道都是大户人家的府邸,一家四口不紧不慢地出了街道,跟着人流来到另外一条繁华的街道,远远地看到路边支着不少货摊以及川流不息的路人就知道这条街道是“商业街。” 人群太拥挤进,秦勉和雷铁小心地将两个小家伙护在怀中。有一点白在,倒是没有人敢挤他们。 “烤红薯,又香又甜的烤红薯!” “走一走,瞧一瞧,独一无二的上等布料!” “捏面人咯,不像不要钱!” “好吃的糖火烧和麻将烧饼,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卖风筝咯,漂亮的风筝!” “好玩的泥叫叫和拨浪鼓!” …… 圆圆和满满圆睁的双眼亮晶晶的,看了左边看右边,只觉得一双眼睛不够用。 来往的行人摩肩接踵,趁乱生事的人也不少。没走出多远秦勉就看到两个小贼假意被绊倒扑在两个路人的身上,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割掉他们身上的钱袋,两个路人还好心地问小贼有没有受伤,丝毫不知自己倒了大霉。 雷铁问:“媳妇、圆圆、满满,想买什么?” 秦勉纳罕的看着他,揶揄道:“圆圆、满满,你们快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往东边落?你们老爹居然知道主动询问咱们的需求。” 圆圆和满满再聪明也不可能听懂他的打趣,诚实地看了看太阳,摇头。小哥两异口同声:“爹爹说过,太阳是从东方升起,往西边落。” 雷铁很淡定地搂住秦勉的肩,“进城前不是让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秦勉的嘴角翘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点头,“你没有忘记就好。圆圆、满满,想吃什么?” 满满戳着手指,皱着小眉头,一副很纠结的模样;圆圆左看右看,同样拿不定主意。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迎面走来,忽然被绊了一下,跌向秦勉。 秦勉挑起眉,嘴角噙着兴味颇浓的笑。小贼扑到他身上,抓住钱袋的那一刹那,他快如闪电地捏住小贼的手腕。 “哎哟!” 满满疑惑地低下头,两只小手一拍,“啊!小偷!” 周围的行人都看过来,一见少年抓着秦勉的钱袋,顿时明白了,咒骂谴责的同时赶紧检查自己身上的钱袋或者荷包是不是还在。 少年还以为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更容易下手,没想到出师不利,又羞又恼地瞪着秦勉,“你,你……放开老子!” 秦勉淡淡一笑,手上用力,少年痛得叫起来才略微松开他,将满满地给雷铁。 “阿铁,你们在这里等我。我把小偷送去官府。” “不——”少年惊恐地瞪大眼,脖颈忽然一麻,惊呼戛然而止。 满满好奇地问:“爹爹,为什么要送他去官府?” 圆圆正色到:“弟弟,他是坏人,做错事就要受惩罚。” 满满了解地点点头。 小贼耷拉着脑袋。 秦勉捏着他的肩膀,拐入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停下脚步,解开少年的哑穴,并松开钳制他的手。 少年知道是遇到硬茬子了,得了自由也不敢逃,畏畏缩缩地问“你……你想怎么样?” 秦勉负手道:“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今日便放过你。但是,若下次再被我撞见,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要放了我?那你为什么……”偏偏到这里才放。 “因为我不想误导我的儿子。”秦勉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碎银塞进他的手里,没所说一个字,转身离去。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跟出几步,看着他走回黑衣男人身边,那个可爱的娃娃笑眯眯地对他伸出双臂。 秦勉知道,很多小贼都是被人特意训练出来行窃,是有组织的,想同情也同情不过来。这个少年说不定就有其中之一。但他忽然想起以前的秦勉流落到青山村时也是这么大,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日行一善。 此时,他还没想到,今日无意的善举会为他结下一个善缘。所以说,“善有善报”这句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言归正传。一家四口都没有把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尝了好几种小吃,又给圆圆和满满买了几样玩具,回到客栈。 此时不是正餐的时间,大堂里没有人吃饭。桌椅几乎都被书生们占据,聚在一起,探讨学问,吟诗作对,甚至还有人在讨论今年春伟的几大热门人选,十分喧闹。客栈掌柜的态度非常好,不但不生气,甚至还免费为他们供应茶水。不用想就明白,如果状元、榜眼和探花真是出自他的客栈,他的客栈立即会声名远播。 秦勉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墙壁上挂着几张红纸,红纸上写着一些人名,雷向智和霍思睿的名字赫然在其中,每个人的名字下面都写着数字。 “这是什么东西?”秦勉不解地问。 雷铁道:“春闱热门人选赔率。” 秦勉吃惊地瞪大眼,“下注赌谁会中前三甲?” 雷铁颔首。 秦勉直摇头,“真佩服那些好赌之人,什么事都能拿出来赌。” 圆圆好奇地问:“爹爹,什么是‘赌’?” “啊啊,我的肚子怎么这么快又饿了。走,咱们快回房。”秦勉抱着圆圆大步上楼。 雷铁轻笑,和满满不紧不慢地跟上。 雷向智、霍思睿五人都不在,晚上才回来。秦勉得知他们也听说了春闱的几大热门人物,下午和几位来自其他府城的学子在一起交流时,还意外地结实了状元热门人选之一——来自西山府的古悠然。古悠然的赔率比雷向智和霍思睿都要低。三人相谈甚欢,还约好次日一起去京城有名的百花园参加学子聚会。 想到雷向智和霍思睿交新友开销都不会小,秦勉各给他们五十两银子。 雷向智和霍思睿都没有推辞,他们确实需要这笔钱,身上多带些钱方便行事,二人默默地记下兄嫂的情谊,以后再还。 章彪等四位镖师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等春闱结束,第二天就启程离京。秦勉和步青云他们一起送他们出城门。 接下来的几天,雷向智五人早出晚归地忙着和其他学子交流聚会。 秦勉一家四口则忙着游玩。第一天上午雷铁带着媳妇和儿子参观皇宫,当然,只是在外面离皇宫宫墙大约有半里远的位置。皇宫周围是不允许平民离得太近的,否则以刺客论处。 秦勉对皇宫非常好奇,包括皇帝长什么样,皇帝的内侍是不是太监,皇帝是不是真的有三宫六院,后妃是不是都美貌过人……他悄声对雷铁道:“等我修为更高,我一定要潜进去看看。” 雷铁贴在他耳边,“晚上带你进去。” 秦勉双眼一亮。他怎么忘了,他家大面瘫可是曾经上过两年早朝的人,肯定对皇宫非常熟悉! 满满眨眨眼,凑到圆圆耳边,小小声道:“哥哥,我看到老爹又偷偷亲爹爹的耳朵了。” “嘘!”圆圆轻声道,“别说出来。老爹说爹爹会害羞,然我们看到了也假装没看到。” 秦勉:“……” 雷铁镇定地抱起两个儿子,快步离开,“媳妇,我们带他们放风筝。”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传出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吼,“雷、铁!” 满满咯咯大笑,“老爹,快跑,爹爹追上来了!” 雷铁抱紧两个小家伙,走得飞快。 秦勉穷追不舍,“站住!” 圆圆也乐了,“爹爹,加油!” “嗷呜!”一点白矫健地跟着跑。 一家四口加一狼的欢快感染了路人,脸上露出点点笑意。 第151章 夜游皇宫 阳春四月,春光明媚。潺潺溪河两岸,芳草萋萋,杨柳依依,五彩缤纷的蝴蝶和勤劳的蜜蜂在野花上飞来飞去,娇俏的黄鹂在枝头发出轻快的鸣唱。 马车在河边停下,一点白最先跳下马车,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跑来跳去。 河边还有其他踏春的游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散步,或是坐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还有十三四岁、活波的小姑娘拉着风筝在草地上奔跑,轻快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悦耳。 雷秦乐、雷秦忠和雷秦顺三人陆续将马车里的毛毯、烧烤架、炭、食材和风筝等搬下马车。 满满昂着小脑袋,看着别人的风筝飞得那么高,羡慕极了,摇着秦勉的手,“爹爹,我想放风筝。” 秦勉揉揉他的小脑袋,“好,不急,让老爹把你们的风筝拿过来。” 不远处有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坐在一起,闻言转过头来,有些好奇。这么小的娃娃如何带得动风筝? 雷铁从马车里拿出四个风筝,撑开之后,是两大两小。两个小风筝一个是小老虎,一个是小黑狼。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风筝,显然是两个小娃娃的父亲为了孩子特意定做的。 草地上没有石子,秦勉也不担心两个小家伙会受伤,给两个小家伙戴上五指手套后,防止风筝的线割伤他们的手,接着把两个小风筝地给他们,但并不教他们如何放风筝。 “去玩吧。” 圆圆和满满对于爹爹的态度丝毫不意外,不会放风筝就自己想办法,转头看其他人是怎么放。 秦勉搂着雷铁的肩,站在不远处。 他们的举动越坦荡,旁人越不会多想。 圆圆拉了拉满满的小手,“弟弟,牵着风筝跑。” “嗯。”满满了解地点点头,冲爹爹和老爹咧嘴一笑,和哥哥一起拉着风筝跑起来。 可惜啊,小家伙毕竟跑得慢,即使看懂了风筝是怎么放的,实际操作起来也很难。两个小家伙在草地上跑了半天,风筝都没飞起来。 少年和少女都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远处的游人也好笑地看着两个小不点。 圆圆和满满相视一眼,跑向爹爹和老爹。圆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拍腿上的草屑继续跑。 “爹爹,老爹,风筝飞不起来。” 秦勉在圆圆面前蹲下,笑着问:“圆圆知不知道为什么?” 圆圆道:“我和弟弟太小了。” 满满的小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着,补充道:“我和哥哥比其他人都矮那么多,胳膊短,腿短,跑的也慢。” 秦勉脸上的笑容越发欣慰。或许满满并不明白风筝飞不起来的真正原因,但他却能分析自己和其他放风筝的人之间的不同。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来说,实属难得。 “真聪明。”秦勉轮流亲了亲两个儿子的额头,“爹爹和老爹带你们放。” 他让圆圆跨坐在肩膀上,一只手伸到后面护住他的背,以防他往后跌倒;满满骑坐在雷铁的肩上。 “圆圆,我们和弟弟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最高。要抓紧风筝喔。” 圆圆和满满拍着小手欢呼,“好!” “阿铁,我喊了‘开始’才可以跑。”秦勉很是狡猾地对雷铁笑了笑,“开始!” 话音一落,他就拔腿开跑,大喊:“圆圆,快放线,举高些。” “爹爹笨笨。”满满嘿嘿一笑,即使老爹不说话,听到爹爹的话,他一样能跟着照做。小手扯出一些线,学着其他放风筝的人将线举高,随着雷铁的奔跑,小老虎慢慢地飞起来。 “老爹,我的小老虎飞起来了!” 雷铁沉稳地道:“不急,数三个数,放一次线。” “嗯。” 这边父子俩配合得非常默契,那边的父子两也不差,小黑狼正悠然地上升。 一蛋白看着和自己长得很像的黑狼越飞越高,激动得“嗷呜”地叫起来,把周围的人吓得一哆嗦,转头见它乖乖地坐在地上没动,才放下心。 圆圆开心地喊道:“爹爹,小黑狼飞得好高!” 秦勉嘿嘿一笑,回头看了看满满的小老虎,扭身往回跑,“还能飞得更高。儿子,继续放线。” “好——啊呀!”圆圆一激动,未能抓紧手中的线,小黑狼带动风筝线圈飞得更高。圆圆伸手抓了抓,没抓着,大急,“爹爹,小黑狼跑了!” “圆圆别急。”秦勉抱紧圆圆,足下一点,跃到一旁的树上,借力一蹬,飞上半空,扬手抓住风筝线,白色的身影在空中虚踏几步,悠然落地。 “爹爹好棒!”圆圆抱住他的脑袋,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雷铁扛着满满走过来。 满满得意地道:“哥哥,我和老爹赢了!” 圆圆点头,淡定地道:“下次我和爹爹会赢。” 雷铁看见圆圆的头上有汗,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哥俩。 两个小家伙乖乖地擦着头上的汗。 “还玩不玩?”雷铁问。 满满亲了亲他的脸,“老爹和爹爹休息休息,我和哥哥再玩。” “好。” 父子四人回到马车边。 雷秦乐、雷秦忠和雷秦顺三人正在做烧烤,烤肉的香味随风飘远。踏春的一众人闻到香味,心里冒出相同的想法:人家那才叫会享受。 圆圆和满满脱了鞋在毛毯上打滚。 “爹爹,我想吃烤鸡翅。”满满趴在毯子上,两只小手托着下巴,两只小脚互相拍打着。 秦勉看了一眼烧烤架上的几个烤翅,“还没烤好,再等等。满满,先和哥哥吃个羊肉串好不好?” 满满乖乖地点头,“好。” “小心烫。”雷铁给圆圆和满满各拿了一串烤羊肉串,剩下的都装在盘子里递给秦勉。 秦勉拍拍身边的位置,两人分吃。 远处的少女和少年凑在一起笑声议论着。 “哥,他们是京城人吗?那两个小孩手上戴的和脚上穿的我从未见过。” “何止,可曾注意到他们的马车车轮?闻所未闻。” “不过那两个小家伙还真可爱。” 在河边玩到下午,圆圆和满满都累了,一家人回到客栈。 客栈一楼大堂和前几天一样聚集着学子,但难得地没有喧闹,而是所有人分作两边。霍思睿几人都在。秦勉看了一会儿,原来是在吟诗作对,探讨学问。 一家人安静地上楼。 秦勉心里还念着参观皇宫的事。 晚上,圆圆和满满睡着后,雷铁将他们和一点白转移到空间里的大床上,带着秦勉悄然离开客栈,往皇宫的方向飞去。 马上就可能见到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秦勉很激动。 此时,戌时末左右,皇宫内灯火通明。皇宫的建筑群和秦勉想象中相差无几,雄伟壮观,威严肃穆。他没什么兴趣,更好奇的是皇宫里的人。 “皇上住在哪儿?”他传音入密问雷铁。 雷铁搂住他,再次带着他飞起来。 宫廷内来回巡逻的皇宫护卫没有一人注意到上方有两个人影一掠而过。 秦勉和雷铁无声无息地停在一座宫殿的屋檐上。 雷铁从背后搂住秦勉,“对面。” 抬头望去,敞开的窗户正对面是一张铺着明黄色桌布的桌案,桌案后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头戴金色冕冠,身穿明黄色长袍,显然就是今上孝惠帝,微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孝惠帝年约四十二三,五官端正,器宇轩昂,帝王的威严浑然天成。一位内侍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和电视剧中所见一样,胳膊上靠着一直拂尘,看他眉目清秀,面白无须,大概真是一位太监。宽敞而华丽的龙椅后,两位秀丽的宫女手执障扇,一左一右站立,垂首无声。 孝惠帝忽然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有神,精光闪烁。 秦勉吓了一跳,一瞬间忘了自己和雷铁都是隐身的,还以为对方发现了他们。 雷铁抱紧他,安慰地轻抚他的背,“莫怕,有我在。” 秦勉放松地靠在他身上,尴尬地撇了撇嘴,心下也有些佩服孝惠帝,他的身上确实有所谓的“王八之气”。 他兴奋地道:“再去后宫见识见识。” 雷铁没动。 秦勉以为他没听见,“阿铁,我们再去后宫看看。” 雷铁闷声道:“没去过。” “所谓‘后宫’,当然是在皇帝办公的宫殿的后方……”秦勉抬头张望,指着一个方向,“应该在那边吧?” 雷铁蓦然反应过来,这家伙难道是在吃醋?他扭过头,瞅着雷铁。雷铁偏头躲避他的视线,秦勉脑袋伸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雷铁正色道:“后宫没什么好看的。” 秦勉环住他的肩膀,靠在他胸前,打了一个呵欠,闭上眼,“困了,回去了。” 雷铁眼中荡出浓浓的温柔,在他的额头上轻啄后,飞身而起,如同展翅雄鹰,无声无息地隐没在夜色之中。 第152章 榜上有名 下一瞬,两人出现在客栈房间里。 秦勉忽然睁开眼,猛然将雷铁压倒在床上,含笑看着他,手指在他脸上划动,“阿铁,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雷铁放松身体,让他趴得更舒服 ,垂在脸上的发丝刷在脸上有些痒,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你知道。” “我要听你亲口说。”秦勉的手指恶劣地往下划动,来到他的脖颈,缓慢地落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按了按,用指甲轻挠。 雷铁的身躯蓦然绷紧,喉结快速地滚动了一下,嗓音暗哑,“媳妇,莫要玩火。” 秦勉不语,食指指肚按压他的喉结,凑到他的耳边,抽了一口气,轻语,“只要你承认吃醋,今晚,我主动。” “我吃醋。”雷铁的回答干脆利落,漆黑而深沉的眼在烛火下曜曜生辉,炙热的情欲在里面滚滚翻腾。 秦勉抬起右腿跨坐在他的腰上,俯身封住他的唇,挥袖熄灭烛火…… “爹爹大懒虫,爹爹大懒虫!” 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喋喋不休,秦勉用被子蒙住头,很想一跃而起,把满满抓过来揍他的小屁股。 “满满,安静。昨日爹爹陪你们玩了一天,很累。”雷铁制止顽皮的小儿子,轻拍秦勉的背哄他继续睡。 秦勉在心里反驳:明明是你这精力过剩的混蛋造的孽。 在半睡半醒中挣扎了半天,秦勉总算醒过来,腰上的酸疼提醒着他昨晚是如何的自作自受。 “媳妇,醒了?”雷铁的头探过来,面无表情,轻快的语气和微翘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闷骚! 秦勉鄙视地扫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圆圆和满满就像两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床边。 “爹爹,你终于醒了!” “爹爹,我想出去玩!” “爹爹——” “停!”秦勉举手制止两个小家伙,“你们两个,乖乖地去那边,等爹爹我穿上衣服、梳洗好、吃了早饭才能出门,明白?” “遵命!”两个小家伙得到答案,手牵手地回到地摊上,继续玩自己的。 雷铁搂抱着秦勉坐起身,背对着圆圆和满满,细密的吻温柔地落在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秦勉扬起笑容,温和地看着他。以前每次情事后,雷铁要么是在床上陪他一起睡,要么是悄悄起床做饭,像今日这般磨磨蹭蹭地腻歪着不想离还是第一次。但不可否认,男人对他的亲昵就像芳香的美酒令他无法拒绝。 但是,他的修为还没到辟谷期,还是要先解决下温饱问题。 “我饿了。” 雷铁含住他的唇吸吮了一下,低声道:“我让小二给你熬了粥。先沐浴?” “嗯。”秦勉在他脸上亲了一个,活动了下双臂,掀开被子起床。 收拾好后,一家四口去香阳山游完。 第二天,一家四口去文安寺上香; 第三天,是圆圆和满满的三岁生日,秦勉让圆圆和满满安排全天的活动,他和雷铁完全按照两个小家伙的安排来,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度过了这一天。 两天后,就是春闱。 春闱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不仅是脑力活,还是体力活。听说考试时,每个书生都有一间只有狭长的号房,考试时,门会被锁上,难免有些憋闷。每一年都有考生因为身体虚弱,晕倒在考场。 未免雷向智和霍思睿也发生意外,在考试的前一日,秦勉把他们叫到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让他们喝了一杯加了灵泉水的茶,并用空间里采摘的草药做了两个醒气提神的香包送给他们佩戴。 九日后,最后一场即将结束,秦勉一家人乘坐马车来到贡院门口等待。大门口一大片的马车,都是来等考生的。 考试结束的撞钟声响起没多久,考生们陆陆续续地从贡院出来,几乎都脱了一层皮,脸色发白,眼圈发黑,脚步发软。有人眉飞色舞,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有人面色愁苦,如丧考妣;更有人悲痛欲绝,无法抑制地跪在地上,捂着脸发出悲切哀伤的痛哭声,令闻着同情叹息。 秦勉和其他考生的亲朋好友们一样,翘首在流水一般涌出来的成千上万考生中搜索雷向智和霍思睿的身影,不一会儿就见二人并肩走出。雷向智神清目明,沉静内敛,看得出很轻松;霍思睿唇边含笑,自信怡然。两人泰然自若的姿态在人群里尤其显眼。 “看来他们俩都考得不错。”秦勉缩回头 ,笑着对雷铁说道。 雷铁轻拍着怀中沉睡的圆圆和满满,“放心了?回去。” 人太多,秦勉吩咐雷秦乐驾驶马车离开,不必等雷向智和霍思睿。 回到客栈没多久,雷向智和霍思睿敲响秦勉的房门。 秦勉没刻意提起他们一家去贡院门口等了许久的事,笑着打趣二人,“看你们的表情,我和你们大哥应该能两次庆功宴?” 雷向智笑道:“我是自我感觉良好,究竟如何,尚不可知。” 霍思睿一脸轻松,“所有试题都做得颇为顺畅,应该没问题。反正已经尽力,如今只等结果。” 雷向智道:“大嫂送的香包十分好用,三场考下来,我一直很精神,我对面的那排号房里有两位学子晕倒,是被人抬出去的。” 想到当时的情形,他十分庆幸自己有一位有本事的大嫂。 霍思睿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香包闻了闻,“前日天气不佳,刚入场时我还有些昏昏沉沉,一闻到香包的味道立时清醒了。大嫂,如果我和五哥真能中前三甲,有你一大半的功劳。” “那是你们自己有真本事,和我可没有太大的关系。”秦勉问道,“听说五日后才放榜,这几日你们有何打算?” 雷向智道:“方才我和思睿还在商量,趁这几日在京城游玩一番,无论如何,不枉来此一遭。” “大嫂,不如你们和我们一起。”霍思睿邀请道。 秦勉笑着摇头,“我们拖家带口的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免得扰了你们的兴致。” 五日后,会试放榜。到外面有玩的学子们都匆匆赶回京城。 天还没亮,秦勉就听到走廊和楼梯里不时传出急匆匆的脚步声,被炒得直往雷铁怀里钻。 等一家人都起了床,到一楼大堂吃早饭,发现整个鸿途客栈几乎空了。一问店小二,原来,书生们都一大早就去贴榜的地方等着了。这会儿外面街道上还没听到特别的动静,只怕会试榜还没有贴出来。 雷向智、霍思睿、曲纵文、步青云和赵天和晚一步下楼。曲纵文和赵天和神色紧绷;雷向智、霍思睿和步青云都很淡定。 曲纵文只喝了两口粥就吃不下了,用没展开的折扇轻拍自己的手,有些焦躁,“我家老头子可是给我放了话的,如果不能中,回去后肯定得挨板子。” 圆圆和满满偷偷地笑。 “曲叔叔这么大了还被爹爹大屁股。” 曲纵文装出可怜的表情,“是啊,叔叔好可怜的。” 赵天和如坐针毡,把包子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道:“我得吃快点,一会儿去看看。” 步青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大大咧咧地道:“中与不中,都已成定局,早看完看都一样,你慢点吃,可别噎着了。” 秦勉很能理解曲纵文和赵天和的心情。他们五人在青山书院时,都是佼佼者。但会试全国学子云集,数万学子中只取三百名,比高考残酷百倍。榜上有名者即称“贡士”,贡士方有资格参加殿试。成了贡士差不多就等于成了进士。因为本朝惯例,殿试不予黜落,也就是说,贡士参加殿试后如无意外都会成为进士,只不过排名有先后而已。 秦勉让雷秦乐、雷秦忠和雷秦顺吃完早饭后都去看榜。 曲纵文和赵天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两个文弱书生是挤不过那么多人的。 吃完早饭,几人都没离开,直接在一楼等着。客栈掌柜和伙计们这会儿也很空闲,坐在一起闲聊。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外面喧闹起来,一定是放榜了! 住在鸿途客栈的考生们陆陆续续地回来,有的眉开眼笑,显然是榜上有名,具备进宫应试的资格,兴许还能见到皇上;有的面如死灰,肯定是榜上无名了…… 雷向智、霍思睿和步青云收到客栈里气氛的影响,也有些紧张起来。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雷秦乐、雷秦顺和雷秦忠三人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均面带喜色,一进门就嚷嚷。 “大爷、小爷,中了,中了!” 掌柜和几个店小二也看过来。 曲纵文连忙问:“是谁中了?还是……都中了?” 雷秦乐笑嘻嘻地朝雷向智五人伸出双手,“五位公子,你们五人都中了!恭喜恭喜!” 雷向智五人欣喜地对视一眼。 “都中了?太好了!” 步青云最直接,从钱袋里抓出一大把铜钱塞给雷秦乐,哈哈大笑,“给你们三人买酒喝!” 雷秦乐连忙道谢,“多谢步公子!” 赵天和问:“名次如何?” 雷秦乐挠挠头,“因为人太多,挤来挤去,小的也没细看,只知道五公子和霍公子的名字分别是第二个和第五个,曲公子的名字在中间,步公子和赵公子的名字也在中间,和曲公子之间大概相隔二十人左右。” 第153章 五人突发怪病 曲纵文闻言,向雷向智和霍思睿拱手,打趣道:“恭喜雷兄和霍兄,到时候游街可得带上我们,哈哈哈!” 步青云和赵天和都笑着附和。 雷向智摇首而笑,“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又问雷秦乐三人,“你们科技的名列前五的另外三人是谁?可有一位古公子?” 雷秦乐、雷秦忠和雷秦顺三人都干笑。 雷秦忠道:“五公子,为了能更快找到你们的名字,雷秦乐是从前往后找,小的和雷秦顺则从后往前找,咱们都只顾着找你们的名字,其他的都没注意。” 雷向智不在意地道:“无妨,随便问问。辛苦了。” 霍思睿看向客栈门口,回来的书生越来越多,“听其他人一说便知。” 客栈掌柜见他们说完话,面上堆笑,快步走过来向雷向智五人道喜,对雷向智和霍思睿尤其热情。 秦勉端着茶杯想,只怕楼梯拐角处的赔率要变动了。他忽然心中一动,伸手解雷铁腰上的荷包。 雷铁不解,还是主动抬起左胳膊,方便他行事。 秦勉从荷包里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把雷秦乐叫过来,趁圆圆和满满没注意,悄悄地吩咐了几句。 雷秦乐连连点头,帮着银子往柜台跑,想了想,跟着他家小爷下了一两银子的注。 一行人在一楼又做了一会儿,从其他书生的一轮里得知会试榜前五名依次是:来自京城的赵显之、来自青天府的雷向智、来自京城的张赫、来自西山府的古悠然和来自青天府的霍思睿。这五人是角逐状元、榜眼和探花的热门人选。 京城人才荟萃,在前五名里占据两个名额不稀奇,但青天府居然也占了两个名额,出人意料。鸿途客栈里的书生们粉粉围拢过来,和雷向智、霍思睿套近乎,不一会儿就将这一桌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一行人赶紧撤退,淘到二楼秦勉和雷铁的房里。 几人站定后,雷向智发现自己的香包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扯掉了,无语地扶额。霍思睿、曲纵文几人都是衣衫不整,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秦勉好笑地看着他们,“还没有正式恭喜你们。中午,我和阿铁请你们去迎宾楼吃饭……” 话没说完,房门被敲响,外面站着袁府里当初那位带他们来客栈的小厮。 “小的给各位公子请安。” “平安。”霍思睿走过去,“你怎么来了?可是袁伯伯有何吩咐?” 平安笑道:“小的给五位公子道喜。我们家老爷得知五位公子榜上有名,与有荣焉,今晚酉时末在府中设宴伟五位公子庆贺,不知五位公子可有闲暇?” 于情,袁安世对他们多有照顾,于理,如果以后为官,更应该从现在开始延续和加深和袁安世之间的交情。霍思睿五人都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袁伯伯相请,我等荣幸之至。你转告袁伯伯,我们一定准时到。” “是,小的告辞。” 霍思睿受霍院长教导,为人处事方面更为精道,提醒雷向智几人,“袁伯伯对我们多有照顾,此次却是拒绝不得。但我等毕竟还未参加殿试,平日言行还是要多多收敛。若再有人相请,还是拒绝为好。” 雷向智几人都颔首表示明白。 近中午,一行人来到迎宾楼,要了一个包厢。秦勉和雷铁请雷向智五人大吃一顿,好生补一补。 雷向智五人还合伙凑钱给雷秦乐、雷秦忠和雷秦顺交了一桌上等的酒菜。虽然这三人是下人,但不是他们的下人,不能把三人这么久以来对他们的保护和照顾当做理所当然。 晚上,雷向智五人去了袁府赴宴。 袁安世为了让他们几人行事更方便,给他们五人各安排了一个书童。 殿试在一个月后。接下来的日子,雷向智、霍思睿、曲纵文、步青云和赵天和恢复从前的日子,经常去产假学子聚会,为一个月后的殿试做准备。 秦勉一家将京城玩遍之后,开始以京城为中心往周边城镇跑,几乎看遍周围的所有美景。 他们最后去的一个地方就是四色山。游览过四色山,再在京城休息两天,他们便要启程回家。掐指算算,出门已近两个月。 四色山风景尤为奇特,一年四季有四种颜色,春为紫,夏为白,秋为黄,冬为红。其原因是,山上种满紫色的风信子、白色的茉莉花、黄色的菊花和红色的梅花。因此,每季颜色不同。更奇特的是,这四种花并不是人们有意种的,数百年前就是如此。 秦勉他们来的正是时候,漫山遍野的风信子开得正灿烂,大片的紫色宛如一件巨大的紫色绒衣披盖在山脉上。风轻轻一吹,芳香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人沉醉。 半山腰上有一间客栈,秦勉一家在山上住了三晚才返回京城。 近晌午,南城门口,平安焦躁地走来走去,看见熟悉的马车,眼泪都流了下来,激动得扑过去,险些被马车撞倒。 “吁——”雷琴眼疾手快地将马勒停,“平安,你小子就算再想我们也不用这么激动吧?不要命了?” 平安抹了一把眼泪,焦急地问:“乐哥,快别开玩笑了。雷大公子和秦公子可在车里?” 秦勉听出他的声音不对经,探出头来,疑惑地问:“平安,发生了何事?” 他的淡定使平安渐渐冷静下来,揩了一把脸,快速说道:“秦公子,您和雷大公子快回客栈看看吧,雷公子和霍公子病得很重。 大夫说,说……” “什么?”秦勉脸色一变,当机立断,“你上车将情况详细道来;雷秦乐,立即回客栈。” 平安连忙道:“秦公子,去袁府。我们老爷把雷公子他们接到府里去了。” 秦勉暗自点头,袁大人很有心。 平安上了马车一坐定,秦勉沉声道:“平安,你不要急。我先问你,他们二人为何会同时生病?还是说此病会传染,还有其他人生病?” 圆圆和满满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安静地坐在雷铁怀中,圆圆还给平安递了一条手帕。 “多谢圆圆小公子。”平安对圆圆挤出一个笑,回答秦勉的问题,“霍公子他们五人都病了。其他书生并没有生病。” 秦勉心中疑窦丛生,“他们五人是同时生病,还是有先后顺序?” 平安答道:“是同时病倒。” 同时生病,生病的只有他们五人。秦勉更具的怪异,“现在,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地讲一遍。” “是。”平安完全冷静下来,叙述有条不紊,“秦公子,是这么回事。三天前,霍公子五人去百花园参加学子聚会,回来了就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是,因为那天风大,他们还以为是着了凉,均没有在意。谁知道,第二天近中午,他们还昏睡不醒。他们的书童觉得不对经,便请来大夫,大夫说他们五人是感染了风寒,开了两副药却毫无起色。书童不放心,将此事汇报给我们老爷,老爷派人去京城最大的药堂回春堂请了资深的坐诊大夫,大夫断定并非风寒,但也诊不出为何会昏迷不醒。老爷又花重金请来太医,太医说是中了奇毒,解药需要好几味珍稀药材,只有宫内药库才能凑齐,还说,如果五天之内他们还是不醒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霍公子他们还这么年轻,学问又这么好,小的可羡慕了。如果他们就这么……多可惜啊……”他不住地摇头叹息,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秦勉面色冷凝,对雷铁说道:“阿铁,看来,确实是有人投毒。只是,他们五人的人际来往都简单至极,应该不至于与人结下如此大仇。难道是误伤?” 雷铁双眼泛着寒光,拦住他的肩,微微摇首,“媳妇,你太单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为他单纯,秦勉感觉怪怪的,“你的意思是?” 雷铁淡声道:“除了‘殿试’,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秦勉一惊。 平安叹了一口气,“不瞒二位公子,我们老爷也有这种怀疑,曲公子、步公子和赵公子大半只是被霍公子和雷五公子连累。这件事如今都传遍了,京城里各种流言纷飞,有人说是赌坊的人干的,还有人说是会试榜前十名的某一个人干的,还有人说是五位公子拒绝了某为大人的拉拢,某位大人……更有人说是他们承受不了压力,自己给自己下毒……可真是……众说纷纭,真真假假,让人越想越糊涂。” 秦勉一脸错愕,唏嘘不已。京城的水果然很深,难怪他家阿铁更喜爱乡间生活。 说话间,马车到了袁府。 秦勉让平安带路,在前面走得飞快,雷铁抱着两个孩子毫不落后。 第154章 初露锋芒 袁安世得知秦勉和雷铁回来了,快步迎出来,大老远就拱手,打了一个唉声,“雷大公子,秦公子,老夫有愧啊,没有照顾好雷五公子和思睿。” “袁大人言重,此事与袁大人无关。”雷铁问道,“他们在何处?” 袁安世抬手道:“这边请。” 秦勉和雷铁跟着他转入回廊。 “如果二位在京城中有门路,可以再想想办法。如果能请动御医出面,或许……”袁安世眼中含着深深的惭愧。如果霍思睿在京城出了事,他无法向多年的好友交代。 秦勉和雷铁都没有言语,一切都要等亲眼见过雷向智他们再说。 须臾,几人来到东院。 袁安世看了看圆圆和满满,担心惊了他们,“雷五公子的外表不甚……两个孩子最好留在外面。” 雷铁把圆圆和满满递给雷秦乐和雷秦忠,“好生照顾。” “是,请大爷放心。”雷秦乐和雷秦忠小心地抱住两个软软的小娃娃。 袁安世交来丫鬟,让她给两个孩子准备些点心。 走进雷向智的房间,秦勉看到他的脸,吓了一跳。雷向智面如土色,唇色发白,呼吸轻不可闻,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死人。 他在床沿坐下,拿起雷向智的手腕把脉。丹医本一家,他学习炼丹术的前提就是辨识药材,把脉问诊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袁安世有些意外,以前从未听说这位秦公子还会医术。 几息之后,秦勉将雷向智的手腕放回被中,神色微松。 “媳妇,怎么样?”雷铁问。 袁安世紧张地看着秦勉。 秦勉道:“确实是中了毒。” 袁安世立即问道:“是否有解?” “可解。”秦勉道,“我先去看看思睿他们是不是中的同一种毒。” 袁安世见他似乎胜券在握,便不在催促。 秦勉分别为霍思睿、步青云四人把脉后,确定他们是中的同一种毒。 “此毒看似温和,实则霸道,幸亏我们回来得及时。更幸运的是,我身上正好带着五粒解毒丸,否则——”秦勉摇头,对袁安世一拱手,“袁大人,解毒丸会在一个时辰内将他们体内的毒性排出,还要麻烦您安排人照顾他们。” 袁安世大喜,“只要能解毒就好,老夫这就安排。” 秦勉从荷包里掏出一只能一手握住的白色小瓷瓶,没有让外人插手,亲自给雷向智五人每人喂下一粒去毒丹,等了一会儿后再次把脉,微微点头。 “药丸已开始发挥药效,我们先出去吧。” 袁安世颔首道:“二位,请,我们到正堂说话。” 三人到正堂坐定。 袁安世一脸感慨,抱拳道:“秦公子,老夫要感谢你。永成信任我,才将思睿托付给我,若他真有个万一,老夫万死难辞。” 秦勉拱手回礼,“袁大人见外了。思睿是我和阿铁的妹夫,救他本是分内之事。说起来也是他们的运气,否则只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袁大人不必耿耿于怀。” 袁安世连连点头,“不错。却不知此毒到底是什么名堂?” 秦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五人中毒的前两日都是伤寒症状。” “不错。”袁安世肯定地道。 秦勉道:“这就是此毒的特别之处,中毒者前两日的症状和风邪入体一模一样,往往不会引起中毒者的重视。等到第三日觉得不对劲时,毒性已蔓延至全身,如果三日之内未能服下解药的话,要么,在昏迷中度过时日,知道身体虚弱而死;体弱者会直接一命呜呼。所以,此毒有个可怕的名字,‘鬼门关’。” “但听名字便知其可怕。”袁安世怒而拍案,“此事我已报之官府,务必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对贡士下手。” 说罢,他面露忧色,“再过三日就是殿试,不知他们可赶得上。” “袁大人放心。”秦勉道,“等他们醒过来后,我调制一份药汤让他们泡一泡即可。” 他当即开了药方让雷秦顺去抓药。因为时间太紧,普通的药材功效太一般,他少不得要偷偷地往药汤里添加少许灵泉水。 袁安世心底还是有些不安,等到一个时辰后下人来汇报雷向智五人都已醒过来脸色也恢复了才放下心,对秦勉的医术多了几分信心。 几人正说着话,一位小厮匆匆走进来。 “启禀老爷,门外有一位自称叫雷秦诚的人说是有急事求见雷大公子和秦公子。” 秦勉和雷铁同时脸色微变。 “袁大人,他是从老家赶过来的仆人。” 袁安世注意到他们的脸色,迅速吩咐小厮,“快请进来。” 秦勉坐立不安。到京城没多久他就让雷铁写了平安信回去。家里一定出事了,不然的话,雷秦诚不会大老远地跑来京城。 雷铁握住他的手,嗓音沉稳,让人安心,“有我。” 不一会儿,小厮就领着雷秦诚进来。 雷秦诚风尘仆仆,跪倒在地,“见过大爷、小爷。” 袁安世站起身,“雷大公子、秦公子,老夫想起还有事要处理,失陪一下。” “袁大人,请。” “二位自便。”袁安世带着小厮离开。 雷铁沉声问雷秦诚,“怎么回事?” 雷秦诚道:“大爷、小爷,九天前,来自各地的名厨陆续来到双飨楼,声称要和双飨楼的大厨来一场比赛,如果双飨楼输了就要把十三香和十八鲜的秘方公布于众。孙掌柜以二位爷不在自己做不了主为理由婉拒,那些人却不甘心,说是愿意留在流水镇等二位爷回去。孙掌柜心知此事不妙,立即派小的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小的先去的鸿途客栈,问了客栈的人得知二位爷在袁府,便找了过来。” 雷铁冷声道:“双飨楼输了就要将十三香和十八鲜的秘方公布于众,好大的口气。媳妇,我们几日就启程。” 秦勉也恼火之极,点点头。 两人找到袁安世,说明缘由。袁安世不好挽留,让下人去把圆圆和满满带过来。 不想,袁老夫人在花园里偶遇圆圆和满满,配两个小家伙完了大半天不说,还亲自把他们送到正堂。后来秦勉才知道袁安世志子一妻一妾生的都是女儿,所以袁老夫人才对圆圆和满满喜爱的紧。 秦勉和雷铁给雷向智和霍思睿留了一封信,留下雷秦顺和雷秦诚保护他们考完殿试再回去,并将一瓶故意染了色的灵泉水交给雷秦顺,让他偷偷加入雷向智五人的药浴中,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并且等他们泡完药浴立即将药汤倒掉。 交代完所有事之后,夫夫俩快速收拾一番,当天就启程离京。 袁安世暗自遗憾时机不巧。勤勉的医术显然十分高明,他原本还打算借机与他深交的。 小厮又来报,“老爷,赵显之赵公子和秦御医一起来了。” 袁安世一愣,忙道:“快请。” 说来,这赵公子也因为雷向智和霍思睿中毒之事受了无妄之灾。京城里有流言称雷向智和霍思睿中毒是赵公子下的手,但是,知道赵公子身份的人都暗嗤此为无稽之谈。京城本地人谁不知道赵显之就是太傅之子,从小就是神童,连皇上都对他十分喜爱,在他才十三岁时就想给他封官,只不过被赵显之婉拒了。这样的人,除非是疯了才会对其它贡士下毒。 少顷,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和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起迈入门内。 这位少年就是赵显之,“袁大人,这位是秦御医,我请他来看看雷公子他们。” “秦御医?”袁安世打量中年男子,吃惊地道,“莫非是人称‘天医’的秦文才秦大人?”听说这位御医一向只给皇上和皇后诊病,他愿意来很显然是看赵显之的面子。 “不敢当。”秦文才淡淡一笑,“袁大人,不知病人在何处?” 袁安世回过神,“五位病人吃了雷五公子……大嫂的药丸,已经醒了,现下正在泡药浴。” “喔?”秦御医难掩吃惊之色,“老夫听同僚说,他们五人中的毒极有可能是一种叫做‘鬼门关’的奇毒。‘鬼门关’的解药需要几味珍稀药材,一般药堂都没有。如今袁大人却说那位大夫只凭一粒药丸就为他们解了毒?” “正是。”袁安世正色道,“此乃下官亲眼所见。” 秦御医半晌无话,但并没有怀疑。毕竟这样的事做不了假,几日后的殿试一看便知。 袁安世莫名地觉得他的侧脸和秦勉有些像,随机觉得自己想多了,一个偏远乡村的男子怎么可能和京城的一代御医扯上关系?人又相似罢了。 赵显之开怀而笑,“醒了就好。若是真出了意外,就太遗憾了。本公子还想在殿试上与他们一较高低呢。” 秦御医道:“袁大人,老夫想亲自为他们把脉,不知可否?” 袁安世忙道:“秦御医愿意出手,下官求之不得。” 几人闲坐片刻,下人来报,雷向智五人已泡完药浴。 袁安世便带着秦御医过去为雷向智等人把脉。赵显之觉得无聊,便也跟着去了。 雷向智、霍思睿五人穿戴整齐地坐在一起,相视一眼,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这次又是大嫂救了我们,我们欠大嫂太多了。”霍思睿深深一叹。 雷向智拍了拍他的肩,“不要想太多。以后我二人加倍对圆圆和满满好。” 霍思睿释然一笑,“说得不错。” “思睿。”袁安世走进门,看见五人气色都不错,哈哈一笑,“好,醒了就好。” 霍思睿连忙起身,作揖道:“让袁伯伯为我们操心了。” “应该的。”袁安世道,“先不说这些。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秦御医,是赵公子特意请来为你们复诊的。” “是,有劳秦御医。” 秦御医挨个给他们把脉,暗自惊奇,颔首道:“恭喜。各位体内的毒性都已清除干净,不仅如此,还都恢复的极好,绝不会影响参加几日后的殿试。看来民间也多奇医啊。”他倒是很想问问那位治好他们的大夫是什么来历,想到对方是一位女子,若是多问,于对方名声有碍,也就作罢。 雷向智几人齐声道谢,“多谢秦御医!” 秦御医点点头,告辞离开。 雷向智几人又香赵显之道谢,六人相谈甚欢。 第155章 要玩就玩大的 “孙掌柜,我说你们老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可是已经等了快半个月了。”一个胖子趴在柜台上,仿佛没看到孙掌柜难看的脸色,“去了京城什么的只是你的借口吧?” 孙掌柜看了一眼大堂里其他的食客,忍耐地道:“吴大厨,在下已经说过了,几天前已经派人去找我们家老板。京城离流水镇至少半个月的路程,我们家老板可不会飞,要不,吴大厨,您给在下演示一下?” 吴德旺高讪讪地放下胳膊,口中还是不饶人,“谁知道你们老板会不会故意拖延时间?咱们可不是小门小店的,都是大酒楼的名厨,总让我们这么等着说不过去吧?” 郑显贵负手挺胸,添油加醋,“可不是?我说,你们老板真的去了京城,而不是收到消息害怕了躲起来了?” 几个店小二都怒气满面,却碍于酒楼的规定,不敢贸然行动。 孙掌柜怒极反笑,慢条斯理地道:“阁下若事先送份拜贴来,我们老板怎么着也会在这儿恭候阁下大驾。话说回来,您几位都没有送拜贴,却几乎是同一天到达流水镇,真不是事先约好的?那可真是有点巧。” 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一听,顿时明白了,敢情这几位就是故意趁着双飨楼的老板不在才约好一起来捣乱的。 吴德旺、郑显贵以久另外五位大厨均脸色微变,矢口否认。 孙掌柜摆手道:“你们是不是约好的,在下管不着。要么,你们就退到一边,要么就找个地方坐下,莫耽误了在下做生意。请。” “孙掌柜,你不必再拖延时间。我看干脆就今天比。”吴德旺皱起眉,扬声道,“其实你们双飨楼也用不着如此害怕,说不定你们能赢呢?郑兄,你说是吧?” “是啊!”郑显贵几人都哈哈大笑。 “你们!”陈四怒火攻心,就要上前,被孙掌柜拦住。 孙掌柜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朗嗓音—— “只此几人比赛多没意思,要比就大比一场!” 孙掌柜等人均面露喜色,激动地喊道:“小老板回来了!” 吴德旺几人回头一看,一位白衣青年的身影犹如鬼魅,从门外进来,悠然而无声地落在他面前。 须臾,一位黑衣男子怀抱两个熟睡的红衣小娃娃飘然而入,宛如落叶,傲然身姿与白衣青年并肩而立,冷冽的目光淡漠地环顾柜台前的几人,寒气逼人。 一点白从两人身后探出头,神情倨傲,眼神冷酷。 “大老板也回来了!”孙掌柜几人脸上喜意更浓,精神抖擞,腰背比刚才更挺直。 秦勉淡然扫视吴德旺几人,和雷铁徐步走过去。 孙掌柜领着一众伙计行礼,气势如虹。 “见过大老板、见过小老板!” 吴德旺几人暗自心惊,疑惑不已。双飨楼的老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算他们骑快马从京城到流水镇至少也需六天。雷秦诚被派出去的时候他们都知道,按照时间推算,还要再过三天秦勉和雷铁才能从京城赶回来。 他哪里知道,秦勉太担心双飨楼,乘坐马车赶了几天路后,和雷铁先行一步,雷铁直接带他们父子仨飞回来的。雷泰乐几个赶着马车落在后面。 秦勉挥手示意众多伙计去忙自己的,对吴德旺几人笑得客气而有礼,“在下双飨楼小老板秦勉,还没请教诸位高姓大名?” 大堂里的客人看着他的笑容,暗自打了一个寒颤,都觉得要有好戏看了,放慢吃饭的速度,竖起耳朵偷听。 吴德旺几人根本没把秦勉放在眼里,各自报上来历,比如来自某某城或者某某县的某某酒楼,最后报上姓名。 “原来各位都是名酒楼的大厨,失敬失敬。各位,这边坐。”秦勉存了将事情闹大的心思,没有带他们去会议室,而是请他们在大堂最大的一张圆桌边坐下。 雷铁抱着圆圆和满满坐在他旁边,秦勉从他怀中接过圆圆。 吴德旺和其他几人相视一眼,“秦老板,我们此来是——” 秦勉淡笑着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们是想和我们双飨楼进行一场比赛。” “不错。如果——” 秦勉再次打断他的话,“只我们八家酒楼比多没意思。我看既然要比,不如就举办一场大型厨艺比赛,把全国愿意参赛的大厨都叫过来,带上各种的筹码。如果双飨楼输了,我可以免费公开我们家的十三香和十八鲜。就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吴德旺几人均倒吸一口冷气。好大的口气! “看来秦老板很自信。”郑显贵冷冷地笑了笑。 “自信与否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秦勉轻拍圆圆的背,以防他被吵醒,“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我这就让人把消息放出去,一个月后在双飨楼进行厨艺比赛。如果各位对大型比赛没有兴趣的话,我还可以提供场地,让你们七家来一场比赛。至于我们双飨楼,对小型比赛没兴趣。” 吴德旺七人均脸色难看。话已至此,如果不接受挑战,他们七家酒楼的名声就都完了。 秦勉责备地看了孙掌柜一眼,“孙掌柜,愣着干什么?给几位大厨上茶啊,最好是降火的。” 不知是哪位食客忍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 “是,小老板!”孙掌柜扬眉吐气地朝小伙计吩咐,“赶紧上茶,咱们酒楼新推出的菊花茶就不错。” “是!” 吴德旺和另外六人对视一眼,咬牙道:“我代表文渊县飘香酒楼同意参赛,至于筹码,我还要与东家商量。” 郑显贵点头道:“我也一样。” “我也是……” …… 七人全部同意参赛。 秦勉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很期待与各位较量。我这就让人把消息放出去,比赛时间就定在六月二十二日如何?” 吴德旺几人没有异议,匆匆离开。距离近的,要赶紧回去一趟;距离远些的,也要赶紧写信给自己的东家禀告此事。 七人走远后,所有伙计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小老板威武!” 秦勉要制止已来不及,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圆圆和满满茫然地睁开眼。 伙计们意识到闯了祸,惭愧地低着头。 秦勉摆摆手,“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忙去。” 伙计们赶紧告退。 秦勉得意地朝雷铁眨眨眼,“阿铁,我的声望可是比你高。” 雷铁淡定地道:“就算你的声望再高,还是我媳妇。” 秦勉:“……” “嘻嘻!”圆圆和满满两个小家伙看着爹爹无言以对的模样,偷偷地笑。 “胆子不小,敢笑话爹爹。”秦勉伸手挠两人的胳肢窝。 “哈哈哈……老爹救命!”圆圆和满满都往雷铁怀中躲。 雷铁一手抱一个飞快地走向休息室。 秦勉紧紧跟上,“追来了,追来了!” 孙掌柜端着热茶和热果汁来到休息室,没忽视一点白,给它准备了一大盘骨头,听到休息室内的打闹结束了才敲门。 “进来。” “大老板、小老板,两位小公子,都渴了吧?” 圆圆和满满齐声道谢,“谢谢孙爷爷。” 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对家里的下人基本都是称爷爷、叔叔之类,秦勉和雷铁都没有刻意纠正他们。 “哎。”孙掌柜眉开眼笑。 雷铁摸了摸装果汁的杯子,不烫,才递给圆圆和满满。 秦勉问道:“孙掌柜,这段时间家里没其他的事吧?” 孙掌柜道:“小老板放心,除了今日的这件事,一切正常。当初吴德旺他们第一次过来找茬的事被聂老板得知,聂老板过来帮我们说了几句话,还派了四个帮手帮我们守夜。另外,聂老板下月初八成亲。” “喔?那我们得送份大礼。”秦勉说道,“那四个帮手,每人包一个二两的红包。双飨楼的伙计本月拿双份月钱。” “是。小的代他们谢过二位老板。”孙掌柜问道,“小老板,听您的意思,到时候您亲自参加比赛?” “对。”秦勉脸上显露出自信的风采,双眼明亮有神,“我要借此机会让双飨楼名动全国!” 孙掌柜脸上不由也浮起期待之色。 满满爬起来站在雷铁腿上,凑过去在秦勉脸上亲一口,笑眯眯的,“爹爹是最棒的!” 秦勉故意问:“那老爹呢?” 满满毫不犹豫地道:“老爹是最最棒的。” 明显多了一个“最”。又被儿子刺了一刀,秦勉捂着胸口望天。唉,刺着刺着就习惯了。 雷铁轻笑,手在桌下握住媳妇的手,被回握住。 圆圆的小手安慰地拍拍秦勉的胸口,“爹爹,圆圆疼你。” 孙掌柜识趣地退下,不打扰一家四口的互动。 第156章 到家 秦勉和雷铁先让孙掌柜照顾圆圆和满满,到食肆和饮品铺里露了个脸,问了问近况。 之后,两人返回双飨楼,在双飨楼吃了午饭后让一个伙计驾马车送他们一家人回青山村。 圆圆和满满从车窗里看见外面熟悉的景色,了然地道:“回来了。” 秦勉轻笑,问道:“儿子,这些日子在外面玩了这么久可觉得开心?” “开心!”圆圆仰着小脸问,“爹爹,以后还能出去玩吗?” “当然。”秦勉肯定地点头,“只要圆圆和满满以后都乖乖地听爹爹和老爹的话,只要有机会,爹爹和老爹就再带你们出去玩。” “好!”满满不迭点头。 “金毛!”圆圆指着外面。 不远处的村道上,一个金色的硕大身影正飞快地向这边跑来。 圆圆和满满开心地大喊:“金毛,金毛!” 这里离村庄已不远,秦勉让伙计停车,几人下了车,打算走回去。伙计便赶着空车返回镇上。 一点白跑得最快,和金毛碰碰鼻子打招呼。 圆圆和满满迈着小短腿奔向金毛,搂着金毛的腿咯咯地笑。 金毛小心翼翼地用脑袋蹭着他们的小胸膛。 圆圆朝雷铁伸出两只小胳膊,“老爹,我想骑在金毛的背上。” 雷铁把小哥俩都抱起来放在金毛背上,和秦勉一左一右护着他们。 金毛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得稳稳当当。两个小家伙抓着金毛金色的毛发,开心得大笑,口中不时发出“驾驾”的声音。 田间插秧的村民主动而友好地和他们一家人打招呼。 秀兰婶子站在水田里喊,“铁子媳妇,你们五弟和妹夫考中了吗?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秦勉也扬声喊:“我们先回来的,他们还要晚几天才回。” 秀兰婶子代表所有好奇的人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他们考中了吗?” 和他们解释什么是贡士,什么是进士,三言两句说不清楚,秦勉只说道:“不清楚,我们回来时他们还没参加殿试。” 江大爷两眼一亮,“殿试?听说参加殿试的话能见到皇上他老人家。” “是啊。等五弟他们回来,咱们可以好好地问问他们。”秦勉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在得瑟。他能说他已经见过皇帝了吗? 在和不同村民的闲聊中,一家四口加两兽慢悠悠地走完村道,穿越村庄。村里的小孩都羡慕地看着圆圆和满满。 圆圆和满满昂首挺胸,一副得瑟的小模样笑煞人。 不一会儿就到家门口,福叔打开大门,一见是他们,激动地大喊:“大爷、小爷、大少爷、小少爷你们都回来了!” “福叔,家里如何?”秦勉抬手示意他免礼。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福叔有些语无伦次,“我这就让人烧热水去。” 秦勉四人散步般地穿过硕果累累的果树林,经过樱桃树下时,看到满树的红玛瑙。两个孩子吵着要摘樱桃,雷铁回去取了篮子来,和秦勉一人托起一个孩子,让他们摘个够。玩够了回到家,热水已烧好。一家四口洗了个热水澡,收拾得清清爽爽。 下人来禀告,“大爷、小爷,三公子媳妇和五公子媳妇来了。” “请她们进来。” 李氏听说秦勉和雷铁回来了,便喊了钱氏作伴,一起来悠然田居打听雷向智的情况。 李氏出自书本网,懂得科举之事。除了雷向智中毒的事,其余的,秦勉都细细讲了。 得知雷向智和霍思睿都上了会试榜,李氏大喜。 钱氏还有些茫然,李氏为她解释一遍后,她也高兴不已,“也就是说,就算五弟不能中状元、榜眼和探花,也是进士?” 李氏笑道:“不错,进士多入为翰林官。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京城。大哥、大嫂,想也知道,这一路上你们对相公多有照顾,给你们添麻烦了。等相公回来后,我们夫妻二人再一起来向大哥和大嫂致谢。” 秦勉淡笑着道:“不必见外。” 李氏面事笑容地拉着钱氏匆匆告辞,低声交代钱氏先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第157章 榜眼和探花 福叔送走钱氏和李氏回来,在门外踟蹰,一副有话要说又不好说的表情。 雷铁皱眉,“福管家,何事?” 秦勉疑惑地看过去。 福叔忙俯首请罪,“大爷恕罪,是这么回事……这段时间,村里有些闲话——粉条作坊、酒作坊请的工人都是村里的人,却唯独没有请大爷您的几个兄弟……二公子媳妇有些不安份,三公子媳妇似乎也有些怨言。”不管怎么说,大爷和他的几个兄弟都是血缘兄弟,他作为一个下人说这些话就像是在挑拨似的,所以才如此犹豫。 秦勉一言不发。他的想法依旧没变,不想在生意方面和雷向仁、雷向义、雷向礼以久雷向智中的任何一个有太直接的牵扯。如果真把他们安排在作坊里,是把他们当亲戚还是当工人看?不过,也不怪村民们说闲话,在他们的观念里,亲戚比外人可靠,自家亲兄弟都不拉扯一把说不过去。 “村民不知烧炭秘方之事?”雷铁问。 福叔道:“小的一听到那些闲话就让人把当初小爷送了他们烧炭秘方的消息放出去了。” 雷铁道:“你找机会和雷向义、雷向礼谈一谈,若他们想做小生意,我们可以借钱给他们。多余的话不必多说。” 秦勉听着,暗自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福叔也明白了,“小的这就去。” 福叔离开后,秦勉赏给雷铁一个赞赏的眼神。 雷铁顺势搂住他的腰。他不会允许任何可能让媳妇觉得为难的事存在。 雷向义和雷向礼比邻而居,兄弟俩都在,看到福叔,忙迎进去。 “福管家,是不是大哥和大嫂有事对我们说?”雷向礼问。 福叔笑道:“三公子、四公子,大爷让小的来问问你们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如果想做点什么小生意的话,我们大爷说可以借钱给二位公子做本钱。” 雷向义和雷向礼一听就明白了,雷铁和秦勉宁愿借钱给他们做生意,也不想让他们插手加工园的事。两人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觉得自己在大哥大嫂心里还比不上外人,但再一想,也能理解雷铁夫妻的做法。牙齿都有咬到舌头的时候,更何况是人与人之间?兄弟间少牵扯些利益,情谊才能更长久。再说,做人要知恩和知足,长久以来,秦勉和雷铁对他们的照顾还少吗?” 如此一起,兄弟二人都释然,告诉福叔,他们要仔细想想,如果决定借钱的话,会亲自去悠然田居拜访。 至于雷向仁,兄弟仨都若无其事地忽略了。 …… 秦勉按照过去所计划的那样,开始扩展家里的生意。因为一个月后就要进行厨艺大赛,他暂时只从饮品铺入手,在饮品铺里加入各式糕点的销售,有甜的,也有咸的,蜜枣钵仔糕、桂花糕、红豆糕、香酥卷、蛋糕、蛋挞、布丁、饼干等,不少品种都可以用不同的水果做成不同的口味。尤其是蛋糕和饼干,还可以做成不同的形状,比如星星,月亮,动物,花朵等。新品一出,“一线天堂”再次在整个昭阳县引起轰动。 圆圆、满满和雷铁总能最先享受到新品种,圆圆和满满每天都直呼好幸福。 两个小家伙如今三岁多了,秦勉和雷铁不再总把他们拘在家里,只要他们完成每天的学习任务,要么是秦勉和雷铁,要么是家里的下人,会带他们出门,在村里和其他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圆圆和满满长得可爱,又比同龄人更聪明,在一群小伙伴中,人缘相当不错。 秦勉给两个孩子设计了一款可爱的腰包,让福婶她们每种颜色的做两个,腰包上绣着不同的动物。两个小家伙每次出去玩,都会系上腰包,里面装满各种稀奇的零嘴。两个小家伙也大方,经常会分给其他小伙伴。 几天后,雷向智和霍思睿分别中了榜眼和探花的好消息像风一样传回青山村,从京城来的报喜的官兵亲自护送两人回到青山村。 雷向智被皇帝钦点为正七品编修,在翰林院入职,两个月内到任;霍思睿则被皇帝钦点为崇恩县的县令,正七品,三个月内到任。编修的实权显然没有一县父母官大,表面上看,雷向智的官职比不上霍思睿,但雷向智是在京城入职,相对来说,升官的机会更多,发展人际关系也比霍思睿更方便。 顺便一提,状元是赵显之。皇帝果然很喜爱他,直接封他做了从五品翰林院侍读。 昭阳县的县令、县丞、主薄等都亲自来到青山村向雷向智道贺。县里的大户人家里有七成都送了架礼。 儿子和女婿都有大出息,杜氏和雷大强二人在青山村里一时风头无两。村里不嫉妒他们夫妻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村民们暗地里都调侃,杜氏和雷大强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 雷向仁和赵氏无比后悔当初为了贪那一百两银子分了家,死皮赖脸地搬回老宅住,美其名曰,在五弟上任之前和五弟好好地培养下感情。不知道雷向智对他们说了什么,第二天上午,夫妻俩又灰溜溜地搬了回去。 老宅里宴客足足热闹了三日,秦勉和雷铁照旧只派人送了贺礼,没有现身。 又过两日,雷向智夫妻和霍思睿夫妻约在一起,来到悠然田居,郑重地向秦勉和雷铁道谢。霍思睿还了当初的五十两银子,并给秦勉、雷铁、圆圆和满满各备了一份厚礼。雷向智也一样。 秦勉关心地问起当初中毒案的结果,原来真是赌坊的人下的手,官府颇通情达理,给雷向智五人各补偿了五十两白银。 崇恩县离昭阳县有一个多月的车程,再过两日,霍思睿和雷春桃便要启程。霍院长和霍夫人如今年纪都不大,能照顾好自己,而且都想着抱孙子,很支持雷春桃跟着霍思睿去上任。 雷向智几天后也要启程去京城。翰林院本来有专门供给小官员居住的宿房,但都是统一格局,而且都不大,更适合单身者。而杜氏和雷大强早就想跟着小儿子享福,决定一起去京城,雷大经去了,卫氏自然不愿独自留下。因此,雷向智要提前去京城。 雷向智夫妻和霍思睿夫妻在秦勉家吃了午饭,又坐了一会儿,一起告辞。 雷铁送他们出去。 雷向智有意落后另外三人几步,低声对他说道:“大哥,这次去京城,爹和娘想在京城买一栋宅子,以后就在京城定居。实则,回来之前,我已请袁大哥帮忙租下一栋小宅。进京只是一个开始,他们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我不想惯着他们,便谎称手中银钱只够租房。只怕他们又来找你和大嫂,我便先与你说一声,还要劳烦你和大嫂再多包涵爹娘几日。”其实雷向智没好意思实说,他对雷大强和杜氏说手里没钱的时候,雷大强和杜氏当时就让他找雷铁和秦勉借,被他拒绝。所以他才担心雷大强和杜氏不甘心,会亲自找上门。 雷铁淡淡地点点头。 果然不出雷向智所料,当天下午雷大强和杜氏就跑到悠然田居来。门房没让他们进门。夫妻俩估计是想到马上就要离开青山村,也不怕丢脸,索性将事情闹大。在外面喊了雷铁和秦勉半天没得到回应后,杜氏居然在大门外撒起泌来,雷大强更是一字一句都直指雷铁不孝。 秦勉授意嘴皮子最利索的雷秦乐一句一句地反驳雷大强的话。雷秦乐是个机灵的,骂人不带脏字,把雷大强和杜氏气了个倒仰,最后狼狈而逃。两人在青山村的名声彻底臭了。 秦勉非常同情雷向智,但愿以后他不会被杜氏和雷大强连累。 两天后,霍思睿一家三口离开昭阳县,前去崇恩县上任。秦勉和雷铁去送了一程。 又过两日,老宅里该卖的都卖掉,该收起来的都收了起来,最后只剩下一栋宅子和几亩田。 离开之前,雷向智和李氏又去了一趟秦勉家,说是等安顿好之后再请他们去京城玩。 雷向智将老宅托付给雷向义和雷向礼照料,田都租给他们种,带着李氏、虫虫、雷大强、杜氏、卫氏、晴晴、杜氏的丫鬟小翠和卫氏的丫鬟小喜离开青山村,前往京城。 秦勉和雷铁根本不想多看杜氏和雷大强一眼,都没去送。 少了杜氏和雷大强,秦勉觉得青山村的空气都新鲜了几分,以前能不从老宅门前经过就绝对不从老宅门前经过,如今,觉得哪条路近就走哪条路,好不自在。 第158章 全国厨艺大赛 雷向仁经过老宅门前,已经走远还忍不住回头看紧锁的大门。 赵氏理解他的心思,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道:“当家的,当初我们上了老五的当了。若不是他用一百两银子诱哄,我们怎会应下意分家?若是没有分家,如今我们早已经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 雷向仁想的和她说的一样,但被婆娘埋怨了觉得很没面子,嘴上还要反驳,“老五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官,能有甚油水可捞?” 珠儿站在他们身后,扛着两把沉重的锄头,偷偷看了看双手上磨出的茧子,无声地叹一口气。 “总比我们待在山旮旯强许多!”赵我撇嘴,“咱家的钱快用完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什么?这么快就要用完了?”雷向仁瞪着她,不敢相信。 赵氏双手叉腰,两眼圆瞪,“我还能骗你?当初老五给了——” 雷向仁忙打断她的话,“回去再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二人快步回家。 “珠儿,把大门插上!” “哎。” 雷向仁回头看了看珠儿,目光落在她挺翘的屁股上,吞了一口口水。 赵氏浑然未觉,拿出钥匙打开堂屋的门。 “当家的,去打盆水给我洗洗脸。我去拿钱匣子。” “自己打去。”雷向仁回过神,想起正事,跑进房间,从衣箱的最底下掏出一个木匣子,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一见匣子里只剩下两块碎银和二十几个铜板,他两眼一眯,朝外面怒吼:“臭婆娘,磨叽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来了,来了。”赵氏用面巾抹着脸上的水,不满地道,“催什么催?” “你把银子藏哪去了?老子不信家里就剩这些钱。”雷向仁冷眼盯着她,狐疑地道。 赵氏一愣,接着就委屈得直拍大腿,呼天抢地,“你个杀千刀的!我几时藏银子了?你拿了多少次钱你自己不清楚?哎哟,这日子没法过了……” “够了!”雷向仁被她吵得头疼,掰着手指算起帐来。他和赵氏一向都懒,没分家前,两人都很少找零活干,一点钱都没攒着,最多只是在杜氏给钱让他们俩给家里添置什么物价或者买菜的时候趁机扣下一些。扣下来的钱也没存着,都是过几天就买零嘴吃掉。分家后,雷向智给的一百两加上卖烧炭方子得到的四十两,加起来就是一百四十两,去掉盖新房、买家具、挖井,给赵氏买首饰、给大宝和二宝买长命锁、他自己添了块玉佩、大宝和二宝念书、一家人做衣服…… 雷向仁越算越心惊,身体僵住,两眼圆瞪。这么算下来,他们最多只剩下二两银子!这对于已经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坏习惯的他以及爱面子的赵氏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赵氏还心存幻想,说不定是这个杀千刀的自己藏了一部分钱却倒打一耙,看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假装,心下一紧,急声问道:“当家的,怎么样?我们家是不是真的没钱了?” 雷向仁满脸阴霾,沉声道:“就剩下钱匣子里的这些……” 赵氏慌了神,“你,你没藏钱?那,以后该如何是好?”一想到以后又要像很久以前一样节衣缩食,那些粗鄙的村妇还会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她浑身就像长了刺一样难受。 雷向仁无言以对。 赵氏哭哭啼啼地道:“我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卖掉烧炭的方子,或者咱们自己偷偷卖……” 雷向仁脑中灵光一闪,阴阴地笑起来,“呵呵呵……” 赵氏翘着兰花指用手帕擦眼泪,恨声道:“你还笑得出来?” 雷向仁拿起一旁桌上的茶壶,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倒三角的双眼里闪烁着狡猾的暗光,“那张烧炭的方子当初咱们可是卖亏了——如果我们到远些的地方再卖一次还怕赚不到钱?” 赵氏先是一喜,接着又面露担忧,“能行吗?我记得当初老五可是让你在那个什么文书上按了手印的,说是卖给独一家就不能再卖给其他人。” “胆小如鼠,成不了大事。”雷向仁横她一眼,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只要你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更何况,咱们五弟和妹夫现如今可都是当官的,连县令大人都亲自上门向他们道喜。万一被人发现,有他们在,怕什么?” 赵氏被即将到手的钱冲昏了头脑,连连点头,喜意盈盈,“对,对,还是相公想得周到!” 不管雷向仁和赵氏如何作死。 秦勉忙完糕点铺的事之后,开始为厨艺大赛做准备。 严格来讲,单论厨艺本身,秦勉根本比不上其他“专业”出身的大厨。但他比起其他厨子,具有几个明显的优势:一、他的菜方会比其他人更新奇;二、他的调料比其他人好;三、他有灵泉水;四、他参赛的食材会选择空间出品的;五、自从开始修炼,他的嗅觉和口顺带屁以前更敏锐,在调味的使用上,会比其他人更精细。是以,他对这次大赛信心满满。 但是,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他要让所有参赛者和评判都为他做的菜感到惊艳。 他花了五天的时间观察双飨楼的四位大厨,确保自己至少给人留下几分“厨子”的印象。 接着,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定下参赛的菜单,反复地练习,确保自己做菜的动作和步骤熟练而流畅…… 光阴似箭,转眼便到了六月中旬。 流水镇的外地人越来越多,都是听说双飨楼即将举办全国厨艺大赛来看热闹的。流水镇的小客栈都住满,连民宅也都被租赁下来。镇上各间店铺的老板几乎快乐疯了。一些不景气的小店铺原本每天能赚个几十文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如今每日的纯利润最少也会超过二百文,是原来的五六倍不止。 来自全国各地酒楼的名厨们陆续赶到双飨楼。 从六月十七日起,双飨楼不再对外营业,只接待来参赛的人。 六月十九日,报名截止。 孙掌柜看着报名名单直咂石,来参加大赛的一共有七十九家酒楼,有来自西山府的,东山府的,北河府的,南湖府的……甚至还有来自京城的,可想而知,这次厨艺大赛有多轰动。 秦勉很清楚,大多数酒楼愿意参赛的主要目的还是调料方子。不过,这些人到底为什么来参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来了,而且为了调料方子在比赛中会不遗余力,这就足够了。 六月二十日上午,众酒楼的负责人坐在一起商量比赛的规则。 秦勉直接把提前让雷铁写好、让人照抄了一百份的比赛规则递给孙掌柜,让他给每个负责人发一份。 众负责人看着气定神闲的蓝衣青年,心底隐约有些不安,接过比赛规则细看。 有一人念出声,“所有参赛者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若不能夺得前五个名次,筹码归排名前五的酒楼所有。比如,双飨楼之筹码为十三香和十八鲜秘方,若双飨楼不能夺得前五名,排名前五的酒楼均可获得十三香和十八鲜之秘方。若以金银为筹码,每间酒楼的筹码均为六百两……比赛内容,共三项,一、分辨某菜肴里有哪些调料;二、做一道菜;三、做一道荤菜……为免他人动手脚,食材和厨具自备……菜肴的评定通过不记名推选的方式进行,以求公平与公证…… 两页纸念完,所有人不禁都想擦一把汗。好细致的规则,几乎没有漏洞可钻!莫名地,他们都认为这些规则是双飨楼的小老板秦勉制定的。那个冷面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可怕,但不像是有如此细腻心思的人。 秦勉淡笑道:“诸位有何要求,可以补充,有意见也可以提。” 郑显贵道:“若是以金银为筹码,前五名如何分配?平分?” “当然不是。”秦勉道,“将全部金银分为十五等份,第一名得五份,第二名得四份,第三名得三份,第四名得两份,第五名得一份。当然了,如果各位觉得,若是我双飨楼输了,前五名都能得到完整的十三香和十八鲜秘方不公平,在下可以修改秘方,第一名得到完整的方子,第二名所得少几种——”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人摆手制止。 “不,不,还是按照最初的规则来办。若贵酒楼不幸落在前五名之外,前五名都可得到完整的秘方。” 其余人纷纷附和。他们不将新兴的双飨楼看在眼里,但其他参赛的酒楼里不乏老字号,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拿第一,还是五人共享为妙。 又有一人提出异议,“厨艺不止包括做菜的水平,还包括对刀工的要求。是否应该在比赛内容里加上刀工一项?” 此言一出,不少人附和。 秦勉却摇首,“就算菜切得再好看,味道不对,还是会很难吃。所以,在下认为没有必要。若是诸位坚持加上这一项,我双飨楼只能遗憾地弃权。” 众人均嘴角抽搐。这不摆明是说不准增加刀工这一项? 众人无法,只能在这一点上妥协。 来自京城酒楼的金长安站起身,“关于比赛的评判,金某想先为各位介绍三个人。” 众人早就注意到了坐在他身后老神在在的三位老者。 金长安朝其中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者拱手,“这位是曾经做过十多年御厨的柳老,名讳云微。想必各位都听说过。” 话音落,不少人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做酒楼这一行的,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柳老的大名。并没有人怀疑有人冒充,毕竟,点评之时得有让人信服的本事才不至于出丑。 众人均站起身,作揖行礼。 柳老呵呵一笑,亲切可亲,抬手道:“诸位不必多礼。老夫听到消息时正好在京城,便和金老板一起来凑个热闹。若是诸位信得过老夫,老夫便觍颜(舔 yán)做一回评判。” 众人纷纷称信得过,不约而同看向秦勉,生怕他又“胡搅蛮缠”。 秦勉拱手道:“有柳老坐镇,乃我等之幸。请柳老务必给小子一个招待您的机会。” “好说,好说。”柳云微笑言。 金长安又介绍另外两位老者,一位是顾老,一位是文老,都是柳老的好友,都曾经是一代名厨,如今已经退隐。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后,最终规则被确定下来,抄写一份,贴在墙上。 二十日下午和二十一日,是预留给参赛者熟悉比赛场地和订购食材的时间。 第159章 大赛开始 结束议事后,秦勉把孙掌柜叫到休息室。 “孙掌柜,吩咐下去,这几天务必要细心招待双飨楼里的所有客人,茶水、点心、水果以及一日三餐,都要做到最精致,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小地方也有贵族级别的享受。另外,把糕点铺的糕点名单拿几份过来。他们点什么,咱们就给他们供应什么。当然,费用还是照常收,只不过,给他们打个九折。至于柳老三人都享受八折优惠。” “是!小老板放心,我等一定会尽心尽力!”孙掌柜斗志高昂地离开。 一个伙计敲门禀告,“启禀小老板,聂公子来了。” “快请。” 聂衡一身白衣,面满春风地走进来。 秦勉上下打量他,调侃道:“怎么今日舍得出门了?” “你倒是敢提。”聂衡率性地坐下,自觉地拿果盘里的樱桃吃,“我成亲你和雷铁居然都没有出现。我本来还想着让圆圆和满满给我当滚床童子,可惜了。” “你也体谅体谅我们。”秦勉叫苦,“我们双飨楼要同时接受多家酒楼的挑战,我和阿铁容易吗?当然要赶紧抓紧时间多加练习。” 聂衡一针见血,“是你们双飨楼同时挑战众酒楼吧?” 秦勉笑而不语。 “你应该看到?我家的酒楼也参加了。”聂衡又道。 秦勉点头,“看到了。你们也参加就对了。你大概还不知,柳云微来了。听说他以前做过御厨?” 聂衡精神一振,“果真?当然,柳老是大厨界的传奇人物。坊间传言,最初他只是路边摆摊的,今上年轻时微服出巡,无意中发现他,并将他带进宫,后,一举成名。虽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但柳老却是有真本事之人。此次大赛,纵然你我的酒楼无法夺魁,若能得到柳老指点一二也是大幸。” 秦勉很是认同,刚要说话,门被推开。 “媳妇……”雷铁抱着两个睡眼惺忪的小家伙进来,看见聂衡点点头,“恭喜。早生贵子。” 聂衡额角抽动。这话真没有炫耀的意思? “多谢……” “爹爹。”满满撒娇地喊着,刚睡醒的嗓音软软地惹人疼。 圆圆朝秦勉伸手,因为睡久了,脸蛋红彤彤得犹如苹果。 秦勉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儿子睡醒了就要你。”雷铁把圆圆和满满递给他。 聂衡在一旁暗笑,冷硬的汉子如今貌似成了奶爹。 秦勉一只胳膊抱一个,圆圆和满满在他怀中蹭蹭,昏昏欲睡。 聂衡站起身,“你们忙,我出去吃饭。” “招呼不周。”秦勉一脸歉意,“改天我和阿铁请你吃饭。对了,沐晨可还在昭阳?到时叫上他。” 圆圆和满满睡得不太安稳,皱着小眉头。雷铁轻拍着两人的背。 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情景散发出无限温情。 聂衡道:“半月前他已因急事回京。” 秦勉很遗憾。 聂衡出去后,秦勉在沙发上坐下,给两个小家伙调整了一下姿势。雷铁耐心地给他们打拍子。 等圆圆和满满睡沉了,两人才小声地说着话。 “媳妇,方才议事可顺利?” “嗯。”秦勉笑着点头,眉目间带着几分得意,“阿铁,这次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前御厨柳云微和他的两个名厨朋友会出现。他们三人会让比赛结果更有说服力。这一次,我们双飨楼想不出名都难!” “如此有信心?”雷铁倾身吻他。 “当然!”秦勉微微侧身,靠在他身上,“明晚和我一起准备食材。” 雷铁颔首,加深这个吻。 聂衡离开休息室后,准备到二楼雅间吃饭,经过大堂时,注意到一些客人桌上摆着的精致点心是驻前没有见过的,改变了主意,随意挑了散座入座,招来伙计。 “今日有什么新点心,每样给我上一份。” “是。” 柳老、顾老和文老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桌上摆着的点心,一时默然。第一样是彩虹蛋糕,切成菱形放在白色的瓷盘里,切开的断层大方地暴露赤、橙、黄、绿、青、蓝和紫七种颜色,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开怀;第二样是饼干,玫红色的,淡绿色的,桃红色的,梨黄色的,散发着清甜的水果香味;第三样是紫薯玫瑰花馒头,朵朵绽放,香味扑鼻。不管是哪一样,都令人赏心悦目,光是外形已经令他们生出了好感。 半晌,柳老一脸沉思,呵呵笑道:“双飨楼的两位老板还真是两位奇人。” 顾老说话较为严谨,“目前还不好说。” 文老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很快便知。” …… 比赛前一日晚,圆圆和满满睡着后,秦勉和雷铁来到空间里,准备比赛要用的食材。因为双飨楼里除了小厨房,只有四个灶台,而且参赛人数有些多,比赛采取淘汰制。每个厨子至少也要比试两次,所以得多准备几道菜。 素菜汉人要特意准备的;荤菜更费工夫。所需的羊肘、鸡脯、鸭脯、鸭肫、冬菇、冬笋等都取自空间。 天亮后,雷铁先起床将粥熬好,才叫一大两小起床。吃过早饭,他将所有食材装好放在马车上,一家四口一起来到酒楼。 圆圆和满满知道爹爹今天要参加比赛,一直非常乖巧。 厨师们做菜的地方就在双飨楼的厨房里,做好菜后,将菜端到大堂,请柳老三人当众点评。 为免人太多干扰到比赛,除了参赛者、参赛者的专用烧火工以及各酒楼的负责者,只允许最先到来的一百观众进入双飨楼观看,来晚的都没有进去的资格。 秦勉思虑周详,来晚的人,每人都可以免费得到一线天堂糕点铺的一包点心。所谓吃人嘴短,得了好处,这些人也不好意思抱怨什么。 辰时正,比赛开始。第一项比赛内容是分辨某菜肴里分别用了哪些调料。所有厨子面前都摆放着笔墨纸砚,尝过菜肴后将调料的种类写在纸上。 柳老三人去了一趟厨房后,端出一盆汤,汤看上去更像是加了各种调料的水,显然是过滤过,看不见任何调料或者食材的实物。 两个小二抱出几十个小碗发给众参赛者。 柳老笑道:“这盆汤是老夫和文老、顾老三人随意加了各种调料煮成,味道或许不太妙。我们三人都只知自己添加了哪些调料,不知另外二人加了什么。等各位分辨过后,我们再一起公布答案。此外,请各位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姓名。请。” 秦勉舀了一勺汤,含着一小口,细细一品,提起毛笔,唰唰书写。 雷铁、圆圆和满满坐在墙边的位置观赏。 “老爹,”满满看见爹爹在写字,凑到雷铁的耳边,用小手挡着自己的嘴巴,小声说道,“爹爹的字不好看。” 雷铁眼中含笑看了一眼他媳妇,也不怪满满和圆圆都更崇拜他,媳妇的毛笔字至今没有进步。或许他以后应该好好教一教媳妇。 “以后让爹爹和你们一起习字可好?” 圆圆和满满都连连点头,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挂着贼溜溜的笑,和他们的爹爹贼笑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 秦勉浑然不知被自家男人和儿子一起算计了,写得好不流畅,不一会儿就将所有调料写出来,最先搁笔。 柳老三人相视一眼,各有所思。 又过一刻,所有人都搁笔。 店小二将纸张收起来,交给柳老三人。 柳老三先说明自己添加的调料。 “老夫添加的是八角、酱油、草果……” “老夫添加的是陈皮、酒、盐、桂皮……” “老夫添加的是糖、姜、蒜……” 一位厨子失声叫道:“不可能有酒,在下并没有尝出酒味。” 柳老三人含笑摇首,飞快地翻阅所有纸张后,挑出回答完全正确的。 “为何阁下没有尝出来,却有这么多人尝出来了?” 那厨子无言以对,颓然地坐下。 顾老念出回答正确者的名单,“王福生、刘宗贤……吴德旺……秦勉……郑显贵……” 秦勉看向雷铁、圆圆和满满。 圆圆和满满笑眯眯地朝他竖起大拇指,用催促的目光示意雷铁照做。 雷铁面色僵硬地也竖起大拇指。 秦勉笑颜顿开,神采飞扬,魅力四射。 参赛者一共七十九人,第一项过关者只二十二人。不过,第一关没过暂时不打紧,还可以在第二关和第三关中扳回来。 第二项比试是做素菜。四人一组进行比试,每组先淘汰两人。被淘汰者在所有人比完后还有一次比试的机会,如果再次被淘汰,第二项比试就算是输掉。那么,无论第三项比试是赢还是输,都已挽不回颓势。 第160章 太极汤 分组是用抓阄的方式进行,秦勉被分在第四组。 第一组是吴德旺、郑显贵、赵翔、张顺。 不到两刻,四个小二端着四盘菜出来,放在柳老、顾老和文老三人面前。 四道素菜分别是椰风竹韵、蒜蓉紫茄、金丝翠玉和菠菜蛋卷。做出这四道菜的厨子不惚都是名酒楼的大厨,四道菜都非同寻常,各有千秋。椰风竹韵以芹菜梗和青菜叶为椰树,西红柿为沙滩,翠绿的黄瓜和圆溜溜的素丸摆在瓷盘正中,赏心悦目;蒜蓉紫茄色泽鲜艳,香味诱人;金丝翠玉爬坡 去一道凉菜,酱色和笋丝勾人食欲,碧绿的香菜点缀其间;菠菜蛋卷小巧精致,宛如一件观赏品。 文老就外形点评一番后,柳老和顾老都赞同地颔首。 满满站在雷铁腿上,远远地看见了,如实评价道:“不错。” 圆圆说道:“爹爹会更厉害。” 满满对爹爹有信心,重重地点头,“嗯。” 柳老分别品尝四道菜后,评价道:“椰风竹韵和金丝翠玉的味道最为和谐,吃到嘴里,好似能想象出两位厨子做菜时一气呵成的状态。老夫可以肯定,这二人至少有十年的大厨经历。蒜蓉紫茄也颇为出色,然,火候略重,未能完美地发挥出紫茄的鲜美味道。菠菜蛋卷看上去相当成功,但不知大厨是否有些紧张,蛋卷里的一些菠菜还是生的。所以,老夫以为,椰风竹韵和金丝翠玉过关。” 顾老和文老分别尝过四道菜后,附议。 吴德旺和郑显贵脸上微微露出得色,看向秦勉。 秦勉朝他们二人拱手示意祝贺,唇边含笑,淡然之极。 吴德旺和郑显贵脸上的得意瞬间退了下去。 小二将剩下的菜端下去给其他大厨和观众,让他们随意品尝。 好事者问了问吴德旺和郑显贵,得知二人确实都做了十多年的大厨,对柳老更加佩服。 第二组参赛者很快进入厨房。 另一小二将顾老三人用过的碗筷收起来,重发三副干净的碗筷。 第二组和第三组顺利比完后,轮到秦勉所在的第四组。 不管是文老三人,还是众位参赛者和观众,显然都更关注秦勉,在秦勉进入厨房时,不自觉地目送他的背影,暗自猜测他会做什么素菜。 没过多久,四位店小二端着四盘素菜出来,分别是南瓜桔饼、素炒三丝、土豆泥球和蓑衣黄瓜。 南瓜桔饼是用南瓜做成了剥了皮的桔子的开关;素炒三丝分别是胡萝卜丝、海带丝和土豆丝,摆放成圆形,三种颜色各自独立;土豆泥球是将土豆做成了一颗颗圆溜溜的球;蓑衣黄瓜里的黄瓜切片,层层叠叠摆放。这四道菜都很注重外形,摆放着甚为美观。 文老三人便没有评价外形,直接品尝。 尝到素炒三丝,三人的眼神均微变,莫名地有一种感觉,这道菜一定是秦勉做的。明明是最平凡的食材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鲜”味,难道这就是双飨楼调料的特别之处?很显然,平常在双飨楼吃到的菜是削减过的功效。 顾老利索地下了结论,“素炒三丝和南瓜桔饼过关。” 秦勉和南瓜桔饼的厨子一起站起身,朝柳老三人作揖后坐下。 顾老又道:“土豆泥球和蓑衣黄瓜的大厨若是有异议,也可品尝一下素炒三丝和南瓜桔饼。” 土豆泥球的厨子和蓑衣黄瓜的厨子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自然不服气地走过去。 小二将两副干净的碗筷递给他们。 其余参赛者都紧张地看着两位厨子。 两人尝过素炒三丝后,顿了顿,又去品尝自己做的菜,有些不某心地道:“素炒三丝确实不错。” 郑显贵和吴德旺也尝了尝素炒三丝,心里稍微多了一些危机感。但两人都保留了实力,对于打败秦勉,仍然信心十足。 近晌午,比赛暂停。 午饭结束后,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比赛继续。毕竟,如果众人的肚子都是饱的,就算是玉液琼浆入口也不会觉得有多美味。 天将戌时,终于决出素菜比试的前五名,秦勉、吴德旺、郑显贵、张顺和金长安。翌日,他们将再来一次决赛,决定名次。 观众饱享一场视觉和味觉的盛宴,离开双飨楼时还在热烈地讨论今天见识到的各种菜式,心下都做了一个决定,明天一定要再来观赏。 第二天,在双飨楼前拥挤着想进入双飨楼观赛的人更多,几乎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其中不乏有人假意凑热闹,实际上想分到一份一线天堂糕点铺的点心。如果每人都发一份点心,一线天常糕点铺就亏大了。 众参赛者都幸灾乐祸地想看双飨楼的热闹。谁知,没过多信就从悠然田居运来四筐水蜜桃——敢情人家双飨楼早就料到今日的状况了。 双飨楼给未能入场之人各发一个水蜜桃,发完为止。谁也挑不出双飨楼的不是。 辰时,比赛开始。 加上小厨房,五位厨子刚好每人都有一个位置。 不到三刻,五道素菜被小二端了出来。 观众都伸着脖子看,猜测哪道菜是出自哪位厨子之手。 之所以不让厨子端着自己的菜是为了避免评判者以及观众先入为主。让店小二端菜,评判和观众就无法将厨子和他做的菜对上号。 五道素菜分别是锅塌豆腐、翠玉满堂、太极汤、什锦素菜冻和素菜酥饼。 锅塌豆腐颜色酱黄,外形整齐,上面点缀着艳红的红椒碎片和翠绿的葱花,浓郁的颜色和香味勾人食欲;翠玉满堂其实就是藕丸和豇豆,在扇形的菜盘里摆放成扇形;太极汤非常特别,整碗汤居然是两种颜色,左边乳白,右边莹绿,泾渭分明,色嫩而味香;什锦素菜冻表面上看不出是用什么做的,但每一块都是透明的,里面隐约能见到纤细的胡萝卜丝和细小的蔬菜叶子,宛如天然美玉,令人叹为观止;素菜酥饼,明明是素菜,却做出了荤菜的色泽和味道,同样令人惊叹。 众人恍然,恐怕这才是大厨们真正的实力。 大堂内,几乎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柳老三人的点评。 吴德旺做的是什锦素菜冻,这是他的独家秘方,自认为胜过锅塌豆腐、翠玉满堂和素菜酥饼,但是他没有信心胜过秦勉的太极汤。汤水之类的东西很难定型,就连外行人都明白,要把两种不同颜色的汤完全分开绝不容易。秦勉家的调料本就胜过其他人,如今在外观上和技巧上又强一些,结果可想而知。 郑显贵觉得他的素菜酥饼比翠玉满堂、什锦素菜冻和锅塌豆腐都要强,但比起太极汤,只怕也略逊一筹。 聂衡猜测外形最奇特的太极汤是秦勉做的,对雷铁笑言,“看来你们双飨楼即使对我们钻石会员也是有所保留。” 雷铁淡淡道:“双飨楼推出新菜,不会忘记告知钻石会员。”言外之意就是太极汤还没有推出。 聂衡无言以对,盯着太极汤,恨不得代替三位评判去品尝一番。 柳老、顾老和文老三人先打量五道菜后,不约而同的颔首,然后拿起碗筷分别品尝,每品尝一道菜都要换一副干净的碗筷,以防串味,影响最佳口感。 众人都紧盯三人的表情,注意到柳老三人盯着太极汤的时间最长,心下了然,太极汤将要拔得头筹了。 文老尝过太极汤后,甚至止不住又舀了一勺。太极汤是目前唯一一道被评判尝了两口的菜。 果然,顾老三人低声商量片刻,宣布结果,“太极汤,第一;什锦素菜冻,第二;锅塌豆腐,第三;素菜酥饼,第四,翠玉满堂,第五。” 文老直接把太极汤端到面前,举起汤勺,柳老眼疾手快地将太极汤端走,递给小二。 “不能再喝了,稍后还要继续评判荤菜。” 万一喝饱了,必然会影响之后对其他菜肴的点评。 遗憾的神色爬上文老的脸,他看向秦勉,“秦老板,比赛结束后,老夫要在双飨楼多住几天。” 秦勉含笑拱手,“荣幸之至。” 顾老说道:“诸位,休息一柱香的时间后进行荤菜的比试。” 小二将五道菜端下去给其他厨子和观众品尝。 圆圆和满满朝秦勉招手,秦勉走过去,弯下腰,一人亲一口。 雷铁拉他在身边坐下。 一家四口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圆圆和满满在爹爹和老爹怀中打滚,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温馨的场面惹得许多人满眼羡慕。流水镇周边的人早已不拿“秦勉和雷铁两人都是男人”来说事,就没有人不羡慕他们家庭和事业双丰收。 吴德旺和郑显贵坐在角落里,脸上的笑容假得让人恶心,眼底却被阴霾占据。 “郑兄,如果秦勉进了荤菜比试的前五名,你我绝无可能得到十三香和十八鲜。”吴德旺说出两人目前的困境。 “是啊。”郑显贵有些提不起精神,“虽然不想承认,但秦勉确实有实力。除非他不参加比试,否则,你我已经无法阻挡他取胜。” 吴德旺悄悄在桌下做出一个隐晦的手势,压低声音,“要不……” 郑显贵立即摇头,朝对面的雷铁努了努下巴,“看到秦勉的男人了?那双眼睛像冰刃一样。以前有多少同仁打悠然田居和双飨楼的主意,都被他拦住了。我敢说,只要你我前一刻对秦勉下手,下一刻他就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 吴德旺暗骂他胆小如鼠。 郑显贵喝了一口茶提神,“我现在已经不指望得到那两个方子了,不管是得第二、第三、第四还是第五,至少能把我们东家的六百两银子再弄回来。” 吴德旺还是有些不甘心,嗓音阴狠,“我就不信他能真能进前五!走着瞧!” 雷铁抬起眼,淡漠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吴德旺和郑显贵身上掠过,回到秦勉身上时,已变得平静而温和,将一杯茶递给秦勉。 “媳妇,喝口水。” 第161章 名扬天下 一柱香之后,荤菜的比试开始。参赛者仍然是先抓阄分组。这次,秦勉抽中第一组。食材是早就准备好的,是第一组也无妨。 他要做的荤菜是腐乳粉蒸肉。比赛结束后,他将开办一间腐乳作坊,正好借此机会给腐乳打广告。第一步,在腐乳汁中调入辣椒粉、姜末、白糖、椒盐粉和蒸肉米粉,搅拌均匀;五花肉洗净后切成薄片,放入调制好的粉末中,用手抓捏肉片使其与蒸肉粉、调味料粘裹均匀,然后将肉片摊平,腌制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使之入味;接着,将肉片放入盘中,锅中加适量的水,大火烧开后,将盘子放入其中隔水蒸一柱香的时间即可取出。用筷子将肉片夹出,重新装盘,摆放出美观的形状,最后撒上葱花即可。 荤菜的工序查对来说比素菜多。但最开始,大厨们选择的菜式都是相对简单些的。约莫四刻左右,四道菜全部做好,被端到大堂。 三杯鸡、香辣鸭煲、开屏清蒸鱼、腐乳粉蒸肉和糖醋排骨均散发出浓浓的香味,不少人都忍不住吞口水。 柳老点评腐乳粉蒸肉,“肥而不腻,嫩而不糜,五香味浓,老少咸宜,堪称一绝”。腐乳粉蒸肉轻松过关。 秦勉眉开眼笑,决定以后推出腐乳粉蒸肉这道菜的时候就将这五句当做宣传语。 五道菜被其余厨子分吃。 下午,秦勉进入第二个回合的比试,做了一道松鼠鱼。松鼠鱼以形似而得名,色泽鲜艳,细嫩酥香,酸甜适口,受到顾老、文老和柳老三人的一致好评。 到此时,众参赛者隐约意识到,这次厨艺大赛几乎就等于在为双飨楼做宣传,而他们更像是秦勉的陪衬。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事到如今,他们只能继续进行比赛,尽力在比赛中取得一个较好的名次。 第三次的比试,秦勉做的是叫花鸡…… 因为很多肉类食材在烹饪之前需要腌制入味,荤菜的做法耗时较长,直到第三天的上午才到最终决赛。 最终决赛是秦勉、吴德旺、金长安、郑显贵和王福生五人之间的对决。 吴德旺想过让人偷偷地在秦勉的食材上做手脚,只可惜,雷家的家将将他盯得死死的,他连私下交代手下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秦勉一路顺风地走到最后一步。 秦勉卯足了劲要让所有人惊艳,最后一道菜他决定做“佛跳墙”。 因为这道菜的烹制工艺非常繁复,且可能同时用到多个锅,他试着和另外四位参赛者以及三位评判商量,让另外四人先比,他最后做菜。 到了这一步,得到调料秘方无望,众大厨更想见识到秦勉更高的厨艺,因此都没有在这点小事上计较,同意了他的要求。 吴德旺、金长安、郑显贵和王福生四人先比试。吴德旺做了一道菊花鱼,金长安做的是一道水晶肴蹄,郑显贵做的是醉糟鸡,王福生做的是三套鸭,让众人大饱眼福和口福。 接下来,轮到秦勉。 佛跳墙的原料有十八种之多: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鱼唇、花胶、蛏子、火腿、猪肚、羊肘、蹄尖、蹄筋、鸡脯、鸭脯、鸡肫、鸭肫、冬菇、冬笋等等。秦勉所用,几乎都产自空间。 其烹调繁复之极,要先把十八种原料分别采用煎、炒、烹、炸多种方法炮制成具有它本身特色的各种菜式,然后将他们一层一层地码放在一只大酒坛里,注入适量的上汤和二十年陈酿,使汤、酒和菜充分融合,最后用荷叶把坛口密封起来盖严,在火上加热。 制作佛跳墙时用火也十分讲究,需要木质实沉又不冒烟的白炭,先在武火上烧沸,后在文火上慢慢煨炖。 近三个时辰后,秦勉才从厨房里出来。 这时,太阳已快落山。柳老、文老和顾老早已等得饥肠辘辘,看到两个伙计抬着一个大坛子出来,知道是秦勉做的菜,但却没有闻到一丝香味,纳闷地对视一眼,对这道菜更加好奇。 当坛口的荷叶一被揭开,浓郁的香味迅速充斥在整个大堂,直入众人心脾,满座皆惊! 有人忍不住惊呼:“好香!” 这种香浓烈而不腻人,只闻味道已令人食欲大动。似乎不用品尝,已经可以判定“佛跳墙”是此次厨艺大赛当之无愧的头名。 柳老三人品尝后,不出众人所料,不约而同判定秦勉夺魁。 柳老拊掌大笑,连赞三声“好”,“果然是后生可畏!文老弟,顾老弟,咱们就就着这道‘佛跳墙’吃晚饭如何?”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这道“佛跳墙”显然是双飨楼独创,连今上都未曾有口福尝过。 其他厨子们也想见识一下这道菜的魅力,但还来不及开口,顾老和文老就出声附和柳老的话。三人拿起碗筷开吃,一边吃一边催促伙计给他们端几碗米饭过来,让人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来自各地的名厨包括来自京城的金长安都输得心服口服。 “给,你们自己分去。”顾老把装钱的匣子递给秦勉。 秦勉五人将里面的银票和银两都拿出来,按照五比四比三比二比一的份额分了。除了秦勉是以两种调料方子为筹码,另外七十八家酒楼都是出的六百两银子。因此,秦勉作为头名,能得到一万五千六百两,几乎就是空手套白狼!众人对他又羡慕又是嫉妒。 秦勉为免自己被他们的目光刺杀,赶紧开口说道,所有人的晚饭都打七折。 聂衡羡慕地看着柳老三人,舔了舔嘴唇,几步走到秦勉跟前。 “秦勉,你们双飨楼何时推出‘佛跳墙’?到时务必派人告诉我一声。” 秦勉把银票叠好收入荷包里,摇头,“坦白讲,我还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推出‘佛跳墙’。” 聂衡唯恐自己没口福,赶紧道:“为何不推出?这道菜的工序是比较复杂,将价格定高些便是。” 秦勉还是摇头,“何止是复杂?在推出这道菜之前我得先教会厨子。是以,短时间内你大概是吃不到的。不过,你可以放心,到时候我会派人告诉你的。” 聂衡得到满意的答案,放过他。 秦勉趁着更多人围过来之前,快步跑到雷铁身边。圆圆和满满早在雷铁怀中睡着。他抱起圆圆,和雷铁一起去休息室,暂时让两个小家伙在沙发上睡,盖上小毯子。今天不但秦勉辛苦,圆圆、满满和雷铁都陪了辛苦。 秦勉先在大面瘫唇上亲一口,又在圆圆和满满的额头上亲了亲。 “还没吃晚饭吧?” “等你。”雷铁道。 “我就知道。走,给你做好吃的。”秦勉拉着他去厨房…… 厨艺大赛圆满结束,次日,来自各地的厨子们陆续告辞。秦勉很够意思,给他们每人送了一瓶“一线天堂”的腐乳和一份包装精美的点心。 柳老、文老和顾老在双飨楼住了五六天才离开,临走之前还邀请秦勉有机会去京城,他们可以切磋厨艺。 秦勉抓紧时间将在比赛中做过的所有菜的做法交给四位大厨,每道菜都定价奇高,尤其是太极汤和佛跳墙。太极汤每份五两银子,佛跳墙每份二十两银子。 即使如此,那些“有钱任性”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地来到双飨楼专为品尝太极汤和佛跳墙。可以说,第一次来双飨楼吃饭的外地人,太极汤和佛跳墙是必点的菜,就算为它要等三个时辰也愿意。 自此,双飨楼名扬天下,财源滚滚。 秦勉放心地把双乡楼交给孙掌柜打理,回到青山村后,准备着手腐乳作坊的事。 雷铁、圆圆和满满却将他拉到桌案前,按着他坐下。 “干什么?”秦勉不解,笑道,“难道是要给我什么惊喜?不对啊,我的生辰早就过了。” 圆圆把装订的本子拿过来放在他面前。 满满一本正经地道:“爹爹,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们一起学习习字。” “什么?”秦勉瞠目结舌,“我?我和你们一起学习字?”他莫名地看向雷铁,眨眼:怎么回事? 雷铁老实地道:“孩子们说你的字……丑。” 秦勉的脸顿时黑了。他的铅笔字、圆珠笔字和中性笔字可都是漂亮的楷体,谁敢说他的字丑? 雷铁劝道:“媳妇,你不是总觉得圆圆和满满更崇拜我?” 圆圆和满满重重点头表示确实是更崇拜老爹。 秦勉拍案道:“不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你们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他拿起中性笔唰唰地在本子上写下几行字,递给雷铁,“念给两个小东西听。” 第162章 雷向仁和赵氏的结局 雷铁念道:“笼子里共有鸡和鸭三十只,鸡每只四文钱,鸭每只两文钱,卖掉所有鸡和鸭共得八十文钱。问鸡和鸭各有多少只?” 圆圆和满满掰着手指算,却发现无处入手。 秦勉放松地靠着椅背,笑意盈盈地斜瞄雷铁,“圆圆、满满,你们老爹可厉害了!不懂的话可以问他。”这可是二元一次方程,他就不信雷铁会解答。 雷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媳妇得瑟的模样太勾人。 满满果然地向雷铁求助,“老爹?” 雷铁低头看着一脸信任的小家伙,闷声不响,耳根发红。 秦勉偏头偷笑,双肩耸动不停,笑够了回过头,坏必眼地催促,“阿铁,儿子问你呢,快帮帮他们。你可是最最棒的!” 雷铁无声叹息。儿子只夸了他一次“最最棒”,媳妇还要记多久? “老爹。”圆圆也催促。 “阿铁,你可是他们最最厉害的老爹。”秦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趴在他的肩膀上,含笑看着他。 雷铁蓦然搂住他的腰,转身背对圆圆和满满,狠狠地吻住他,“媳妇,你比我厉害。” 秦勉满意地笑了,在圆圆和满满跟前蹲下,“要爹爹帮忙吗?” 两个小家伙点点头。 秦勉笑着宣布答案,“鸡有十只,鸭有二十只。算算对不对?” 圆圆说道:“十只鸡加二十只鸭,一共三十只。” 满满算得很快,“每只鸡四文钱,十只鸡就是十个‘四’,是四十。对不对,爹爹?” “每只鸭两文钱,二十只鸭就是二十个‘二’,也是四十。”圆圆肯定地道,“四十加四十等于八十。” 秦勉赞赏地点点头,“对。” “爹爹是怎么算的?”圆圆求知欲很浓。 秦勉揉揉他的脑袋,“等你们再长大些爹爹就教你们。”说完还不忘问,“是老爹厉害还是爹爹更厉害?” 圆圆和满满大概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出,都嘻嘻一笑,异口同声地道:“爹爹更厉害。” “哈哈哈!那是。”秦勉总算扬眉吐气了,得意地瞄一眼雷铁。 “媳妇,如何算得的?”雷铁很好奇,他猜得出其中一定有某种方法。 他愿意学,秦勉自然乐意教。他们对圆圆和满满的教育方式一直是古代和现代相结合,雷铁学会了还可以帮他教圆圆和满满。他拉着雷铁回到桌案前,在纸上写给他看,“我们用圆圈和三角形代替鸡和鸭。看着,圆圈加三角形等于三十,那么,圆圈就等于三十减去三角形……然后,这样……明白了?” 雷铁了然地颔首。 圆圆板着小脸冒出一句话,“嗯,学海无涯。” 秦勉失笑。凭借穿越的优势,他顺利逃过一劫。 腐乳作坊在半月后建造起来,一个月后正式营业。 秦勉又将目光投向日常用品,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折腾空间里的香皂、牙膏和洗衣粉,成功地将香皂、牙膏和洗衣粉制作出来。他找到聂衡,和他合作。他以技术入股,聂衡以资金入股,所得收益,他占四成,聂衡占六成。 忙忙碌碌中就到了九月。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赵氏又开始穿金戴银,每日带着珠儿在村里闲串门。 “呀,雷老二媳妇,你这衣裳的样式新奇得很,穿着真好看。”方红柳羡慕地看着赵氏身上的衣裙,伸手想摸摸。 赵氏故作无意地拦住她的手,得意洋洋地道:“那是。这是我家当家的带我去县城里定做的,听说是从京城传回来的新样式。” 方红柳一撇嘴,放下手。 “得要不少银子吧?”一个年轻媳妇很眼热。 “你说呢?这一件衣裳就花了我的二两银子!”赵氏笑吟吟的,“但是这钱花得值得,这料子穿在身上舒服得很。” 方红柳一脸不屑,朝一向和她关系好的周翠花挤眉弄眼;再漂亮的衣服穿在水桶腰的赵氏身上也跟破布差不多。 周翠花捂着嘴笑。 珠儿站在赵氏后面,忽然发出一声作呕的声音,跑到一旁扶着树,“哇”的一声吐了。 “哎哟,珠儿怎么了?”张嫂关切地问。 另一位妇人道:“不会是吃坏了肚子吧?” 珠儿来不及说话,又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秽物。 方红柳注意到她脸色煞白,眼中含着几分慌乱,半开玩笑地道:“我看着怎么这么像是有了?” 赵氏难得敏锐起来,细看珠儿的神色,脸上闪过一阵愤怒和难堪,冲过去揪住她的耳朵,恶狠狠地问:“珠儿,你说!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有机会对珠儿下手的只可能是雷向仁。 “不是,不是,奴婢只是吃坏东西……”珠儿惊慌地辩解,右手不自觉地捂着腹部的动作却出卖了她。 赵氏尖叫一声,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珠儿跌倒在地,惨叫一声捂住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看见她淡色的衣裙上染上了红色,周翠花惊呼道:“流血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氏怒火中烧,哪儿还顾得上珠儿,扭身就往家里跑,扯着嗓门哭,“雷向仁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要杀了你……” 留在原地的几位妇人生怕闹出人命,只好先把珠儿就近抬去张嫂家,然后去请村里的大夫。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秦勉的耳朵里,一笑置之。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雷向仁家的热闹还没完。 两天后,一位三十出头的华服男子带着一群打手来到青山村,二话不说砸开雷向仁家的大门。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雷向仁警惕地问。 华服男子淡淡一笑,“我叫刘宝富。雷向仁,你对我的名字应该不陌生才对。” 雷向仁大惊失色。刘宝富! 当初,烧炭方子的内容只有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三人知道,雷大强一心只放在卫氏身上,没有过问;雷向智忙于求学,也没有过问。方子还没卖掉的时候,雷向仁干的活儿最少,却和雷向义、雷向礼平分卖炭的钱。雷向智之所以主张卖掉方子,就是因为看他不顺眼,为雷向义和雷向礼抱不平。卖掉烧炭方子的时候,担心卖掉方子之后雷向仁可能还会生事,雷向智特意将文书的内容念给雷向仁、雷向义和雷向礼听过,要求他们三人都按了手印不说,还在文书中说明,万一发生方子泄露之事,只追究泄露方子的那个人,不追究连带责任。这其实是为了保护雷向义和雷向礼。雷向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了钱,雷向仁果然做了蠢事。 雷向仁颇有些急智,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问:“原来您就是刘爷,不知刘爷找我有何贵干?” 刘宝富不急不怒,“和爷装?那爷就和你明说,前段时间万柳县的一间炭铺里出现了与我刘记一模一样的无烟炭,是你把烧炭的方子卖给他的吧。” “居然有这事?”雷向仁立即否认,“绝对不是我!刘爷,你应该知道当初知道方子的不止是我,还有我的三弟和四弟——难道是他们?” 刘宝富怒极反笑,“早就听说青山村的雷向仁没皮没脸今日爷我算是见识到了。雷向仁,你以为如果没有调查清楚的话,爷会打草惊蛇?要不要爷去把所有见过你出现在万柳县的人都找来?嗯?”他一脚将雷向仁踹倒。 雷向仁疼得脸色雪白,半晌说不出话。 “当初的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一旦泄露秘方,要么赔偿一万两白银,要么就去坐一辈子牢。雷二爷,不知你打算选哪条路?刘宝富冷声问。 雷向仁死鸭子嘴硬,“刘爷,真的不是我……” “抓起来!”刘宝富懒得与他罗嗦。 两个打手立即像拎小鸡似的将雷向仁提起来。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五弟在京城里当官,我妹夫是崇恩县的县令!” 刘宝富被他逗乐了,笑得闪俯后爷;他的打手们也都捧腹大笑。 有一个打手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心地提醒被他们笑懵了的雷向仁,“你五弟只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妹夫也是山高皇帝远。我们家爷的表叔可是京城里的四品大员!不知死活的东西。呸!” 雷向仁双腿一颤,霎时,一阵骚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赵氏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见有人要抓雷向仁,立即跑过去护住他。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刘宝富耐心全失,“带走!” “来人啊,救命啊——”赵氏大声尖叫。 一个打手一掌把她挥开。 赵氏跌坐在地,腹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浅绿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她微微一愣后,反应过来,又气又恨,失声痛哭尖叫,“你们杀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刘宝富冷漠地她一眼,一甩袖子,“走!” 两个打手一脸嫌弃地抓着雷向仁的胳膊,被尿骚味逼得真皱眉。 雷向仁急中生智,“你们抓她,是她让我把方子卖给其他人的!” 刘宝富一行人均停下脚步,看着雷向仁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坨狗屎,充满鄙夷而不屑。 雷向仁还以为说动了他们,赔笑道:“抓她,抓她,都是那婆娘惹的祸!” 赵氏难以置信地瞪着雷向仁,眼珠一动不动,脸上的肌肉完全扭曲,狰狞可怖。 几个打手拖着雷向仁继续往前走。 “刘爷,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坐年……”雷向仁眼泪鼻涕一起流,一计不成又生另一计,“等等,等等!我赔钱,赔钱!我大哥雷铁你们都知道吧?他是双飨楼的老板,他有钱!” 看热闹的村民(原文缺) “喔?”刘宝富怀疑地看着他,“你们家的情况爷都调查过,你和你大哥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雷向仁自信地道:“再怎么说我和他也是亲兄弟,他敢不管我?” 他还不知道,他家的邻居听到他家的动静就跑动悠然田居把事情告诉了福叔。福叔又将事情汇报给雷铁。 一行人走到半路,雷铁就出现了,面无表情地站在路中央。 “大哥,救我!” 这声“大哥”是雷向仁唯一用了真情的一次。 可惜,雷铁根本没看他一眼对刘宝富说道:“我和他没关系。你不必带他去悠然田居碍我媳妇和儿子的眼。” “阁下就是双飨楼的雷老板?”刘宝富是精明的商人,无意与他为敌,很是客气,“久仰大名。” “幸会。”雷铁淡淡点头,飞身离开,轻功出神入化。 刘宝富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雷向仁绝望地看着雷铁离去的方向,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围观的村民没有一个同情他,村民们的心早就偏到秦勉和雷铁身上了。 当天晚上,听到大宝和二宝的哭声,邻居才发现赵氏怒火攻心居然坐着就断了气。 第163章 雷老三、雷老四和雷老五 虽然雷向仁和赵氏都很招人厌,村民们也没想到他们夫妻俩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怜大宝和二宝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 雷向义和雷向礼只能请了大伯娘来操持赵氏的丧事,一面火速写信去京城报丧。等二人收到回信,已是十几天后。 信是雷向智写的,雷向智在京城也不容易。 雷大强和杜氏得雷向仁出了事之后,让雷向智写信给雷铁,想让雷铁和秦勉出钱把雷向仁给弄出来。雷向智没有照做,他认为,让雷向仁在牢里蹲几年是好事,兴许吃些苦头会受到教训,如果过个两三年雷向仁有长进的话,他再想办法;如果雷向仁毫无长进,也就作罢,只当没有这个哥哥。雷大强和杜氏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听小儿子的话。毕竟,他们要靠小儿子养老,而不是二儿子。赵氏之死,雷大强和杜氏只唏嘘了两句,没有任何交代。至于雷大宝和雷二宝,雷大强和杜氏的意思是,让雷向义和雷向礼收养。雷向智就此事致歉,在信中坦言,他在京城还没站稳脚,顾不上大宝和二宝,随信送回二十两银子。 雷向义和雷向礼都不愿意收养大宝和二宝。如果只是将两个孩子拉扯大,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教导他们成人却是一项很大的责任。大宝和二宝的性子早就被雷向仁和赵氏养歪,雷向义和雷向礼自认没有本事把他们扳回来,而且还担心大宝和二宝无形中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不良的影响。人,都有有私心的。 兄弟俩商量了一下,又给雷向智写信,将他们的顾虑说了。在等待雷向智回信期间,兄弟俩都没将大宝和二宝领回家,只每天给他们送三顿饭,并督促他们去学堂。在吃和穿上,兄弟俩都没有亏待大宝和二宝,自家孩子有的,大宝和二宝肯定有。但是,雷大宝和雷二宝还没有意识到,如今的他们没有雷向仁和赵氏护着,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小兄弟俩还是像以前一样顽劣和蛮横,甚至对饭菜稍有不满就对钱氏和孙氏破口大骂,将赵氏学了个九成,以致于雷向义夫妻和雷向礼夫妻对他们二人更加不喜。 没过多久,雷向智回信。雷大强和杜氏让雷向义和雷向礼将大宝和二宝送回赵氏的娘家,雷铁、雷向义、雷向礼和雷向智四人每年出二两银子给赵家,到大宝满十六岁为止。 雷向义和雷向礼作为大宝和二宝的亲叔叔,出些钱扶助孩子长大是应该的,两人都没有意见,但默契地都没有对秦勉和雷铁提出钱的事。 两人抽时间到里正那里去了一趟,说明要将大宝和二宝送回赵家之事;雷向仁的房屋,能租出去就租出去,毕竟房子长期无人居住的话坏得快,租房所得自然都归大宝和二宝所有,雷向义记下帐,暂时代为保管。雷向仁家的田产也租出去,所得同样归大宝和二宝,等二人长大后再交还给他们。这几件事都要麻烦里正做个见证。 赵氏的娘家没有分家,本来不同意收养大宝和二宝,但一听说每年有六两银子可拿,又同意了。 大宝和二宝被送走后,雷向仁家的事全部了结。 过了几日,雷向礼来到秦勉家向他和雷铁借钱,打算在家里开一间杂货铺。 秦勉对此非常支持,以前他就发现雷向礼有些生意头脑,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这几年,因为加工园的存在,村民们家里的条件比以前好了许多,隔三差五地都舍得花钱买一些小菜给饭桌上加个菜;不少村民很乐意时不时地给孩子一两个铜板,等到卖货郎来了可以买些零嘴吃;此外,附近的几个村也有人到加工园来上工,如果青山村有杂货铺,他们家里想买个针头线脑的就方便多了,不用大老远地跑到镇上去。所以,雷向礼在村里开个杂货铺确实是有赚头的。 秦勉很大方地借给雷向礼二十两银子,并且给他传授了一些生意经。 雷向礼颇有所得。过了十来天,礼记杂货铺开业,卖的都是村民们经常用到的东西,比如油、盐、酱、醋、茶、糖、酒、针、线等等,还有一些小菜,比如炒花生米、油盐炒黄豆、酸菜、酱肉这类,以及各种便宜又好吃的零嘴,对村里人来说货物非常齐全,而且基本上每一样都比镇上要便宜半文钱或者一文钱。不仅如此,礼记还允许本村人赊帐,一个月结一次帐,但如果有人连续三次拖欠,以后都不再赊帐给他。此外,这里还帮村民们代卖他们做的小手工艺品,比如小萝筐、小篮子、小荷包等,为村民们提供了方便。 为了给雷向礼拉生意,秦勉还让雷秦乐把家里的腌制的留着自己吃的咸鸡蛋抱了一坛去寄卖,每个咸鸡蛋卖一文钱,受欢迎得很。 孙氏心灵手巧,偶尔还给一些熟客赠送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雷向礼热情,孙氏善良,本村的村民以及隔壁几个村的村民们逐渐习惯了来这里买东西。学堂的孩子们下了学时不时地就要跑去买一些小零跑,比如炒瓜子,一文钱的分量不少,能吃得很过瘾。不到半个月,礼记杂货铺就站稳了脚,生意红火得很。 一看四弟也有了赚钱的营生,雷向义和钱氏都坐不住了。两人都不懂手艺,只会种地,一时半会儿要想出来钱的主意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后,还是钱氏有了主意,村里的吴敌不是养鸡发了财?他们可以养鸭子。村里有好几个大池塘,还有一条河,完全具备养鸭的条件。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吃鸡蛋和鸡肉的人多,所以养鸡能发大财;他们养了鸭子,鸭蛋和鸭卖得出去吗? 夫妻俩想到秦勉是个会做生意的,便去向秦勉请教。 秦勉对他们的主意表示赞赏和支持,建议他们先少养一些积累经验,因为两人都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尝试,完全不必着急。学到经验之后,再增加养殖的数量也不迟。至于鸭蛋和鸭肉的销售,更不用担心,只要开发出鸭蛋和鸭肉的多种吃法,一定卖得出去。 夫妻俩对秦勉的生意头脑非常信任,接受了他的建议。 秦勉同样借给他们二十两银子。 没过多久就是腊月。 雷向智延续每两个月给三位兄长各写一封信的习惯,年前又来了一封信。今年是入京的第一年,得留在京城,以便能及时给上封拜年留下好印象;他在信中给兄长道歉并提前拜年,和信一起到的还有给三位兄长全家人的年礼。 至于雷大强和杜氏,一猜就知,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后,他们会乐意再回到山旮旯里? 没有雷大强、杜氏和雷向仁,雷铁、雷向义和雷向礼三家反而更亲切,和雷大刚一家也走得比以往近。正月里拜年,四家之间你来我往,并轮流请了饭,热闹得很。 圆圆和满满在一众小辈里是最受欢迎的,正月里,光是亲戚的红封就收到了二十多个,加上村民给的红封,一共有八十多个。 两个小家伙美滋滋地抱出自己的钱匣子,将红封里的银钱都拿出来装在钱匣子里,还让秦勉和雷铁给他们俩专门准备了一个帐本,郑重地在帐本的第一页写上自己的名字。 两个小家伙的名字笔画确实有些多,而且不久前才学会写名字,三个字就占满了一页纸,而且“锐”、“麒”和“麟”都写得更像是两个字,秦勉偷笑了好半天。 雷铁被两个儿子逼迫着将他压倒在炕上,三人一起挠他痒痒。 开春后,村里多了一群小黄鸭,一共五十只,摇摇晃晃地跟在鸡妈妈(注释)的屁股后面到处跑,毛绒绒的一团如同一颗颗黄色的毛球。 四月份,雷向智又写了信回来,已升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秦勉有些意外,雷向智升官的速度未免太快。但不管怎么说,升官了是好事,和雷铁一起写了回信祝贺一番。 过完农忙差不多是七月,天气太热,并不是出门游玩的好时机。而且,他们家今年会是很忙碌的一年。圆圆和满满已经四岁,除了学习之外,还要开始跟着秦勉和雷铁修炼。四岁是最适合筑基的年龄阶段之一。 圆圆和满满筑基不必像上次秦勉筑基那样,而是直接用秦勉炼制的筑基丹筑基。而且圆圆和满满本来就孕育于空间,体内几乎没有杂质,两人筑基的过程几乎没有任何痛苦。 修真一共有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和渡劫十二个阶段,每一阶段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秦勉如今是心动初期,雷铁是元婴中期,有他们两人教导圆圆和满满,圆圆和满满的修炼将会非常顺利。 注释:此处非bug。鸭子不会孵蛋,小鸭子是由母鸡孵出来的,在小时候会跟着母鸡跑来跑去。 第164章 要想富,先修路 圆圆和满满到底年轻还小,一不小心可能说漏嘴。秦勉和雷铁没告诉他们,他们教的是修真之法,只说是一门高深的武功秘决。空间里灵气充沛,是修炼的最佳去处。秦勉和雷铁每次带圆圆和满满进入空间修炼,都是等他们睡着后再带入空间,圆圆和满满醒来后问起,也只说是青山村深山里的一个神秘所在。这所以如此谨慎,是为了保护他们一家人。圆圆和满满没有怀疑,筑基之后,顺利地进入开光初期。 一点白和金毛一年来的变化也很大。秦勉不知妖修是如何划分等级,但根据一点白丹田内真元的凝练程度可以判断出它如今的修为相当于人类的融合初期,进步不小。金毛和一点白之间似乎能够交流,金毛如今也踏上修行之路,修为相当于人类的开光中期。 一点白和金毛能够活得更长久,对秦勉一家四口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新的一年里,秦勉的发展重点不止是放在自己家,还放在青山村。青山村山清水秀,如不好好开发一番,未免太过可惜。但他毕竟只是青山村的一个小老百姓,此事还得和里正打招呼。 里正一看见秦勉、雷铁、圆圆和满满来到家里,就猜又有好事上门,笑呵呵地将四人迎进去,催促自家婆娘赶紧给圆圆和满满准备点心。 里正家变了模样,院门和院墙都焕然一新,院子里还学秦勉家种了一颗果树和一棵花树。自从秦勉家在院子里种果树和花树后,村民们都跟着学,几乎家家户户院子里都种着花树和果树。这俨然已经成为青山村的一种特色。还别说,院子里种了花和果树就是比光溜溜的时候看得顺眼,在屋子里住着也舒心,尤其是春天,闻着花香,神清气爽。 好几个村民看到秦勉一家进了里正的家门后过了近半个时辰才离开,里正的神色有些奇怪,既有高兴又有忧愁,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村民们都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在回去的路上,圆圆和满满唱起秦勉教给他们的儿歌《不上你的当》。 满满唱:“我不上,不上,我不上你的当,我不上,不上,我不上你的当……” 圆圆唱:“不上学的早上我陪爹爹买菜,爹爹说我真听话,越来越乖……” 满满再唱:“爹爹有事离开,叫我在原地等待……” 两个小家伙配合得还挺默契,每人唱两句后换人,唱到“我”、“你”、“不”等字眼的时候,小手像模像样地做出相应的手势,脸上摆出或欢喜或冷淡的表情,好玩极了。 秦勉并没有教过他们这么做,因此格外惊奇,想笑又怕把两个小家伙惹毛,两手搭在雷铁的双肩上,躲在他背后哧哧地偷笑。 笑时喷出的热气一下一下地吹拂在雷铁的后颈,似有似无的撩拨,雷铁忍无可忍地把人捞到身侧,在他耳边低语,“媳妇,若是圆圆和满满知道你在偷笑,兴许会让你跟着学。” 秦勉立即闭嘴,板起脸装正经。 雷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轻轻拍拍他的脑袋。 一首歌唱了两遍后,四人进了院门。 圆圆仰头看秦勉,“爹爹,我们想去游乐园玩。” “可以,”秦勉点点头,“不过,今天要多学十个字。” “好。” 两个小家伙手拉手往前冲。 秦勉和雷铁不紧不慢地跟着。 游乐场就是以前的小树林,被秦勉重新设计,雷铁亲手改造,自成一个小天地,充分地利用了树被砍掉后留下的木墩,充满趣味。里面不仅有跷跷板、秋千、滑梯、旋转椅、独木桥等,还有攀爬网。攀爬网既长又宽,可以变换设计,秦勉有时将它悬挂起来成为一面网墙,有时将它折叠成三层楼,有时做成小迷宫……圆圆和满满最喜欢的就是攀爬网,每次都玩得爬不动了为止。 “老爹,我要玩攀爬网。”满满迫不及待地开口。 雷铁给两人绑上安全绳。 两人立马朝攀爬网冲过去,不一会儿,游乐园里传出欢快的笑声。 下人们送来水果、茶水和点心,秦勉和雷铁就坐在一旁守护着两个孩子…… 两天后的早晨,里正家的二儿子敲着铜锣,满村喊话,“吃过早饭后到里正家议事,每户一人;吃过早饭后到里正家议事,每户一人……” 吃罢早饭,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前往里正家。说是每户人家只需支一人,但村民们都很关心村里的大事,只要手头上没要紧事的都往里正家走。 秦勉和雷铁吃完早饭,让圆圆和满满留在家里温习前一日的功课,一起来到里正家。 村民们进了门,自觉地找地儿蹲着。 刘老太爷和王老太爷也被请了过来。坐在屋檐下的两把太师椅上。 秦勉和雷铁也分到两把椅子。 里正的大儿子罗有福先点名,不管是谁来参加议事,只点户主的名,到了就应一声。 点完名之后,里正说道:“还是老规矩,老夫先讲事情,如果各位有疑问,等老夫讲完再问。” 村民们习惯了里正的处事风格,都没有意见。 里正坐下后,接着说:“今日请各位来,是为商量青山村修路一事。咱们青山村以前为何那般穷?以前为何没有学堂?都是因为青山村太偏僻,道路太不平坦。如果能把路修一修,不管是咱们把田里的粮食运出去卖,还是从外面买东西进来,都会方便许多。如果各位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老夫给你们打个比方。现如今,咱们要卖一车粮食,假如是四百斤,需要一个人赶车,六个人推车,从村里到镇上要半个多时辰,还得给推车的人开六份工钱。如果咱们的路好走,或许两个人推车就足够,只需要两份工钱,还能节省不少时间。各位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不仅如此,路好走了,姑娘们也愿意嫁到咱们村。你们说,一个好姑娘是愿意嫁去一个路好走的村子还是愿意嫁去一个路不好走的村子?所以说,修路不但对我们有利,还有利于我们的后代。趁着还能干得动活,咱们总得给子孙后代做些好事。是不是?” 他的话说得通俗,村民们都能理解,纷纷点头。 里正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五月中旬插小秧以前,大家伙儿基本上都有空闲。老夫便想着,趁这个机会,把出村的路修一修。每家出一个壮劳动力,家里实在没有壮劳动力的,媳妇、婆子或半大小子也得出力,做些轻省活儿,给大家伙儿端茶递水什么的。这件事,老夫会安排妥当。总之,作为青山村的一份子,每一家都要出力。否则,你就别走其他们修出来的路。” 有人张嘴要说话,里正摆手拦住,“老夫还没说完。想必大家伙儿都猜出来了,修路的事是铁子和他媳妇提出来的。他们家是青山村的首富,但他们没有忘记照顾乡亲。他们跟老夫说过,会免费教大家伙儿烧砖,到时候咱们村即可拥有一条用砖块铺造而成的平坦大道。此事,咱们都得感谢铁子和他媳妇。老夫要说的就是这些,各位可有异议?” 刘老太爷颔首,“路,确实修得。只是,咱们村里的男人多在加工园里上工,若是去修路的话,加工园那边的活计岂不是要被耽搁了?”他关切地看着秦勉和雷铁。 里正道:“所以说铁子和他媳妇厚道,修路的时候,男人们暂停上工。” “正是如此。”秦勉环顾众人,“修路是全村的大事,我们家自然全力支持。” 村民们对他和雷铁赞赏不已,还有人建议,修路的时候,秦勉家不用出劳动力。 修路的事非常顺利地定了下来。 烧砖需要燃料、土、水和砖窑。燃料,青山村附近满山的树,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土,青山村有一处山坳,土层深厚,土质佳,很适合取土制坯;水,有河流就不缺水;至于砖窑,现造一个即可。 由秦勉指导村民建盖砖窑和制作砖块的模子。秦勉外公村里就有一座砖窑,因为合伙人之间闹了矛盾拆伙,经营不到两年就废弃。秦勉和村里的玩伴经常去砖窑里玩耍,砖窑的结构,他记得非常清楚。 等路修好后,砖窑还可以作为村里的公共财产继续使用。村里不管是谁想盖房子,都可以在这里烧砖,而不用花钱去买。因此,村民们都很尽心,只用一天时间就将小砖窑建好。 秦勉记得标准砖的尺寸好像是240mm*115mm*53mm,貌似是因为这个比例能更完美地发挥出砖的承重能力,因此秦勉将砖的模子做成记忆中差不多的规格。 里正很快将全村人安排妥当。如今村里一共有八十户人家,每家出一个壮劳动力就是八十人。里正安排二十人砍柴,三十人挖土,十人采割松脂,十人烧砖,另外十人灵活调动。 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小砖窑里烧制出足够的砖块。在砖烧制期间,其他村民先用铁锹、锄头等工具将坑坑尘尘的村道或刨或填,打理平整,然后用石磙碾压紧实,接下来,将砖块整齐地铺垫上去,再次用石磙碾压使得砖块能嵌入土壤之中。最后,用融化的松脂浇灌砖块之间的缝隙以达到黏合的作用,松脂不够用则用桐油、糯米汁和石灰汁混合灌浆。 合全村之力,整整忙碌了近两个月,从青山村到山外的村道变得平坦而又美观。 里正宣布道路可以开始使用后,整个村的大人小孩都忍不住到砖石路上踩一踩,走一走,无不兴高采烈,神采飞扬。 科举班的陈夫子见证了青山村村民修路的整个过程,感慨万千,给几位好友写信提及此事。 周围村庄的村民得知了这件事都跑过来看热闹,羡慕不已。他们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青山村正变得越来越好。 让青山村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几天后,这件事甚至传到了昭阳县县令的耳朵里,县令召见了青山村里正,奖励他五十两白银。 里正心情激荡,五十两白银一文钱也没有留给自己,拿出二十两请全村所有人吃了两顿饭,剩下的三十两以后也会用来为全村村民做事。 第165章 麒麟避暑山庄 路修好后,村民们投入农忙和加工园的工作中。 秦勉将小砖窑利用起来,让下人烧制了一些青砖,将悠然田居前面的路也休整了一下,用青砖从悠然田居门口沿着围墙向西绕过加工园北面一直铺到与村道接壤的位置。以后再遇到下雨天,家里的马车出村就不至于从泥巴里滚过。 青砖路宽约十尺,道路外侧每隔十尺左右间隔地种上一棵树和一株花,也许是迎春花,也许是茉莉,也许是菊花,也许是梅花,都是从山上挖回来的。 农忙过后,村民们清闲下来,恍然发现悠然田居围墙外的变化,觉得这样弄一弄家门口好看多了,也纷纷三三两两地合伙烧制一些青砖,将自家门口的路面铺一铺。有些村民颇有创意,铺地时在砖块之间夹杂一些圆润的石子,组成花朵或者动物的图案,尤为美观。 各家门口的砖块路连接在一起后,村民们都猛然意识到,整个青山村比起以前漂亮多了。 这就是秦勉的目的,潜移默化地带领村民改造青山村,最终将青山村打造成一个世外桃源。 一个凉爽的早晨,秦勉和雷铁再次来到里正家,雷铁手中还拿着一幅卷轴。 几个无意中看见他们的村民好奇地跟进去,里正也不好赶他们走。 “铁子媳妇,又有什么好主意?”里正想到上次被父母官大人召见并亲自褒奖,仍然激动不已,满面红光。 秦勉笑道:“里正叔,我和阿铁这次来,一共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们想问问,我们村周围的山是否能买?” “你们要买山?”里正心说:有钱人的想法真难理解。那些山又不能种粮食,在他看来实在没多少价值。 秦勉点头。 里正道:“没什么不能买的,我去县城给你们办一份地契即可。” 秦勉道:“我们要买村后面的飞鹰山,您看得多少银子?” 里正想了想,“飞鹰山……那座山不小,我记得前些年流水镇有一个村的地主买了他们村附近的一座山花了三百多两银子,飞鹰山应该不会超过五百两。” “我们就买飞鹰山。”秦勉道,“到时候我和阿铁跟着您一块去县城。麻烦您这么多次,我们怎么也得请您吃顿饭。” “哈哈,行啊。”里正乐道。 一个村民好奇地问:“铁子媳妇,你们买那山做什么?” 秦勉并不避讳,“我们打算在山上盖一座避暑山庄。”他不怕别人跟风,一来,别人对避暑山庄的设计不可能超过他;二来,他有作弊器,建好的避暑山庄在避暑上面一定比别人的避暑山庄更强。 几个村民惊奇又佩服。 里正问:“第二件事是?” 秦勉含笑问道:“里正叔,您可想将青山村变得更美?您可想让青山村的村民更加富有?” 里正神色一正,“当然!” 秦勉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旁边激动得两眼发光的五个村民,“几位大哥,还请你们回避一下。” 五位村民虽然很想知道秦勉有什么好主意,但又怕惹得他不高兴改变了主意,都脸带笑容,客客气气地对他和雷铁拱手后离开。 秦勉这才说道:“要想让我们村变得更美,一、种花;二、种果树,使四季有花,四季有果。花和树都不是随意乱种,而是有规划地种植,比如,这一块地应该种花,那一块地应该种树。此外,果树不是所有人都种相同的,而是这一家种桃树,那一家种梨树,既方便照料,又能保证家家户户都有收益。试想,如果所有人都种桃树,果子多了,会很难卖出去,而且品种太单一。” 里正点头不迭。 秦勉展开雷铁手中的卷轴放在桌上,“这是改造后的青山村,您看看。” 里正看着画中整齐的房屋、宽敞的道理、美丽的花海、硕果累累的果树……惊叹不已。 “好!这些田?” 里正看出了画里的名堂。 秦勉颔首,“不错,画中的田和咱们村的田,无论是数量,还是位置,都没有不同。” “是你画的?一定费了不少功夫。”里正拍拍他的肩。 雷铁道:“四天。” “你们两人费心了。”里正感慨道。 “只是略尽薄力。若真要改造青山村,一些村民的田需改种果树。”秦勉顿了顿,“这只是我们的一个构想,到底能否实现,还是要看里正叔您的本事。我们唯一能保证的是,会尽我们所能教会村民们种花和种果树。” 里正半晌皱眉不语。若能将青山村变得更美,使村民们更富裕,他当然乐意。但是,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只他同意了没用,还要考虑村民们的想法。庄户人家每年都要交一定数量的田赋,如果将一些本来种粮食的田用来种果树,粮食产量必然更低,若产出连交田赋都不够的话,村民们就要交银钱补足。万一种花和种果树赚不到钱,岂不是把村民们逼上绝路? 秦勉明白他的顾虑,“此事不用急着做决定,里正叔可以慢慢考虑,就算最终不同意也是无妨的。” 里正心里的焦虑缓缓退去,自嘲地一笑,“倒是我着相(注释1)了。对,这件事不急。还是先解决你们买山的事。明日就去县城如何?” “没问题。” 其他村民从五个村民那里听说了秦勉要给全村人出赚钱的好主意,激动难耐地跑到里正家和秦勉家打听消息,可惜里正家和秦勉家都大门紧闭。村民们只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等待里正召集他们议事。 次日,秦勉、雷铁带着圆圆和满满,和里正乘坐家里的大马车去昭阳县。 里正将六岁的小村子小萝卜也带上了。罗家人将小萝卜教导得极好,年轻不大,即既懂事又乖巧,在圆圆和满满面前就是一个合格的小哥哥。 到了县城,一行人先去县衙,花了四百五十两银子将飞鹰山买下,办地契以及打点衙门的差人花了十两银子。 办完正事,三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在街上逛了逛,给三个孩子买了一些小玩意,近中午时到聂衡家的酒楼里吃午饭。 聂衡正巧在。 他的妻子如今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前几次去双飨楼时不住地在秦勉耳边唠叨想把圆圆和满满借去他家里住一段时间。可惜秦勉和雷铁都没空,如果让圆圆和满满自己去,两人又不放心,后来就没去成。 “如果圆圆和满满愿意跟我回家住几天,内子一定能一举得男。”聂衡一脸惋惜地说道。 秦勉笑话他,“这么想要儿子?小心你娘子知道了让你跪搓衣板。” 聂衡笑道:“只怪圆圆和满满太可爱,我希望能有个儿子能和他们一样可爱。” 满满从大口袋里掏出一块秦勉自制的水果奶糖递给他,一本正经地道:“聂叔叔,这块糖果送给婶婶,婶婶一定能生个可爱的小弟弟。” 聂衡一愣,心中一暖,揉揉他的小脑袋,接下糖果珍而重之地收入荷包里,哈哈一笑,“好,谢谢满满,我一定把这颗糖果给你婶婶吃。” 聂衡回到家,果真把糖果塞进了他娘子的嘴里。聂少夫人还以为自家相公终于懂得哄人了,连续几日都笑意盈盈…… 从县城回到青山村,秦勉和雷铁开始着手建造麒麟避暑山庄。 三天后,里正再次将所有村民召集到家中议事,将秦勉的话转述一遍,并让他们好好考虑。 村民们的反应让秦勉和里正都意料不到,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或者犹豫。所有人都相信秦勉的能力,愿意跟他赌一把。 秦勉为之动容,觉得这些村民也有可爱的一面,对于改造青山村更有信心。 里正欣慰的同时,决定也坚定起来。连村民们都如此相信秦勉和雷铁,他更应该相信他们,只要大家伙儿都往一起使力,一定能够成功。 因为种花和种树的最佳季节都是春季,改造青山村的计划暂时搁置到年后。 在解散众人之前,里正交代村民们将此事保密,以免旁生枝节。 秦勉和雷铁继续着手麒麟避暑山庄诸事。从上山砍事、挖树、挖土、修路、购买石料……开工到竣工,一共雇佣工人一百多人,从七月忙到十二月底,历时近半年,麒麟避暑山庄露出完整的面貌。 秦勉和雷铁带着圆圆、满满、一点白和金毛,成为入住麒麟避暑山庄的第一批人。 整座麒麟避暑山庄基本都是用木材建造,一共有六个院落,因是“避暑”山庄,名字都带着清凉的气息,分别是清春阁、凉夏馆、寒秋楼、冷冬院,左霜居和右雪苑,六院风格迥异,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虫鱼鸟兽,飞动毫端(注释2)。山庄内外,高树林立,草木幽深,好一处幽静的所在。可以想象,到了夏日,这里必然是一处避暑胜地。 注释:1、“着相”就是执着的意思。着相就是某一事物在我们脑海中形成的认识也叫概念。它分为有形的(可以看到的)和无形的(也就是意识)。着相是佛教中的的一个术语,是指执着于个体意识。 2、取自南宋词人陈人杰的《沁园春·诗不穷人》 第166章 世外桃源+雷大将军 麒麟避暑山庄并不适合普通人冬天居住,处处泛着寒意。秦勉和雷铁不怕冷,圆圆和满满有供暖的灵器,住几日是无妨的。 圆圆和满满发现山庄的名字是他们俩的名字,开心得带着一点白和金毛到处探险。一点白和金毛尤其喜欢这里,这里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回到了深山老林中。 “一点白,金毛。”雷铁开口。 一点白和金毛飞快地跑回来。 “看着圆圆和满满。” 一点白点点头,和金毛回到圆圆和满满身边。 雷铁握住秦勉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儿?”秦勉不解,隐隐猜到雷铁如此迫不及待是要做什么,心跳加速。这几个月,两人都在为避暑山庄忙得脚不沾地,就没亲近过几次。他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自己想念雷铁了,很想,只是想一想,就全身燥热。 雷铁没说话,步履依旧很稳,但明显透着几分急切。 秦勉转身到他跟前,双臂抱住他的腰,亲上他的唇后,含笑看着他。 雷铁抱住他,飞身而起,在横伸而出的枝桠间飞梭而过,越飞越高,几息之后,出现在栋树屋里。 “几时做的?”秦勉惊喜不已,不忘拉着他的手,四处打量。 树屋长约两丈,宽约两丈,高约一丈,甚是宽敞,屋顶、墙壁和地板皆是用成人手臂粗细的绿竹拼接而成,有门有窗,巧夺天工,绿意莹然。若是夏日住在此处,一定尤其凉爽。 地板的正中间铺着一张与床大小差不多的厚地毯。秦勉别有深意地看一眼雷铁,来到门前探出头往下看,树屋离地面有近八丈远,能看到山庄里的圆圆和满满正欢快地绕着金毛和一点白跑。 他正看着,被雷铁从背后抱住,嗓音沙哑,充满暗示,“媳妇,想你。” 秦勉如同坠入热炉,转过身,用力将他扑倒。 两人滚到地毯上,很快纠缠在一起…… 圆圆和满满玩了很久,忽然不见秦勉和雷铁的踪影,也不慌,来到今晚即将入住的凉夏馆,吃了一些兜里的零嘴,觉得有些困,脱了鞋爬到床上躺下,还很自觉地盖上被子。 一点白和金毛在床边趴下,合上双眼守护着他们。 树屋里的响动许久才停。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秦勉觉得身体里仿佛有某个生绣的零件又重新启动了,精神大振,全身充满力量。他扭头看向雷铁,和他一样从内到外散发着愉悦和餍(艳)足的气息,忍不住扑上去亲一亲他的唇,身躯不自觉得与他磨蹭。 雷铁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无法忍受地将他掀翻在地毯上,再次覆上去…… “媳妇?” 秦勉将头埋在雷铁的胸口,四肢将他的四肢缠紧,无声地抗议。真的不能来第三次。 雷铁被他箍住,并不挣扎,只有脑袋还能动,低下头在柔顺的发丝上啄了几口,“媳妇,这里是我们两人的。” 秦勉睁开眼,抬起头,调笑道:“连儿子都不说?” “嗯。”雷铁双目直视他。 “好。”秦勉轻笑,两条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就算雷铁让他把这个地方的存在告诉两个儿子,他也不好意思。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穿戴整齐,回到下面。 圆圆和满满一觉已经睡醒,看到两位父亲,一起跑过去。 圆圆打量爹爹和老爹,爹爹在笑,这没什么奇怪,但老爹的眼睛似乎也在笑,让他颇为好奇,“爹爹、老爹,你们去哪儿了?” “咳……”秦勉心虚地看向别处,“随便走走,看看是否有地方需要修改。” 满满抱着双臂,意味深长,“喔——” 他和哥哥可不笨。其他小伙伴都是和一个爹爹、一个娘一起生活,他和哥哥有两个爹,没有娘。但他们的爹爹比所有小伙伴的爹都要厉害十倍,他们的老爹比所有小伙伴的娘要厉害一百倍! 如果秦勉和雷铁知道两个小家伙在想法是这样的,秦勉一定会得意得扬长大笑,因为两个小家伙显然把雷铁放在了“娘”的位置,而雷铁这个不会说话的只能在心底默默地郁闷。 雷铁客不费力地将圆圆和满满同时抱起,“媳妇,回屋。” “爹爹,小萝卜家已经在办年货了,我们家何时办年货?”满满趴在雷铁肩膀上问秦勉。 秦勉道:“明天。明天我和老爹带你们一起去镇上。” 时光飞逝,又要过年了。 雷家的五房雷向智他们今年仍然不回来过年。 冬去春来,圆圆和满满五岁。 二月中旬,秦勉和雷铁开始带领全村人改造青山村。有些庄户家里条件差些,买不起太多花和果树,秦勉还得借钱给他们。只要人品没问题,秦勉都会借,写上借条即可。 陪伴圆圆和满满的时间变少了,夫夫俩将圆圆和满满送到青山村的学堂的科举班。两个小家伙成为科举班年纪最小的学生。 陈夫子一开始还不情愿,觉得两个小家伙年轻太小,担心不好管教。秦勉没有和他理论,只是建议他允许圆圆和满满试上两天课。 两天后,秦勉想将圆圆和满满带走,陈夫子又不乐意了。因为他发现圆圆和满满不但听话,而且很聪明。就这样,圆圆和满满和村里其他的小孩一样,吃过早饭后,背上小书包上学堂,中午回家吃饭,休息半个时辰后,再去学堂,到酉时初下学。 尽管秦勉和雷铁很忙,每天仍然会抽出半个时辰辅导他们的学业,并教他们一些现代的知识。 到三月上旬,青山村该种的花和种树的地方基本上全部种上。秦勉悄悄洒了稀释过的录泉水保证所有花树和果树能成活,之后请来四位懂得照料花树和果树的人和方大爷一起传授村民照料花树和果树的经验。 三月下旬,各种花树和果树陆续开花,粉的,白的,黄的,紫的……姹紫嫣红,绚烂多姿。青山村顿时由平凡少女变成下凡的天仙。村民们走在似锦繁花中,闻着各种芳香,神清气爽,腰背都比以前挺直。从远处看,青山村更美,高低不同、连绵起伏的房屋被掩映在红花绿柳中,如人间仙境一般。 青山村的变化吸引了其他村的村民,无不羡慕,几乎每天都有人跑来看花。看可以,绝对不允许摘。否则,村里的狗会将人追出两三里方罢休。 六月份,桃子成熟,味道甘甜。里正和村民们彻底放了心。 成熟的水果除了少许是运到镇上去卖,其他的都运往外地。秦勉并没有教村民们做果酱或者水果罐头。在这方面,他是有私心的,仅以他一家之力无法监督所有村民。万一有村民在做果酱和罐头时以次充好,会导致大麻烦。并非没有村民琢磨出做果酱的方法,但因为一线天堂的品牌效力大强,他们根本无法打开市场,做出的果酱最多是散卖给本地人尝尝新鲜,而无法像一线天堂的果酱那样能够远销到外地。不过,因为水果的味道很甜,单卖水果,村民们依旧很有赚头,比只种五谷杂粮强多了。 另外,青山村的水果卖给本村人都是内部价。比如,甲家是种桃树的,乙家是种梨树的,本村以外的人买桃是三文钱一斤,买梨是四文钱一斤,甲买乙家的梨只要一文钱一斤,乙买甲家的桃也是一文钱一斤。如此一来,村民们都能吃到便宜的水果。孩子们也可以全面地吸收到各种营养,明显比其他村的孩子更白更嫩更健康。 花亦是销往外地,品种不同,价格不同。一盆野菊花只卖十文钱,但一盆皇冠型重瓣白山茶能卖到两百文一盆。 青山村村民的生活越来越好,村民之间的关系更加和谐。 有一件被里正说中。外村的姑娘以前都不想往青山村嫁,如今却都想方设法地想嫁进来,甚至还有女方的父母偷偷相中了青山村的某个小伙子,然后请媒婆去说和。本地的小伙子们心里都乐开了花,哪怕长得歪瓜裂枣,只要人本分勤快,还是有姑娘相得中;本地的姑娘们则不愿意往外嫁了,更希望能嫁给本村人,做父母的也希望自家的姑娘能过得好,不再像以前一样不愿让姑娘嫁在本村。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和本村村民沾亲带故的外村人偷偷地给罗里正送礼,希望能搬到青山村来。里正都没有同意。陈夫子是个例外。他打算将全家都搬来青山村,里正和村民们予以热烈的欢迎。 七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麒麟避暑山庄正式营业。客人们几乎都是冲着对双飨楼实力的信任来到麒麟避暑山庄,来了之后发现山庄里的住宿、膳食、饮品、糕点、休头活动等无一不是最特别的体验收,是其他避暑山庄从来没有过的。短短五天,六个院落里一共十四个小院全部住满。 这些人的到来还带动了青山村的经济发展,比如有些客人想去谁家的花圃里摘些花,去谁家的果园里享受一下亲自采摘水果的乐趣,或者去谁家承包的池塘里下水采莲子挖莲藕,不但要付花、水果和莲藕的钱,还要付“采摘”的钱。有钱人买的就是享受,连收费昂贵的麒麟避暑山庄都住得起的人又如何会舍不得花钱买花和水果?如是,用钱的人开心,赚钱的人也开心。 直到炎热的夏季过去,仍然有人陆续地来到麒麟避暑山庄,不为避暑,而为了享受美丽的乡村风光。 在忙碌和喜悦中,又是一年过去。 三月,春暖花开。 里正将村民们号召起来,在出村的道路两边也种上秦勉所说的“绿化树”,让青山村进村的道路也变得更美。 秦勉一家作为对青山村的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的人,免去了一切集体行动。 正好轮到青山村学堂每七天一次的假期,圆圆和满满想去看种树,秦勉和雷铁便带着两人以及一点白和金毛散着步来到村后的山上看村民们种树。 山上,铁蹄铮铮,一队威严的铁甲兵士骑着快马疾奔而来,“吁”的停在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村民们跟前。 村民们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地偷看他们。 里正放下手中的锹,快步走过去,“请问各位——向智小子?” 雷向智没注意到他,复杂的目光落在和秦勉并肩而立、看着圆圆和满满玩耍的雷铁身上。 雷铁不经意地看过去,微微蹙眉。 铁甲兵士的队伍为首者年约四十、白面无须,神色间带着几分倨傲,环顾一圈,目光落在雷铁身上,面色一喜,催马过去,利落地滚鞍下马,朝雷铁弯腰拱手,客气而谄媚,“杂家给雷大将军请安!雷大将军别来无恙?” ——卷三完—— 第167章 两道圣旨 “杂家给雷大将军请安!雷大将军别来无恙?” 众村民皆目瞪口呆,看着雷铁的眼神充满惊疑,第一反应是难道认错人了?但看雷向智并没有反驳中年男子的话,众人心底明白,雷铁原来真的是大将军,眼神顿时又充满震惊和敬畏。 圆圆和满满好奇地看过来,秦勉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他们带到一旁,躲在人群后,看着雷铁,眼底聚集着忧虑和警惕。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为什么会忽然特意跑到青山村来见阿铁? 他询问地看向雷向智,雷向智朝他微微颔首,他暗松一口气,不是坏消息就好。 里正嘴唇哆嗦,一时失了声。雷铁居然是一位大将军,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雷铁避开那位公公的礼,淡淡道:“李公公不必多礼,我早已不是什么大将军。” 圆圆看着秦勉,两眼闪亮,低声问道:“爹爹,老爹是大将军?” 满满亦是两眼泛光。 秦勉点头。两个小家伙得知了他们老爹曾是大将军,以后肯定更崇拜他。 两个小家伙两双眼睛更加明亮,但两人很聪明,知道事情不简单,都安静地站在秦勉身边,没有再开口。 “您是,当然是!”李公公从袖袋里掏出一副明黄色的卷轴,用两手恭敬而又小心捧着,“雷大将军,皇上让杂家来传旨。” 一众村民哪儿曾见过这等架势?一听“皇上”二字,都吓得趴跪在地上。 秦勉有点走神地想,请圣旨的时候是要摆香案的,这一跪注定是白跪了。 雷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比了个手势必,示意他们跟他走。 李公公对他的冷淡反应毫不意外,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神色不变,也没上马,双手捧着圣旨跟上去。 雷向智以及跟随他们一起来的兵士都下马步行,跟在后面。 雷铁对秦勉使了一个眼色。 秦勉对圆圆和满满比了个“噤音”的手势,两手将他们抱起,混入村民里,趁人不注意溜走。 村民们也不干活了,跟在后面。 里正有些担心,悄悄地挪到雷向智身边,低声问:“向智小子,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什么事吧?” 雷向智悄声道:“里正不必担心,是好事。” 里正长舒一口了,心还在砰砰直跳,他们青山村了不起啊,出了雷向智这位京官,秦勉这位厉害的大商人,如今又出了位大将军。 跟随雷铁下山,李公公将山下村庄美景尽收眼底,满眼赞叹,进了村后,打量路边花丛和果树,闻着阵阵花香,神色间的赞赏溢于言表。 “雷大将军居然住在如此优美之地,实在令杂家羡煞也。” 没得到雷铁的回应,他并不觉得尴尬,左右环顾。 雷向智三年没有回过老家,满脸震惊,一双眼根本看不过来。他有一种预感,青山村的变化与大嫂有莫大的关系。 进了悠然田居,李公公、一众兵士步伐不自觉地变慢,左右环顾,羡慕不已。 雷铁将李公公请入屋内,吩咐下人摆设香案。 李公公站在香案前,展开圣旨。 以雷铁为首,众人皆跪。 李公公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定西将军雷天韧骁勇善战,领兵如神,特晋封为镇国大将军,统领三军。钦此。” 雷铁的心一沉,不得不双手接了圣旨,“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雷铁将圣旨放在香案上贡上后,李公公笑道:“雷大将军,还有一道圣旨。” 雷铁眼底寒光一闪而逝,微微颔首,默然再跪。 李公公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雷天韧战功赫赫,于社稷之大功不可没,特封为镇国公,赐镇国公府,赐丹书铁券及黄金万两,以示皇恩。钦此。” 在二楼偷听的秦勉听到第二首圣旨,双眼眯起,透出凌厉的冷光,心中惊疑不已。按照他对大夏王朝的了解,镇国大将军已是正二品,镇国公则是正一品!不仅如此,镇国公爵位是可以世袭的,只要后代子孙不犯大错,可一直沿袭爵位。皇帝对阿铁的眷顾未免太突然太浓厚,不能源让他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想到的,雷铁也想到了,然,皇权至高,雷铁无法拒绝,再次领旨谢恩。 李公公笑吟吟地对他道喜,“镇国公,镇国公府早已收拾妥当。皇上令杂家尽快护送镇国公和家人入京。” 话说完,不等雷铁开口,他又以一种随意的口气说道:“听闻镇国公不仅良眷,还有一双可爱的小公子,实在可喜可贺。只是怎么不见他们?” 此话一出,雷铁就明白皇帝对他的事已有了基本的了解。他听得出李公公是有意暗示他,对他点点头,承了他的情。 李公公笑意微浓。镇国公如今是京中新贵,与他交好只有好处。 “福叔,你去门口看看小爷和小少爷回来没有。” “是,大爷。” 楼上的秦勉听到雷铁的话,抱起圆圆和满满无声无息地从落地窗飞出去,落在围墙外,再往回走。 雷铁请李公公入座,“李公公,家里杂事颇多,需费些时日安顿。不知皇上可曾说过期限?” 李公公笑道:“皇上只说越快越好,镇国公不必太过着急,以后毕竟要在京城定居,还是将诸事都安排妥当为妙。” 雷铁道:“如此,有劳公公等些时日。不知公公是想住在双飨楼还是住在避暑山庄?” 李公公道:“就住在麒麟避暑山庄吧。这山村的景色,杂家瞧着也喜爱得很。” 说话间,秦勉领着圆圆和满满走进来,朝李公公拱手问安。 李公公细细打量秦勉,暗道难怪,又打量圆圆和满满,顿时心生喜爱,从怀中掏出一对玉佩送给圆圆和满满做见面礼。 秦勉明白,去京城定居暂时已不可逆转,这些人情来往是不可避免的,对圆圆和满满点点头。 圆圆和满满软声道谢后,收下玉佩。 李公公暗自赞许两个孩子的教养。 秦勉吩咐福叔带着李公公等人到麒麟避暑山庄住下。 李公公很善解人意地将雷向智留下。 李公公一行离开后,秦勉和雷铁将村民们都送走,又让福婶把圆圆和满满带下去,这才和雷向智说上话。 雷向智含笑对雷铁道喜,“大哥,恭喜!今日方知大哥还有一个名字叫‘雷天韧’。” 秦勉道:“‘雷天韧’是你大哥的师父给他起的,此事以后再说。五弟,你先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忽然恢复你大哥的官职,而且还加封他为镇国公?” 雷向智苦笑一声,也疑惑不解,“此事,我也糊涂着。半个月前,我忽然接着皇上的口谕,命我为李公公带路回昭阳县流水镇给雷天韧将军传旨,当时我并未想到雷天韧就是大哥,还以为那位雷大将军恰巧在流水镇附近隐居。事实上,直到方才在山上李公公同大哥打招呼,我才知晓大哥居然就是雷天韧。”他此时的心情之复杂不比秦勉和雷铁少。 秦勉担心他有什么想法,解释道:“你大哥当年的事还必须很复杂。一言蔽之,当初为官之事给他留下许多不快乐的回忆,他不想再次提起。还望五弟不要介意。” 雷向智忙道:“大嫂言重了,我能够理解。大哥行事必然有他的原因。” 他知道秦勉和雷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起身告辞,“大哥、大嫂,我先去看看三哥和四哥。” 雷铁颔首。 雷向智离开后,秦勉抱住他的腰,安慰地亲了亲他的唇,“阿铁,别想太多,等我们去了京城再想办法,未必不能再辞官。” 雷铁轻轻摇头,将他托起,整个揽入怀中,淡淡道:“媳妇,只要有你和孩子,其他的事我并不在意,当年的事也早已看淡。如今,是否住在京城,对我来说并无不同,只担心你和孩子不习惯。京城的水很深。” 秦勉能感觉到他不是为了安抚自己才说看开了,放下心,“以前我没有想过搬去京城,还以为至少得等到圆圆和满满考科举才再次入京,如今倒是觉得搬去京城也无妨。咱们在青山村待了这么多年,出去走走也不错。圆圆和满满越来越大,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至于京城的复杂,我相信以我的头脑和你的本事一定能够住我们一家人。” 雷铁莫名地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兴奋的战意,嘴角轻轻挑了起来,“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去京城便去京城。我会保护你和孩子。” 第168章 入京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皇上让李公公护送雷铁一家人一起回京,显然是为了防备雷铁把家人留在青山村。想到这一点,秦勉和雷铁不好多耽搁,让人把几间作坊和几间店铺的负责人都叫到家里。 老家是秦勉和雷铁的大本营,两人没有打算放弃。糕点铺、食肆和双飨楼仍然由现在的负责人负责。为了鼓励三个负责人更用心做事,秦勉和雷铁商量后,决定给他们各种所负责的店铺一成的收益。 悠然田居和麒麟避暑山庄交给全叔打理,全叔以后就是老家的管家,所有事都由他统筹负责。酒作坊由雷大河负责,粉条作坊由雷大山管理,腐乳作坊由雷大树打理。全叔的月钱提高到每月五两,雷大河、雷大山和雷大树的月钱提高到一两。其余下人,三等下人月钱提高五十文,二等下人提高一百文,一等下人月钱提高一百五十文。 福叔、福婶、雷秦乐、雷秦乐家的以及九家将这些人秦勉和雷铁都要带去京城。毕竟,去了京城,他们身边也需要心腹。其余下人全部留在青山村。 花了足足五天时间,秦勉和雷铁将家里的事全部安置妥当。 真要离开时,一家人都非常不舍。悠然田居是秦勉和雷铁一手打造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的足迹,充满两人的回忆。圆圆和满满也有些不舍,京城的家肯定不会像青山村的这个家一样到处都是果树,到处都是花,更不会有独一无二的游乐场。 一家四口最后在悠然田居里逛了一遍,雷铁委托雷向义、雷向礼和里正代为照应家里一二,一家人上了马车,启程进京。因为带了不少特产,整整有七辆马车。 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出来送他们,一直看着马车顺着村道上了山,翻越山坡后,不见踪影。 金毛和一点白不可能会喜欢和习惯京城的生活,秦勉、圆圆和满满只能忍痛将它们留下。 一点白和金毛似乎明白将会和四个主人分开很长一段时间,神情怏怏,一直将他们送到镇上,被秦勉赶回去。 趴在窗口看着一点白和金毛的身影渐渐消失,圆圆和满满“哇”的一声哭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泪珠一滴滴地从脸上滚落。 “金毛——一点白——” 秦勉和雷铁哄了半天根本就哄不住,两个小家伙一直哭到累了睡着。 出发后的第二天,雷向智来到马车里,给秦勉和雷铁介绍京城里的情况,尤其是官场上的势力。只不过,雷向智如今只是正六品,并无上朝的资格,只是知道个大概。 入京城的前一日,李公公策马来到马车边和秦勉、雷铁闲聊,秦勉和雷铁这才对朝堂上的事有了大概的了解。 进了京城后,新鲜的东西多了,圆圆和满满暂时将对一点白和金毛的思念压在了心底。 李公公来到马车边,“镇国公,镇国公府就在前面的崇恩街,这条街上住的几乎都是一流的勋贵,离皇宫也不远,以后镇国公上朝也方便。杂家先送几位回府洗漱一番,然后进宫面圣。” “有劳李公公。”雷铁对他点头示意。 “镇国公客气了。” 崇恩街既干净又宽敞,街道能容四五辆马车并行。马车走了约两刻停下。 雷铁先下车,将圆圆和满满抱下去,秦勉最后下车。 前方深宅大院地朱门上方,赫然挂着“镇国公府”的牌匾。大门是敞开的,一位短须男子快步从里面跑出来,面含笑容,朝雷铁和秦勉作揖。 “奴才陈福,是沐郡王派来代为打理镇国公府的,见过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 秦勉面不改色。已经被人叫了好多年的“媳妇”和“大嫂”,被叫“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免礼。沐郡王是?”秦勉想到沐晨。皇家姓陈,如果沐郡王真是沐晨,沐晨的真实姓名可能是陈沐风。 果然,陈福不卑不亢地道:“回镇国公夫人,我们家郡王名讳陈沐风,郡王说等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安顿下来后再来请二位吃饭赔罪。” “沐郡王有心。”雷铁道,“改日我和内子会去拜访他。” “是,奴才会转告郡王。” 李公公还等着,几人没有多说。陈福带着几人进门。 院子里面有不少下人,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有些在扫地,有些在修建花枝,有些在浇花…… 陈福领着他们到净房后离开。 一家四口沐浴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衫。 雷铁已恢复官职,官服便是见驾的正服,他穿的是镇国大将军的官服,一身黑色为底色的戎装,越发将他衬得高大而挺拔,威风凛凛,气势迫人。 秦勉着一袭黑色短衫,腰间系淡蓝色宽腰带,外面套着同色系马甲,下面搭配黑色修身长裤和驼色短靴,长发飞扬,英姿飒爽,玉树临风。 两人打量彼此,不自觉地都有些看呆。 圆圆和满满头发已及肩膀,头顶编着一个羊角辫,身穿淡紫色长袍,腰带上左边系着精致的小荷包,右边悬挂白色佩玉,好一对风度翩翩的金童。两人看着雷铁,满眼孺慕。 李公公轻咳一声,四人回过神。李公公给他们恶补一下面圣的基本礼仪。他不知道的是,在家里时雷铁就教过秦勉、圆圆和满满。莫看雷铁平常话不多,人却很细心,默默地以他的方式保护在意的人。 四人上了马车。马车平稳地向皇宫的方向驶去,在皇宫正门即南门门口停下。 南门一共有三个门洞,一正门,两侧门。四人下了马车,跟着李公公从东侧门进入,沿着宫内回廊曲曲折折走了许久,在皇帝居住的明清宫停下。 李公公笑道:“镇国公、镇国公夫人,走了这么久,两位小公子一定累了,几位可以去那边休息片刻,杂家先去向皇上禀告一声。” 秦勉和雷铁心知肚明,李公公肯定要先对皇帝汇报这一路的见闻。 “李公公请便。” 雷铁将圆圆和满满放下,秦勉给他们整整衣衫,原来还担心两人会生怯,却见两人笔挺地站立着,双目清明,神色间只有好奇,毫无惧意,不愧是他和雷铁的儿子。 雷铁握住秦勉的手,关切地看着他。 秦勉回以一笑,表示无碍。 李公公小心地迈着步子,走进殿内。 孝惠帝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章。 “奴才给皇上请安。” 孝惠帝瞥他一眼,又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才将御笔搁下,奏章合起来放在右边的那一撂上。 “回来得还挺快。起吧。” “多谢皇上。” 孝惠帝问道:“镇国公如何?” 李公公将从见到雷铁开始之后的事毫无隐瞒一一叙说。 孝惠帝感兴趣地问:“青山村、悠然田居、麒麟避暑山庄,果真如同人间仙境?如此说来,岂不是比朕的皇宫还好?” 这最后一句可谓是诛心之语,但李公公毫不慌张,跟在孝惠帝身边多年,他深知什么时候该说假话,什么时候能说真话。 “与皇上的皇宫自是不能比。青山村、悠然田居和麒麟避暑山庄都只是小家子气罢了,但胜在自然、新奇,三步弯腰可采花,五步抬头可摘果,再加上大片绿油油的麦田,春意盎然,确实别有一番趣味。” 孝惠帝果然没有动怒,微微点头,语气颇温和,“听你这奴才这么一说,朕都有心亲自去瞧一瞧了。” 李公公笑道:“启禀皇上,雷小大人三年未曾回家,此次回青山村,感慨良多。奴才在路上听他提过作了一幅‘桃源图’,如今已完成一半。” 孝惠帝满意地颔首,“等他画完后呈上来。” “是。” 孝惠帝又道:“宣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收服朕的大将军。” 宫殿幽深,来自皇帝的命令被宫人一道道地传出来,直到明清宫门口站立的内侍唱:“宣镇国公及其家人觐见——” 雷铁、秦勉带着圆圆和满满步入殿门,目光下垂,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端坐在龙椅上的孝惠帝看着四人走近,先打量雷铁,目光扫过他脸上的疤痕,一丝不悦在眼底一飞而逝。接着,他的视线又落在雷铁身边的年轻男人身上,锐利的眼里精光乍闪,若有所思。穿上官服的雷铁气势盛威,肃杀凌厉,但秦勉一普通乡间男子站在他身边却丝毫不受这种气势的影响,而且一身打扮隐隐与雷铁呼应,从高处看,二人的身影和谐而默契。可见,这年轻男人也不简单,难怪竟能入了他这位冷面冷情的大将军的眼。 孝惠帝的目光又称到两个小家伙的身上,仔细端详五官,无意中对上两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微微一笑,得到两个可爱的笑容,唇边笑意更深。 秦勉一家走到离台阶大概还有五六步远的位置停步,一起跪下。 “微臣/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孝惠帝又道:“李福寿,给镇国公及其家人赐坐。” “是。” 既来之,则安之。秦勉和雷铁安然在内侍搬来的扶手椅上坐下。给圆圆和满满的是两个锦墩,两人见父亲坐下了,也坦然地坐下。 孝惠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向雷铁。 “镇国公别来无恙?坐着回话即可。” 雷铁抱拳道:“久居山野,悠然自得。不知皇上可好?” 孝惠帝为他的第二句话而欣慰,不去揣摩前一句话是否别有深意,眼中有些愧疚,“你这脸……朕会吩咐太医院给你开些好药。” 雷铁道:“有劳皇上费心,微臣更愿留着此疤。” “喔?”孝惠帝微微一笑,高深莫测,“这是为何?” 雷铁淡淡道:“此疤可挡去不少麻烦。” 孝惠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向秦勉。 “听说秦公子擅长医术,当年镇国公的弟弟意外中毒就是为秦公子所解。” “秦公子?”雷铁眼底浮起一抹阴霾。 第169章 正一品诰命夫人 秦勉起身回话,“回皇上,是。” 雷铁也站起来,与秦勉并肩。圆圆和满满跟着站起。 孝惠帝用晦涩难解的目光注视雷铁片刻,重新佰秦勉在他心中的份量,淡声道:“都坐着回话。不必紧张,我们就像普通人那般随意聊聊。” 秦勉四人方又坐下。 孝惠帝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朕近日总觉得有些倦怠,不知秦公子可否为朕诊断一番。” 李公公神色一变,低声道:“皇上?”诊脉便要近身,皇上贸然允许还不了解的人接近他太冒险。 孝惠帝凌厉地瞥他一眼,李公公敬畏地垂首,不再言语。 雷铁仿若未觉,对秦勉说道:“媳妇,我和皇上一别多年,也很担心皇上的龙体。不如,你便为皇上悬丝诊脉。” 两人相视一眼间,已心意相通。需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自他们入宫开始,他们已经踏入京城的深水中。只有适当地亮出部分优势,才能更好地保护一家人,一味地隐藏实力只会让人以为他们软弱可欺。 “秦公子还会悬丝诊脉?”孝惠帝一脸讶色,幽暗的双眼里含着怀疑,“朕听说许多年前确实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做到这一点,但如今,连朕太医院里的太医也几乎无人有此等本事。” 秦勉并不辩驳,恭敬的浅笑散发着自信怡然的神采,“不如皇上先叫一位身有不适的内侍来让草民一试。” 孝惠帝朝李公公投去一个眼神。 李公公很快叫来一位小太监。 孝惠帝让他将自己感受写在纸上,注意到圆圆和满满提不起精神,想起他们赶了十几天的路,有些怜爱,吩咐李公公去准备一些孩子爱吃的点心、水果和饮品。果汁之类的饮料早已传到京城,只不过他们的水果的味道或许没有悠然田居的好。 两位内侍轻手轻脚地抬来一张小圆桌放在圆圆和满满跟前,客女们将点心、水果和果汁放在桌上。 圆圆和满满站起身,双手抱拳,朝孝惠帝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谢谢皇上伯伯。” 秦勉暗惊,不着痕迹地看向孝惠帝。 雷铁气息微凛。 孝惠帝一愣后,朗声笑起来,朝他们摆手,“被圆圆和满满如此一喊,朕顿时觉得年轻了十几岁。圆圆、满满,如果你们喜欢吃,朕让御膳房多做一些给你们带回去。” “多谢皇上伯伯。”圆圆和满满再次道谢,分别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秦勉和雷铁。 秦勉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们吃,我和你们老爹不饿。” 圆圆和满满才自己吃起来。 孝惠帝看他们四人都丝毫没有怀疑点心有问题,眼中的笑意多了些许真实。 等小太监写完,李公公将一根细丝绑在他的手腕上,另一头递给秦勉。 孝惠帝和李公公都紧盯着秦勉。 秦勉将细丝拉直后,手指搭在细丝上。 雷铁面上毫无忧色;圆圆和满满一派轻松地吃着点心。 秦勉沉心感受一番后,自信地道:“启禀皇上,这位小公公应该是前日晚上吹了风,略染风寒,此时全身无力,头脑沉闷,口中无味,且微有恶心感,只需喝两副药即可痊愈。” 孝惠帝拿桌案上的纸细看,几乎全部地上,赞道:“好!看来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 他再没提让秦勉为他诊脉的话,一个皇帝是不会轻易让不信任的人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秦勉自然也不会不知趣地去提。 孝惠帝放下对秦勉的关注,朝圆圆和满满招手,“圆圆、满满,来,到皇上伯伯身边来。” 圆圆和满满得到老爹的点头同意后,蹬蹬地跑上台阶,来到龙椅前。 孝惠帝一只手臂揽着一个,含笑问他们多大,是否识字,平常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之类,见他们丝毫不像其他人那样畏惧他,心中愉悦,对二人更加喜爱。 圆圆和满满纯真质朴,又天生聪慧,偶尔冒出几句人小鬼大的话,将孝惠帝逼逗得哈哈大笑。 孝惠帝心里自有一杆秤,秦勉和雷铁不会事先知道他要问什么问题,不可能提前教圆圆和满满如何回答。圆圆和满满的回答只可能是出自本心,因此他才更觉得他们纯真与可爱。 秦勉和雷铁两人反而成了配角。 李公公垂着头,满眼惊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皇上和小孩如此亲近,再次在心里肯定镇国公是名副其实的京城新贵。 近两三刻后,孝惠帝才让秦勉几人跪安。 “镇国公、镇国公夫人,以后有空常带圆圆和满满进宫看朕。圆圆、满满,你们可愿意?” 圆圆没说话,只点头。 满满笑眯眯地道:“我和哥哥也给皇上伯伯带点心吃。” 秦勉暗自擦汗。 “哈哈哈……好!”孝惠帝大笑,“你们跪安吧。镇国公刚回京,朕给你三日假。” “多谢皇上。臣等告退。” 李公公安排一个小公公将秦勉一家送到皇宫门口。 上了马车,秦勉看了一眼圆圆和满满,心内担忧。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但他不能直接问圆圆和满满是否喜欢皇上,更不能让他们防备皇上,一旦两个孩子在孝惠帝面前表现出防备之意,本来没事也会生出事来。 雷铁握住他的手,传音道:“媳妇,莫担心。圆圆和满满能感觉出谁是真心对他们好。他们比我们所了解的更聪明。” 秦勉想到“本心”两字,释然地笑了笑。他和雷铁对圆圆和满满的教育一直是正面而积极的。他应该相信圆圆和满满,无缘无故,两个孩子也不太可能说出具有冒犯性质的话语,还不如一切顺其自然。纵然有事,他和雷铁也能为两个孩子撑起一片天空。 “我明白了。” 雷铁轻吻他的眉心,淡然的嗓音蕴含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你和孩子觉得如何开心便如何去做,其他的,都有我。” “好!”秦勉扬起潇洒的笑容,“咱们要把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像在青山村时一样快乐和惬意!” 两人传音交流,两个小家伙毫不知情,在马车的摇晃中睡着。 马车在镇国公府门口停下,福叔和陈福一起迎出来。陈福虽然只是临时来帮忙,但却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管家一样周到,显然是因为他主子的交代,秦勉在心里记下了陈沐风的情谊。 陈福领他们到内宅正院,雷铁将熟睡的圆圆和满满放在床上,被秦勉拉着,让陈福和福婶先带他们将新家逛一遍。 镇国公府坐北朝南,占地约百亩,整栋建筑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从大门进去是前院,议事厅、坐客堂、库房、马厩等都在前院,院中有一个小花园和一个大型练功场,大门左右倒座房是门房住处以及下人住处。穿过练功场是一道垂花门。 垂花门是内宅和外院之间的唯一通道。 进了垂花门,就是内宅,两边抄手游廊环抱三院,正院、东院和西院。正院占地面积最大,内有花园和一个小型练功场。不知孝惠帝是不是考虑到雷铁的武将身份,所以才把这栋宅子送给他。对人口比较简单的秦勉一家来说,这种宅子的大小正合适。内宅三院,正院,秦勉和雷铁居住;圆圆和满满更大些后可以分别住东院和西院。 最值得称道的是,宅子里的家具摆序曲都是齐全的,几乎不用秦勉再费什么心思。若有觉得不合适的,只改一改即可。 内宅后面,还有一个小院,有一排后罩房,院子里空地不小。 秦勉一边拉着雷铁逛着,一国兴致勃勃地和他说着重新设计镇国公府的计划。关于秦勉要在第三进院子里开辟出一块菜地的打算,雷铁面不改色,点头附和,陈福足下打了个趔趄。 正要问陈福那些下人都是怎么回事,小厮来报,有圣旨来了。 几人快步回前院正堂,陈福吩咐下人赶紧摆香案。 秦勉暗自琢磨孝惠帝在搞什么鬼,短短一个月里就给他们下了三道圣旨。京城里的某些地方,只怕已起了波澜。 注意到雷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传音问道:“阿铁,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雷铁问道:“媳妇,你可知一至五品官员的母亲或夫人,如无意外都会授以诰命?” 秦勉脚步一顿,嘴角抽搐,“你的意思是,这道圣旨是封我为正一品诰命夫人?”如果真是如此,他必须要重新评估孝惠帝。 雷铁颔首。 两人来不及说更多,传圣旨的人已经进来了,果然是赐封秦勉为正一品诰命夫人的圣旨,随圣旨一起送到的还有玉质卷轴模样的赤色诰命文书以及一套正一品诰命的服饰。 第170章 安顿 雷铁吩咐福叔给传旨内侍不菲的打赏,并让他将人送出去。 陈福退到门外听候吩咐。 秦勉作为一位现代穿越人士,对圣旨、诰命文书这类“历史性”的物价都相当有兴趣,见屋内没有外人了,将诰命文书打开,只见文书里以工整的繁体字写着他“雷秦氏”和“正一品诰命夫人”的字样以及年月日,最下方盖了鲜红的玺印。 他又看向整齐地叠放起来放在木制托盘里的诰命服饰。最上面是发冠,准确地说是发箍,翠玉镶金,正中一颗蓝色的宝石,因为设计简洁而大气,因此并不会让人觉得俗气。他抖开诰命服饰,松了一口气,觉得孝惠帝还不错,至少没有故意给他一身女装。靛蓝近黑的锦袍乃是用上好的云锦裁制,锻面泛光,正胸位置绣着飘渺的云形图案和飞鸾图,袍角金线斜纹交错,高中大气中透出一股庄重和严肃;另有一条配套的宽腰带。 这身诰命服和秦勉平常的衣服相比就是西装和休闲服的区别。 连雷铁也忍不住赞道:“不错。媳妇,试试?” 秦勉瞟他一眼,直接将诰命服饰套在身上。以往他穿衣多以舒适为原则,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柔润的玉,此刻更像是一块宝石,耀耀生辉,尊贵而优雅。 雷铁只觉眼前一亮,目光灼热,走近两步,亲自为他系上腰带。 被他的双臂环抱住的时候,秦勉的脸颊被两片温热的唇贴上碾磨几息才退开。他抬起眼,目光和雷铁的交缠在一起,久久没有移开。 雷铁解散他的长发,重新挽起,用新发箍束上。 秦勉轻咳一声,打破暧昧的氛围,“怎么样?” “很好看。”雷铁认真地道。 秦勉搓搓脸,转身背对他,飞快地将诰命服饰脱下。因为他有一种预感,他再不脱,雷铁会帮他脱,而且还会多脱几件。 雷铁遗憾地看着他的背,暗暗对自己说不急,体内的火逐渐降温。 秦勉回到他身边坐下,“阿铁,说正事。看这件发箍和这套衣裳的做工之精巧和细致,从设计到成型,至少得费五六日功夫。由此可知,这套服饰是提前做好的。但皇上为何不在当初颁发第一道和第二道圣旨的时候下这第三道圣旨,反而刻意等到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他是特意见过我后才最终下定决定。” 说到这里,他有些斜觑雷铁,语气带着酸意,“他凭什么?好似如果我在他那里不过关就不配和——” 雷铁猛然吻住他的唇,堵住他后面的话,狠狠地吮一口才松开,深深地凝望他的双眼,“配与不配,我说了算。” “他是不是对你……嗯?”秦勉眯着眼审问。 雷铁哭笑不得,“别乱说。” 秦勉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他僵硬的嘴角。能让雷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也挺有成就感。 雷铁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正经些。 “媳妇,皇上为何忽然重新起用我,尚未可知。但就目前而言,正一品的诰命对你有好处。大夏国等级森严,有正一品诰命在身,一般人不敢冒犯你。” “知道了。”秦勉道。对于自己一个男人居然被皇上正式封为“夫人”有些不自在,但并不是特别介意。自从开始修真,他逐渐变得有些超脱,俗世里的很多事他已经看淡,一般的事情根本无法撼动他。只要雷铁、圆圆和满满都在他身边,他就是无敌的。 他低声问:“会不会因为边疆要开战了?否则,皇上不可能突然起用一位辞官多年的武将。” “我也有此怀疑,找机会一查便知。”雷铁安慰道,“此事交给我,你不必操心。” 秦勉点头。他在京城几乎没有可用的关系,就算想操心也无处下手,最好还是和雷铁各自分工。 雷铁去安排雷秦乐和九个家将。雷秦乐嘴皮子利索,处事老练,以后就做秦勉的长随;雷秦忠和雷秦惠一个稳重,一个机灵,做雷铁的长随,另外七个家将仍做家将。 秦勉把福叔叫进来,得知镇国公府里的那些仆人除了沐郡王派来帮忙的,都是有意和雷铁交好的权贵送来的,连卖身契都一并送了过来。 秦勉亲自出面,给了陈福五两银子的赏钱,给沐郡王派来帮忙的其他人各打赏二百文钱,然后让福叔将他们送走。接着他让雷秦乐叫来牙人,将剩下的仆人一个不留全部卖掉,因为谁也说不清这里面有没有其他人安插进来做奸细的;对于那些送来下人的权贵,均送去一封感谢信函,并送上一份回礼。 福叔以后就是镇国公府的管家,福婶负责厨房的事,雷秦乐家的负责针线上的活计。府中还需其他人手,秦勉决定计划妥当后再请牙子过来买人补齐。 当天,福叔和福婶领着所有下人将一应行李归置好。秦勉给一家四口做饭,福婶和雷秦乐家的给其他人做饭。吃完晚饭,所有人都早早休息。第一天就这么过了。 次日,秦勉让雷秦顺去找雷向智打听京城里的学堂和书院哪几家最好,又让雷秦乐叫了牙子来,补齐家中的人手,比如,门房、厨娘,以及负责赶车、洒扫、照料马匹等活计的小厮。其中,厨房和针线房请的六人都是女子,其中两位妇人,另外四位姑娘年纪都在十四到十八之间,都是相貌普通,面相老实的。也就是说,整个镇国公府只有八个女人。 秦勉将镇国公府的规矩写下来让福管家念给所有人听并要求他们背熟。 另外,秦勉打算给两个孩子各配置两位书童。如无意外,四个书童会陪伴圆圆和满满一起长大,因此,在人选上,秦勉颇费了一番功夫,亲自逛了好几间大牙行,最终选定四个年纪都在八岁到十岁之间的男孩。 他让圆圆和满满给四个书童起名。圆圆的两个书童分别叫排兵和布阵,令秦勉扶额无语。满满的两个书童的名字也不正常,叫飞月和流星。小孩的思维大人无法理解,但秦勉还是尊重两个小家伙的意思,将他们的名字定了下来。 雷铁在四个书童的识海中下了禁制,一旦他们泄露圆圆和满满的任何秘密,禁制便会被触发,在外人看来是无故昏迷,再也无法苏醒。 圆圆和满满现在和秦勉、雷铁一起住在后院的正院里,两人各住一间厢房,书童就住在厢房的耳房里。四个书童的任务不止是陪着圆圆和满满学习,还要每天早起和圆圆、满满一起练功,不求他们能够保护圆圆和满满,至少身体得养得更结实些,以免只是做个跑腿的活儿还能被累趴下。 第二天在忙碌中过了。 第三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秦勉和雷铁将圆圆和满满收拾整齐,一家四口去拜访东阳书院的院长曹仲山。四个书童也要入学,一同前去。 京城最有名的书院是西林书院和东阳书院。西林书院以教学严谨闻名于天下,才子辈出,当今文丞相和六部的四位尚书都是出自西林书院。东阳书院也不差,学术氛围相对轻松,逢“一”放假一日,每两个月的最后三天是大假。秦勉和雷铁送圆圆和满满念书的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学到知识,而不是让他们一定要考状元或者当大官,是以,二人都更喜欢东阳书院。最重要的一点是,东阳书院离崇恩街并不远,坐马车大概两刻就能到,圆圆和满满上下学都方便。 马车在曹仲山的家门口停下,圆圆和满满就一马当先地自己跳下车。两个小家伙貌似到了人生的第一个叛逆期,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愿意让父亲牵手或者抱上抱下。 秦勉自是由着他们,步履悠闲地跟在他们后面;雷铁亲自拎着礼品。 四个书童跟着圆圆和满满。 一个小厮将他们领了进去。 曹仲山是一位五十出头的灰发老者,面目严肃,等秦勉几人见礼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圆圆和满满一直看。 圆圆和满满可不怕他,端端正正地坐着,跟较劲似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回视。 只要两个孩子不失礼,秦勉和雷铁通常都不会去干涉,端着茶杯喝茶。 堂内一时寂静无声。 半晌后,曹仲山跟个老小孩似的哈哈地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小肩膀,和蔼地问了两人几个问题,比如四书五经念了多少,是否识字等等。 圆圆和满满口齿清晰,毫不胆怯。 曹仲山频频点头,最后告诉秦勉和雷铁会将两个孩子分在初级班的甲班,四个书童都毫无基础,被分在丙班,隔日便开始上学。 秦勉付过一年的费用后,接过雷铁手中的礼品,“曹院长,多谢。这是我们的小——” 曹仲山皱眉,扶着胡须,冷淡地道:“镇国公和夫人来之前难道没有打听过?老夫这里不收礼。” 秦勉不在意地笑了笑,“曹院长放心,这些并非贵重之物,是我们自家酿的果家、自家做的点心以及两瓶腐乳。” 圆圆小小年纪已颇有长子和长兄的风范,抱拳道:“院长爷爷何妨收下?学生和弟弟也帮忙做了点心。” 满满连连点头,“味道有甜有咸,院长爷爷应该会喜欢。” “喔?”曹仲山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笑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从曹仲山家出来,上了马车,秦勉拿起桌上的水杯又放下,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显得有些焦虑。在青山村时孩子也上学,但青山村可以说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完全不必担心;但京城不一样,一想到两个孩子每天不在他和雷铁身边的时间那么久,他就不安。他不仅担心这一方面,还担心…… “交给我。”雷铁完全明白他的顾虑,紧握住他的手。 “老爹,爹爹怎么了?”满满关心地问。 雷铁稳声道:“你们爹爹在担心你们。” “担心什么?”圆圆不解,“爹爹不必担心,我和弟弟只是和以前一样去学堂。” 雷铁示意秦勉不要开口,看着两个儿子,“秦锐麒、雷锐麟,你们可知,整间东阳书院,甚至全京城,都只有你们是两个父亲,没有娘。在他人眼中,这并不正常。或许其他学生会因此嘲笑你们,你们可会害怕?” 注:古代的一刻约等于十五分钟。 第171章 沐郡王 秦勉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这么早就和孩子说这些或许有些残忍,但这确实是两个孩子必须面对的问题。 圆圆仰起小脸,不以为然,“老爹,我们知道我们没有娘,从一岁的时候就知道。” 秦勉好笑,心说:儿子,你确定你一岁的时候就知事了? “那又如何?老爹和爹爹都这么厉害,其他人想要两个父亲都没有!我们不需要娘,有老爹和爹爹就够了。”满满挺着小胸脯,满脸自豪。 圆圆走到秦勉跟前,踮起脚尖亲亲他的脸,小小的面瘫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爹爹,不用担心。” 满满不甘示弱地在秦勉另一边的脸颊上亲一口。 秦勉瞬间被两个儿子治愈,将两人一起搂进怀中,开怀大笑,“好,不愧是我儿子!你们记住,万一有人骂你们,你们就用不带脏字的话骂回去!” 雷铁微微摇头,不插话。 “万一有人打你们,不要客气地打回去!”秦勉一脸愤然,就像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打了。 笑意在雷铁眼中闪过。 圆圆安抚地拍拍激动的爹爹,淡定地道:“爹爹可知何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放心。” “打架,有辱斯文。”满满摆手,傲然道,“爹爹知何为‘借刀杀人’?放心!” 秦勉嘴角抽搐。 雷铁赞许拍拍两个小的的小肩膀,把大的揽入怀中,“我说过,儿子们很聪明。” 秦勉无言以对,不过总算是放下了心。 次日一大早,估计刚过卯时,秦勉就听到雷铁穿衣服的动静,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大脑还没有醒,“阿铁,怎么……” 雷铁俯身上他唇上亲了亲,“继续睡。今日上朝。” “喔,一切小心……”秦勉迟钝地想起孝惠帝只给了雷铁三天假,勾住男人的脖子吻吻他的唇,往被窝里蹭了蹭,闭上眼,一只脚露在被窝外。 雷铁将它放回被窝里,穿好衣服到屋外练功场练了两套拳法,回到净房沐浴更衣后换上朝服,带上两个长随出门。 秦勉听着他的脚步渐远,睁开眼,掀开被子起床。洗漱、练功、沐浴、更衣,打理好后已是辰时初,接着来到两个孩子的房间里。 两个孩子虽小,却和两位父亲一样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秦勉到时,两人都已起床,自己穿好了衣服并完成洗漱。 秦勉看着他们和四个书童练完功,等他们沐浴更衣后,和他们一起吃早饭。 这时,天已大亮。 考虑到男孩子就要粗养,秦勉只将他们送上马车。马车是朝廷按照规制配给镇国公府的,以后专门用来接送圆圆和满满上下学。外人看到镇国公府的马车,会有所避讳,不会轻易冒犯,对圆圆和满满也是一种保障。 雷秦恭和雷秦顺以后就负责接送六个小孩。坐马车来回折腾太麻烦,圆圆和满满中午不回家,雷秦恭和雷秦顺会给他们送午饭。 目送马车走远后,秦勉转身进门。昨日,他已写了拜贴到沐郡王府说明今日会去拜访,并收到了回贴,等雷铁下朝回来,他们俩也要出门。 巳时初,雷铁才回。骑在马上疾驰而来,威风凛凛,秦勉眼中充满欣赏和赞美。雷铁还要去军营和统领三军的将领交接,只和他说了几句话又匆匆骑马带着雷秦忠和雷秦惠离开,午时初再次踏进家门,从军营里带回二十个高大挺拔的士兵,这二十人以后是他的近卫。 秦勉吩咐门口的小厮去厨房把早饭端过来,埋怨孝惠帝,“这上朝的时间也太不合理了,早饭都耽搁到这时候了。”幸亏雷铁已不需要食五谷,否则他兴许会写信到皇宫里投诉。 雷铁道:“今日主要是交接军队之事,所以才晚了些。” 秦勉打开衣柜给他挑衣服,“你也穿白色如何?” “嗯。”雷铁打量媳妇的一袭白袍,点点头。 秦勉给他挑了一套白色里衣和一件白色斜襟衬袍,衬袍的衣襟是浅蓝色,配上同色的腰带,外面再套一件白色氅衣,冷峻的气势中带了两分超尘脱俗的仙气,魅力更盛。 福婶很快送来热腾腾的小笼包和热乎乎的汤。 秦勉这才问:“早朝上可还顺利?” 雷铁道:“看似一切正常。” 秦勉微微皱眉。孝惠帝召雷铁回京本来就很突然,早朝上一切太正常反而不正常。但他没有太过在意,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现在急也没用。 等雷铁吃完早饭,两人骑马去沐郡王府。骑马比坐马车自在得多,京城的街道也足够宽敞,两人都更喜欢骑马。雷秦乐赶着从家里带来的那辆大马车跟在后面,车里装着送给陈沐风的礼品。 原定西将军雷天韧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和镇国公的事已经传遍京城,被皇上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的秦勉也随之备受关注。两人骑马走在街道上,一路被无数双眼睛打量而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来到沐郡王府。 沐郡王府陈沐风是孝惠帝同父同母的弟弟陈广明之嫡长子。陈广明被孝惠帝封为明亲王,陈沐风便是当之无愧的亲王世子,地位已十分尊贵,后来又被孝惠帝特封为郡王,并另赐府邸,可见孝惠帝和陈广明一脉十分亲厚。 这也是当初沐晨向雷铁展示他的令牌后,雷铁相信了沐晨的势力足够强大的原因。当初那枚令牌他虽然没有看到全貌,却认出了皇家人独有的印记。 沐郡王府中门大开,陈福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恭敬地将秦勉和雷铁请入府中。 陈沐风收到消息,大笑着迎出来,目光从秦勉、雷铁、雷秦乐、雷秦忠四人身上扫过,拱手道:“镇国公、镇国公夫人,别来无恙?不管怎么说,你们二人也是正一品,出门只带两个人是不是太寒酸了?京城里可有不少人在等着看你们的笑话。” 他一边说一边将秦勉和雷铁往里面请。 陈沐风是秦勉和雷铁的朋友,但也是孝惠帝的亲侄子。秦勉言谈间避重就轻,“你又不是不知晓我和阿铁都随性惯了,不习惯前呼后拥那一套。” 雷铁道:“叨扰。希望我和内子登门不会给你带来麻烦。”雷铁如今统领三军,包括前军三万、中军三万和后军三万,是武将中统帅人数最多的将领,不管和哪位权贵走得太近都可能引起皇帝的猜忌,即使陈沐风是皇帝的亲侄子也一样。 陈沐风示意仆人退到一旁,亲自给他们斟茶,“不会。皇上知道在昭阳县时我就与你们认识,叙叙旧情是无防的。”他看向雷铁,笑道,“当时我就觉得镇国公气势不凡,不像普通人,却也没有想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雷天韧大将军。想当年我父王经常给我讲雷天韧三挫西蛮的故事,我都能背下不断出现。”陈沐风比雷铁小四岁。雷天韧十六岁进入军中,十七岁扬名,那时的陈沐风还只是个半大小子。 雷铁淡淡道:“往事已矣。” 陈沐风只听说雷铁脸上的疤和皇家有些牵连,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举起茶杯,话中揶揄,“当初隐瞒身份实乃迫不得已,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可不要见怪。 秦勉摇头,也举杯,“沐郡王言重了,我们还没有多谢你派人收拾镇国公府。若不是有陈福,我们初入京城一定会忙得焦头烂额。多谢!” “举手之劳罢了。”陈沐风先败下阵,“得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们还是彼此直呼其名罢了,不然听着着实别扭。京城里有了你们……以后会热闹很多。你们可要多加保重,尤其是雷铁,操练场上,刀剑无眼,平常操练时可要多加小心。” 秦勉眸光骤厉。 “多谢关心。”雷铁淡然地朝陈沐风拱手。 之后,三人只聊些闲事趣事。 中午,秦勉和雷铁在沐郡王府吃了饭才告辞。除了孝惠帝,肯定还有其他人知晓陈沐风和他们早就相识,如果不吃午饭就走,只怕还有人认为他们心虚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两人骑在棕马和黑马身上闲聊。 “阿铁,我记得沐郡王比你小四岁,今年应该是二十六。怎么我瞧着他府中挺空的?” “他和我们一样。” “哈?”秦勉惊讶之后,笑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会和其他人聊闲话?” 雷铁轻咳一声,无奈地瞥他一眼,“无意中听说。” “怎么回事?”秦勉好奇地追问,一拉缰绳,棕马和黑马几乎紧贴着。 雷铁确实不习惯说闲话,但媳妇问了就要回答,低声道:“听说当初他之所以在昭阳县待了那么久是为了躲避一个人。至于是谁,不知。” 秦勉满足了好奇心也就作罢,没再追问,总不好打听朋友的八卦。 第172章 雷铁出手 回到镇国公府,门房快步过来给两人牵马,扬声喊:“老爷和夫人回府——”为什么要喊这一声?这是告知其他下人,负责准备热水的赶紧准备热水,负责准备茶水的赶紧准备茶水,负责照顾马匹的赶紧准备照顾马匹…… 秦勉笑话雷铁,“阿铁,你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老’路。” 雷铁淡定,“嗯。” “你可是奔四的人了!”秦勉坏坏地强调,哈哈大笑。雷铁今年三十岁,可不就是奔四了? 雷铁无奈。比媳妇大八岁就注定要被媳妇调侃。但该教训媳妇的时候还是要教训。 秦勉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步伐轻快地继续往前走,接着调笑,“老话,‘三岁一代沟’,咱俩之间岂不是快有三个——啊!” 话还没说完,他的腰被箍住,整个人忽然飞起来,连忙接住雷铁的脖子,“你想干嘛?” “证明我不老。”雷铁拿起他的手往大腿旁边放。 福管家赶过来,只看到飞远的人影,“老爷,奴才有要事禀告——” 空中徒留雷铁清冷的四字:“稍后再谈。” 半个多时辰后,雷铁一人出现在前院正堂,身上还残留着情事后的淡淡慵懒。 福管家这个老人家不自在地垂下头。 “何事?” 福管家禀告道:“老爷今日府中收到十多份拜贴和邀请贴,其中有一份是晏清公主的邀请贴,邀请夫人去——” “给我。” “给我。” 雷铁看向门口,秦勉脸上挂着二冷笑和八分讥诮,快步而来,气势迫人。 雷铁走过去,“没有必要和那种人置气。” 秦勉身上的冷气散去,在太师椅上坐下,轻松地笑起来,“你应该说,‘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雷铁见他不再生气,颔首,“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秦勉拍拍他的肩,吩咐福管家,“回贴告诉晏清公主,本夫人会如期赴约;另外,去查查晏清公主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是。”福管家又道,“老爷、夫人,还有一事。老太太今日派了人过来,催促老爷和夫人过去一趟。” 至于让秦勉和雷铁过去的目的是什么,不用说都明白。雷铁如今是正一品大员,雷大强和杜氏在家里还坐得住? 雷铁冷声道:“我一会儿就去。” “是,老奴告退。” 福管家退下后,雷铁在秦勉身边的扶手椅上坐下,将人搂住,“再睡会儿?我办完事就回来陪你。” 秦勉跃起身骑坐在他腿上,两只手抓紧椅背,两腿从椅子扶手下的空隙里钻进去,他整个人锁在椅子上,“你,是我的。谁敢和抢,要他好看!” “嗯。我不走,睡。”雷铁的心几乎软成了水,亲亲他的脸颊,扶起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窝上,将人环抱住,大掌上下来回轻抚他的背。 秦勉本来只是故意锁住他不让他走,迷迷糊真的睡着,陷入黑沉的梦乡。 雷铁无声无息地将人抱回房中,安置在床上,带上二十近卫,骑马来到雷向智府上。 雷秦忠扬声喊:“镇国公到——” 雷向智府里的下人当初得知自家老爷的兄长是镇国公和镇国大将军,无不兴高采烈,此时一听镇国公到了,立即将门打开,眉开眼笑地把人往里面请。 “奴才见过镇国公,镇国公请进!” 雷铁一行人却没有动。 雷秦忠按照雷铁的指示问道:“你们家老爷可在?” 门房道:“老爷还没回来,老太爷、两位老太太和夫人都在。” 雷铁这才策马进门,雷秦忠、雷秦顺和二十近卫气势汹汹地跟上。 雷大强和杜氏在屋里听说雷铁来了,喜笑颜开。 “老爷子,如今老大成了正一品大员,连秦勉都成了正一品诰命夫人,我们不能再和他们置气了。”杜氏提醒雷大强,“一会儿他来了,我们就以前的事给他赔个罪,只要将他笼络回来,我就也能受封诰命,成为太夫人!”想到自己也能穿上尊贵的诰命服饰,杜氏笑得合不拢嘴。 卫氏轻抿茶水,浅笑里含着轻蔑。到现在杜氏还在做梦。如果曾受过的伤害那么容易就能被弥补,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事。杜氏今天派人去镇国公府的举动一定激怒了雷铁,否则,他不会愿意再见杜氏和雷大强。 卫氏捂着肚子,痛苦地蹙起秀眉,“老爷子,我的肚子好疼。” 雷大强赶紧扶住她,面露喜色,“薇儿,莫不是又有了?”来到京城的第二年,卫氏生了个儿子,雷大强跟眼珠子似的疼着。 “老爷子可否扶我回房?”卫氏虚弱地靠在他怀中。 雷大强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好。走,慢些。” “老爷子!”杜氏很清楚,没有雷大强在雷铁不可能给她好脸色。 “哎哟——”卫氏又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雷大强一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一面吩咐下人,“赶紧去请大夫。” 正堂内只剩杜氏一人。 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启禀老太太,镇国公来了。” 杜氏只能独自面对雷铁,整了整衣服,故作镇定。 雷铁大步进门,站在正常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上位上的老妇人。 “听说你急着见我?” 杜氏没有起身,抬手朝旁边的椅子比了比,“是啊。坐。雷铁,我叫你来是——” 雷铁问雷秦忠,“雷秦忠,对镇国公不敬,何罪?” 雷秦忠大声道:“杖士,判牢狱十日!” 杜氏大怒,“雷铁,你敢?” “带走!”雷铁面无表情地一挥手。 自有二近卫将杜氏钳制住,将门外拉去,杜氏尖利刺耳的叫声如同被人捅了一刀。 “放开我!放开我!啊!老娘和你们拼了……” 几个下人均目瞪口呆,茫然而不知所措。 “告诉雷向智,如果他管不好家里的人,本官替他管!”雷铁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甩袖而去。 回到镇国公府,秦勉还在睡。雷铁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地啄了啄,脱了鞋,上床躺下,把人揽入怀中。秦勉梦中不知是否有所觉,蹭过去摸索到他的腰抱住,继续呼呼大睡。 两人一觉醒来,看了一眼墙角齐人高的自鸣钟,已是下午四时多。 洗漱罢,在花厅里吃着茶点,雷铁提了提去雷向智家的事。 不一会儿下人禀告,雷向智来了。 两人到外院正堂见客。 雷向智放下茶杯,起身作揖,“见过大哥、大嫂。” “五弟不必多礼,坐。”秦勉直接问道,“五弟是为老太太的事而来?” “正是。”雷向智发出一声叹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夹在亲生母亲和对自己有恩的兄长大嫂之间,他左右为难。 “五弟,你可以放心,老太太在牢里不会受到任何委屈。阿铁只是吓唬吓唬她,给她最后一次警告。你在官场三年,应该想得到,阿铁入京会在京城里掀起多大的波澜。我们从来只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以后亦然。但是如果谁一定要来惹我们不痛快,我们会毫不客气地反击,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一样。”秦勉淡淡说道。 雷向智颔首,“我明白,大嫂和大哥这些年对老爷子和老太太多番忍让都是看在我、三哥和四哥的情面上。”他们的情面不可能帮得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一辈子,一旦最后一点情面用完,兄弟之间就也会成为陌生人。 “我没有脸求大哥放过老太太,只是希望大哥看在她年轻不小报份上,能免去她的皮肉之苦。”雷向智苦笑,“老爷子还好,卫氏能管得住他;老太太这边,我有时也有心无力。不过,今天的事似乎已经传出去了,只怕于大哥的名声……大哥,你是不是有意将此事闹大?”雷向智猜测。 “名声是何物?”雷铁没有否认,“我不需要好名声。” 雷向智一时不能理解此话的深意。 秦勉和雷铁都没有解释的意思。 雷向智回到家中,雷大强立即追问他,“老五,怎么样?” 李氏蹙眉,“公公,相公如今已是官身,您老人家也改个称呼。” “叫习惯了,一个称呼有什么打紧?”雷大强不以为然,又问,“事情到底如何了?雷铁他竟然真的敢把你娘关进大牢?” 雷向智冷声道:“为何不敢?爹,您还不明白?大哥现在的身份不仅是你的儿子,还是正一品镇国公,是皇上的重臣!‘你的儿子’和‘镇国公’这两个身份,您以为哪个为大?” 雷大强无言以对,半晌,惋惜地道:“如果你的官位能再高些就好了,你娘就能封诰命……谁能想得到雷铁居然会是大将军……” 卫氏心里咯噔一下,一看雷向智的脸色,果然难看得很。 李氏心里冷笑,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最初没有分家就好了,公公和婆婆仍然与大哥住在一起,婆婆直接诰命加身岂不是理所当然?公公的身份也更上一层楼。公公,您说是不是?” 雷大强没听出她的话是反话,还附和道:“是啊。” 雷向智脸色铁青,双拳在宽袖中握得紧紧的,冲李氏低吼,“李氏!” 李氏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飘然离开,“相公,我去看看孩子。” 太阳偏西时,镇国公府的马车驶入崇恩街,从中门进入,在院内停下。 圆圆和满满跳下马车,看见老爹和爹爹并肩站在不远处,脸上都露出笑容,快步跑过去。 “爹爹,老爹!” “圆圆、满满,今日在书院过得如何?可有人欺负你们?”秦勉一边问一边打量两个儿子,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动过手的痕迹,放下心。 满满抢先道:“没有,爹爹放心吧。” 圆圆一本正经地道:“爹爹,我们如今是大孩子,不能再叫‘圆圆’和‘满满’。” “好。”秦勉好笑地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我和你们老爹以后就叫你们‘锐麒’和‘锐麟’,可否?” “嗯。也不能揉脑袋。”秦锐麒正色道。 秦勉无奈地松开手,“好,好。”唉,儿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爹爹,书院里的学生都羡慕爹爹给我和哥哥设计的书包。”雷锐麟赶紧哄爹爹开心。 秦锐麒附和,“他们还羡慕我和弟弟的袖套。” 秦勉轻笑,“是吗?” “对。爹爹,还有……” 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地回内院。 第173章 开刀 两天后,福管家送来一份晏清公主的详细调查结果。 晏清公主的母亲是孝惠帝的第一个皇后敬贤皇后,在一次刺客侵入皇宫后为救孝惠帝而亡;敬贤皇后还是太后的侄女,是以,太后和孝惠帝都对晏清公主宠爱有加,也因此导致了晏清公主骄纵蛮横的个性。这是很久以前秦勉和雷铁互通心意后雷铁就告诉过秦勉的。 晏清公主如今已二十四岁,还没有嫁人。这放在现代,当然是没什么;但在这个朝代,她已经属于大龄女子。皇帝给她选了七八位驸马,她都看不上眼。因为敬贤皇后,皇帝也不好逼迫她嫁人人,只能继续养在宫中…… 这个晏清公主是个不安分的,她的调查报告秦勉足足看了近两刻才看完,心里约莫有数了,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雷铁也不问他是如何打算的,他说过,不管媳妇做什么都会支持他,就算媳妇闯了祸,也有他兜售着。 第二日,雷铁照样早起上朝,骑马到皇宫南门下马,将缰绳丢给长随。 此时,东方还只露出一丝晨曦。不少文武大臣的马车上还挂着灯笼。大臣们下了车,品级比雷铁低的都客气地朝他作揖见礼。 雷铁均点头为礼,一言不发。 几个大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隐约还能听见“继母”、“牢狱”等字眼。 进了宫,来到太和殿,众臣入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聊着闲话,不时瞄一眼雷铁。 有几位在很久以前就和雷铁同朝为官的大想友好地与雷铁寒暄,雷铁简洁地回应几句。几位大臣知晓他的性子,也不在意。 不一会儿,殿内响起李公公的吟唱:“皇上驾到——” 众臣连忙分成文武两班在殿内站定,听到皇帝在龙椅上坐下的动静后,齐整地跪下,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 李公公又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禁卫军统领刘天德朝文官队伍后面的一位从四品大臣使了个眼色。 那位大臣立即出列,“启禀皇上,微臣昨日听到一个与镇国公有关的谣言。镇国公乃朝中流砥柱,岂容他人诋毁?是以,微臣觉得应该着人调查此事,还镇国大将军一个公道。” 好几位大臣都幸灾乐祸地看向雷铁。 雷铁波澜不惊,仿佛别人说的并不是他。 “喔?”孝惠帝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是何谣言?” “启禀皇上,这谣言说,镇国公昨天下午命他的近卫将其继母送入了大牢。继母也是嫡母,不敬嫡母是为不孝,镇国大将军怎么可能做出不孝之事?”这位大臣一脸愤然,为雷铁打抱不平。 孝惠帝看向雷铁,问道:“雷爱卿,可有此事?” “有。”雷铁道。 孝惠帝一脸兴味,眼神似有似无地从禁卫军统领刘天德身上掠过,“你可知罪?” 雷铁淡淡道:“大夏国律法曰,‘不敬朝廷正一品命官,杖十,判牢狱十日’。不过,如果杜氏不曾在臣幼时做出多番恶事,臣或许不会自小离家出走,或许就不会有雷天韧。若就这一点而言,杜氏确实无过,反而有功。” 满堂上下皆无语。 孝惠帝大笑,“这么说来,镇国公所作所为自是无错的,姜爱卿,下次朕讲一个好听些的笑话。” 姜大人满脸通红,讪讪道:“是,微臣有罪。” “不,你有功。”孝惠帝笑道,“朕还是第一次听见镇国公一次讲这么多话。朕该赏你才是。” 姜大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其余大臣皆暗暗吃惊,看来镇国公果然要成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了。 下朝之后,孝惠帝来到太后的慈宁宫陪太后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到镇国公。 “皇儿,哀家还是以为让镇国公统领三军太过冒险,万一他……端宁今年已经十六,不如——” “万万不可。”孝惠帝连忙摆手,“母后,镇国公如今一家四口和和美美,谁要是敢往镇国公府塞人,他家那位可不是善茬。母后您就等着看热闹吧。今日早朝上来了那么一出,肯定有人和您想到一块去,保管没有好下场。镇国公的事儿子自有分寸,母后,您只要帮儿子看着晏清就是为儿子分忧了。” “镇国公那位男夫人真如此厉害?”太后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刀,颇觉好奇地问。太后是先帝的皇后,孝惠帝和明亲王的亲生母亲,今年已六十余岁,看上去却像只有四十出头,端庄雍容,挑蛋的模样透出一种成熟而迷人的韵味,可以想象年轻时必然是极美的,但从双眼中时不时闪过的锐利光芒中也可看出她并非就真像她的外表那么温慈。 孝惠帝颔首道:“不错。” “既然如此,哀家就不管你了。”太后笑了笑,“若是有机会,哀家倒是想见一见镇国公夫人。” 孝惠帝道:“以后肯定有机会。” …… 秦勉打算在京城里一间药铺和一间银楼。虽然他和雷铁现在都有俸实禄可拿,但不能坐吃山空,而且还得为两个孩子挣下两份产业。但是他在京城里逛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铺面。可见,外来人要想在京城里插一脚是多不容易。 郁闷地回到家里,福管客来报。 “启禀夫人,国了监祭酒杨大人方才给老爷送来一份……礼物。” “嗯?”秦勉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劲,“什么礼物?” 福管家支支吾吾,“是……两个女子。” “喔?”秦勉不怒反笑,“一定是两个大美女吧?” 福叔哪会看不出他在生气,“奴才没有细看。” 秦勉抽出插在腰带上的折扇,“福管家,你有没有说,我们家不接收这种礼物?” 福管家道:“奴才当然说过,但那两个姑娘都不乐意走。奴才也没辙……” “不乐意走?很好。”秦勉淡笑,“把他们押出来,装上马车。知道杨大人府邸在何处吗?” 福管家毫不犹豫,“回夫人话,奴才已经叫人打听清楚了。” 秦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很好!” 不一会儿,仆人就将两位女子押过来,果然都年轻貌美,妩媚动人。秦勉不由分说往两人嘴里各塞了一颗药丸。 两个姑娘吓得花容失色。 “你,你给我们吃的什么?” “你们吃下的是会毁容的药丸,三个时辰后即可生效。如果不想毁容就想办法把这粒药丸喂给杨大人吃。”秦勉掏出一个小瓷瓶。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提前炼制好了药丸。既然有人迫不及待了,他也不能让人失望。 “不,不,”两个姑娘害怕得直打哆嗦,“杨大人是朝廷命官,不能杀……” 秦勉无语,“谁告诉你们这是会死人的药了?这是会让男人一柱擎天、持久力长达三天三夜的灵丹妙药。” 福叔和几个仆人同时一哆嗦。娘呀,夫人太可怕了! 两个姑娘目瞪口呆。 “本夫人不屑骗你们。若是你们不乐意,本夫人也不勉强,等着毁容吧。” 秦勉说完,悠哉地摇着折扇,准备离开。 “等等!” 秦勉笑眯眯地将小药瓶递给她们,“只要我收到杨大人那边的消息,会立即派人送解药给你们。这世道女人讨生活不容易啊,我会让人顺便给你们每人五两银子。”他面含量安慰之色,轻拍两人的肩膀。 两个姑娘眼中泪光闪闪,对他的怨恨顿时消去大半。 “福叔,好好地护送她们去杨府。” “是!” 秦勉摇着折扇,哼着曲,笑眯眯地走远。 几个仆人面面相觑,下定决心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夫人。 雷铁从兵营里回来,解开战袍和佩刀递给雷秦忠,回到内院。 “媳妇,我回来了。” “回来了?”秦勉放下手中的笑,走过去捧住他的脸上下左右地看。 “怎么?”雷铁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顺手搂住他,任由他扳着自己的脑袋晃动。 “没什么。就看看你怎么这么帅呢?”秦勉笑眯眯地在他唇上亲一口,“先去洗洗,一会儿就吃午饭了。” 媳妇心情好,雷铁的心情就好,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嗯。” 外面随侍的小厮送了热水进来后行了礼无声的退下。 雷铁看了看坐回桌案前的秦勉,一边洗脸一边问,“忙什么?” “室内设计。”秦勉道,“对了,明日的早朝,国子监祭酒杨大人可能会告假。相公,不知你可否想个办法让他请不了假?” 雷铁两边的嘴角挑起,也不问为什么,语气轻快,“好。” “还有。”秦勉托着下巴,扭过头,笑吟吟地看着他,“如果他用什么东西挡着自己身上的某一部位,你想个办法破坏掉。” 雷铁疑惑,一样应下,“好。” 翌日的早朝,雷铁特意在大臣班子里搜索国子监祭酒杨大人,因为各职位的官服不同,很快就找到他,看见他身上穿得臃肿,若有所悟。 不少大臣都听说杨大人送去镇国公府的美人又被镇国公夫人送回去了貌似还做了些什么反击,盯着杨大人打量,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杨大人缩在前面的大臣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孝惠帝看了一眼杨大人,又看了看雷铁,似笑非笑。 李公公十年如一日地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雷铁暗中挥出一道真元,不着痕迹地拍打在杨大人身后那位大臣身上。 那位大臣双腿忽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一不小心将杨大人推倒。 杨大人猝不及防趴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孝惠帝被吓了一跳,险些洒了茶水,面色阴沉,“杨爱卿!” 杨大人疼得脸色发白,艰难地翻过身,尴尬地捂住自己的下边,半天爬不起来,跪也跪不下去,急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皇,皇上……请,请恕微臣失仪之……之罪。” 孝惠帝愕然,定晴一看,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大想们就像得了命令一样,都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第174章 晏清公主 孝惠帝想起秦勉会医术,笑罢还故作不知,“杨爱卿,你糊涂!如果你有何隐疾,去找太医院的太医便是,可不能去找外面那些江湖术士,万一越治越严重该如何是好……唉。” 几乎所有大臣都用笏(hù)板挡着脸偷笑,脸都憋得通红。年纪大些的老臣则用痛心疾首的目光看着杨大人,暗自嘀咕他有辱斯文。当然,还有一些同样存了给镇国公送美人的大臣面色阴沉,对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都相当不满。 一位大臣好心地将杨大人扶起来。 “启禀皇上,微臣并没有……”杨大人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手指颤抖地指着雷铁,心里恨极,“是,是镇国公夫人他……” 雷铁冷声质问:“杨大人,慎言!与内子何干?” 一些大臣擅于揣摩圣意,见孝惠帝笑而不语,便知皇帝乐得看这一出,大胆地起哄:“杨大人,您这意思难道是说您之所以如此是镇国公夫人下的手?您可不能冤枉镇国公夫人,无缘无故,镇国公夫人为何会和您过不去?” 皇帝最忌讳的事之一便是大臣们结党营私。杨大人如何说得出是因为自己给镇国公送了美人试图拉拢他,惶恐地偷瞄孝惠帝一眼,打落牙齿和血吞,“此事只是一个误会。” 孝惠帝对于大臣们的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心知肚明,但臣下偶尔犯些小错,他不会较真。若是每一件事都去追究,他这个皇帝早就累死。 “好了,有误会解开即可,闹到朝堂上来成何体统!退朝!”孝惠帝甩袖而去。 送走孝惠帝,大臣们都痛快地笑出声,还有人故意问杨大人是不是真的有隐疾,可以推荐名医…… 杨大人脸色铁青,一回头,发现雷铁不见了,赶紧追出去。 “镇国公请留步!是下官失礼,无意中冒犯了尊夫人,不知镇国公能否请尊夫人把解药给下官?” 大臣们磨磨蹭蹭地挪着步子,眼睛都偷偷地往那边瞄。 雷铁淡淡地盯着杨大人,“杨大人,凡事都需讲究证据。内子是正一品诰命,岂容你随意污蔑?本官这正一品可不是摆设。失陪。” 说完,他渐行渐远。 杨大人怒火攻心,全身直哆嗦。 当天中午,秦勉收到一千两的银票求问解药。他坦然地收了,温柔地给了杨大人府上的小厮一句话,“告诉杨大人,没有解药,挺过三天就没事了。” 杨大人在家里是如何发疯地乱扔乱砸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自此以后就再没有人敢往镇国公府里塞人。 过了几日,是十五。每逢初一、十五,宗室女眷以及朝廷命妇都要进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秦勉作为正一品诰命夫人,而且这还是加封后的第一个请安日,无可避免地也要进宫。实则,他早就等着这一日了。 早上,他和雷铁一起起床,哼着曲穿上诰命服饰,斗志昂扬。雷铁原本还准备说不要怕,有事他顶着,见状,干脆地闭上嘴,给媳妇一个吻后,上前帮忙。 收拾好后,夫夫俩一起坐马车去皇宫。大臣们从南门进宫,命妇们只能从北门进宫。雷铁先一步下车,马车又载着秦勉到北门。 宫门口还有其他命妇,秦勉对他人的打量视而不见,待内侍检查过他们携带的物品后,跟着其他命妇往里走。 毕竟是去后宫,秦勉不好带着雷秦乐,便从针线房调过来的一个丫鬟跟他进宫。小丫鬟很机灵,拎着礼品紧跟在秦勉身后。 一行人先去慈宁宫,秦勉一路打量众命妇的穿戴,由此判断出她们的品级,进了慈宁宫后,无视其他人看笑话的目光,淡定地站在明亲王妃后面。 太后出来后,秦勉无奈地跟着下跪。没办法,除非他家男人做皇帝,否则只要他们不离京,以后下跪的次数还多着。 感觉到一道来自上方的锐利视线在打量他,秦勉毫不意外。 “平身。赐坐。” “谢太后。” 太后打量众人,没有见到晏清公主的身影,有些诧异,但放了心,看向秦勉,嗓音很温和,“你就是镇国公夫人?” 秦勉起身出列,拱手道:“回太后,在下正是,能给太后请安,在下不胜荣幸,略备薄礼一份,望太后笑纳。” 太后微微一笑,“呈上来。” 秦勉从丫鬟手中接过红色锦盒,递给走过来的宫女。 “启禀太后,此物乃在下调制的养颜膏,不但有滋养肌肤之效,且涂抹一次,淡雅香气能保持一日之久。” “喔?竟有如此奇效?”太后神色淡淡。身为太后,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她并没有将秦勉的话放在心上,但秦勉是镇国公夫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仍是对宫女示意。 宫女将锦盒打开,里面露出八只小巧的瓷瓶,其中四只是白瓷,另外四只是蓝瓷,外形一模一样。 “这里一共是八种不同的香味,只需涂抹少许在脸上,揉开即可。” 太后笑道:“镇国公夫人有心了。赏。” 之后,并没有发生秦勉来之前想象的任何不愉快的事。太后又和另外几位命闲聊几句,便让众人跪安。 众命妇又前往皇后的坤宁宫。 皇后只算有七分姿色,高贵大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和几个品级高的命妇包括秦勉都各叙了话。 秦勉送上六瓶养颜膏,皇后也赏了不少好东西。 这次进宫顺利得让秦勉暗自惊叹,不禁越发怀疑雷铁被召回京城的原因非常复杂,告诫自己日后需更谨慎。 不管怎么说,他进宫的目的已经达到。 三日后,便是晏清公主邀请秦勉赴会的日子。晏清公主没有嫁人,仍然住在宫中。孝惠帝和太后都在防备她招惹镇国公府的人,再加上她毕竟是女子,所以她约秦勉的地点不是在宫中,而是在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中有一花园,里面收集了天下一共五十多种奇花,四月百花盛开,以赏花的名义举办一个小聚会也不会引起人怀疑。 秦勉从太后和皇后赏赐的物件里挑出两件让人包装好,坦坦荡荡地骑着马来到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的下人恭敬地将他请进去,先去正常拜会主人。 二皇子二十五六,相貌俊朗,神色温和;二皇子妃姿色过人,端庄有礼。 但既然他们愿意帮晏清公主搭桥,在秦勉眼中就是敌对的,不管二人表现得如何平易近人,他都只说些场面话。有一件事,他一直觉得很奇怪。晏清公主既然将地点约在二皇子府里,完全可以让二皇子妃以二皇子妃自己的名义给秦勉下贴子,为何贴子里的落款会是晏清公主的名号?是晏清公主真的那么没脑子,还是说二皇子妃和晏清公主的关系并非是真的亲切? 皇帝的事就是复杂,秦勉将这疑问放在心中后就不再多想,到时机成熟,自会找到答案。 寒暄之后,二皇子妃便带着秦勉去花园赏花。 二皇子妃为秦勉介绍各位夫人的身份,秦勉发现基本都是三品诰命和四品诰命,没有一个品级比他高的。大概是晏清公主或者二皇子妃有所顾忌。 这些品级比秦勉低的也不敢找秦勉的麻烦,秦勉很悠哉地赏了一会儿花,身边的其他人不知不觉地走了别处,原地只剩下他。他面不改色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轻摇折扇。 晏清公主到来时,便看到一位英俊迷人的年轻男子淡定地坐在石桌边,轻风悠悠将他的黑发和白色衣衫一起吹起,看上去好不闲适。 晏清公主心中的嫉妒和恨意顿时翻滚起来。就算五官再出色,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夫。雷天韧连她堂堂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却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像夫妻一样过生活,就相当于第二次狠狠地甩她耳光,让她如何不恨? “你就是镇国公夫人?”晏清公主昂起头颅,一脸傲慢地走近。 “正是。你是谁?”秦勉猜到来人的身份,偏明知故问,暗中打量,险些笑出声。他一直以为敢大声向他家男人求爱的女子必然有着过人的资本,但这位公主明显让他失望了。 晏清公主身后的丫鬟立即厉斥,“大胆!见到晏清公主还不行礼?” “什么?”秦勉以不屑的目光上下扫视晏清公主,真的发出了嗤笑,“本夫人看你是不想活了。就凭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也敢冒充晏清公主?” 在花丛后偷听的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脸上均露出惊愕之色,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何种心情。 晏清公主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批评,一时愣住,低下头,打量自己。 第175章 炮灰退散 以往谁人见了晏清公主不是夸赞她容颜美艳如花、身段玲珑有致?这是第一次有人将她说得一无是处。等她反应过来秦勉居然敢对她大不敬,勃然大怒。 秦勉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又轻蔑一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本夫人听说晏清公主年方二十有六,看‘姑娘’你今年至少也有三十岁了吧?听本夫人一句劝,冒充皇室中人乃是大罪,趁着如今无人注意,赶紧离开。”秦勉一副关怀和同情的架势。 “我看上去三……三十岁了?”晏清公主连中几刀,脸怒气腾腾,瞪视秦勉,胸脯起伏不定。 秦勉淡淡地瞥她一眼,自顾赏花。 晏清公主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忽然转身甩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丫鬟一个耳刮子,怒声道:“你说!本公主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像有三十岁了?” 秦勉皱眉,“这位姑娘,你的丫鬟被你如此逼迫,自然不敢说实话。你想听实话,本夫人告诉你便是。你的眉毛又细又弯,可惜太过稀疏,看上去就不够精神;你的眼睛太小,且不够灵动;你的皮肤,黯淡无光,脂粉也挡不住斑点;你的头发干枯分叉,不够有光泽……” 一众丫鬟均一脸不可思底色,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勉,蓦然反应过来,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上。 二皇子妃听得心绪不宁,捂住胸口,暗自庆幸被批判的不是她,对晏清公主非常同情,征询地看向二皇子,“殿下,我们是否……出去阻止镇国公夫人?” 二皇子微微摇着,从花枝的缝隙里看着远处的秦勉,幽暗的眼眸里含着一股晦涩而古怪的淡笑。 晏清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发髻上的步摇颤颤悠悠,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秦勉,“你给本公主闭嘴!” 秦勉了然地道:“难怪皮肤不好。为何都说容易生气的人老得快?就是这个道理。罢了,本夫人和你罗嗦什么。不怕告诉你,晏清公主今日会来二皇子府上,识趣的赶紧离开。” 晏清公主有很多方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但被脑中翻腾的怒意冲昏了头脑,一时片刻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勉悠然地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继续赏花。 晏清公主看见他的身影快消失了,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证明身份的办法,扬声喊道:“来人!给本公主把二皇兄请来!” 秦勉唇边扬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如果今天这出戏就这么散场了的话,他还真会有些失望。 过了没多久,他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后走近,转过身,看见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相携而来,拱手一礼,“见过二皇子殿下、见过二皇子妃。晏清公主至今未现身,想必是不来了。不知本夫人是否可以回去了?” 二皇子也看不出他是真的没有认出晏清公主的身份,还是假装,看了一眼晏清公主,只能介绍一遍,“镇国公夫人,这位就是晏清公了。” 晏清公主俏脸阴沉,傲慢地昂着下巴。 秦勉面露诧异之色,故意在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面前做出一种想掩盖他之前对晏清公主做出了失礼之事的架势,目光真挚地看着晏清公主,语气真诚,“原来这位就是晏清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愧是金枝玉叶,在下失礼了。” 二皇子尴尬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晏清公主丝毫没有因为秦勉的赞扬而面露喜色,脸上反而青红相交。听过秦勉之前的话,他现在的话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但秦勉现在说的是好话,她总不能因为对方说了自己的好话而治对方的罪,更不能在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面前质问对方为何说那些难听的话,那样做只会让她更没有面子。 她明白,这个暗亏,她只能吃下了。她恨恨地看了秦勉一眼,忍丰怒气,温和地问:“你就是镇国公夫人?” “在下正是。”秦勉恭敬地问,“敢问公主有何指教?” 晏清公主冷眼看了看他,对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说道:“二皇兄,二皇嫂,你们不是说还有事要忙?” “晏清,这里交给你。我们去招待其他客人。”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对秦勉道一声“失陪”,转身离开。 晏清公主走到石桌边坐下,意味深长地看着秦勉,“镇国公夫人,镇国公近来可好?镇国公夫人想必还不知道,本公主和镇国公十几年前就相识。” 秦勉奇道:“是吗?看公主对外子如此关心,想必以前关系颇为亲厚。在下有一事想请公主帮忙,不知公主可愿出手相助?” 晏清公主见他没有发现自己挖的坑,心中冷笑,脸上笑意甘甜,盛气凌人地道:“是何事?镇国公夫人先说说看。” “听外子说,八年前,他在京中为官时曾有一位身份和地位都比他高的女子逼迫他娶她。”秦勉脸上露出愤怒和恨意,“外子为了摆脱那位女子,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自毁容貌。公主天生聪慧,必然能够理解,被一位女子逼迫到如此地步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何等的屈辱?然,在下多次逼问他那女子是何人,他都不愿相告。在下斗胆请公主施以援手,帮在下查出那位女子的身份。一里让在下知道她是谁,在下一定不会放过她!当然,若公主愿意帮忙,在下会对公主感激不尽。” 二皇子在假山后听得清清楚楚,暗自摇头。晏清根本不是这位镇国公夫人的对手。 二皇子妃眼底也露出两分对秦勉的忌惮。 再看晏清公主,脸色煞白,左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淋湿了她的绣鞋。 “公主,您还好吧?”丫鬟们惊慌地跑过去扶住晏清公主。 “公主?”秦勉疑惑地看着她,善解人意地道,“是在下冒昧了。若是公主觉得为难,就当在下并未说过这番话。” 晏清公主甩开丫鬟们的手,故作镇定地问:“你想如何不放过她?” 秦勉微微一笑,“公主大概还不知在下的身份,在下是一位大夫。几日前曾有一人给外子送了两个美人,公主可知在下是如何反击——啊,公主身份高贵,还是不要让那些污了公主的耳朵。” 晏清公主心中慌,追问道:“是什,什么事?但说无妨,本公主恕你无罪便是!” “这……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秦勉谨慎地措辞,“在下给那人下了一种药,让他在三天之内都……总而言之,痛不欲生。有些话,在下实在不好说给公主听。不过,这件事应该已经传遍了,公主若是想知道,稍微打听一下就明白。” 晏清公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又是不报,冷眼看向身边的丫鬟,问道:“你们可知此事?” 她身边一位大丫鬟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 晏清公主低呼一声,两眼一翻,晕厥在地。 秦勉诧异极了“这,公主是否有病痛在身?快,快去禀告二皇子殿下!”喊完,他赶紧退到一丈外站定。 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早就将所有事尽收眼底,唯恐晏清公主在府中出了事,一听丫鬟们大声叫唤,便快步走过去。 二皇子用探究的目光深深地扫了秦勉一眼,秦勉一脸茫然地回视。 二皇子收回视线,吩咐丫鬟们,“立即扶公主回房休息。” “是!” 丫鬟们扶着晏清公主离开,二皇子妃也跟过去,原地只剩下秦勉和二皇子。 “二皇子殿下,此事真与在下无关!”秦勉赶紧撇清关系,脸上带着二分惶然。 二皇子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因为表面看来,此事确实和秦勉无关。但不管怎么说,晏清都是皇室中人,他必须要表个态。 他正要开口,一位小厮小跑过来,“启禀殿下,镇国公来了。” 二皇子转身望去,雷铁一身黑衣,阔步而来,步伐矫健而沉稳,面无表情,一双冷漠的眼看见秦勉,被浅淡却令人无法忽视的温柔取代。 “二皇子殿下,有礼。” 二皇子拱手回了一礼,“镇国公。” “我来接夫人。”雷铁走到秦勉身边站定,“不知我们是否可以离开了?” 二皇子笑道:“当然,赏花园即将结束。镇国公和夫人请便。” 雷铁对他点点头。 秦勉朝二皇子一拱手,和雷铁一起离开。 “媳妇?”雷铁传音询问秦勉。 秦勉笑眯眯的,“你看我像是被人欺负了吗?” 其余夫人看见雷铁亲自来接秦勉,心里明白,外面传闻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情深意笃的事并非是空穴来风,无不羡慕,她们嫁得倒也不差,但自家夫君却从不曾如此细心,如此体贴。 第176章 雷铁的震慑 出了二皇子府,秦勉对雷铁讲起对付晏清公主的事,一边说,一边乐。他从来不信奉“男人对女人要温和”这一套,只要是试图破坏他和雷铁感情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干净利落地解决掉。 对于雷铁以前的遭遇,他仍然耿耿于怀。当年阿铁离家出走,独自流浪了一年多,吃了很多苦,因缘际会救下一位潦倒的老者,开始修真,老者教授他半年后不辞而别。幸亏阿铁在修真上极有天赋,短短两年就到达金丹期。一个人的旅程太孤独,在那时,阿铁对成仙的欲望并不是特别强烈,一心想出人头地,让雷大强和杜氏后悔。于是,阿铁十六岁时进入军营,十七岁开始扬名。在军中,他是被需要的,找到了生存的动力。但是后来的事却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皇帝和太后都逼迫他娶晏清公主。最过分的是,晏清公主不但口出妄言,甚至以死相逼。因为杜氏,阿铁本来就厌恶女子,晏清公主的行为更是令他厌烦和恶心,无奈之下,只能自毁容貌以自救。 不错,雷铁脸上的疤是他自己弄的。他进入军营是在修真之后,修为高深的他,外人想伤他何其难?只有他自己。 秦勉从未想过放过晏清公主,今日对晏清公主做出的一切,他毫不愧疚。如果晏清公主还不见好就收,他有的是手段对付她。孝惠帝和太后在秦勉眼中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军功赫赫的忠臣不是更应该好生对待?在雷铁自毁容貌之后,孝惠帝和太后却仍然不放弃让他娶晏清公主的念头,着实可恶。若不是考虑到圆圆和满满还要在俗世生活很久,就算孝惠帝答应把皇位让给阿铁做,秦勉和雷铁也不会入京。 秦勉和雷铁离开二皇子府没过多久,发生在二皇子府里的事被孝惠帝的密探写成密折,送到孝惠帝的御案上。 孝惠帝看罢,神色淡淡地将密折烧毁。他不能,也不会对秦勉如何。首先,秦勉自始至终没有直接提晏清公主的名号,算不得什么大不敬;其次,他现在是正需要镇国大将军的时候,没有必要因为些许小事惹镇国大将国不快。但孝惠帝怀疑,秦勉是不是看出了第二点,才敢如此大胆。 从二皇子府回到镇国公府,进了大门,秦勉刚跳下马,雷铁从怀中掏出两张纸递给他。 “是什么?”秦勉问。 “打开看看。” 打开两张纸,“房契”两个鲜红的大字让秦勉眉梢一扬。 “这两间铺子……” 雷铁注视着他,“不是要开药铺和银楼?” 两间铺面的大小一模一样,非常适合开药铺和银楼。秦勉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两口,这家伙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大难题解决了。 “找关系了?” 雷铁道:“左威卫大将军。以前救过他。” 秦勉道:“武将?该是多少银子我们还是付多少银子。” 雷铁颔首,“自然。” 秦勉迫不及待地想去两家店铺看看,被雷铁拉住。 “先吃饭。” 秦勉窘迫地干笑,“险些忘了。锐麒和锐麟昨天晚上还在抱怨我好久没做饭了。得了,去做饭。” 雷铁和他并肩而行。即使如今贵为镇国公,他并没有改变帮秦勉烧火的习惯。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东阳书院上午下学的时间,秦勉做了一大锅什锦炒饭,煮了一锅冬瓜排骨汤,将圆圆和满满的份量都装好后,剩下的,他和雷铁全部解决掉。 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他打算去看看两家店铺。 雷铁准备陪他一起去,雷秦忠匆匆来报,“老爷,兵营里出事了!” 雷铁眉头一皱,“媳妇,我……” “正事要紧。”秦勉完全理解,嘱咐道,“一切小心。雷秦忠,你和雷秦顺眼睛都放亮些。” “夫人请放心。” 秦勉带着雷秦乐去看店铺。 雷铁换上战袍,赶往效外兵营。一路上,雷秦忠详细而不失条理地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一遍。 雷铁统领的三军,包括前军三万、中军三万和后军三万,前军是先锋部队;中军是主将统率的部队,也是主力;后军主要担任掩护和警戒任务。前军、中军和后军各有一位从二品的将军统帅,分别是前龙将军、中督将军和后武将军。这三人能爬升到这么高的益,都是有一定的能力和门路的,早在雷铁入京前,他们就知道统帅三军的将领会被换掉。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有大半的可能性会从这三人中提升一人来统帅三军。谁知道,最后这个位置却落在了雷铁的手中。兵营中很多老兵听说过雷大韧的威名,也不乏新兵新将对雷天韧充满敬畏。但是,雷天韧已经从军中离开八年之久,前龙将军童地宝、中督将军方守疆和后武将军丁文昌都认为雷天韧属于过去,对他并不服气。今日,这种矛盾彻底爆发出来。 雷铁领兵多年,对此亦不觉得意外。如果所有人都对他表现得恭顺敬畏,他反而会有所怀疑。 骏马奔入兵营,远远地,雷铁就看到操练场上已经乱作一团。对雷天韧信服的士兵和不信服的士兵斗在一起,就像被捅了马蜂窝。 童地宝、方守疆和丁文昌三人如同挑衅一般,站在一旁并不阻止,看见雷铁出现,不但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反而大胆地迎视他的目光,甚至很期待他发火。 但雷铁并没有,依旧波澜不惊,马蹄的节奏丝毫未变。 骏马疾驰到童地宝三人面前停下,雷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淡淡道:“放任部下生事,各领军棍三十。尔等服是不服?” 童地宝天生大嗓门,扬声道:“服!但我们服的是军法,不是你!” 他的一个“服”让雷铁另眼相看,打量他一眼。童地宝年近四十,身材魁梧,面容粗犷,豪爽中透出一股憨味,但从那双不时有厉芒闪过的眼中看得出他绝不像表面这般粗枝大叶,否则也不可能爬上前龙将军的高位。 “你们想如何?”雷铁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 “简单,接下我们三人的挑战。”中督将军方守疆熊腰虎背,一头灰白的头发,已近五十,最多还能在战场再拼杀两年。因为年纪的缘故,对于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他是最急切的。如果两年之内,他不能再升一级,以后更不可能再升。 后卫将军丁文昌也有四十多岁,精瘦干练。雷铁才三十岁,对他来说还是刚断奶的。他打过的胜仗不比雷铁少。因此,他没什么好说的,上前一步,表明和童地宝、方守疆相同的立场。如果他们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雷铁打败,即使皇上有意维护雷铁,雷铁也会在军中失去威信,到那时,就算皇上不愿意也得撤换他。这就是他和方守疆、童地宝的打算。 雷铁微微颔首,“约束各自部下。到点将台来。” 童地宝三人见他接下了挑战,立即策马到操练场中喝止各自的部下。 众兵士按照指令,很快散开,各自归队,排列整齐。其速度之快可以反映出童地宝三人在军中的威信确实不低。 雷铁站在高处,尽收眼底,神色不变。 童地宝三策马到点将台前,朝雷铁行礼。 “启禀大将军,士兵已集结完毕。” 雷铁示意他们到点将台上。 童地宝三人有意震慑雷铁,利落地从马上直接飞到点将台前。 雷铁淡声道:“你们三人一起上。” 童地宝三人脸色大变。 “大将军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丁文昌阴声道。 雷铁反问:“尔等可有把本将军放在眼里?” 丁文昌一愣,无言以对。 童地宝连忙打圆场,“大将军,丁将军并无他意,只是有些心急,还请大将军不要介怀。” 雷铁不置可否,再次道:“一起上。” 欺人太甚!童地宝三人心里同时闪过这个想法,相视一眼,将雷铁包围在中间。 “大将军,得罪了。”方守疆率先道。 雷铁示意他们可以开始。 童地宝脾气最火爆,跃到雷铁跟前,右脚既快又狠地踢向他的右腋窝。 雷铁左臂对折成肘,利落地向下撞击,狠狠地击中他的脚背。 童地宝疼得整条右腿微微一震,心下大惊,知道没有必要再继续试探,神色凝重地朝方守疆投去一个提醒的眼神。 方守疆是老将,怎会错过童地宝的反应?即使童地宝不说,他也察觉到雷铁确实不简单,在雷铁背后对童地宝微微点头。 下方的将兵看出点将台的情形,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目不转睛地观战。 丁文昌站在一旁,并没有摆出攻击的架势,在雷铁、童地宝和方守疆三人再次缠斗在一起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变换步伐,始终保持在雷铁背后靠左侧的位置。他要做什么,显而易见。不会有人认为他偷袭很卑鄙,因为在战场上,每一个士兵的目标都只有一个:用尽所有方法杀死敌人并保全自己。 但是,直到二十多招以后,丁文昌愕然意识到,他居然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雷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他防的死死的。 他毫不犹豫地放弃偷袭的打算,加入战局。 有些士兵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丁将军他们太过分了,居然以三对一。” 却不知,方守疆三人越打越心惊,当他们使出三成的力,雷铁用四成的力压制他们;当他们使出四成的力,雷铁又用五成的力压制他们……无论如何,始终比他们高一成,不止将他们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还让他们完全探不出他的深浅。 直到近半个时辰后,丁文昌先放充了抵抗的想法,对雷铁心服口服。继续打下去,丢人的只会是他、方守疆和童地宝。 方守疆还不甘心,但是丁文昌的想法动摇,也影响了童地宝。 最终,方守疆只能和童地宝对视一眼,同时收手。 下方的将兵并非所有人都看得出其中的玄奥,但一见童地宝三人都毕恭毕敬地单膝跪下朝雷铁行礼,无不了然。 雷铁对三人抬手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气沉丹田,沉声道:“继续操练。” 只短短四个字,却如同惊雷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由此即可见雷铁功力之深。 众士兵莫不面露敬畏,齐刷刷地单膝着地,齐呼“大将军威武”,气吞山河。 第177章 一点白和金毛寻主记 新近买下的两家店铺在同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一间在梨花巷这边,一间在对面,相隔不远,站在一间店铺门口能看到另外一间店铺。秦勉请人同时装修两间店铺,药铺叫做“如意大药房”,银楼叫做“明珠阁。” 装修了大概十天后,药铺和银楼同日开业。药铺的格局很简单,进门是柜台以及两个大夫的坐诊位置;柜台后,两个药柜靠墙放置,百余大大小相同的小抽屉里放着不同的药材;抽屉上写着药材名。药柜高大及顶,抓其中一些药材时,伙计们甚至需要用到人字梯。药铺里请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大夫坐诊,两个伙计负责抓药,另有一个掌柜。银楼的布局也以简洁大方为特色,顾客进门后对于柜台后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能够一目了然。所有首饰都明码标价,不仅如此,明珠阁还有一种尊贵服务,只要顾客付得起昂贵的价钱,设计师父还可以按照顾客的要求专门为顾客设计一种独特的首饰,不但在全京城,甚至在全大夏国都是独一无二的。 雷铁的身份毕竟特殊,两家店铺都是静悄悄地开业,只各放了一挂爆竹了事。即使如此,仍然有不少人闻讯送来贺礼。连皇帝、皇后和太后也都送了礼品。秦勉吩咐下去,将所有贺礼记下名单,除了皇帝、皇后和太后送的,价值太昂贵的贺礼全部被返送回去,以免落人话柄。 如意大药房每日上午辰时初开门营业,下午酉时初关门;明珠阁每日上午已时开门,下午酉时初关门。两家店铺都是逢“一”放假,每两个月的最后三天是大假。细心的客人发现,两家店铺的假期和东阳书院的一致。 开业半个多月,银楼的生意因为珠宝首饰的设计比较新奇和独特,生意相当不错。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宣传力度不够,如意大药房的生意一般,客人们进来也大多数都是来抓药,而不是来看病。两位坐诊大夫闲得无聊,每日只能捧着医书看;药房掌柜沉不住气,察觉到情形不妙,快速将此事汇报给秦勉。 秦勉十分淡定,告知掌柜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无论铺子里生意是好是坏,都不会影响他的工钱。东家都不担心,掌柜只能作罢。 店铺生意不好,秦勉不可能不在意,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药铺的发展不同于其他店铺,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足够的。 两间店铺正常运转之后,秦勉将主要精力放在改造镇国公府上。在悠然田居住久了,一家四口对居住环境的要求都不低。镇国公府的好多地方让他们都不习惯,秦勉专门花了两天时间画改造图稿,主要是将所有的树都改成果树,以及将一些太空旷的地方补种上花草。 雷铁从兵营里回来,也挽起袖子拿着铁锹给秦勉帮忙,衣服上沾了泥巴毫不在意。 家里新买的下人看得暗暗称奇,但知道两位主子不喜欢他们闲言碎语,都聪明地保持沉默。 “阿铁,锐麒和锐麟明天放假,下午我们一起去东阳书院接他们。”秦勉撑着放进树坑里的果树。 雷铁往坑里填土,“嗯。” 怕秦锐麒和雷锐麟两人肚子饿,下午,秦勉抽时间做了一些小点心。 此时,在京城距离南城门大约一里远的官道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和一道金色的身影并肩向京城疾奔,黑色的影子迅疾如闪电,金色的影子流畅如流星。官道上的行人看清那是什么后,吓得面如土色,仓促地向两旁退让,腿软地跌坐在地上,张大嘴,傻愣愣地看着两只可怕的动物向南城门飞奔。 这两道影子正是一点白和金毛。 对它们来说,四位主人离开了太久,两只下定决心,不远千里地奔赴京城寻找主人。对人类来说,它们太具有威胁性,一路上多次受到众人围攻,尽管两只都本事不小还是吃了不少苦。一点白一身黑亮的毛发脏兮兮的,纠结出好几个疙瘩;金毛也不遑多让,耀眼的金色毛皮上沾满干涸的泥巴。万幸的是,两只都没有受伤。 多亏有一点白带路,再加上两只都通灵性,一路从青山村到京城,没有走错路,经过长达半月的奔波,总算顺利抵达。 看到熟悉的南城门,一点白朝金毛“嗷呜”一声,两只同时加快速度。 知道守城士兵具有威胁性,进城时,两只如同一阵风疾掠而过。守城士兵只看见两道影子闪过,定晴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袁安世时运不济,如今还是五品官,近日正在犹豫是不是去和镇国公套套的乎。雷铁于他,终归是个晚辈,他还拉不下面子,所以一直举棋不定。正愁眉不展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脸一沉,大声喝道:“外面在吵什么?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发白,“老,老爷……狼,狼……还,还有一头熊!” “什么?”袁安世皱紧眉,“难道是从谁家逃出来的……京城里没有听说谁家养了——”说到此处,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雷铁家里就养着一头狼,而且这次入京,并没有听说他把他家的狼也带了过来。 “快,带我去看看。” 小厮大惊:老爷不要命了? “还不快带路?”袁安世焦急地喝道。 “是,是!” 小厮一溜地往前跑。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大门口。一头狼和一头熊面朝袁府大门,安静地蹲坐着。袁府的八个下人手中拿着木棍,对准狼和熊,却不敢靠近,只瑟瑟发抖,唯恐一个不慎,会被撕杀。 袁安世一见到狼眉心间的一点白色,心下了然,又见此狼和熊都如此乖觉,试探地走进几步,说出秦勉一家人的名字,“你们来京城是不是为了找秦勉和雷铁,还有……圆圆和满满?” 见一点白耳朵微动,头颅略低,很像是点头,袁安世忙道:“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一点白站起身,朝前走了一步后,回头看袁安世,就像在示意他带路。金毛跟着站起,一副憨态。 袁安世斗胆走过去,眼角偷瞄一点白和金色的熊都无攻击之意,更是放下心,在头前带路。 此时,秦勉和雷铁正在骑马前往东阳书院的路上。 两人到了东阳书院,不意外地看见书院前停了好几排马车,还有很多等待的大人,都是来接家里的孩子下学的。 秦勉下了马,随意地扫视一圈,意外地发现陈沐风摇着折扇区站在对面的一辆马车旁边,盯着书院大门,显然也在等人。他赶紧戳一戳雷铁的背,努努下巴,示意他快看。 雷铁眼底闪过一抹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陈沐风丝毫没察觉有人在看他,专心地盯着前方。 “难道他的另一半还在念书?”秦勉好奇极了。 雷铁道:“或许。” 这时,东阳书院下学的撞钟声响起。不一会儿,书院的学子们从不同方向涌向大门。 秦勉和雷铁不再关注陈沐风,紧盯靠近的人流。 须臾,秦勉就看见秦锐麟和雷锐麟背着小书包并肩往外走。秦锐麒闷不吭声,颇有长兄风范,不时伸出小胳膊挡一下人流,以防雷锐麟被撞到。雷锐麟也很体贴哥哥,拉住哥哥往旁边让了让,让其他人先走,等到人群稍微松散了些,才顺着人潮往大门的方向走。 秦勉看得清清楚楚,甚为欣慰。直到两个儿子走近,他扬声喊道:“锐麒,锐麟。” 秦锐麒和雷锐麟这才看到他们,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快步往这边跑。这还是两位父亲第一次亲自来接他们放学,两个小家伙都高兴不已。 “爹爹,老爹!” 秦锐麒和雷锐麟作为书院里唯一的一对双胞胎,又作为唯一有两个爹却没有娘的学生,早已是东阳书院的名人,一听他们喊“爹爹”和“老爹”,周围的学子们顿时都看向门外,目光落在秦勉和雷铁身上,一见二人风采和气质,倒是说不出任何不好听的话来,还主动给秦锐麒和雷锐麟让路。 秦锐麒和雷锐麟快速地对他们拱了下手表示谢意,跑到秦勉和雷铁跟前,哥俩同时咧嘴一笑,“爹爹,老爹!” “嗯。”秦勉摸摸两个儿子的脑袋,朝他们身后地意,含笑,“他们是你们的朋友?” 秦锐麒和雷锐麟转过身,看见几个学生站在他身后。 “秦锐麒,雷锐麟,这两位就是你们的父亲?”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好奇地打量秦勉和雷铁,说话的同时,有礼地朝他们作揖。 第178章 重聚 “正是。”秦锐麒坦然点头,为他们介绍,“这位是我爹爹,这位是我老爹。” 雷锐麟知道哥哥不喜欢说话,接过话,“爹爹、老爹,这位是我和哥哥的朋友冯优;这位是我们同一班的……” 从他的神色,秦勉基本可以判断出这五位学生谁和自家儿子关系较好,谁只是关系一般的,均回以微笑,取下马上褡裢里的食盒,打开盖子。 “锐麒、锐麟,请你们的朋友吃点心。” 雷铁取下两个儿子背上的书包,轻松地拎在手中。 “你们有口福了,我爹爹做的点心非常美味。”雷锐麟从食盒里取出一只竹筒杯,递到冯优几人面前。 冯优几人不解,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请他们喝水。 雷锐麟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提醒道:“洗手。” 冯优几人恍然,暗道秦锐麒和雷锐麟的爹爹细心,伸出手,由雷锐麟倒水给他们洗手。 几人洗了手,道了谢,从碟子里各拿了一块点心,轻咬一口,双眼一亮,雷锐麟所说丝毫不假。 七个小孩一起分享的所有的点心。除了秦锐麒和雷锐麟,其余五人都是一直脸意犹未尽。 秦锐麒和雷锐麟和朋友们道别后,秦勉和雷铁把他们抱到马上。 秦勉回头向陈沐风的方向望了一眼。陈沐风在秦勉叫秦锐麒和雷锐麟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和雷铁,正巧也看过去,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华服小男孩,和他长得并不像。 两人的目光对上,陈沐风略显尴尬地朝秦勉笑了笑,右手不自在地从小男孩肩上挪开。 秦勉满眼揶揄,朝他挑眉。 陈沐风无奈地朝他摆摆手,又将小男孩搂住。 秦勉和雷铁对他点点头,策马离开。 走到半路,秦勉忽然察觉到远处真元的波动,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难道京城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修真者?但这不太可能,当初,阿铁的师父说过他不过是无意中掉落在此空间,除他之外,此空间并无其他修士。 “阿铁?” 雷铁眼中露出一分震惊,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去看看。”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狼啸。 秦勉和雷铁又是一惊,惊疑地对视一眼。 “难道是一点白和金毛?”秦勉失声道。 秦锐麒和雷锐麟双眼圆瞪。 雷锐麟焦急地催促,“爹爹,我们快去看看。一定是一点白和金毛!” 秦勉也很怀疑。从流水镇到京城,一共有几千里的路程。一点白和金毛纵然有心来找他们,能顺利到达京城吗? 他抱起雷锐麟,弃马疾飞远去,“阿铁,我先去看看!” 雷铁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递给一位路人,“劳驾,将马送到镇国公府。” 路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那位气质冷峻的男人已身轻如燕地飞起,脚尖在街道旁屋顶上连点数下,很快就看不见踪影。 袁安世一脸苦色地将一点白和金毛挡在身后,为难地看着禁卫军统领刘天德。 “刘大人,这只狼和这只熊都是有主的,您看……” 刘天德面无情情,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袁大人,本官既然肩负京城安危,就该对京城的老百姓负责,你可不要为难本官。上,杀了它们!” 他手下的禁卫军立即举起刀,谨慎地朝一点白和金毛围拢。 躲在远处围观的老百姓们大声起哄,“杀了它们!” “对!这么凶猛的畜生可留不得!” …… 袁安世走到刘天德身边,低声提醒,“刘大人,它们极有可能是镇国公家的——” 刘天德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晦暗难解的情绪,不着痕迹地对一个手下递了一个眼色。 那个手下大声道:“是镇国公家的又如何?镇国公就能不把老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兄弟们,上!” 一点白愤怒地朝他们龇牙,忽然扭转身,朝远处长啸,“嗷——” 金毛也转过身和它看向同一个方向,兴奋地在原地跳动,口中发出怪异的呼哧声。 众人纳闷地看过去,听见一道稚嫩的嗓音含着兴奋,“一点白——金毛——” 秦勉飘然落地,正好挡在刘天德和一点白之间。方才,刘天德和他手下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雷铁和秦锐麒只慢了一步,在秦勉身边站定,雷铁淡淡地扫了一眼刘天德。 刘天德的动作一顿。 秦勉朝刘天德抱拳一礼,“这位大人言重了。我们家已养了这只狼和这只熊差不多八年,它们从未伤过人,尽可放心。” “见过镇国公、镇国公夫人。”刘天德对秦勉和雷铁行礼后,为难地道,“本官自是相信镇国公夫人的话,但是,狼和熊都是凶兽,留在京城只怕会引起老百姓的恐慌。镇国公,您看?” 老百姓轻易地被他煽动起来纷纷叫嚷要么杀了一点白和金毛,要么将它们赶出京城。 雷铁将秦锐麒放下,按了按他的肩膀。 秦锐麒瞥一眼刘天德,拉住雷锐麟的手,哥俩对视一眼便有了默契。秦锐麒走到一点白身边,朝它招招手。一点白立即蹲下,让他骑坐在背上。 雷锐麟眼瑶池一转,指着金毛,命令道:“金毛,坐下。” 金毛憨憨地照做。 “翻跟头……站起……打滚……跳跃……趴下……” 刘天德等人和老百姓看着金毛无一错误地按照雷锐麟的话去做,目瞪口呆;还有一些小娃娃看得有趣,拍着手咯咯地笑。 雷锐麟爬到金毛背上,揪着它的毛发玩,朝围观者甜笑,“叔叔伯伯姨姨婶婶,金毛这么听话,从来都不会随意伤人。” 雷铁直视刘天德,“本官入京时,并未带它们。很显然,它们是自己来京城寻找主人。本官相信它们不会随意伤人,刘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去查探一番。若它们果真伤了人,本官自会负责。” 老百姓看着两个小娃在一点白和金毛身上玩耍,顿时改变了想法。 “这只狼和熊显然是经过驯养的,不会伤人的。” “看它们的样子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和我们家的狗一样忠心,太感人了。” …… 刘天德沉着脸,拱手道:“多谢镇国公体谅。我们走。” 一点白和金毛既然来了,秦勉一家人就不可能再把它们送走。秦锐麒和雷锐麟有意让老百姓们减少对一点白和金毛的恐惧心理,分别骑上去,让一点白和金毛驮着他们。 “金毛……”雷锐麟趴在金毛身上搂住它,一想到它和一点白不远千里来到京城找他们,就心疼不已。 秦锐麒虽然没说话,右手一直在轻抚一点白的背。 秦勉早就注意到一点白和金毛的狼狈,心疼又感动,上前揉了揉金毛的大脑袋。金毛亲昵地用硕大的脑袋蹭了蹭他。 雷铁心中也颇为感慨,赞赏地拍了拍一点白的脖颈。一点白用尾巴在他的腿上刷了一下表示打招呼,走到袁安世面前,朝秦勉和雷铁低唤一声。 秦勉还记得袁安世,“袁大人,别来无恙?多谢你帮助一点白和金毛。” 袁安世笑道:“见过镇国公夫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起来还是一点白聪明,还记得敝府的位置。 说罢,他又转向雷铁,“下官见过镇国公。” “不必多礼。”雷铁道。 秦勉道:“改日我再去贵府亲自向袁大人道谢。” 袁安世心喜,忙道:“不敢。” 秦勉一家四口加上一狼一熊不紧不慢地回家去,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看热闹。 人群外,有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目光尾随秦勉一家,若有所思。男人一身紫袍,通身贵气,身后还跟着两位随从。 “爷,可是有何不妥?”一位随从谨慎地问。这位主子爷乃当今皇后亲弟,即国舅爷长孙赫,他是皇后唯一的胞弟,深受皇后喜爱;又因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为皇上宠信,可谓是皇城第一红人,能不小心伺候着? 长孙赫随口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方才那二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去东阳书院。” “是。” 秦勉一家四口回到镇国公府,两匹马已经被人送回来。 秦勉吩咐下人赶紧给一点白和金毛准备食物和热水。等一点白和金毛吃饱喝足,大量的热水也烧好。一家人一起给它们洗澡。 一点白和金毛都乖乖地趴着,任他们搓洗。秦锐麒和雷锐麟小兄弟不时和它们说着话,就好像和人一样正常交谈,一点白和金毛偶尔点点头或者发出几声叫声。秦勉早已将其他人打发走,也不怕有人发觉异常。 “爹爹,还要给一点白和金毛准备房间。”雷锐麟一边给一点白刷毛,一边说道。 秦勉道:“放心,我已经着人去准备了。锐麟,慢点,别湿了衣服。” “爹爹,它们的房间可在正院?”秦锐麒问。 秦勉道:“对,你就你和锐麟房间隔壁。” 看见秦锐麒挽起的袖子散开,湿了大半,雷铁弯下腰重新给他挽好。 一家人正忙着,福管家走过来。 “启禀老爷,宫里来人了。” 秦勉和雷铁站起身,看见一位公公站在福管家身边。 小太监走上前,恭敬地朝他们施了一礼,“见过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奴才来传皇上的口谕。” 雷铁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小太监道:“明日是东阳书院的休息日,皇上说两位小公子许久不曾进宫看他了,另外还想见一见镇国公府上的两只宠物。” 雷铁颔首道:“代本官禀告皇上,明日便进宫请安。” “是,奴才告退。” 秦勉对福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福管家了然地给了不低的赏钱,送内侍离开。 秦锐麒问道:“老爹,我和弟弟明日要进宫见皇上伯伯?” “嗯。”雷铁问,“可想再见皇上?” 秦锐麒微微点头,“皇上还算不错。” 秦勉暗自好笑。“还算”二字微妙了。 雷锐麟问他,“上次皇上伯伯请我们吃了点心,我和哥哥也送一些给皇上伯伯。” “可以,”秦勉说道,“给一点白和金毛洗干净后我教你们。” 第179章 杜氏之死 一点白和金毛洗完澡后,知晓利用真气把自己的毛发烘干。看着它们精神抖擞、干净清爽的模样,秦锐麒和雷锐麟更加喜爱,上前搂住它们。 雷锐麟恳求地看着秦勉,“爹爹,晚上我想和金毛一起睡。” 秦勉点头,“可以。”一点白和金毛修炼之后,虱子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可能靠近它们,让孩子和它们一起睡一晚也没什么。 吃过晚饭,秦勉在雷锐麟的房间地面上铺上厚实的地毯。两个孩子洗完澡后,欢喜地蹦到地毯上和一点白、金毛闹在一起。在秦锐麒和雷锐麟更小的时候,很多时候,秦勉和雷铁太忙,都是一点白和金毛负责看护他们。秦锐麒和雷锐麟对一点白和金毛的感情非常深,在一点白和金毛心中,两位小主人也尤为重要。两只都乖顺地任由秦锐麒和雷锐麟拥抱和揉搓,在两人因为跑太快要跌倒时都会及时地把他们捞回去。 秦勉嘱咐两个孩子不可闹太晚,回到他和雷铁的房间。 雷铁已沐浴过,只着睡衣,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册。 秦勉走进净房,看见干净的睡衣放在浴桶旁的椅子上,知道是谁放的,微微一笑,快速洗完澡后来到床边,将看书的人扑倒。 雷铁在他唇上啄一口,将书放在床上柜上,搂着他一起躺下。 秦勉压在他身上,用腿磨蹭他的,“明天我也进宫。不知孝惠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跟着去我不放心。” “嗯。等我下朝回来接你们。”雷铁的手摸进他的睡衣里…… 次日,雷铁下朝回来,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已收拾好,给孝惠帝准备的几样点心放在圆形的食盒里。一点白和金毛也打扮了一番,一点白身上穿着黑红条的斜纹马甲,脖子上还系着红色领结,清傲而优雅;金毛身上也穿了衣服,一件无袖的蓝色圆领衫恰到好处地将它庞大的身躯包裹住,威武而潇洒。 等雷铁换过衣裳后,一家“六口”一起出门。秦勉和雷铁骑马,雷铁手中拎着分量不清的食盒。一点白和金毛既然来了京城,不可能一直把它们留在空间里不露面,也不可能一直把它们关在镇国公府。秦勉有意让京城的人习惯它们的存在,让秦锐麒和雷锐麟分别骑着一点白和金毛。 人类能够驯服狼和熊也不算奇怪,京城里就有驯兽师,经常带着各种动物演出。但是,二马、一狼和一熊在没有被人特意控制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和谐地共处,而且身上居然还和人一样穿着衣服,不能不让人觉得稀奇。街道两旁很快聚信了一大群人,一脸新奇地看热闹。 雷锐麟脸上笑眯眯的,不停地朝两边人群挥手,还朝秦锐麒使眼色,示意他也挥手。 秦锐麒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模样和雷铁几乎一模一样,考虑到一点白和金毛,还是把手挥动起来,板着小脸挥手的样子既让人喜爱不已,又让人觉得好笑。 老百姓们看着小兄弟俩一个笑容满面、一个面无表情都可爱的模样,均乐呵呵地朝他们挥手。 秦勉眼中溢满笑意。 不好造成街道堵塞,他和雷铁扬鞭让马小跑起来。一点白和金毛轻松地跳跃着,跟在后面。 皇宫门口,四位内侍早已在此等待,远远地瞧见身材高大的狼和熊,暗自打哆嗦,看清两个小孩坐在狼和熊的背上,镇定下来。 “见过镇国公、镇国公夫人!” “免礼。”雷铁和秦勉跃下马,将缰绳递给一位内侍。 另一位内侍恭敬地道:“镇国公、镇国公夫人,皇上在御花园,请跟奴才来。” 雷铁朝另外一内侍吩咐,“你先去禀告皇上。” 那位内侍行礼后跑远,自会告知皇上一点白和金毛并不是被关在笼子里送来的。 秦锐麒和雷锐麟从一点白和金毛背上跃下,平稳落地。 等秦勉一家到了御花园,不意外地发现御花园里几乎每隔一丈就站着一位腰杆挺直、全身武装的禁卫军,戒备地盯着一点白和金毛。 一点白和金毛恍若未觉,步态仍然从容不迫。 宽敞的四角亭内,廊檐纱帘飘飘。孝惠帝、太后和皇后都在。秦勉暗自打量,皇后和太后的皮肤比上次见时好了许多,显然已经在使用他送的养颜膏。 除了他们,亭内还有一位衣饰华贵的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相貌和孝惠帝有六分相似,双眼慧黠,亲近地挽着孝惠帝的手臂。一见到一点白和金毛,小姑娘眼中露出惊奇之色,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这位是端宁公主,芳龄十六,因长相颇肖孝惠帝,极受孝惠帝宠爱。 秦勉让一点白和金毛趴下后,和雷铁、两个儿子一起上前行礼。 孝惠帝朗声一笑,“平身。” “谢皇上。” 孝惠帝朝圆圆和满满招手,故作生气,“圆圆、满满,不是答应过皇上伯伯要来看皇上伯伯,为何许久未来?” 圆圆和满满毫无怯意地走过去,一左一右地依偎着他。 “皇上伯伯恕罪,我和弟弟刚入东阳书院,花了些时间适应。”秦锐麒说道。 雷锐麟接话,脸上带笑,“我和哥哥给皇上伯伯做了点心赔罪。” “喔?呈上来。可是圆圆和满满亲手做的?”孝惠帝搂住两人,面上的喜色不似作假。 太后、皇后和端宁公主仔细打量过秦锐麒和雷锐麟,对此倒是不觉得稀奇。两个孩子本身可爱,面对如此多的贵人都毫不惧怕,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心,任谁都会多喜爱几分。 一位内侍将方才从雷铁手中接过去的食盒呈给李公公。 李公公将食盒打开,一共三层,孝惠帝、太后、皇后和端宁公主无不面露稀奇的神色。第一层是饭碗大小的蛋糕,香味浓郁,色彩鲜艳,一共九个;第二层是诱人的披萨,也是九个;第三层是双皮奶,同样是九份。每一层的点心都泾渭分明,左边的六份形状美观,右边的三份外形都不太好看。 雷锐麟不好意思地对孝刊帝露齿一笑,“这些不好看的都是我和哥哥做的。其他的是爹爹做的。” 孝惠帝一乐,拍拍他的小肩膀,“无妨。圆圆和满满亲手做的,一定好吃。” 李公公暗自吞口水,但没有忘记他的职责,正要先试吃,却被孝惠帝挡住。李公公忙打开皇帝专用的餐具盒,双手将银勺递给他。 孝惠帝接过勺子,在最丑的一个蛋糕上挖了一块,尝了尝,点头,“嗯,好吃。” 秦勉颇有些佩服孝惠帝的魄力,居然真的不担心他们会在点心里下毒。 孝惠帝自然是考虑清楚后才行动的,秦勉和雷铁即使想对他不利也不会利用他们的亲生儿子。 孝惠帝吃罢,给太后、皇后和端宁公主各递了一份小蛋糕。太后三人面上均没有半分迟疑,尝过蛋糕,赞不绝口。 孝惠帝又给秦锐麒和雷锐麟各递了一个。 几人吃得都很满足。 秦勉和雷铁淡定地站在一旁。 孝惠帝吃完蛋糕,看向一直趴伏在地上显得十分乖顺的一狼和一熊,问秦勉养了多久,平常喂些什么…… 秦勉生怕孝惠帝对一点白和金毛起了觊觎之心,回答得很谨慎。 孝惠帝不知是否看出他的担忧,感叹道:“一点白和金毛千里寻主,其忠心可嘉,比一些人更可靠。李福寿,传朕的命令,以后每日都给一点白和金毛送些食物过去。” “是,皇上。” 秦勉不知孝惠帝说的“比一些人更可靠”是否另有所指,不动声色,只和雷铁弯腰谢恩。 “启禀皇上,小侯爷来了。”一位内侍从远处走来,轻步上前,禀告道。 秦勉询问地看向雷铁。 雷铁传音道:“皇后之父长孙云被皇帝封为威远侯,小侯爷便是威远侯嫡子,皇后胞弟长孙赫。” 须臾,便见一年轻男子分健步而来,头戴玉冠,一身紫袍。 长孙赫先对孝惠帝等人见礼。 孝惠帝对长孙赫十分温和,招手示意他到跟前,“阿赫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有空进宫?” 皇后见亲弟受皇上喜爱,唇边笑意盈盈,与有荣焉。 长孙赫看向一点白和金毛,笑道:“听闻镇国公带家中猛兽进了宫,我好奇不已,便来看看。” 论品级,他的品级低于雷铁,说完,对秦勉和雷铁拱手为礼。 一点白微微弓起身,朝长孙赫低声嚎叫。 秦勉甚为意外,忙抬手做了一个手势,一点白又乖巧地趴下。 雷铁立即道:“请小侯爷勿怪。” 长孙赫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镇国公、镇国公夫人,我们以前见过。” 秦勉和雷铁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长孙赫看了一眼一点白,笑道:“当年如无意外,这只狼本该是我的。” 秦勉猛然想了起来,“原来当初那人便是小侯爷。” 孝惠帝好奇,长孙赫便将当年偶然捕捉到一点白之事说了。 孝惠帝也感叹缘分之奇妙。 长孙赫转头看向雷铁,意味深长地道:“镇国公最好还是赶紧回去一趟。” 雷铁神色一凛,“请小侯爷直言。” 长孙赫在石凳上坐下,随意道:“方才来时,我说话令堂刚离开大牢不到一刻被杀身亡。” 第180章 沐郡王和小侯爷 秦勉大吃一惊。杜氏死了?谁会对她一个内宅妇人下手? “皇上,请恕罪。”雷铁看向孝惠帝。 孝惠帝的眼神有些阴沉。他也在想谁会对杜氏下手。在皇帝眼中,杜氏不止是一个内宅妇人,还是“镇国公的母亲”。他不能不怀疑杜氏被杀背后还有其他内幕。他不会怀疑雷铁,如果雷铁会对杜氏下手,不会等到现在。 “嗯,雷爱卿跪安吧。” 秦锐麒懂事地道:“锐麒和锐麟改日再来看皇上伯伯。” 孝惠帝含笑道:“好。” 秦勉四人告罪之后,带着一点白和金毛离开。 端宁公主遗憾地看着一点白和金毛走远,金毛看上去憨厚中带着可爱,她本想和它亲近亲近。 “阿赫,今日就留在宫中用午膳。许久未进宫,陪朕好好聊聊。”孝惠帝对长孙赫说道。 长孙赫自是应下,“恭敬不如从命。” 太后、皇后和端宁公主看出他们有话说,均找借口离开。 端宁公主带着自己的一个大宫女和六个小宫女顺着鹅卵石小道,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目光从争奇斗艳的花朵上掠过,心情畅快,步伐轻盈,刚转过一道月亮门,看见大皇姐晏清公主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如同鬼魅,吓得心险些蹦出来。 “大皇姐何以独自一人在此?”端宁公主不喜欢这位大皇姐,但顾及皇家的体面,还得对她露出笑脸。 晏清公主冷冷地挑了挑唇角,昂起下巴,“父皇召见镇国公一家,居然会让你在场。他们是不是想把你嫁给镇国公?此时,你心里一定是在得意吧?” 端宁公主怒极反笑,且笑靥甜美,上前挽住晏清公主的手臂,语气亲昵得仿佛和晏清公主是她最亲近的人,撒着娇似的说道:“大皇姐——您以为皇妹和您一样那么不顾及名声?皇妹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想找什么样的驸马没有偏去不要脸地介入他人夫妻之间?大皇姐——您冤枉死皇妹了。”一字一句无不是在讽刺晏清公主。说罢,她还委屈地一跺脚。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她身后的宫女也不怕晏清公主,都低着头,抿嘴偷笑。 晏清公主大怒,双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 “端宁,你放肆!” 端宁公主松开她,一抿嘴,眨眨眼,又长又翘的眼睫毛扇了扇,俏皮可爱,口中发出清脆如银钦铃的笑声,“大皇姐是糊涂了吧?皇妹和你的品级可是一般无二,何来‘放肆’之说?” 她抬头望一眼天色,“哎呀,今日的太阳可真毒,皇妹得早些回去,免得晒伤皮肤。大皇姐,皇妹我先行一步。” 端宁公主屈膝一礼,飘然而去,走出两步又回头,“喔,忘了对大皇姐说。当初镇国公夫人送来的养颜膏皇祖母和母后都用过了,效果显著。大皇姐若是需要,皇妹我可以去皇祖母和母后那里说说,求她们匀一瓶送给大皇姐。再不好生保养就迟了。皇妹先走啦!” 滚滚怒气在晏清公主的胸腔内翻腾不休,耗尽她所有的气力。晏清公主只能无力地扶着墙,满眼的恨意里夹杂着浓烈的不甘,但是,一想到秦勉的手段,她脸色一白,只能一跺脚,甩袖而去。 四角亭内,和风徐徐,茶香幽幽。 “阿赫,以你看会是何人对镇国公的母亲下手?”孝惠帝问。 长孙赫一笑,“姐夫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关心这些事?今日也是凑巧了。” 孝惠帝哪里看不出他的避讳,微微摇头,淡淡的笑意里含着丝丝包容。当年,大夏国与西蛮爆发战争,大夏士兵伤亡惨重,神医曾书宜于心不忍,以七十岁高龄奔赴战场,为大夏国士兵疗伤,甚至还用奇药救下当初只剩一线生机的黄姓主将。曾大夫之义名闻天下,在战场上足足待了三年之久,最终因劳累过度而亡。没过多久,民间就有传闻,曾大夫救下黄将军所用的乃是清戾丹,还在临死之前将最后一粒清戾丹送给了一位有缘人。清戾丹是何物?史书记载,在两百多年前,当代名医魏敛之曾用清戾丹救活过当时身中奇毒的老皇帝。皇帝为了感激魏敛之,还特意将一位公主下嫁给魏敛之之子。但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清戾丹的方子遗失。久而久之,更多的大夫偏向于认为清戾丹只是存在于传说中,毕竟“可解任意奇毒”这样的说法太不可思议。然,八年前,长孙赫却意外得到一枚清戾丹。长孙赫专程找到当初和曾大夫一起救治黄将军的那位军医,确认清戾丹确实具有可解百毒的奇效,便将其献给了孝惠帝。无怪乎孝惠帝对长孙赫信任有加。 当初雷铁之所以敢把清戾丹这种宝贝拿出来就是因为民间的传说确定了清戾丹只有唯一的一粒,那白衣男子如果真的知道清戾丹是何物,就不会没听过这个传说,自然就不会强求雷铁这个乡野村夫给他更多的清戾丹。 长孙赫和孝惠帝都是今日才知如今的镇国公就是清戾丹的原主人。 孝惠帝想到当初曾神医舍得用一枚清戾丹救下黄将军,将另外一枚清戾丹送给另外一位主将也就不奇怪了。当初他对曾书宜还有几分怨气,他是皇帝,地位至高无上,曾书宜却没有把宝物献给他,而是送给了什么“有缘人”。没想到,兜兜转转,清戾丹还是落入他手中。 孝惠帝转移话题,“你和沐风还耗着?” 长孙赫脸上先露出几分笑,又露出几分无奈,“昨日,是沐风接敏之下学。但,明亲王还是不松口……” “你们两个都是朕在意之人,朕是管不了你们了。”孝惠帝摇头,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陈沐风和长孙赫,一人是宗室子弟,一人是国舅,都是孝惠帝忌讳的人,两人搅和在一起正合他意。长孙赫已经有后,但沐郡王还没有。明亲王因此对二人的事始终不松口,提出要求,除非陈沐风有后,他才会同意陈沐风和长孙赫在一起。但长孙赫却不同意陈沐风和女人牵扯上。是以,三人之间仍然僵持着,看起来还会继续僵持很长一段时间。孝惠帝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要确定陈沐风和长孙赫都对他没有威胁即可。 再说秦勉和雷铁,出宫后,直接回镇国公府。福管家果然来禀告,雷向智来报丧了,得知他们一家人都进宫了,又匆匆离开了。 秦勉一家人换上素服,上了马车,就往雷向智家去。 夫夫俩一路上传音交流。 “阿铁,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秦勉问。说来也是杜氏自作孽。本来十天时间一到,雷铁就会让人把她放出来。但杜氏嚣张惯了,在牢里待了十天,有雷向智花钱打点狱卒,虽然住的不好,但一直好吃好喝。杜氏因此认为雷铁根本不足为惧,每天吃饱了就开始骂雷铁,还放出话,等她出去了,要雷铁一家四口好看。雷铁得知此事,便延长了杜氏坐牢的天数,并禁止雷向智再为她打点。杜氏吃了不少苦头,意识到不妙,老实下来,出大牢没多久却被杀。如果当初她没有谩骂和威胁雷铁一家,十天期限一到就离开大牢,兴许就会逃过这一劫。 雷铁道:“应是针对我而来。” 秦勉颔首,“我也有这种感觉。对方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挑拨你和五弟的关系,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对付你。但我想不通的是,即使挑拨了你们的关系又如何?五弟只是五品官,并不足以对你造成威胁。” “这我不管。”雷铁眼里泛着冷光,“但若是有人敢你和锐麒、锐麟下手,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秦勉眯着眼,沉声道:“孝惠帝可能知道。”他总觉得孝惠帝在下很大一盘棋。 来到雷向智府门口,大门上已挂上白绫,里面的灵常想必也布置了起来,隐约传出阵阵哭声。 秦勉四人要进门,被雷向智府上的下人拦住。 秦勉和雷铁都没有坚持进去。一来,他们不乐意跪拜杜氏,二来,自从雷铁把杜氏送入大牢,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国公和继母不合,若是坚持进去跪拜,还会让人觉得他们装模作样,何必。 秦勉和雷铁领着两个孩子朝着宅子的方向三鞠躬也就作罢。 秦锐麒和雷锐麟从没有享受杜氏的关心和宠爱,对杜氏的离世根本没有丝毫感觉,只是不喜欢到处都挂着刺目的白。 一家人上了马车回镇国公府。 雷铁换了衣服,出门调查杜氏被杀之事;秦勉在家里关心两孩子的学业,又给两人讲了一堂现代的课程。 当天晚上,夫夫俩都睡熟了,房门突然被下人敲响。 雷铁起身去开门,片刻,拿了一封密封的信回来。 “又出什么事了?”秦勉无语。自从到了京城,几乎就没有什么好事。 雷铁道:“五弟府上的人送来的。” 秦勉来了一些兴趣,靠在他的胳膊上和他一起看信。 信确实是雷向智写的,内容十分理智。雷向智相信杜氏之死并非雷铁下手,并且也不会怪雷铁,承认对杜氏的死他自己要负一部分责任。在信中,雷向智还分析了幕后者的目的,和秦勉一样认为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为了挑拨他和雷铁的关系。雷向智建议,接下来兄弟俩假意闹翻,不再来往,只盼以此能找出真正的凶手,为杜氏报仇。 雷向智的来信让秦勉非常,翻身抱住雷铁,“睡觉。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 第181章 秀恩爱 第二日,孝惠帝下旨,赐雷铁和雷向智“丁忧夺情”,并给七日假。朝廷官员的父母如若死去,无论此人是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个月,是为丁忧。“夺情”即不必遵守这一规制,也不需免去官职。 有镇国公的身份在,雷铁行事更方便,查到一些东西,在京城郊外乱葬岗发现两具尸体,经仵作查验,确认是中毒致死,其中一人背上的箭袋还在,里面的箭和射中杜氏的那只箭一模一样。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此事确实有些棘手,因为他们连怀疑对象都没有。如果不能找出幕后的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其他麻烦。 秦勉认为孝惠帝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探一探皇宫。”雷铁打定主意。 秦勉有些犹豫。以他和雷铁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灵识探入皇宫内没有任何问题。但他和雷铁的大概动静一定被孝惠帝掌握着。如果他们从皇宫里得到线索,按照新线索往下查,万一被孝惠帝问起该如何回答是个问题。 雷铁不愿他操心,“先拿到线索再说。” 秦勉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突破口。 “好,你小心。我照常去一趟药铺,以免引人怀疑。” 因为假装与雷向智闹翻,除了杜氏去世当天秦勉在雷向智府外露了一面,之后几日都和以往一样去药房和明珠阁。关注着镇国公府的人如今都知道雷铁和雷向智兄弟确实是闹翻了。 秦勉骑着马走在路上,还在疑惑雷大强居然没有冲到镇国公府来给杜氏打抱不平或者利用杜氏之死要些好处。 他还是高估了雷大强的廉耻心,雷大强是要钱要命,但更要命。杜氏的死吓到了他,已打定主意彻底不要雷铁这个儿子。但他并没有放弃利用杜氏之死的想法,想让雷向智问雷铁要一大笔银子作为补偿。雷向智因此寒了心,萎靡了好几天,有人见到他比以前瘦了一大圈,因此更坐实了他和雷铁兄弟阋墙。 镇国公府里,雷铁盘膝坐在床上,合上双眼,熟稔地操控灵识进入皇宫。灵识就是他的另一双眼,进宫后从太和殿开始寻找孝惠帝的踪影,很幸运地在御书房里发现孝惠帝。 和孝惠帝一起的还有明亲王。 明亲王比孝惠帝年轻三四岁,相貌偏儒气,比起孝惠帝少了一股刚硬,端正地坐在一把雍容大方的扇形扶手椅上。 孝惠帝这几日也在着人调查杜氏之死,此时面色冷郁,心情糟透。 “镇国公继母之事查得如何了?” 明亲王微微皱眉,冷声道:“回皇上,有八成的可能是忠王所为。忠王隐藏太深,镇国公又是初入京,暂时不太可能查到他身上。” “哼!”孝惠帝脸色铁青,一手挥,桌上的一杯热茶摔在地上,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忠王,好一个‘忠’王!当年朕尚为太子,他就屡次三番对朕下黑手。朕登基后,看在是血缘兄弟的份上不但饶他一命,还封他为‘忠王’,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李公公吓得直接趴在地上,“请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明亲王起身垂首,默不吭身。即使他是孝惠帝的亲弟弟,有些话,他也不能说。 孝惠帝在这个弟弟面前是露出了几分真性情的,此时失态了,也未曾太在意,缓了缓情绪,“坐。朕的大皇儿可有参与其中?” 明亲王斟酌地道:“目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指向大殿下。”明亲王有点走神。皇兄十六岁登基,如今是孝惠帝三十一年,皇兄今年贵庚四十七,但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皇宫里几乎没有秘密,尽管他把身体善隐藏得很好,但从平常衣食住用行仍能看出他的身体不错。保守推测,皇兄至少还能在龙椅上坐十年。但皇兄最大的儿子即先皇后嫡子已经二十八岁,最小的儿子也有十四岁。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也不奇怪。 孝惠帝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旦握在手中,他就不想放弃。此其一。其次,每一个皇帝心中都有雄心壮志,他也不例外。他仍有许多宏图大业没有实现,他不可能放下权力,即使把一部分权力分出去也不行,所以,他至今都不曾立太子。 今日早朝又有人请立太子,这也是孝惠帝此时颇为烦心的原因之一。 “但臣弟想不通,忠王杀杜氏的目的是什么。”明亲王不解地问。即使他知道的再多,也不可能多过孝惠帝,是以有此一问。 明亲王和孝惠帝都没有发现有一双“耳朵”正在关注他们的对话。 明亲王的这个问题也是雷铁想知道的。 孝惠帝沉吟片刻,“当年镇国公为定西将军时,忠王在边州,他对镇国公所知不多。以朕看,多半是为试探镇国公的实力和势力。镇国公许多旧部仍在军中,对他忠心耿耿,忠王怎能不忌讳?” 说完,他转移了话题。明亲王识趣地顺着话题往下聊。 雷铁收回灵识,已心中有数,命人牵了马来,骑马出门往梨花巷去。 在药房里没有见到人,他又往银楼去,没进门就看见一位贵妇和一位十六七的少女站在柜台前,他媳妇在柜台后,手中托着一只锦盒说着什么;少女的一双眼睛不时偷瞄他媳妇,脸颊酡红。 雷铁身上的气息顿时沉了下去,阵阵冷意刮入明珠阁内。 贵妇和少女莫名地一哆嗦,少女无意中回头,对上一双冷冽如寒冰的黑色眼睛,心猛地一跳,脸色一白,快速低下头,什么旖旎心思也没有了。 “阿铁,你来了。”秦勉也看见了雷铁,招手。 雷铁面色冷沉。 “阿铁?”秦勉纳闷地又唤一声。 雷铁驱马走近,连马都没下,对秦勉伸出右手,深邃的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带着前所未有的霸道。 “媳妇,我们回去。” 店内的客人好奇地扭头往外看;来往的行人似乎也被雷铁的举动惊住,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关注着。 秦勉心跳如擂鼓,雷铁如此强势,却并不会让他觉得反感,心底反而泛着丝丝甜蜜,让他忍不住暗骂自己怎么像毛头小子一样没出息的同时,唇边和眼里却荡起了层层叠叠的笑意,手上更是没有半分犹豫,将锦盒交给伙计,让他好生招待客人,便大步地迈出门槛,将手递给雷铁。 “事情忙完了?” “嗯。”雷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上挑起,简洁地应一声,握紧掌中的手,轻轻一用力就把手中的分量拉起来,珍惜地安置在怀抱中,用铁臂搂住,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骏马稳健而悠闲地往前走。 因为速度不快,街上围观的路人更多。 这么秀恩爱真的好吗?秦勉心里这么想着,丝毫没舍得从男人怀中挣开,淡然地靠着他的胸膛,也没有催促他快走。 媳妇如此温顺,大大取悦了雷铁,唇角完全翘了起来,下颔抵在媳妇肩膀上,安静地听着两人急促的心跳一前一后,须臾后完全同步。 出了梨花巷,骏马却没有奔着崇恩街的方向去,而是调头走向鸣古街。 秦勉有些疑惑。鸣古街差不多是一条“美食街”,街道两边基本都是酒楼、茶馆、食肆、糕点铺、面馆等。去那儿做什么? 隐隐约约有种猜想,他什么都没问,仍然安静地倚靠着男人,随着骏马在人流中穿梭,唇边含笑,随意打量着前方的街景。 进入鸣古街,骏马行至一家点心铺门口停下。 店铺老板一脸稀奇地看着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但京城贵人多,这二人又衣饰不俗,他也不会多嘴说什么,热情地招呼,“二位公子想买点什么?” 雷铁就着环抱秦勉的姿势,解开秦勉腰上的钱袋,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淡淡道:“一笼夫妻饼,带走。” 老板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好嘞,二位公子请稍等。” 秦勉双眼里涨满笑,因为克制笑意的缘故,上半身在雷铁怀中微微地震动着,如同有一只猫爪在雷铁心尖上轻轻地挠。他箍紧手臂警告怀中的人。 秦勉感觉到身后抵着硬物,无声地轻吸一口气,右手在雷铁握住缰绳的手上捏了捏,若无其事地握住缰绳,坦然地目视前方,一副正派模样。 “快点。” 雷铁拎起老板递过来的食盒,“走。” 秦勉一夹马腹,骏马哒哒地跑起来。 第182章 西蛮国使团 看到两位主子进门,小厮利索地端来热水和热茶。 秦勉洗了手,来到桌边,打开放在桌上的食盒,微微一笑。这夫妻饼是一个圆溜溜、薄厚均匀的肉饼从正中间按压出一条笔直的沟,涂上甜辣酱,寓意吉祥,再加上味道不错,在整个京城都是闻名。 雷铁还在洗手,秦勉拿起一个饼子尝了尝,“味道确实很可口。”又拿起一个走到雷铁跟前,虚靠着屏风,把夫妻饼送到他嘴边。 雷铁目光注视着他,却是凑过去咬了他吃过的那个饼子。 两人把六个夫妻饼分吃了,雷铁将在宫内得到的消息说了。 一听就知道忠王觊觎皇位,是个麻烦人物。被这样的人盯上,不能被动挨打。 “媳妇,何时有空,配一些迷药。”雷铁掐出一个陪音诀,屋外的人听不到屋内的一丝声音。 秦勉一愣,“你打算怎么做?” 雷铁平淡的嗓音透出笃定,“从皇上和明亲王的话中大致可以断定,因为某个缘由,皇上和忠王才僵持着,都不敢轻举妄动。让忠王昏迷,借机看清局势。”他没有说完的是,如果孝惠帝召他入京的目的是让他上战场,解决了内忧后,估计就是时机成熟之时。早日打完仗,他会想办法再辞官。 秦勉点头。不管如何,孝惠帝为帝名正言顺,如果忠王真的谋反,京城会立即掀起腥风血雨。即使他们不喜孝惠帝,也不能对孝惠帝下手,只能从忠王身上入手。 “我现在就进去看看。” 几日后,早朝结束,孝惠帝刚离开太和殿来到御书房,内侍在门外通禀,“启禀皇上,镇国公求见。” 孝惠帝有些意外,“宣。” 片刻,雷铁从门外进来,一板一眼地见礼。 “镇国公平身。”孝惠帝问道,“镇国公因何事求见朕?” 雷铁道:“启禀皇上,臣斗胆请问皇上,忽然宣召臣回京所为何事?” 孝惠帝准备端茶杯的动作一顿,笑了笑,“朕还以为镇国公能一直沉得住气。” 雷铁道:“臣如今有家人。杜氏之死还未查出缘由。” 因为没有查出杀害杜氏的凶手,担心凶手威胁到他在乎的人,所以才会沉不住气。这就相当于将弱点赤裸裸地摆在孝惠帝面前。孝惠帝眼中的笑意更直诚,对雷铁的信任也更重。 “李福寿,给镇国公赐坐。” “是。” 雷铁闷不吭声地坐下。 孝惠帝问道:“雷爱卿,三军如何?” 雷铁道:“尽在掌握,但凭皇上吩咐。” 孝惠帝沉吟道:“再过半月有余,土罗国派遣出的使者队伍就会到达京城,为其六皇子求娶我大夏国的公主。据朕所知,六皇子就在随行队伍中。近几年来,土罗国都不安分……万一六皇子在大丰国境内出事——雷爱卿提前做好万全准备迎接六皇子,不可出任何差错。” 土罗国就是被大夏国称为“西蛮”的国家,与大夏国接壤,地域虽广,但冬季酷寒,且多沙漠,自古以为就一直觊觎大夏国地广物博,因为边疆多有战事。 当年雷铁为定西将军,三挫西蛮,大快人心。然,西蛮国人彪悍嗜血,只怕不会甘心。 孝惠帝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担心六皇子其实是西蛮国皇帝的弃子,一旦六皇子在大夏国境内出事,土罗国就出师有名,边关将硝烟再起,民不聊生。 雷铁却心中一凛。孝惠帝的打算不会如此简单。难道…… “是,臣遵旨。” 孝惠帝面露关切,“至于杜氏之事,朕会着刑部力查。雷爱卿不必过于忧虑。” “是,臣谢过皇上。” 雷铁再无他话,跪安后,离开御书房。 “启禀皇上,忠王病危!” 李公公眉头一挑,满腹狐疑。忠王就是皇上的心病,怎么这么巧在此时病危? “什么?”孝惠帝惊而拍案,成功地克制住内心的欣喜,怒道,“怎么回事?不是每隔三日太医都会去请平安脉?为何忠王会突然病危?” 内侍口齿伶俐,“启禀皇上,大约半个时辰前,忠王在家中花园散步,不知为何忽然昏迷不醒。忠王世子立即着人去请太医,没想到一连四位太医都看不出忠王所患何病。” 孝惠帝缓缓坐下,问起细节,“忽然昏迷不醒,如同沉睡?比起急病,听起来倒更像中毒,忠王府如何看?” 内侍道:“忠王世子也怀疑忠王是中了毒,将府中在两个时辰内与忠王接近的所有人都拷问一遍,没有任何人可疑。” 孝惠帝一脸诧异,看了一眼李公公,“这可真是奇了。莫非真是得了怪病?” 顿了顿,他又道:“即刻命秦御医去忠府走一趟。” “是。”内侍匆匆退下。 孝惠帝琢磨了一会儿,“来人。” 御书房内兀然多了一道黑影,面戴面具,单膝跪在御案前,无声无息。 “镇国公此走到哪里了?” 黑衣人的声音平板无奇,“南宫门口。” 孝惠帝在心里计算从雷铁出门到现在大致过了多久,自言自语,“不可能是他……”又问,“镇国公夫人最近有何动静?” 黑衣人道:“每日去如意大药房和明珠阁,除此之外,极少出门。镇国公府众人也无任何异常。” 孝惠帝点点头,对于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暗卫信心十足,毫无怀疑。 “退下。” 暗卫退下后,孝惠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公公。 李公公了然地弓腰,匆忙离去…… 雷铁回到镇国公府,一眼看见练武场上练武的秦勉,安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直到最后一招收势。 夫夫俩说着话,并肩走向内院,其实同时在传音交流。传音所说才是最重要的。 “阿铁,怎么样?” “一切顺利。皇上说,再过半月……以防六皇子在大夏国内出了差池。” 秦勉一惊,“我听着,为何为觉得孝惠帝和土罗国的皇帝有同样的打算?” 雷铁颔首,“与我所想一般无二。” “如此说来,孝惠帝必然要牺牲一位公主。”秦勉道,“据我所知,他未出嫁的公主只剩晏清公主和端宁公主……” 他忽然大笑起来,“难道孝惠帝打算让晏清公主去和亲?” “六皇子看得上她?”雷铁疑惑。 “哈哈哈……”秦勉笑不可支。他怎么没发现他家面瘫还有如此毒舌的时候?他喝了一大口水后,自信地分析,“晏清公主和端宁公主同为皇后嫡女,说起来身份是一样尊贵,但端宁公主的母亲是现在的皇后,皇后必然会极力维护她,她比晏清公主更具优势。皇上让晏清公主和亲的可能性并不低。” 两天后,京城传出确切的消息:忠王的怪病被太医院里的一位庸医治坏了,疯了。 秦勉立即猜到是孝惠帝动了什么手脚。他配的迷药并不难解,目的是为孝惠帝博得一个主动权。但他没想到孝惠帝会借此机会让忠王疯掉。忠王是孝惠帝同父异母的兄长,孝惠帝若是杀了他,于名声有碍,所以选择让他疯掉,同样不再具有威胁性。 忠王疯掉的当天下午,京城里又传出一个消息:京城外十里的一个隐秘铁矿爆发瘟疫,近百人死亡。 秦勉听雷铁说,那些人其实是忠王暗中培养的兵马,主要头目都被孝惠帝一网打尽,另有近两万人设诚。忠王一派元气大伤。 老百姓没察觉到京城的暗涌,只是在听说有瘟疫后有些人心惶惶,过得三五日,见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们也就跟着淡定下来。 土罗国使团入京时已是七月。 边关军队将使团护送到离京还有十天路程的雾山城,顺利地与雷铁交接,由雷铁将使团护送进京。 抵达京城的前两日,京城的街道上每隔半个时辰左右就有传令兵骑快马往皇宫而去,向皇帝禀告使团的最新动向。 听着这动静,京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土罗国的使者要来了,心中对西蛮人毫无好感,面上都默契地保持着礼貌的笑,以示对他国使者的欢迎。京城的主街道也被装饰一番,张灯结彩,宛如过节。 使团抵达京城的这日,秦勉特意给秦锐麒和雷锐麟请了假,在人群里围观。倒不是他不重视两个孩子的学业,而是不想让孩子们错过童年里的一些有趣的体验,让他们在长大后能够拥有更多美好的回忆。耽误一天的功课也不打紧。 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骑在金毛背上,谁也挤不到他们。这么大一头熊,至少千斤,还凶猛无比,谁敢挤?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头孤傲的巨狼。 父子三人身上都穿着帅气的迷彩,他们周围的老百姓只有一小时盯着城门口的方面,大部分都盯着耀眼的父子仨。 欢庆的锣鼓声越来越近。 有老百姓喊道:“来了!” 秦锐麒和雷锐麟都翘首以盼。 秦勉好笑地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不拆穿他们的心思,他们更想看的是他们的老爹。好吧,他承认他最想看的也是孩子的老爹。 队伍越来越近,为首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左侧那人年约二十二三,年轻俊美、衣饰华贵,头冠上点缀的宝石在阳下璀璨夺目,便是土罗国的六皇子璃清满。右侧那人剑眉星目、冷峻刚毅,一身铠甲,威风凛然,不正是雷铁? “爹爹,是老爹!”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激动地叫喊。 雷锐麟更是蹦起来,兴奋得小脸发红,“老爹好威武!” “嘘,小点声,可不能抢了客人的风头。”秦勉轻声提醒,目光痴迷地看着逐渐靠近的男人。 雷铁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媳妇和儿子,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温和的目光却定定地依次看了媳妇和两个儿子许久。 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明白,他是在说分别的这些日子他很好。 父子仨微笑着对他点头。 直到骏马走过去,雷铁才收回目光。 金毛在人群外,跟着队伍往前走。 街道对面,陈沐风看着金毛身上的父子仨,心底羡慕。方才一家四口的互动,他看得清清楚楚。 “沐风?”长孙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色微敛,温和地问:“怎么?” 陈沐风淡淡道:“没什么。” “羡慕?”长孙赫直盯着他,“我们也可以像他们那样。” “我父王只有我一个儿子。”陈沐风淡声道。 长孙赫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第183章 温馨和美的一家 一想到所爱之人会和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长孙赫心里就像有一把刀在不停地搅动,鲜血淋淳。他想杀了那个莫须有的女人,也爱陈沐风爱得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但他不舍得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因为他心底清楚陈沐风的压力不比他小。 他的右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平缓了呼吸,紧盯着陈沐风的双眼,稳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耗着,我有的是时间。” 唯恐在陈沐风面前失控,他转过身,仓促地离开,背影透出一股深沉的落寞和苍凉。 陈沐风的心一疼,还是没有跟上去。 长孙赫快步向前走去,一张冷脸吓到路人,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让他过去。 两个随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不敢大声出气。 对面街道上,一位气质雍容的中年男子骑着一匹黑马,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来。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六个同样骑马的随从。 长孙赫顿了顿,接着往前走。那匹马的主人也看见了他,眼神没有半分波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长孙赫抱拳俯身,含笑道:“见过明亲王。” 明亲王微微颔首,淡笑道:“小侯爷不必多礼。”缰绳轻动,骏马继续往前走。 长孙赫追上几步,敬重的语气充满诚恳,“明亲王,晚辈想请您喝杯茶,敢问明亲王可澡拨冗?” “小侯爷见谅,本王近日公务缠身,怕是无暇。”明亲王又一点头,径自离开。 长孙赫默然半晌,莫可奈何。 …… 秦勉带着秦锐麒和雷锐麟回到镇国公府,秦锐麒和雷锐麟想在前院等雷铁,秦勉先回内院,给雷铁换洗的衣物,又趁空进入空间,摘了一些新鲜的瓜果。没有得到允许,下人不会随意进入他们的房间,不怕被人发现异常。 摘完水果,他顺便去四合院中看了看一点白。 一点白最近有晋级的迹象,这几日都在空间里,趴在地上,合着双眼,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在睡觉,实则在修炼。空间里的灵气不疾不徐地进入它体内,如同雪花落入水中,消失无痕。道道灵线犹如电流在它的毛发上一闪而逝,漆黑的毛发更加亮滑。 出了空间,秦勉又回前院。 秦锐麒和雷锐麟兄弟俩在练武场上切磋,旁边围了一群下人。 下人们知道夫人脾气好,只要他们不耽误分内的活计,不坏了镇国公府的规矩,夫人并不会苛责他们,见到秦勉来,也不惊慌,中规中矩地行礼。 秦勉点头后,他们便退到一旁继续看两位小少爷练功。 金毛站在一旁,也看得津津有味。 秦锐麒和雷锐麟今年虚岁七岁,身高及秦勉的腰,身形修长而结实,小小年纪已彰显出稳重和潇洒的气质,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已做了父母的人赞赏对象。 只见两人时而飞到空中对掌,时而落在地面,步法飘渺,身形灵活,毫不相让,精彩纷呈。对打的同时,两人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大门口。 秦勉直摇头,托着下巴沉思。他这个爹爹也不差啊?为什么两个儿子就从来不用崇拜的目光看他呢? 少顷,门外传来渐近的马蹄声。 秦勉轻易听出马蹄声属于雷铁那匹黑马。 果然,须臾,雷铁骑马进了门。 “老爹!” 秦锐麒和雷锐麟立即收手,快步跑过去迎接。 雷铁跃下马,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大小的锦盒递给他们。 雷锐麟开心地问:“老爹,这是给我和哥哥带的礼物?” 雷铁点点头。 秦锐麒和雷锐麟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锦盒上。 下人们朝雷铁行礼后,自觉地退下。练武场上只剩下一家四口。 雷铁走到秦勉跟前,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低首一吻落在他的唇上,滚烫滚烫,犹如他的思念。 “一路上可还顺利?”秦勉摸了摸他长出胡渣的下巴,顺手拍去他的衣袖上的灰尘。 雷铁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他。 锦盒是热的,还带着雷铁的体温。秦勉没有急着看,而是收入怀中,揽住他的肩,“先回去沐浴,去去风尘。” 两人没管还在研究怎么打开锦盒的儿子们,先行往后院去。 “那盒子?”秦勉好奇。一个盒子不可能那么久都打不开。 雷铁道:“有机关。让他们自己琢磨。” 回到房间,雷铁去净房沐浴,秦勉拿出怀中的盒子,趴在床上,下意识去打开盖子,没想到也打不开,原来这只锦盒里也有机关。他不禁轻笑,心里则越发痒痒,急于知晓雷铁到底买了什么东西送给他。 这盒子用力就能掰开,用灵识也能探出里面是何物。但那样不但辜负了雷铁的一片心意,而且会少许多乐趣。秦勉先仔细观察锦盒的六面,注意到每一面都是由很多紧挨的小方块构成。玄机必然在这些小方块里。 他兴致勃勃地准备试试,背上多了一份沉重,与之相伴的还有沐浴皂的味道,随后耳朵被咬了一口。 “媳妇……” 秦勉勾起唇,把锦盒放到枕头旁,闭眼趴在软枕上,衣衫被褪去的触感更加分明…… 这一场情事激烈而畅快,秦勉瘫软在床上,急促地喘息半晌才缓过劲,目光狐疑地飘向男人的下面,额角跳动。难道那东西在成年后还会继续长! 雷铁双眼里浮起一丝笑,捧住他满是汗渍的脸,吻住发干的唇瓣,用口液细细滋润。 秦勉不甘示弱地回击,直到呼吸再次不稳,两人才分开。 雷铁抬起手,桌上的茶杯平衡地飞过来,被他接住,喝一口茶水,低下头缓缓哺入媳妇的口中,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神他。 秦勉好容易恢复正常的体温又开始飙升,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张嘴吸吮,又是一番纠缠。 “老实交代,这都是打哪儿学的!” 雷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本能。” 秦勉无言以对。 雷铁从他身上下去,揽他入怀,让他枕着手臂,扯过一旁的薄毯覆在两人腰上。 “路上和人动手了吗?没受伤吧?” “没有。”雷铁道,“三波杀手均无功而返。” 秦勉猜测道:“到时候送六皇子离开,大半也会让你护送。” 雷铁道:“极有可能。今晚有宴命,四品以上诰命都需参加。皇上让锐麒和锐麟也去。” 秦勉挺有兴致,“去就去呗,我们还没吃过御膳房的饭菜。”他把锦盒摸过来,继续研究。 门外,两个熟悉的脚步在靠近。 “爹爹、老爹——” 两人还都光着,秦勉一急,要起身。 雷铁搂着他不让他动,看向紧闭的房门,沉声开口,父威赫然,“自己玩去。” 雷锐麟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喔——”随后嘻嘻笑着和秦锐麒跑远。 “人小鬼大。”秦勉哭笑不得。 夫夫俩余下的半天都待在房内…… 想着皇宫宴会麻烦事多,不知几时才能吃到嘴,秦勉做了一锅炒饭,一家四口嗜了一小碗。他和雷铁还不要紧,秦锐麒和雷锐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修炼又未到家,经不住饿。 吃过晚饭,四人沐浴一番,换了衣裳,坐马车进宫。 因为是朝廷定制的马车,到了宫门口,皇宫侍卫检查过马车内外并未藏人后,便将马车放行。 进了宫,马车在专门的停车场停下。一家四口下了车,跟着内侍往里走。路上遇到其他命官和诰命夫人,不时相互见礼。 皇宫内举办宴会要么是在御花园,要么是在迎宾殿。因夏日天热,今晚的宴会地点在御花园。 御花园内彩旗飘散扬,华灯高挂,宛如白昼;丝竹声声声不息,轻盈婉转。皇帝和皇后都不在,作为身份最尊贵的人,当然是最后才出场。土罗国的使者们也还没有到。 秦勉原本以为会被安排到诰命夫人的席位,没想到内侍却将他安排在雷铁旁边,暗松口气。若让他坐在女人堆里他肯定会不自在。 秦锐麒和雷锐麟自然也和他们坐在一起。 陈沐风的位置恰巧在他们对面,遥遥一笑,对他们招了招手。 秦勉端起茶杯向他示意,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盯着他,望过去,是长孙赫,坐在陈沐风右侧。 长孙赫对秦勉点点头,扭头和陈沐风说话,眼神含着一股温柔。 秦勉恍然,陈沐风的另一半原来是长孙赫! 他若无其事地直视前方,举起右手戳坐在他右侧的雷铁,几次没戳中,纳闷地扭头一看,雷锐麟抿着嘴憋笑,原来是他故意将雷铁拉到一旁避开了秦勉的手;秦锐麒捧着一杯茶喝,嘴角翘了起来;雷铁用平静却饱含宠溺的目光看着秦勉。 第184章 给陈沐风出主意 秦勉无奈地看着小儿子,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记脑门崩。 “边去!” “嘿嘿!”雷锐麟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乖乖地到秦锐麒身边的位置坐下。 “媳妇,方才要说什么?”雷铁问。 秦勉示意他看对面,传音道:“他们二人都算皇家人,皇上能容忍他们?” 雷铁高深莫测地道:“皇上说不定乐见其成。” 秦勉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王公贵族、文武大臣、诰命夫人等陆续进场,时间尚早,众人或站,或坐,聚在一起闲话。 戌地初,扎花门外传出太监的吟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丝竹声顿停,众臣皆起,退到两侧。 孝惠帝和皇后相携登上高台。 众人均跪,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孝惠帝声如洪钟。 “谢皇上!” 众人按照早已安排好的席位各自站到条案后,等到孝惠帝说入座后才坐下。 少间,内侍又唱:“土罗国六皇子殿下和诸位使臣到——” 土罗国六皇子琉满清带着六位使臣阔步而入。 琉满清走到台阶前两丈远停步,躬身,右手成拳贴在左胸口,朗声道:“外使见过大夏国陛下。” 他身后众人紧随其后齐声见礼,“外臣见过大夏国陛下。” 孝惠帝爽朗一笑,抬手道:“贵使平身!” “谢陛下。” 孝惠帝道:“请贵使入座。” 待琉满清等人坐定,孝惠帝又道:“众使远道而来,辛苦了。朕特意命人举办此宴,为众位接风洗尘。琉殿下和各位贵使务必尽兴。” 琉满清忙道谢,“多谢陛下。” 孝惠帝扬声道:“开宴——” 丝竹声又起,宫内专司歌舞的乐舞院众舞女飘然而来,水袖悠扬,翩然起舞。 清秀美貌的宫女和机灵利落的太监双手捧托盘,鱼贯而入,美酒、佳肴、水果和点心逐一奉上,摆满各张条案。 大概是因为秦勉开了几年的酒楼,有些职业病,习惯性地打量案上的菜色。不知御膳房起的是什么菜名,但从食材上可以大致看出分别是五味鸡、百果鸭子攒盘、蒸蟹、焖鲍鱼、香辣虾、冬瓜盅。外形均美观而精致,简直让人不忍心下筷子,不愧是出自御膳房。 孝惠帝举杯道:“琉殿下,远方来的贵客,朕先敬你一杯。” “多谢陛下。”琉满清站起身,一饮而尽。 皇后作为国母,也敬了一杯。 琉满清又分别回敬孝惠帝和皇后一杯,宴席才算正式开始,见孝惠帝拿起筷子,众人纷纷动箸。 秦勉对御膳房的菜很好奇,不客气地分别品尝,香辣虾最让他觉得惊艳。 雷铁放下筷子,给他剥了一碟,惹得不少人都看过来。 其实,大多数人参加宫中宴会主要目的并不是吃,而在于露脸。尤其是,皇帝那是天下至尊,在皇帝面前容不得半分失礼。因此,大多数人在宫宴上都只是意思地吃几口,看见皇帝放下筷子了,就放下筷子,看到皇帝拿起筷子,再拿起筷子。 因而,秦勉和雷铁的条案显得尤其惹眼。但谁也不能说他们的不是,皇上宴请客人,摆了饭菜就是吃的,吃得开心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秦勉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看雷铁如此淡定,他也就淡定了。好歹是皇帝请客,不吃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秦锐麒和雷锐麟不愧是秦勉的儿子,和秦勉的喜好相似,也最喜欢香辣虾,两人都会照顾自己,吃得津津有味,动作不失优雅。 长孙赫注意到陈沐风的目光偶尔会飘向对面,心一阵阵地疼,酒一杯杯地喝。 琉满清今晚一直是强颜欢笑。作为在皇宫里长大的人,见多了勾心斗角,他如何会不明白自己已经成为弃子,即使现在没有死在大夏国境内,在离开大夏国之前,还会不断有人来杀他。 对面两位男子并没有做出格的动作,旁人却能感觉出他们之间的亲昵。那种无形的默契让他心生羡慕,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思维也清晰起来,暗自思索即将迎娶的那位公主有无可能成为他活下来的突破口…… 但接风宴上不谈正事是双方的默契,孝惠帝和琉满清就一些闲趣事随意地聊着,有那口才好的文官不时插几句话,调动气氛。 近一个时辰后,盛宴在美好的气氛中结束。 秦锐麒和雷锐麟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秦勉和雷铁一人抱起一个。哥俩趴在父亲的肩头,迷迷糊糊地睡着。 陈沐风看着身边酩酊大醉的人,无声一叹,将他扶起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 长孙赫昏昏沉沉地趴在他身上,脚步踉跄。 “沐风……不要离开我……” 陈沐风担心他的话被其他人听到,扶着他选了一条偏僻的小道。 “沐风……” “我在。”陈沐风轻拍他的背。 “我爱你……爱你……” 陈沐风低声道:“我也一样……” 长孙赫意识恍惚,口中只呢喃着他的名字。 明亲王看着两纠缠在一起跌跌撞撞往前走的背影,冷哼一声,对随从吩咐道:“告诉沐郡王,早些回府。” “是,王爷。” 到了停车场地,秦勉无意中看到陈沐风有些艰难地扶着长孙赫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陈沐风满脸倦色。他有些纳闷,他所认识的沐晨活跃明朗,和京城的陈沐风就像是两个人。 “阿铁,等会。” 雷铁看见陈沐风,了然,“别太久。” 秦勉点点头,走向陈沐风。 “沐郡王,可需要帮忙?” 陈沐风笃定地道:“你知道。” 秦勉点点头,拍拍他的肩,“看你很辛苦的样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朋友。” “秦勉,说实话,你和雷铁鹣鲽情深,我和阿赫却一塌糊涂,我很羡慕你们。所以,一直不知如何对你们提起阿赫的事。”陈沐风想起上次他们在东阳书院门外偶遇的事,还是有些尴尬。 秦勉看得出他和长孙赫之间存在很大的问题,安慰道:“事在人为。” 陈沐风沉吟片刻,说道:“几时有空?聊聊。” 秦勉开玩笑地道:“天亮之后天黑之前都有空。” 被爱情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陈沐风横他一眼,“明天去贵府拜访如何?” 看见雷铁从车窗探出头,秦勉连忙对陈沐风摆摆手,快步走过去。 “没问题。走了,回见。”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没多久,陈沐风就登门了。 秦勉在花园里招待他,让人摆上茶水糕点和水果后,挥退所有下人。 陈沐风打量周围景色,“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确实如此。” “人生苦短,当然要及时行乐。”秦勉给他倒了一杯茶,也不问他关于长孙赫的事,等他自己开口。 陈沐风夹在明亲王和长孙赫之间多年,确实急于找一个人诉说一番。秦勉的人品他信得过,是最合适的选择。 陈沐风喝了一口茶后,缓缓开口,“我和他认识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听完他和长孙赫的事,秦勉总结,“所以,你们现在的问题就是,你父亲并不反对你和小侯爷的事,前提是,你能先生个儿子;但长孙赫不允许你和女人生孩子。” 陈沐风微微点头,深深地叹息一声。 “你对长孙赫……”秦勉问。 陈沐风有些微地别扭,“但我父王只有我一个儿子……” 秦勉挑眉,又问了一个问题,“令尊之所以只有你一个儿子是因为?” 陈沐风一时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秦勉道:“我是在想,既然你父王不希望断了你们家的香火,而长孙赫又不同意你和女人生孩子,也许你们可以让你父王再生个儿子。”明亲王的年纪比孝惠帝还小,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儿子。 陈沐风一时愣住,猛然站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我怎么,他……我怎么就没想到!” 秦勉无语,不知说什么好。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陈沐风很快冷静下来,问秦勉,“我父王已经四十多了,还能……” 秦勉肯定地点头,“当然能!四十多岁正当壮年。” “秦勉,多谢!我今天来对了。”陈沐风激动得抓住他的手,忽然感觉到一道暗器袭来,一惊,疾步退开,扭头一看,雷铁面无表情地站在几步外,犀利的目光盯着他的手,就像在考虑是不是要把他的手砍了。 陈沐风的嘴角抽了抽,“镇国公,本郡王也是有所爱之人的好不好?”这醋吃得忒没道理。 雷铁没理他,到秦勉身边坐下,“媳妇,饿了。” 秦勉好笑,但还是说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啧啧……”陈沐风解决了一件心事,这会儿可算是春风满面,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得了。走了,不在这儿碍你们的眼了。” 秦勉挥手,“走吧,走吧,知道你是迫不及待去见你的小侯爷。” 陈沐风被说中心思,更加尴尬,面上装淡定,“告辞。” 秦勉和雷铁一起去厨房。 “想吃什么?” “鸡蛋、鱼。” “那就做个芙蓉蛋、红烧鱼,再做个茶香排骨和木须肉。” 两人一起动手,秦勉先煮米饭,雷铁杀鱼。 “和亲的人选定了吗?”秦勉问。 雷铁道:“还未。” 秦勉猜测,“孝惠帝会不会舍不得晏清公主,从宗室里挑个郡主什么的封为公主去和亲?” 雷铁摇头,“土罗国的人不好糊弄,大夏国有几位公主他们早就调查清楚了。” 秦勉脑洞大开,“皇后会不会为了贤名反而送亲生女儿去和亲?” 雷铁摇头。 第185章 再帮一把 秦勉没有再问,晏清公主对他已经不具备威胁性,究竟会不会被送去和亲说到底和他没关系,只是好奇罢了。 “对了,阿铁,有一件事我一直拿不定主意。”秦勉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雷铁询问地看着他,不妨碍他手中的刀继续刮鱼鳞。厨房里有下人采买的新鲜活鱼,但这条鱼是空间里的,不好让人看出区别,只能他亲自动手。 “锐麒和锐麟最近修炼进殿比较快,离晋级的时候不远了。我想,是不是把空间的事告诉他们?在空间里晋级轻松些。但我又担心他们不小心说漏嘴。”秦勉着实犹豫了很久。如今他们一家人在皇城,是在孝惠帝的势力范围内,稍有不慎,空间的秘密就可能泄露,那将带来一系列的麻烦。至于下禁制,他和雷铁可舍不得在自己儿子身上设禁制。 雷铁思索片刻,有了主意,“等我抽空炼制一件灵器,将空间里的灵气压缩到灵器中,让他们随身佩戴。” 秦勉一拍脑门,“我连亲自给他们输送灵气的念头都起过,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雷铁难得打趣自家媳妇,“没我不行。” “自大!”秦勉白了他一眼,耳根发烧。其实他发觉了,在雷铁离开的这段时间,大脑确实有些转不动似的,平常有事没事都不太想动脑筋,做事也提不起劲。 雷铁心里明白,没和他争辩,将处理好的鱼洗干净后,站起身,从他身后经过时在他的脸颊上啄了啄,把鱼放到盘子里,走到灶膛前坐下,拿起一根干柴塞进灶膛里。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秦勉却了解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有些窘迫,有些自得,这个对他来说几乎是完美的男人是他的!他弯下腰,大刺刺地捏住男人的下巴,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用力地他的薄唇上亲了一口,“啵”的一声,然后,直起腰,哼着曲儿,用筷子调拌鸡蛋备用。 雷铁的心如同泡在温泉里。 …… 陈沐风再次出现在镇国公府,秦勉正要调侃他,发觉他的脸色不对。 “怎么?还没解决?”他一边问,一边示意下人都退下。 陈沐风有些难以启齿。 明亲王府上的事说起来也令人唏嘘。陈沐风的父王明亲王有一正妃、两侧妃和一侍妾。正妃先后生下一子一女又一子,长子即陈沐风,次子也是天生聪慧,可惜在五岁的时候被那位侍妾害死。正妃伤心欲绝,因此亏损了身子,后来再无所出。那侍妾自是死了。两侧妃也是巧得很,居然都没有生儿子的命,大侧妃生了两个女儿,二侧妃生了三个女儿,二女幼年因病夭折。是以,陈沐风是明亲王的独子。明亲王之所以坚持让陈沐风生个儿子,也和他曾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有关,不管是考虑到香火,还是考虑到精神寄托,又或是其他,他想要个孙子无可厚非。陈沐风便是理解这一点,所以更加为难。 那日回到家,陈沐风便委婉地问明亲王能否给他生个弟弟。没想到明亲王告诉他,当初得知陈沐风和长孙赫的孽缘,他就想过趁早再生一个儿子。那段时间,他在夫妻之事上都比较勤,但正妃和两位更年轻些的侧妃都没有再怀孕,他察觉到不对,看了太医也得知他的身体也有亏损,再有孩子的可能性不大。 明亲王看得出长孙赫对儿子的好,也并不是不在乎儿子的幸福,只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坚持要求陈沐风生个儿子。 陈沐风得知原委,更觉得有愧于父亲,但让他违背自己和长孙赫共同的意志去和女人生孩子,他又着实做不到,无奈之下,又来找秦勉求助。 “太医说令尊再有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秦勉抓住重点。 “听父王话中的意思,确实是如此。”陈沐风殷切地看着他,“你的医术也是一流的,可有办法治好我父王?或者,有没有办法让我在不和女人接触的情况下生个孩子?” 秦勉嘴角抽搐,但还是回答复,“能不能治好你父王,需要亲自把脉后才能诊断;至于有没有办法让你在不和女人接触的情况下生孩子……我不是神。”精子和卵子的结合是门复杂的学问,跟这个古人也说不清楚。 陈沐风一时无言。亲自把脉就意味着他父王的私密事会当面暴露在秦勉面前,他父王一定会十分尴尬。如果为了他的事而如此委屈亲生父亲,对他来说就是大不孝。他不能如此自私。 秦勉完全明白他的想法,别说一个古人,哪怕是一个现代人被人得知自己可能失去生育能力也会十分尴尬。 但他真心想帮陈沐风一把。一来,陈沐风是他的朋友,当年在昭阳县把反季节蔬菜的方子卖出去后,虽然有一大半是出于生意上的利益,但如果不是陈沐风和沐晨护着,他一家人不可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二来,他和雷铁这么幸福,陈沐风和长孙赫这一对却这么辛苦,确实让他很同情。 但长孙赫不能置身事外。他得为朋友争取更多好处。 “我明白你的顾虑。可以想个办法在令尊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我为他把脉。” “我父王不知情的情况下?难道要把他打晕?”陈沐风自我调侃。 秦勉出馊主意,“你可以让长孙赫打晕他。” 陈沐风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他这句话似乎另有深意,明白过来,眼里露出狡猾而又轻松的笑,“你说得对,难题让他解决去。”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告辞。 不到一个时辰,陈沐风和长孙赫一起出现在镇国公府。 论品级,秦勉的地位比长孙赫高。长孙赫颇为客气地对秦勉作揖见礼,“见过镇国公夫人。” “小侯爷不必多礼。请坐。”秦勉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不主动询问来意。 陈沐风像变成了闷葫芦,架着腿拿果盘里的水果吃。 长孙赫道:“多谢镇国公夫人。不知镇国公夫人能否帮人帮到底到惠丰酒楼走一趟?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秦勉微微一笑,“重谢就不必了,小侯爷欠我一个人情。” 长孙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口中毫不犹豫,“好!” 秦勉和福管家交代了一声,和陈沐风、长孙赫一起来到惠丰酒楼二楼的包厢。明亲王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秦勉提醒,“王爷不是中了迷药吧?迷药会影响脉象。” 陈沐风“哧”的笑了一声。 长孙赫看了看他,神色间透出一股淡淡的无奈和纵容,有些郁闷地道:“是我打晕的。” 秦勉暗笑,不再多说什么,上前拿起明亲王的手腕。 陈沐风和长孙赫都紧张得敛了呼吸。 秦勉一松开手,长孙赫脸上就露出急色,“如何?” 秦勉朝二人拱手,“恭喜。问题不大。” “真……”陈沐风险些惊呼出声,及时住口,谨慎地看向明亲王。 可怜的明亲王仍在昏迷中。 秦勉低声道:“出去说。” 长孙赫送他们到门口,他还得留在包厢里迎接明亲王的怒火。 出了酒楼,走到角落,陈沐风追问道:“我父王的身体真的还有救?” 秦勉点点头,“相信我。回去之后我亲自配药,每日一粒药丸,服用一个月后,我保证他在十年之内想生几个孩子就能生几个。另外,你父王的身体有些外强中干,我一并开个方子给你。” 陈沐风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双手抱拳,郑重地道:“大恩不言谢。” “说这些就见外了。”秦勉拍拍他的肩。 两人到附近的店铺里借了笔墨纸砚,秦勉给陈沐风开了一张方子,让他第二天下去镇国公府拿药。 陈沐风如约而至,带来两盆害羞草,说是这花十分有趣,一碰触就会立即闭合,送给秦锐麒和雷锐麟玩。害羞草其实就是含羞草,是土罗国的使者团进献的,在大夏国确实是稀罕物,一盆至少价值百两。他自是不知秦勉的空间里多的是含羞草。但秦勉毕竟是个男人,没那么细心,从没想到过挖两棵出来给儿子们玩玩,这两盆草,秦锐麒和雷锐麟一定会喜欢。总的来说,这个礼物送的还比较合适。 陈沐风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是长孙赫给的诊金。陈沐风坚持让秦勉收下,秦勉便收下了。他空间里的药材都是高品质的,长孙赫的这一千两银子花得也不算冤枉。 他把炼制好的药丸给陈沐风,一瓶三十粒,连续服用足月即可。 正事聊完,陈沐风好心情地聊起酒楼里后来发生的事。 明亲王被人打了不可能不知道,长孙赫主动承认是他认错人失手打的,明亲王本来就看不惯他,对他更是没有好感,很暴躁地把长孙赫揍了一顿。长孙赫一声不吭地受了,明亲王觉得无趣,甩袖子走了。 秦勉好笑,“他被打了你还这么开心?” 陈沐风眉眼带笑,“反正他皮厚。”和长孙赫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他也没少受委屈,就是要让长孙赫知道他是有靠山的。 第186章 两国切磋 长孙赫主动进宫来陪伴土罗国的六皇子,还春风满面的,让孝惠帝大感惊奇。他并没有特意调查,但也听说长孙赫被明亲王揍了的事,好奇地问起。 长孙赫便趁机将明亲王会再生个儿子的事说了。他正是有意为之。适当地将自家的事暴露在孝惠帝面前,孝惠帝会对他更放心。 果然,孝惠帝毫不在意,笑着恭喜他守得云开见月明。明亲王再生个儿子对他并无影响,他在龙椅上最多还能坐二十年,二十年后,防备宗室子弟是下一任皇帝的事,不需他操那么多心。 两日后,皇宫又有盛宴。不管大夏国是否要算计土罗国,远来就是客,大夏国不得不好生招待土罗国的使者团。若是敷衍了事,必然会让土罗国起疑。 此外,和亲人选的事也要在今日提上日程。 这日的宴席是在晌午,在迎宾殿举行。 秦锐麒和雷锐麟都喜欢御膳房里的菜,秦勉又给两个儿子请了假,带他们一起进宫。雷铁对此表示支持,但儿子该教育还是要教育,直接和他们明言,带他们进宫的另外一个目的为了让他们见见世面,如果因此懈怠了学业,当罚则罚。秦锐麒和雷锐麟年纪不大,但很多事都心底有数,坦然地应下。 其余大臣夫人们对此目光异常。 秦勉毫不在意,陈沐风问他是怎么想的,他直接得瑟地回一句“我儿子聪明,一天不上课也无妨。” 陈沐风无言以对,打定主意等弟弟出生后就当儿子疼。 这次的宴会和上次不一样,来参加宴席的除了诰命夫人,还有达官显贵和王侯公爵未定亲的女儿们。 大夏国比较看重男女大防,但如果女子的父母亲都在场,对男女大防的要求并不严格。更何况,宴会这种场合,宫女、内侍极多,出现私相授受之事的可能性极低。 众大臣和夫人们早已知晓土罗国使者团此次前来大夏国是为求亲,不免猜测孝惠帝让他们带着姑娘们出席宴会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要选一位合适的女子封为公主送到土罗国和亲。一些父母对此喜闻乐见,如果自家的女儿成了公主,自家也会得到一些封赏;一些父母对此尤为不安,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远嫁他国。但皇命不可违。是以迎宾殿内美女如云,大致都是年龄在十四到十八岁之间还未定亲的少女,衣香髻影。 这次的坐席却不是男女分席,而是按照家庭安排。夫妇坐在前面,姑娘们的位置在父母的后面。一些夫妇身后只有一位少女,一些夫妇身后有三四位,有嫡女也有庶女…… 孝惠帝坐在宝座上,皇后和太后分别坐在宝座左右的条案后;晏清公主和端宁公主都出席了,端宁公主和皇后坐在一起,晏清公主则和太后坐在一起。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在场。这还是秦勉第一次同时见到五位成年的皇子。其中大皇子是先皇后所出,二皇子和三皇是现皇后所出,四皇子和五皇子分别是贤妃和良妃所出。大夏国后宫的定例是一皇后、一贵妃、贤良淑德四妃和六嫔,其余品级不限。皇后是后宫中唯一一个有两个儿子的,便可知手段不一般。 秦勉打量一圈,暗自纳闷。难道晏清公主和端宁公主都不是和亲的人选? 酒过三巡,孝惠帝朝文丞相使了一个眼角。 文丞相呵呵一笑,站起身,对孝惠帝躬身,“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琉殿下难得来一次,光是以酒菜招待未免无趣得很。” “喔?莫非文爱卿有什么好主意?孝惠帝感兴趣地问。 文丞相道:“久闻土罗国人能文善武,我大夏国也不乏文武大才,何不借此难得的机会比试一番?一来,可以互相切磋学习;二来,也可以为琉殿下和各位贵使助兴。” 秦勉了然。看来孝惠帝对自己手下的人才很自信,所以才要显摆一番。 能做到四品以上的官就没几个糊涂的,看出孝惠帝和文丞相在唱双簧,纷纷附和,言语间多谦虚,希望能向土罗国的人请教一二。 孝惠帝闻言,自是举浓厚,“众爱卿言之有理,但不知琉展下意下如何?” 琉满清这次到大夏国,费尽心思也只在使者团里安插了两个自己人,其余的都是土罗国皇帝安排的。即使他不在意土罗国的名声,其余人也不能让他怂了,自然只能含笑应下。 使者团的椰允文乃是此次出使的文臣,年约四十,文质彬彬,温和的双眼始终闪烁着沉稳而睿智的光芒,不慌不忙地道:“我等对大夏国文化也是慕名已久,陛下此言正和我等心意。不知陛下想如何比试?” 各国之间的来往便是如此,无时无刻不存在较量,他们早有防备,使者团里不乏武之高手和文之才子。 光是吃喝确实无趣,参与盛宴的年轻男女都提起了兴致。 孝惠帝沉吟片刻,“既然要比,自然要比得尽兴。这样如何?先文比,后武比。” 椰允文若有若无地瞥一眼众位大臣和诰命夫人身后的少女们,心里琢磨孝惠帝怕是想在这些女子之中选一位封为公主嫁去土罗国。他们土罗国也不是好糊弄的,若是在今天的比试中压倒大夏国,就更好提出要求。 他看向琉满清,恭敬地问:“不知琉殿下以为如何?” 琉满清道:“陛下言之有理。” 孝惠帝正要开口,一道清脆的女声在殿内响起。 “父皇,儿臣有一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话者乃晏清公主。 孝惠帝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温和地道:“晏清想说什么?” 晏清公主的目光从秦勉身上掠过,盈盈一笑,“儿臣以为,文比,不如就由我大夏国和土罗国各出三题,指名作答,比试的同时,还增添了趣味。”虽说今日的坐席没有按照性别分开,但文官和武官还是分开了的,而且文官和武官的服饰不同。土罗国的人若是不知利用这一点便是蠢材。今天,她就要秦勉那个乡村野夫好看! 孝惠帝微微颔首,“倒是个主意。”大夏国向来重文,即使不少武官也能吟诗作对,就算是用这种方式,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土罗国的人似乎是有备而来,面不改色地同意了晏清公主的建议。 秦勉察觉到了方才晏清公主的那一眼,心里很好奇对方会如何针对她。 秦锐麒和雷锐麟不约而同看向晏清公主,兄弟俩淡然的神色一模一样,眼神也一模一样,锐利得让人心惊。 晏清公主心头一跳,下意识避开他们的目光,继而又恼怒地看过去,那兄弟二人却已移开视线,低声交谈。 孝惠帝饮了一口美酒,笑道:“土罗国贵使是我们的贵客,便由你们先出题。” 琉满清建议道:“陛下,不如这样。敝国和贵国交互出题。” “也好。”孝惠帝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由贵使先来。” 土国国使者们都看向椰允文。 椰允文站起身,朝孝惠帝躬身一礼后,沉吟片刻,说话的同时,目光从武官一列扫过,“如今乃盛夏,这第一题,外臣便请贵国以“盛夏”为题作一首诗。” 众人皆了然,对方明知大夏国重文,却出了如此简单的一题,显然只是试探。 椰允文看向武官中一位虎背熊腰的参将,“请这位大人作答。” 那参将站起身,朝他抱拳后,挠挠头,低头琢磨。 椰允文神色淡然,并不催促。 参将当然也不好拖延太久,思索片刻,吟道:“东窗晚无热,北户凉有风。尽日坐复卧,不离一室中。中心本无系,亦与出门同。” 众人有有点头,有人摇头。 椰允文简单点评,“此诗虽则字句简单,却别有一番趣味。贵国果然大有人才在。” 孝惠帝哈哈一笑。 琉满清笑问:“该贵国出题。” 众人都看向文丞相。 文丞相当仁不让地站起身,“既如此,请贵使也作一诗,以‘酒’为题。“他也指了对方的一位武将。 没想到那武将却是有大才的,站起身后,只略作沉吟就开口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大夏国众人不禁都暗自一震。此诗做得绝妙! 孝惠帝也不做迟疑地赞道:“好诗!第一局,却是贵使胜了。朕敬诸位一杯!” 敬酒罢,土罗国出第二题。 仍然是椰允文出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向何?” 听了这道题,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是脸色微变。这不就是秦勉教过的“二元一次方程”?秦勉教秦锐麒和雷锐麟时,雷铁也跟着学习,所以他们一家四口都能解此题。但看其他人,几乎都面带紧张之色。 秦勉暗道椰允文下行够狠。这道题对一般人来说难度不小,不是说解不出来,而是或许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解得出。 不少人以手沾酒在条案上书写计算。 椰允文目光一扫,看向文丞相,“有劳文大人指教。”因为第一题是土罗国胜了,所以他还可以再试探一次。他以为,文丞相在文官中地位最高,应该是文才最出色的。 文丞相捋着短胡须,命人拿笔纸和算盘来。 使者团的统领盛叙浩道:“陛下,此题是否应该限时?” 孝惠帝也是知识渊博之人,自然看得出这一题的难度,在上方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有些没底,但不行于色,笑言:“理当如此。不如就以一柱香为限,各位以为如何?” 琉满清几人都没有异议。 秦锐麒和雷锐麟询问地看向秦勉,秦勉微微摇头。 文丞相稳如泰山,书写半晌,放下笔,答道:“鸡二十三,兔十二。” 椰允文拱手赞道:“文丞相大才,敝相佩服!” “呵呵,过奖,过奖。”文丞相看了一眼孝惠帝,有些不自信。 孝惠帝笑容微淡。 椰允文心底得意,朗声道:“不知贵国的第二题是?” 第187章 两国切磋(2) 大夏国这边也是有准备的。 长孙赫站起身,不紧不慢地道:“正巧前几日,本公子的一位朋友遇到一道难题,本公子便在这里请教贵使。我这位朋友是一位管事,要请一位工人做七天工。他的老板给了他一根金条,让他必须在工人每日的活计结束后给他一段金条,但只允许他两次将金条弄断。请教盛大人此难题何解?” 椰允文等人脸色都蒙上一层凝重。这一题比较棘手。一根金条是七天的工钱,要求每天都要付工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金条平分为七段,每天付一段。但此题却要求只能将金条弄断两次,即只能分为三段。难就难在这里。 陈沐风故意道:“皇上,为求公平,此题是否也该限时?” 孝惠帝呵呵一笑,“理当如此,也以一柱香为限。若贵使所用时间比敝国少,即贵使胜出。” 孝惠帝很贴心地让内侍为土罗国的人奉上文房四宝。 盛叙浩心中窝火,板着脸在纸上计算,却不得其法。 秦锐麒和雷锐麟从荷包里拿出小铅笔和小笔记本,写写画画,兄弟俩几乎同时放下笔。 雷锐麟凑到秦勉耳边,低语几句。 秦勉赞许地点点头。 晏清公主在上面看得分明,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秦勉似乎已知晓答案,她告诫自己要沉住气,最后一题才是最难的。 一柱香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很快就烧完。 盛叙浩板着脸道:“外臣不才。” 长孙赫看出椰允文在片刻前放下笔,似乎已解答出来,朝椰允文抱拳,诚恳道:“冒昧一问,不知椰大人是否有办法帮帮本世子的那位朋友?” 椰允文看出他们是有意给土罗国面子,笑道:“可用墨线将金条平分为七段,第一次切割,切下一段;第二次切割,切下两段。整根金条便变成一个‘一份’、一个‘两份’和一个‘四份’。第一日,付给工人一份;第二日付给工人两份,找回一份;第三日,付给工人一份和两份;第四日,付给工人四份,找回一份和两份;第五日,付给工人一份;第六日,付给工人两份,找回一份;第七日,付给工人一份。” 长孙赫拊掌道:“精彩!本世子受教,多谢椰大人。” 众臣无不拊掌称妙。 孝惠帝呵呵一笑,“不知贵使的第三题是什么?”第二题不用明说,自然是大夏国胜出。 土国国依旧是椰允文出题,缓缓道:“第三道题是外臣在一本古书上所见,久思无果,希望大夏国的高才能为外臣解惑。” 大夏国众人无不正争。不论椰允文说他也不知道答案是真还是假,都可以想见此题的难度。 只听椰允文说道:“夜色深沉,有密探五人需要过一座桥,此桥年久失修,每次只可容两人行走,并需一人持灯,此灯在三十息内便会熄灭。甲过桥需一息,乙过桥需三息,丙过桥需六息,丁过桥需八息,戊过桥需十二息。求教,五人该如何过桥?” 椰允文的目光又在武官里扫视。 众武官思索片刻,均无答案,莫不暗自担心,唯恐被点名。一些年轻公子兴致浓厚地在纸上计算,但不管怎么解,时间都会超过三十息,心中不禁怀疑这一题根本就是错题。但无人敢质疑,若不是错题,大夏国就出丑了。 孝惠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道难比第二题的难度大两倍不止。 不料,晏清公主直视秦勉,再次开口,语带惊喜,“本宫看镇国公夫人似乎已有答案?” 秦勉只想回她一句“呵呵”,不作死不会死。 不得不说,晏清公主确实有几分急智。方才椰允文听不知此题何解,又说希望大夏国的高才为他解惑,如果真想知道答案,听了晏清公主的话就应该点秦勉的名字。 椰允文老谋深算,虽不知晏清公主和镇国公夫人有过节,但晏清公主贵为公主,不想嫁去土罗国是必然,她所针对的人,必然是对土罗国有利的。 因此,椰允文唇边立即浮起一抹欣喜的笑,朝秦勉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请镇国公夫人赐教。” 孝惠帝冷眼盯着晏清公主,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必然一巴掌甩在这个女儿的脸上。平常也就罢了,在国宴上偏帮外人,还配做一国公主吗? 太后和皇后仍然笑得典雅而雍容,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尤其是太后,恨不得掐死晏清公主,如果说以往还对晏清公主有几分怜悯,此时却是半分也不剩,心里暗骂晏清是个白眼狼。 皇后注意到太后的脸色,笑容却多了两分真实。 端宁公主的眼底藏着对晏清公主的不屑。 雷铁冶金部地捏了捏秦勉的手。 秦勉回捏一下,泰然地站起身,淡定地朝椰允文躬身,“承蒙贵使看得起本夫人。” 椰允文对孝惠帝说道:“此题难解,不如就以两柱香为限。” 孝惠帝知晓秦勉是十四岁那年突然出现在青山村,并不清楚他以前究竟受过多少教育,正要想办法为他多争取些时间,秦勉含笑开口,“不必。” 椰允文一怔。 其余人皆是一愣。难不成秦勉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输? 秦勉看向椰允文,“本夫人现在就可以解答。椰大人或许需要用笔记一下。” 满堂皆惊。 晏清公主眯着眼,右手尖锐的指甲将手心掐出了血也不在乎,心底狂喊:这不可能! 椰允文神色一肃,“镇国公夫人请说。” 秦勉在心里嘿嘿地笑,虽然咱文科成绩不出色才没考上好大学,但咱的理科可是杠杠的。就这题,太小瞧本夫人了! “首先,甲和乙过桥,甲持灯返回,共耗时四息;接着,甲和丙过桥,乙持灯返回,共耗时九息;下一步,丁和戊过桥,甲持灯返回,共耗时十三息;最后,甲和乙过桥,耗时四息。一共耗时三十息。”秦勉说完,谦虚地问椰允文,“不知本夫人如此应对是否正确?” 椰允文细算一番,敬佩不已,心却是一沉,“并无错误,本官受教了。” 晏清公主难以置信,张口欲言,胳膊被太后用力地捏了一下,扭头对上一双冷漠而严厉的眼睛,如坠冰窖,骇然而不敢妄言。 孝惠帝哈哈大笑,“镇国公,令夫人是深藏不露啊!” 雷铁谦虚道:“皇上过奖。” 皇后含笑举杯,柔声道:“镇国公能武,镇国公夫人能文,可谓天生一对。本宫敬二位一杯,祝二位百年好合。” 秦勉和雷铁一起举杯,行礼后,齐声开口,“多谢皇后娘娘,承皇后娘娘吉言。” 众大臣无不面露笑容,遥遥对他们举杯。 琉满清心有不服,扬声道:“不知贵国的第三题是?” 秦勉刚坐下,又站起,“启禀皇上,在下斗胆,有一题请教土罗国的众位贵客。望皇上恩准。” 孝惠帝爽快地道:“准!” 土罗国众人无不肃然以待。 秦勉微微一笑,“此怪事发生一间客栈里。三人投宿,各住一间房,每间房十两银子,因此,他们一共付给掌柜三十两银子。翌日,掌柜想起这三间房里有些小问题没有修葺,觉得三间房只需二十五两银子即可,便让伙计退回五两银子。谁知,伙计贪心,私吞二两银,给三位客人各退回一两。如此一来,就等于说三位客人各自花了九两银子,一共是二十七两。二十七两加上伙计偷拿的二两,却是二十九两。问,还有一两银子去哪儿了?” “咦?” 众人都在跟着算,惊奇不已,纷纷点头,议论纷纷。 “是啊,没错,三人一共花了二十九两,还有一两呢?” “这可真是一件怪事。明明是三十两,为何算出来却是二十九两?” “……” 土罗国诸位有些泄气,这题确实怪得很。 孝惠帝见状,心情大好,“不如这样,此题各位贵使都可以作答,大夏国众爱卿众小姐也可解题。不论是谁解出,朕都重重有赏。以两柱香为限。” 秦锐麒和雷锐麟在小笔记本上计算。 秦锐麒先反应过来,凑到秦勉耳边,“爹爹,这些银子有漏算之处。” 秦勉在条案下朝他竖起大拇指。 雷铁将茶杯递给媳妇。 雷锐麟的反应不比哥哥慢,拉了拉秦勉和雷铁的衣服,示意两位父亲看他的计算。 秦勉同样点赞,对两个儿子引以为傲。 息:呼吸。一息就是呼吸一次。 第188章 和亲人选 “阿铁,你可知是怎么回事?”秦勉传音问雷铁,语气里含着得瑟。 雷铁好笑地看了媳妇一眼,在条案下握住他的手,沉吟须臾,“偷梁换柱。” 淡定的表情和沉稳的气势散发着令人安心的魅力,秦勉特想扑过去亲他一口,但太多人碍眼,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故意皱眉,假装不合口味,递到雷铁跟前。 雷铁接过点心,看着他,两口吃掉。 秦勉嘴角噙笑地看向别处。 孝惠帝在上面看得好笑,暗自摇头。镇国公夫人和镇国公还真是绝配。 下方众人有些已经放弃纠结,继续吃菜和喝酒;还有一些不甘心,在继续和怪题较劲。 沉过多久,第一根香烧完,内侍无声地走过去换上第二根香。 陈沐风轻轻一笑,搁下笔,“原来如此。” 孝惠帝目光一闪,笑问:“喔?沐风是不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土罗国众人均面色阴沉,看向陈沐风。 陈沐风起身解释道:“回皇上,是这么回事。掌柜退回五两银子,换言之三位客人一共只付了二十五两银子,那么,平均下来,每人付出的银钱应该是八又三分之一两,加上退回的一两银子,总共应该是九又三分之一两。但下句却说,‘三位客人各自花了九两银子’,这一句巧妙地混淆了答题者的思维,所以才导致少了一两银子的问题出现。” 众人无不恍然大悟的同时,无不佩服出题者。 “原来如此……” 椰允文和盛叙浩相视一眼,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自己国家的皇帝会对大夏国如此忌惮。大夏国重文轻武看似是一种弊端,但在战场上,一位头脑灵活的军师能抵得上几万大军。 孝惠帝大喜,“好,沐郡王重重有赏。” “多谢皇上。” 土罗国千里迢迢来大夏国不是为了丢人的,在文比中落败,琉满清等人都强颜欢笑,只能寄希望于武比。 盛叙浩意有所指地看了琉满清一眼。 琉满清向上位,说道:“陛下,恭喜贵国文比大胜。不知这武比如何进行?” 孝惠帝想了想,说道:“这样,敝国和土罗国各出三人,三局两胜即为胜。如何?” “如此甚好。”琉满清看向盛叙浩,“盛将军,依你看,我们派哪三人比试?” 盛叙浩环顾随行之人,点出三员悍将。 雷铁传音为秦勉介绍,“李元明和呼延烈都是土罗国名将,阿布阵闻所未闻。” 孝惠帝有心隐瞒大夏国的实力,但不能做得太明显,点了一位左将军、一位城门将和一位都司。 土罗国胜了第一局,第二局落败,第三局又胜。武比,土罗国获胜。文比输了,但武比胜了,总算不会太难看。 到这时,盛宴了告一段落。 双方还是没有提及和亲的人选问题,但已各自心中有数。 宴席结束后,相比以前,文武大臣们和诰命夫人们对秦勉和雷铁热情了许多。 秦勉和雷铁应对自如,仍然是宠辱不惊的态度。 再说孝惠帝回到后宫,脸色就沉了下去。 太后和皇后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晏清公主。 孝惠帝怒不可遏,拍案厉喝,“孽女,跪下!” 晏清公主顺从地跪下,一双美目溢满了清澈的泪珠,撅着嘴开口,“父皇,晏清知错了啦——”父皇和皇祖母最吃她这一套。 孝惠帝平静地问:“喔?你说给朕听听,你错在哪儿了?” 晏清公主毫不犹豫地道:“儿臣不该针对镇国公夫人。” 太后的目光只淡淡地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就收回,一言不发地轻抿香茶。 皇后假意用丝帕擦拭唇瓣上的茶水,唇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 “父皇,皇祖母,母后,晏清真的知错了……呜呜……”晏清跪在地上,哭得好不伤心。 可惜,这一次孝惠帝却不打算原谅她。孝惠帝介意的不是晏清公主把镇国公夫人牵扯进来可能导致大夏国输掉文比的事,让他觉得心寒的是晏清公主的不知轻重、不分场合,在他国人之前扯自己人的后腿。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他这个女儿已经无可救药。 他和太后对视一眼,太后微微颔首。 和亲的人选该定下来了。 孝惠帝是舍不得端宁远嫁他方的,而晏清公主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孝惠帝之所以让达官显贵们将未出阁的女儿带来,确实有在她们之间选一位合适的封为公主的打算,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晏清公主舍弃了自己的机会。 但他清楚女儿的性子,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她,和以往很多次晏清公主犯错又认错后一样,缓和了脸色,慈爱地道:“好了,起来吧。下次可不行这么任性了。” 晏清公主老实地磕了一个头,口中应是,唇边的笑容泛着得意和早知如此的了然。 孝惠帝将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面色更冷,站起身,淡声道:“母后,儿子有些累了,先去休息。” 太后站起身,颔首道:“今日政事繁琐,皇帝要保重身体。皇后多上些心。” “是,母后,媳妇谨遵教诲。” 孝惠帝离开没多久,皇后也带着端宁公主离开。 要出殿门时,端宁公主回头,看见晏清公主和以前一样扑在太后怀中撒娇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后的表情的冷淡,心底无比同情,但她什么都不会做。 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 “端宁?”皇后催促。 端宁公主连忙提着裙子跟上,挽住皇后的胳膊,“母后,等等儿臣嘛。” “你呀。你大皇姐的事你可不许插手。”皇后怜爱地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警告道。 “母后放心吧,儿臣明白。” 皇后拍拍她的胳膊,面带微笑,低声道:“若母后所料无错,今日你父皇便会给你赐婚。” 端宁公主脸一红,“母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秦勉一家回到镇国公府没多久,皇帝、太后和皇后的赏赐便一流水地到了。赏赐的原因,不必明说。 秦勉一家不缺钱,对这些金银珠宝的价值并不在意,只围在一起欣赏一些稀罕物件的精美设计。 不到半个时辰,宫内传出孝惠帝的一道旨意:端宁公主被皇帝指婚,翌年嫁给神武侯世子。 此道圣旨一出,精明的人便都明白了,会被指给土罗国六皇子的大半是晏清公主。 土罗国的人未必不知道晏清公主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但大夏国的态度很明显;你们不想要晏清公主也可以,那就随便在大臣或者侯爵家族里封个公主嫁去土罗国。 土国罗权衡之下,自然是选择晏清公主,晏清公主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大臣或者侯爵家族里的女子即使被封为超品级的公主也和孝惠帝没有血缘关系。 琉满清和晏清公主的亲事成了定局。孝惠帝亲自下了禁口令,严禁任何人将此事告知晏清公主,否则按叛国罪论处。 偌大的皇宫,只有晏清公主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又过六日,土罗国使者团启程回土罗国。 孝惠帝对大女儿的性格早已摸透,在启程的当日让人给晏清公主下了迷药。晏清公主昏睡中被送上精美的大红色马车。 为了表示对晏清公主的重视,孝惠帝给晏清公主准备了一百六十抬嫁妆,其中包括拱抱石朝帽顶一个,嵌二等东珠十颗,金凤五只,嵌五等东珠二十五颗,内无光七颗,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颗,内乌拉正珠二颗,金翟鸟一只,嵌硌子一块,随金镶青桃花重挂一件……如此之类,真正是十里红妆。 这一日,几乎所有老百姓都挤在街道两旁观看公主出行的盛况,京城就像是沸腾的水一般。 皇后思虑周到,还安排了一位宫女坐在公主的马车上,带上面纱,不时掀开窗帘,含笑对老百姓颔首或者招手。老百姓们更加激动。 因为嫁妆太多,同时也是为了表示大夏国对和土罗国联姻的重视,孝惠帝派出五千精兵护送公主并保护使者团。 这日正巧秦锐麒和雷锐麟放假,和长孙赫的儿子长孙鸿一起坐在金毛身上看热闹。 秦勉、雷铁、陈沐风和长孙赫四个大人站在他们身后。 “等我将来娶媳妇排场也不能小。”雷锐麟一本正经地道。 “咳咳咳咳……”秦勉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呛得他咳红了脸。这臭小子才多大就想娶媳妇的事了! 雷铁连忙拍抚他的背。 长孙鸿嘲笑雷锐麟,“你现在才多大。” 秦锐麒则直接面无表情地弹了雷锐麟一个脑门崩。 “哥!”雷锐麟捂着脑门。 “胡言乱语。”秦锐麒淡淡道。 雷锐麟还想说什么,瞅见老爹安抚爹爹的同时冷眼盯着他,一个激灵,吐吐舌头,赶紧转过头继续看热闹。 陈沐风和长孙赫大笑。 雷铁看了长孙赫一眼,“这里交给你们。” 长孙赫了然,“放心。” 雷铁拉住秦勉的手往人烟稀少的街道走去。如果孝惠帝的安排没有意外,最多再过半月雷铁就会带大军前往西关。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铁,我看我们改天得偷偷地去东阳书院里看看儿子们每日都是如何过的。你看看锐麟那小子说的是什么话!”秦勉哭笑不得。 雷铁道:“明日事明日了。今日,你只需听我的。” 秦勉和他肩膀挨肩膀,无比配合,“没问题。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夫唱夫随嘛。哈哈哈……” “夫唱夫随?”雷铁若有所思,扣住他的后脑勺,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拉着他往前走。 第189章 开战 雷铁带秦勉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三天之内,两人几乎把京城所有值得一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各种小吃诸如炉打滚、豌豆黄、糖火烧、艾窝窝、炒红果、面茶、小吊梨汤、麻豆腐、开口笑、芸豆卷、蜜枣荷叶夹、蛤蟆吐蜜、山药糕、玻璃粉、糖卷果……几乎吃遍。 秦勉有一种再度蜜月的感觉。 秦锐麒和雷锐麟每天下学回到家里看到家里不重样的小吃,就知道是老爹带爹爹从外面买的,嘴馋得也想去,可惜秦勉是再不可能给他们请假带他们去的。孩子们大了,他和雷铁也该好好地过一过二人世界。 三天后,雷铁开始忙碌起来,经常是天黑后才回家。 秦勉抽空进了一趟空间,他打算给雷铁抓一只雕,让他带去西关。雕视觉敏锐,性凶猛,飞行速度快且持久,哪怕只是用来送信也不错。 在空间里抓捕雕不是难事,秦勉最终在一座高山上抓到一只金雕,身长五尺,双翼展开时能达到八尺多。他不敢抓体型太过庞大的,对外不好解释。 他假装带着几个家将去深山打猎游玩,两天后将金雕带了回来。家将们亲眼看见金雕是被他“射”下来的,没有起疑心。 将金雕送给雷铁,雷铁很喜欢,以灵气压制金雕,假意训练了几日后,在金雕体内打入一道控兽符,金雕便承认他为主人,恭顺又敏智。 镇国公夫妇最近几日各种秀因爱的行为,京城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是以,第一次看见金雕送雷铁上朝丝毫不觉得意外。 之后,秦勉也投入忙碌中,在空间里炼制了一批又一批上等的疗伤圣药。 半月后,一大批官兵趁着夜色离开京城,押送着粮草向西而去。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不但包括粮食、草料,还包括盐巴、香料、草药、兵器、帐篷等军需物资。 又过半月,从边关传回一个惊人的消息:为了大夏国和土罗国的和平而主动请缨去土罗国和亲的晏清公主居然被蛮狠的土罗国人残忍地杀害在土罗国境内离大夏国西关大约二十多里远的双雄寨! 孝惠帝得闻爱女惨死的噩耗,悲痛欲绝,大病一场,一连三日未上朝。 老百姓们愤慨不已,回忆起晏清公主出嫁当日亲切地向他们挥手的一幕,对土罗国的恨意更浓,希望朝廷能给死不悔改的土罗国人一个惨重的教训。 孝惠帝抱病上朝,追封晏清公主为晏清上善公主,声讨土罗国践踏大夏国与他们修好的诚意,罪不可恕,并下达讨伐土罗国的旨意。此举不止上为深明大义的晏清公主讨一个公道,更是为了彻底打击土罗国的嚣张气焰。以往土罗国和大夏国之间数次的纷争告诉他们,对敌人的宽容只会换来敌人更惨狠的报复。 第二天凌晨,镇国大将军雷天韧领军十万为先锋,以大皇子殿下为监军,挥军北去;定南大将军袁罡领军四万紧随其后。 秦勉带着秦锐麒和雷锐麟站在城墙上,一直目送雷铁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雷铁一走,他的心也空了。 “爹爹?”秦锐麒满眼担心,握住父亲的手。 秦勉回过神,对他一笑,“没事,只是,这还是你老爹第一次离开这么久。”就算雷铁一到西关就开战,只花两天时间就能打胜仗,也得再过两个月才能回来。再何况,土罗国人残忍又阴险,大夏国和土罗国的战争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太快结束。 雷锐麟握住父亲的另一只手,坚定地道:“爹爹,老爹一定会打胜仗回来的!” “嗯。”秦勉含笑点头,“我们回去。” 回到镇国公府,他让下人送两个儿子去东阳书院,独自坐在书房里思索。古代的战争多是发生在春秋冬季,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夏季炎热,战场上的尸体若是不能及时处理,尸体腐烂很容易导致大规模的瘟疫。古代的瘟疫是最难控制的,一旦爆发瘟疫,对战争双方都没有好处。 即使秦勉不是特别擅长和了解政治,也能推断出,孝惠帝之所以在晏清公主被杀后立即让大军开拔只是为了及明表时这次战争的“被动”立场,雷铁到达西关后立即开战的可能性很低,大半是要等到天气更凉的时候。这就意味着,朝廷在军资方面的消耗不会少。 孝惠帝既然敢主动发起战争,朝廷在军费方面必然是充足的。但是,这次打仗他家男人是主帅,秦勉如果想让他早些回来,就得为他考虑到方方面面,他考虑的第一件事就是筹备更多的军费,以防万一。不过,这事急不得,还不到时候。 雷铁到达西关后,立即找机会进入空间,和秦勉见了一面,交换近况。土罗国的人得知大夏国皇帝要为晏清公主报仇之事,立即也往边关调遣军队。如今,两军一共近二十万在西关对峙。雷铁在大军休整好的第二天主动发起一次试探性的小规模战争,大胜。因双方都顾忌到瘟疫,之后再未开战,只是对峙。如无意外,一进入九月,他就会发起大规模进攻。 秦勉嘱咐他,刀剑无眼,务必小心。 九月,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大夏国和土罗国正式开战。 秦勉也行动起来。他这个“诰命夫人”的身份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命妇不得干政,他有什么想法不能直接和孝惠帝说;但皇后又是女子,要注意男女大防。想来想去,他还是把奏章递给皇后,若是引起皇后重视,皇后自会把奏章转交给孝惠帝。 奏章递上去的第二天,宫中传来皇上的口谕,对秦勉建议官员和京商捐钱的主意赞赏不已。不到半个时辰,皇后的口谕又到了,三日后在御花园宴请众命妇。 皇后举办的宴会主题就是筹款。 众命妇心底都不情愿,但在皇后带头捐出一千两白银后,不得不纷纷解囊,六百两、八百两不等,众妃嫔不甘示弱,少到一百两,多到九百两,只要不超过皇后即可。太后捐了一千两,连端宁公了也捐了六百两白银。 秦勉是正一品诰命,捐了八百两白银。 众夫人捐款完毕后,皇后才笑言,众人捐了多少都会记在金榜上,并贴在城门口公告天下。 此乃善举,不但能给自家相公带来好名声,还能给自家子弟带来好处。众夫人喜笑颜开,觉得之前捐少了赶紧追加几百两。 京商听闻此事,也纷纷捐款。 此次筹款,一共筹到近五百万两白银…… 因为雷铁一有机会就会进空间里和秦勉见面,对于雷铁在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打仗的事,秦勉并不是很担心。但秦锐麒和雷锐麟见不到雷铁,每隔几天,父子仨都会一起给雷铁写一封信,走官驿送往西关。 西关,战火连天。 雷铁一身战袍,负手站在城墙上,看向不到五里外的敌方营地。 雷秦忠快步跑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双手递过去。 “老爷,夫人的信。” 雷铁看着信函上两个小手印,浑身的冷凝气息散了,眼中浮起淡淡的暖意。这两个小手印来自锐麒和锐麟满月那日他以锐麒和锐麟的小手为模具雕刻出来的两枚印章,媳妇说是“纪念印章”。 大皇子陈闯刚上来,恰巧看到他的表情变化,暗暗称奇。看见雷铁拆开了信,他没有立即走过去,落在雷铁背上的目光有些深沉,有些恍惚。 雷铁细读信中文字,第一页是媳妇写的,第二页是大儿子的字,第三页是小儿子所写。 信内除了让他保重自己,便是床话琐事,他仍然看得认真。 十几年前,也是在这里,他犹如一匹孤狼在敌军中拼杀,只能看着他人读家书。 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他重新折好,珍惜地收入怀中,淡淡地看向陈闯。 陈闯回过神,走过去。 “大皇子殿下。”雷铁抱拳。 “大将军免礼。”陈闯在他旁边站定,含笑道,“方才大将军一定是在看家书吧?大将军和夫人鹣鲽情深,着实让人羡慕啊。” 第190章 两匹小马 雷铁点头不语,以眼神询问陈闯是否有事。 威猛的金雕不紧不慢地飞过来,翩然如落叶,无声无息地落在城墙的护栏上,一双黑豆一样的眼睛注视着雷铁,充满忠诚。 雷铁抬起手,轻扶一下它的背。 陈闯看向远处的敌营,“昨日一战,我军伤亡不少。不知大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雷铁盯着他片刻,“本将军自有分寸,不劳大皇子殿下费心。”所谓“监军”,职责有二,一、督察将帅,二、掌军中之功罪,稽核赏罚。对雷铁,大皇子只有监督的权利,而没有插手作战的资格。 陈闯不以为忤,神色懊恼,惭愧地道:“唉,本殿情急之下逾距了,请大将军勿怪。大将军,本殿忽然想起还有公务要处理,失陪!” “大皇子殿下请便。”雷铁抬手请道。 陈闯离开后,他招来一位手下,吩咐道:“严密监视大殿下。” “是!” 陈闯沿着石阶踏下城墙,温和的眼神霎时满是阴戾。他既是先皇后嫡子,又是皇上长子,太子之位,甚至那把龙椅只能是他的,镇国公居然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让他如何不恼。他等着有一天让雷铁跪倒在他面前! …… 京城位于大夏国偏北位置,十一月下旬就落下冬季的第一场雪。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墙角,发出可怖的呜咽声;不够严实的窗棂被风吹得哐哐作响。大片的雪花就像鹅毛一样在疾风中狂舞着降落。天空被密集的雪花遮盖得朦朦胧胧,地上不一会儿就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几乎所有店铺都挂上厚重的布帘用来挡风。街道边的小摊贩没有勇气在这种天气摆摊,街道都比平常宽阔了许多。路上行人稀疏,都两手藏在袖中,缩着脖子,微眯着眼,加快步伐,掀开酒馆厚实的布帘,一阵暖气裹着诱人的酒香迎面扑来,舒服得忍不住呻吟。 镇国公府的膳厅里却热乎得很,窗户紧闭,屋内四角放置着四个炭盆,炭火烧得正旺,一团火红。正中间的圆形膳桌上,偌大的火锅里,红辣的汤水汩汩翻滚,丸子、鸡块、蘑菇等随之若隐若现。一旁的长桌边,下人们麻利地将各种清洗干净的食材切好,装在白色的瓷盘里,端上桌。片牛肉、片羊肉、鱼丸、肉丸、包心丸、藕丸、粉条、土豆片、菠菜、白菜、香菜、蟹肉、豆腐……丰盛之极。一大早上吃火锅并不合适,但如此天气吃火锅最痛快。而且一家人确实很久没吃火锅了。 秦勉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左手里拿着帐册,膝盖上放着笔记本,右手中的笔不时地在上面勾画几下。 秦锐麒坐在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面前摆着棋盘,自己和自己下棋,一张小脸严肃地绷着,目光淡然。 秦勉暗中啧叹,这模样和他老爹一模一样。 忽然发现小儿子不在,他半撑起身,看向门外。 雷锐麟身穿白色锦袍,负手站在走廊下,仰望雪天,表情忧郁,缓缓地踱着步,口中悠然吟道:“北风卷地白草折,京城大地迎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秦勉失笑出声;雷锐麟唇边也泛起淡淡的笑。 “行了,大诗人,再不进来我们可要先吃了。”秦勉放下手中的帐册,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看向桌上的食材,估摸够三人吃了。 “等等!”雷锐麟的才子风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猴一样窜到桌边,眼馋地看着翻滚的火锅,“爹爹,可以吃了?” “嗯。”秦勉示意下人们退下,“你爱吃的鸡肉已经熟了,锐麒爱吃的肉丸也熟了。” 雷秦乐最后一个出去,将门关上。 小兄弟俩一左一右在父亲身边坐下。 秦勉将两个煮熟的鸡腿夹出来,放在两个儿子的碗里,“都饿了吧?快吃。” 一点白和金毛早就“开饭”了,两只面前分别摆着一只盆,吃得津津有味。 秦锐麒给秦勉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粉条。 雷锐麟用漏勺往秦勉碗里舀了几颗可口的丸子,“爹爹也吃。” 秦勉微微一笑,不忘嘱咐他们慢些,小心烫。 雷锐麟咬了一口鸡腿,开心得眯着眼,“真好吃。如果老爹也在就好了。” 秦锐麒看秦勉。 秦勉的筷子一顿,安慰道:“放心,你们老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等他回来,咱们一家人即可一起吃火锅。” “嗯!”雷锐麟连连点头。 秦锐麒问:“爹爹,老爹能否赶回过年?” 秦勉自信地道:“一定可以。等他回来让他带咱们去打猎,然后咱们一家一起用打回来的猎物亲手做火锅吃。” 秦锐麒和雷锐麟都双眼一亮,异口同声,“好!” “爹爹,我和哥哥得先有一匹小马。”雷锐麟想起能打猎就兴奋。 “行。”秦勉笑着说道,“听说西蛮有些品种的马比大夏国的健壮得多。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再给你们老爹写一封信,让他在那边给你们俩抓两只小马当新年礼物。” “噢,太好了!”雷锐麟忍不住欢呼。 秦锐麒面露笑容。 秦勉催促,“快吃。” 吃完热腾腾的火锅,秦锐麒和雷锐麟就跑到一旁桌案后给雷铁写信,兄弟俩脑袋挨着脑袋嘀嘀咕咕,雷锐麟兴致高昂自不必说,连一向稳重的秦锐麒也情绪高涨。 秦勉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帐本。 下人们将饭桌收拾干净后,无声地退下。 一双脚在雪地上踩着嘎吱响的声音越来越近。 福管家紧了紧头上的冬帽,在走廊下跺跺脚上的雪,才敲门。 “启禀夫人,方才威远侯府的人送来一份拜贴。” 威远侯府即国丈家。 “进来说。”秦勉打开贴子看了看,原来下次的休假日是长孙鸿的八岁生辰,长孙鸿邀请秦锐麒和雷锐麟去他家做客。 因为陈沐风和秦勉、雷铁交好的缘故,秦锐麒和雷锐麟兄弟俩在东阳书院和长孙鸿也走得比较近,三人相处处比较愉快,后来就成了好朋友。 秦勉一向重视培养两个孩子的自立能力和主见,把贴子递给秦锐麒。 “儿子,你们自己决定去或是不去。” 秦锐麒看过贴子,对秦勉点点头,“去。” 雷锐麟没有意见。 秦勉便让福管家回了贴子。 雷锐麟趴在秦勉所坐的沙发靠背上,歪着脑袋问:“爹爹,我和哥哥送什么礼物给长孙鸿合适?” “你觉得呢?”秦勉逗他。 雷锐麟一本正经地道:“儿子以为,我们现在年纪还小,礼物不必太过贵重,心意到了即可。” 秦勉赞赏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说得不错。你和哥哥商量。若是拿不定主意再来问爹爹。” “好。”雷锐麟又跑回哥哥身边。 大雪一直下到天黑都未停,秦勉想起雷铁,不知边关是否也在下雪。雷铁是不怕冷,但下雪容易出现很多问题,军队管理起来也会更操心。 将房门插好,熄了灯,秦勉闪身出现在空间里。雷铁只有晚上才能找到机会进入空间和他碰面,今晚他只是碰碰运气。 他先到菜园里摘了一些蔬菜到河边清洗,然后到厨房里将其他食材都处理干净。不管雷铁什么时候进来,都可以随时煮火锅。雷铁在边关肯定吃不到太好的东西,只怕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这也得亏他是修真者,不然的话,在西关待几个月回来能瘦成竹竿。 脑补雷铁瘦成竹竿的模样,秦勉忍不住笑起来。 “媳妇,笑什么?”雷铁在他身后看了半晌,此时方温柔地出声。 秦勉猛然回头,惊喜的情绪将双眼渲染得更明亮,“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鼻端闻到淡淡的血腥气,显然今日又开战了。双眼上下扫视男人,确定他没有受伤,放下心。 “能待多久?我给你煮火锅。” 雷铁走过去揽住他,狠狠地吻住他的唇,不舍得分开却不得不分开,“再过一会儿就要出去。” 秦勉放下菜刀,抱住他的腰。 “你儿子想要两匹小马。” 雷铁的下巴在他的侧脸点了点,“你呢?” “你毫发无伤地回来就够了。”秦勉在他的肩窝蹭了蹭,不想松手。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雷铁又亲了他一口,“还有一件大事。” “是什么?”秦勉听出他语气里的凝重。 “今日一战,土罗田似乎清楚我军的一举一动。我怀疑大皇子和土国罗勾结,泄露了我军的行军布阵图。”雷铁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大皇子野心极大,我担心他一计不成,会转而派人对付你和孩子。近日务必小心。” 第191章 刺杀 秦勉深感诧异。如果大皇子真的与敌国勾结,就是叛国罪。但仔细一想,大皇子有举也不奇怪,因为大皇子的身份太尴尬了。自古以来,大夏国立太子的规矩就是立嫡立长。大皇子是皇后嫡长子,本来是最有优势的,但问题是先皇后以逝,即使母族有心支持他,没有人在后宫与他们配合,大皇子仍然举步维艰。二皇子陈闪就不一样了,他是现皇后嫡长子,优势比陈闯大得多,是陈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若陈闯耐性不足,确实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和两个孩子。” 雷铁松开他,“该出去了。” 秦勉磨蹭地放开双臂。虽然两人时不时地在空间见个面,但能亲个嘴已经很奢侈,更不用说做些喜欢的事。 雷铁明白他眼中翻腾的情绪是什么,热吻覆上他的眼,哑声道:“媳妇,等我回来。” 他怕再不走会忍不住将人压倒。 秦勉一个愣神,那人已经不见踪影,无奈地撇撇嘴,将剩余的食材全部处理好后离开空间。 时光如流水,眨眼就到了长孙鸿的生辰。 吃罢早饭,秦锐麒和雷锐麟穿戴一新,让书童排兵和飞月提上送给长孙鸿的礼物,四人一起坐上马车。 四个护卫分成前后两列护住马车。 秦勉翻身上马,亲自护送两个儿子去威远侯府。 虽然是个晴天,太阳却像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没有半分热度。寒风干冷刺骨,行人被吹得脸发红,僵硬得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顾低着头匆匆赶路。三天前又下了冬天里的第二场雪,虽然只下了一天,还是积累了厚实的一层。地上的雪已被清扫干净,但路面似乎被冻得更坚硬,马蹄声脆响脆响。 刚出镇国公府没多远,秦勉就察觉到暗处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射向这边,眼中划过一抹冷笑。 “爹爹。”秦锐麒从窗口探出头,意有所指。 秦勉淡笑,“放心。” 秦锐麒的脑袋便缩了回去。 “可以大显身手了。”雷锐麟摩拳擦掌。 秦锐麒道:“不可太过。” “放心吧,哥。”雷锐麟昂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秦锐麟:“……” 马车行驶了约莫两刻,到达威远侯府。威远侯府的管家在门口迎客,客人多是和长孙鸿交好的小孩,趁着放假日聚一聚。毕竟是小孩子的生辰,大人们多是将孩子送到寒暄几句就离开。 两个八九岁的华服小孩看见镇国公府的马车,一起迎过来。 “锐麒和锐麟到了。” 马车停稳后,秦锐麒和雷锐麟从左右车门跳下。 管家小跑过来,“见过镇国公夫人、秦小公子、雷小公子。” “免礼。”秦勉笑道,“本夫人还有事,有劳府上照顾犬子。” 管家忙道:“请镇国公夫人放心。” “锐麒、锐麟,在朋友家做客可不许胡闹。”秦勉交代两个儿子。 秦锐麒和雷锐麟异口同声:“请爹爹放心。” “爹爹下午再来接你们。”秦勉策马离开。 “几位小公子,里面请。” 秦锐麒和雷锐麟点点头,和另外两位小客人一起跟着管家进府。 正堂内已来了七八位小客人,长孙鸿做为小主人,正在与他们说话。威远侯、长孙赫和陈沐风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闲话家常。 丫鬟们进进出出,摆上茶水、水果和点心。 看见秦锐麒四位小客人进来,长孙鸿连忙迎过去。 “锐麒、锐麟、世方、越善,你们来了。” “长孙兄,生辰快乐。我和哥哥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雷锐麟朝长孙鸿抱拳。 人小鬼大的话语惹得威远侯、长孙赫和陈沐风都笑起来。 “那两位就是镇国公的两位公子?”威远侯已年过六十,身躯略胖,尽管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可谓老当益壮。 长孙赫言谈间不泛赞赏,“正是。两个小子不过六岁已看得出非池中之物,为人处世颇有其父之风。” 威远侯笑而不语,看向自己的孙子,觉得孙子也不差。 长孙鸿将秦锐麒和雷锐麟带到威远侯三人跟前,将二人介绍给祖父。 秦锐麒和雷锐麟一同弯腰并拱手,“锐麒/锐麟见过威远侯、见过沐郡王、见过小侯爷。” “快快免礼。”威远侯和蔼一笑,道。 “多谢威远侯。” 长孙鸿道:“祖父,我带他们去玩。” 威远侯点点头,“去吧,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们。” “是。” 威远侯低声提醒长孙赫和陈沐风,“如今形势微妙,务必照顾好镇国公家的两个孩子,万不可让他们在我们府上出了事。” 长孙赫道:“父亲放心,府中已做了周密的安排。” “那就好。”威远侯道。 担心有大人在孩子们放不开,威远侯、长孙赫和陈沐风让众位小客人玩得尽兴后一起离开。 长孙鸿拉着秦锐麒和雷锐麟走到其他小客人跟前。 “锐麒、锐麟,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大皇子府二公子陈博南,这位是二皇子府嫡长子陈佩文、这位是忠义伯府嫡长子杨瑾先……” 在场十几位小客人只有两位是平民之子,其余的全是达官显贵之后。 秦锐麒和雷锐麟不分彼此,均回以拱手礼。 毕竟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很快就互相熟悉起来,玩到一块,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热闹得很。 不一会儿,又有八位丫鬟鱼续而入,呈上一种紫色的小点心。 长孙鸿献宝道:“尝尝我府上的六味紫云糕,这可是我家一位大厨的独门手艺。” “为何叫‘六味紫云糕’?”陈佩文好奇地问。 长孙鸿道:“因为这种糕点乍一尝只有一种味道,但细细一品却是六种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喔?那我倒要尝尝。”杨瑾先一等丫鬟将碟子放下,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秦锐麒目光一闪,忽然一挥手,杨型号先手中的碟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点心散落一地。 “你干什么?”杨瑾先生气地揪住他的衣襟。 长孙鸿一愣,连忙上前,“瑾先,先别生气,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雷锐麟打掉杨瑾先的手,“我哥哥救了你一命,你应该感到庆幸!” 秦锐麒淡淡道:“糕点里有毒。” 众人大惊。 “什么?” 长孙鸿震惊地说不出话,惊疑地看着地上的点心。 长孙赫留在外面的护卫很快将事情禀告给长孙赫,长孙赫和陈沐风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 雷锐麟扬声道:“点心里有毒。” 陈沐风蹲在秦锐麒和雷锐麟跟前,沉稳地问道:“锐麟,你怎么知道?” 雷锐麟举起手手腕,并拉到秦锐麒的手腕,“这是老爹送给我们的手镯,有毒物靠近时会变成黑色。” 这对镯子陈沐风见过,印象中是乳白色的,此时定晴一看,镯子却变成了浅黑色。 长孙赫掏出银针,往地上的糕点里一插,果不其然,银针迅速变成了黑色。他不禁脸色大变。 丫鬟们吓得跪趴在地上。 秦锐麒和雷锐麟对视一眼,心底明白下毒的人大半是针对他们兄弟。 杨瑾先一屁股坐在地上。 毕竟都是小孩,不知是谁先哭出声,很快众位小客人都嚎嚎大哭。 “沐风,你照顾他们。” 长孙赫闪身飞了出去。 陈沐风赶紧安慰各位小客人,眉头紧锁。今日的小客人身份都不一般,不管是哪一位出了事都是不小的麻烦。 威远侯闻讯而来,见到小客人们哭成一团,连自己的长孙也小脸煞白,唯有秦锐麒和雷锐麟面不改色地安坐在椅子上,不由目含赞赏。 长孙赫很快返回,在威远侯耳边低语,“厨房里的一位厨娘不见了,极有可能是易容术。” 威远侯点点头,吩咐丫鬟们将其余小客人带下去安慰,只留下长孙鸿、秦锐麒和雷锐麟。 “秦小公子,听说是你先发现糕点里有毒?”威远侯温和地问秦锐麒。 秦锐麒点头。 威远侯看向他的手腕,或许是小孩表现得太沉稳,他忍不住将其当成大人看待,试探起来,“本侯倒是第一次听说世间居然有不用碰触毒物就能感应到毒物的奇物。”说句大不敬的话,连皇上都没有这样的宝贝。 秦锐麒淡声道:“爹爹说过,任何毒物都有味道,只不过有些味道非人类的嗅觉所能感应。此手镯中含有一种特殊材质,能敏感地探查毒物。就如同狗笛奏出的声吃,人不能听到,但狗能听到。” “原来如此。”威远侯笑了笑。 陈沐风暗自皱眉,现在可不是追究手镯的时候。 威远侯赞道:“两个小家伙一点也不怕?” 雷锐麟骄傲地道:“为何要怕?爹爹说了,不管是谁敢欺负我和哥哥,他和老爹都会给我们报仇。” 威远侯干笑。 长孙赫已用银针试完所有糕点,“都有毒。” “也就是说不是针对杨小公子。难道是针对我们威远侯府?”威远侯蹙眉。 秦锐麒拉着弟弟站起身,“侯爷,锐麒和锐麟该告辞了。” 长孙赫道:“父亲,我送他们回去。” 威远侯点点头,今日之事,威远侯府理该登门道歉并道谢。 陈沐风跟着一起。 秦锐麒和雷锐麟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马车出发没多久,秦锐麒和雷锐麟再次察觉到暗处的数道视线。 从威远侯府到镇国公府要穿一条老巷,因为数年前京城扩建,这条老巷的许多住户都搬走,以是巷中行人极少。 马车行到老巷正中,长孙赫心中徒然升起一种危机感,疾声道:“不好!沐风!”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同时,两旁屋顶后忽然窜出二十几个身着白衣、头上包裹着白色头巾的人,手握刀剑,杀气腾腾地扑过来。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一身白,才能完美地隐藏在屋顶和雪后,长孙赫最先察觉到他们的杀气。 “保护两个孩子!”陈沐风朝镇国公府的四个护卫丢下一句话,拔出佩剑,飞身应战。 然,长孙赫和陈沐风因为防备孝惠帝的缘故,都是武艺平平。被四个白衣人逼得离马车越来越远。 第192章 身世揭开 长孙赫心一沉,这些杀手的目标竟然是秦锐麒和雷锐麟。只一瞬间,他就猜到幕后人对付秦锐麒和雷锐麟的目的:镇国大将军。 镇国公府的四个护卫武功都不弱,奈何杀手一方占据了人多的优势,而且招式狠辣,很快就逼到马车跟前。 陈沐风大惊失色,如果秦锐麒和雷锐麟出了事,先别说秦勉不会放过他们,一旦消息传到边关镇国大将军的耳朵里,边关局势必然大不妙。 万幸的是秦锐麒和雷锐麟都足够冷静,没有大哭大闹,马车内一直十分安静。 秦锐麒和雷锐麟摩拳擦掌,正要动手,一道熟悉的气息犹如一道闪电疾驰而来。兄弟俩无比失望地对视一眼。爹爹来了。 “锐麒、锐麟闭眼。”秦勉脚踏虚空,闪身落在马车前,手中宝剑凌成地挥出,划出一道流光。 离马车最近的四个白衣杀手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断了气,鲜红的血液喷射在马车上,触目惊心。 秦勉对长孙赫和陈沐风点点头,继续对付其他白衣杀手。 这些杀手无不武功高强,却被秦勉打得落花流水,不过两刻,除去两个重伤的,其余人全部断气。腥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整条街巷。 “这两个活口应该够了?”秦勉对长孙赫说道。 长孙赫点点头,长出一口气,“幸——” “噗噗”两声,两个重伤的白衣杀手口吐鲜血,断了生机。 秦勉脸色难看之极,“服毒自杀。” 长孙赫眉头紧皱,半晌无语。 “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的话我们两家该结仇了。” 秦勉解释道:“去威远侯府的路上我就发现有人跟踪我们,一直在暗处保护锐麒和锐麟。” 长孙赫和陈沐风相视一眼。白衣杀手背后的人果然是针对镇国大将军,目的不是为了杀死秦锐麒和雷锐麟,更可能是为了钳制他们以要挟镇国大将军。 “镇国公夫人,我们一起进宫一趟。”长孙赫道。 秦勉点点头,“我先把孩子送回去。” 他登上马车,把两个儿子搂进怀中,“乖儿子,没事吧?” 到底不是凡人,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摇摇头,脸上和眼中都毫无惧意。 秦勉在两个小家伙额头上各亲了一口。 秦锐麒低声将手镯暴露的事说了,能够想到皇帝一定会想要这样的宝物,但当时的情况不可能置他人性命于不顾。 秦勉设下隔音结界,安慰道:“无妨。宝贝儿子,这不是你们要操心的问题。两个手镯确实是宝贝,但连我和你们老爹都没有,皇帝总不可能好意思向两个孩子讨要。更何况,你们老爹如今是战场主帅,皇帝巴结咱们还来不久。” 秦锐麒和雷锐麟了然地点点头,放下心。 将两个孩子送回家后,秦勉稍作打理,和长孙赫、陈沐风一起进宫。 皇帝已收到消息,对秦勉好一阵安抚,关于手镯的事只字未提,除了赏赐不少宝贝给秦锐麒和雷锐麟,还派了一百精兵守卫镇国公府,并调遣六位大内高手专门保护秦锐麒和雷锐麟,只要秦锐麒和雷锐麟出门,都会贴身保护。 不知道是秦勉的精湛武艺吓到了白衣杀手幕后的人,还是孝惠帝的举动使得幕后人认为在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身上已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后来,再没有发生针对秦勉父子三人的刺杀行动。 约莫过了半月,秦勉才再次在空间里见到雷铁。 雷铁的脸色非常难看。 “阿铁,发生了什么事?” 雷铁冷哼一声,“陈闯通敌叛国罪证确凿,他的手下在饭食中下了毒药,如今军中已一万余人中毒,形势严峻。” 秦勉大惊,“是什么毒?” 雷铁道:“不知。军医说,中毒者死后皮肤溃烂具有传染性。目前已有二十余人丧命,被感染者已有百余人。军医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对于如何解毒,束手无策。我已飞鸽传书到京城,但等到皇上派解毒高手来就来不及了。” 秦勉道:“看得出你已经有了主意,想让我怎么做?你说。” 雷铁摸了摸他的脸,“你先给我一种能够暂时压制毒性的解毒丸,最好是能够杜绝此毒的传染性。我会在那边安排一位假大夫,装作是他想出的办法。等到急报到达京城后,皇帝一定会就如何解毒征询你的意见,你亲自到边关来一趟。” 秦勉有些担心,“土罗国人肯定会趁此机会发动大规模进攻,你那边能撑到我赶过去吗?” 雷铁颔首,“不相信你相公的本事?” 秦勉耳根一热,瞪了他一眼。 “放心。”雷铁忙抱住他安抚,“相信我。” 秦勉从炼丹房里拿出一瓶丹药交给他,“先按照一兑一千的比例将灵泉水兑入水中,然后按照一比一千的比例将药丸溶解,让中毒者饮用即可。” 雷铁点点头,无暇多说,亲了亲他的唇后消失。 不出雷铁所料,三天后,孝惠帝急召秦勉进宫。 秦勉换上诰命服,匆匆随内侍进宫。 内侍直接将他领到御书房门外。 “启禀皇上,镇国公夫人到了。” “宣。” “宣镇国公夫人觐见——” 秦勉走进御书房,眼角瞥见御书房内还有其他人,都穿着太医服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给镇国公夫人赐坐。”孝惠帝显然无意寒暄,直接吩咐内侍,“将急报拿给镇国公夫人看。” “是。” 军报是军医口述,雷铁亲笔书写,里面详细描述中毒者中毒后的一应症状以及军医的数种或有效或无效的治疗方法。 秦勉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一位太医惊疑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闪烁不定,震惊之色凝固在脸上。 秦勉看完之后,将急报还给内侍。 孝惠帝这才开口,“如今,边关已有数万将士中毒,军心动荡,形势对大夏极为不利。各位对此毒品可有应对之法?” 众太医均垂首不语。 孝惠帝眉头紧皱,不满地点名,“秦御医,你有何高见?” 秦御医秦文才连忙起身下跪,斟酌地开口,“启禀看不起 ,虽然急报中将中毒者症状说得一清二楚,但臣等毕竟未曾亲见,是以,万万不敢妄言。万一行差步错,臣等的解毒方法只会成为众位将士的催命符……” 其余众太医纷纷下跪,附和地点头。 孝惠帝重重地冷哼一声。他还不了解这些太医?无非是怕担负责任罢了。孝惠帝满心失望,看向一脸平静的秦勉。 “镇国公夫人也精通医术,可有想法?” 秦勉起身拱手,“启禀皇上,在下有九成把握能解此毒。但,如秦御医所言,毕竟未曾亲眼见到中毒品者,稍有不慎只怕会弄巧成拙。是以,在下请命,亲赴边关。” “九成把握?”孝惠帝大喜,“好!朕便封你为‘从二品特事监军’,方便你在军中行走。若尔能挽救边关数万将士性命,朕重重有赏!” 秦勉暗乐,没想到一进宫还得了个从二品的官职,只比“镇国大将军”低半级。 “臣遵旨,多谢皇上!” “朕给你一天时间交代家事,明日凌震启程前往西关。” “是!” 秦文才出乎意料地请命,“启禀皇上,镇国公夫人此去也需要帮手,微臣愿意与镇国公夫人同往,为皇上效力。” 孝惠帝考虑到秦御医是自己的御医,亲自到边关也有利于鼓舞士气,就点了头,“有秦御医同往自然再好不过。只不过,秦爱卿不年轻了,身体可吃得消?” “多谢皇上挂怀,臣的身体没有问题。” “既如此,你便同镇国公夫人同去。” “是!” 一天的时间太紧,秦勉出了宫就快马加鞭地回府。 秦文才几次想追上去,均理智地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快速回到府中,命下人收拾行装。 “爹,您这是?”秦文才长子秦俭从外面回来,注意到府中动静,疑惑不解。 秦文才手中忙着收拾药箱,头也不抬,“俭儿,你回来了?为父要去一趟边关。” 秦俭大惊,“爹,现在这种时候?先不说去边关多危险,如此长途跋涉,您的身体如何吃得消?” 秦文才呵呵一笑,精神振奋,“这次去边关,为父是同镇国公夫人一起去。若为父所料无错,马上就能找回你的弟弟了。” “什么?您……您是说镇国公夫人?”秦俭脸色大变,右手无意撞到桌上的茶杯,茶杯落地,茶水四溅。 “对。”秦文才激动地道,“我一眼就能认出他就是你失踪多年的弟弟,如今需要的只是证据……” 秦俭全身泛着冷意,手脚冰凉。秦勉!没想到,他费尽心思隔绝镇国公夫人的消息,父亲还是和他正面碰上了。该死!杀了秦勉的念头在他脑中久久盘旋。 秦勉要安排的事一共三件。第一,两个孩子,直接送到陈沐风府上,托他照顾。相信不管是沐郡王府、还是明亲王府和皇帝都会把两个孩子当眼珠子一样保护。孩子的安危不必担心。第二,药房和银楼;第三,就是镇国公府。 除了两个孩子想跟他一起去西关,秦勉因此颇费了些口舌说服他们之外,所有事都安排得很顺利。 翌日一早,孝惠帝亲自挑选的一百精兵护送着秦勉和秦文才快马加鞭赶往西关。 马车是秦勉家的大马一,减震效果极佳,再加上秦勉在马车上刻了加速阵法,跑起来比马慢不了多少。 这一跑就是一整天。天黑之时,队伍才停下。一行人在郊外露突,点燃火堆,都只用干粮将就。 林中的埋伏让秦勉无声地冷笑起来。 一支冷箭“嗖”的从密林中射出,直奔向他。 秦文才大惊失色,下意识扑过去,“小心!” 一百个精兵不是吃干饭的,立即前去搜捕,轻松地搞定十个杀手。护卫队首领抽调一位精兵返回京城,将消息上报给孝惠帝。 “秦御医,您这是?”秦勉对秦文才的举动意外不已。 秦文才这一天和秦勉同车的心情类似于近乡情怯,迟疑几次都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杀手暗杀秦勉的举动让他下定决定。 “镇国公夫人,请恕夫老冒昧,不知令尊和令堂是何籍贯?” 秦勉摇摇头,“我没有父母。” “是吗?”秦文才激动得双手发抖,“你……你不觉得你的长相和老夫有些相似?” 秦勉一愣,仔细打量秦文才,吃了一惊,两人的相貌确实有四五分相像。想到很久以前见过一位和他长相相似的京城人,他心底有一个猜测。 “您的意思是?” 秦文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如果你的左腰和右肩后都有一颗浅色的痣护短,你便是我失踪多年的嫡子,他也叫做秦勉。” 第193章 重逢 早在当年在京城遇到那位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年轻人时,秦勉就设想过将来见到原主家人的情形,是以,此时没有半分意外,也没有半分激动,若说对秦文才有什么感情,更是不可能。 他十分坦然,“我的左腰侧确实有一颗痣,至于右肩后是否有,并不清楚。” 秦文才险些脱口而出“一看便知”,但对方虽是男子,还有镇国公夫人的身份,不可唐突。 “一定有……你和我长得如此相像,又恰巧左腰侧有痣,光这两点已足以说明问题。”秦文才语气笃定,双眼泛着水光,目光不舍地落在秦勉身上。 秦勉有些不自在,皱了下眉。秦文才真正的儿子死后,他才机缘巧合占用了他的身体。让他真心实意地接受秦文才做父亲,他有些做不到。一来,他不会占一个死人的便宜,享受并不属于他的亲情;二来,他做不到叫一个陌生的男人父亲;第三,就是他的私心了,和雷铁一样,他不想再多一引起复杂的家人。当初那位年轻人多半也怀疑他的身份,却没有主动相认,可见并不欢迎他回到秦家,秦家里的情况想必也复杂得很。 秦文才轻叹一声,“你来京城这么久都没有主动回家,我就猜想你大半是没有原先的记忆,果然……你……” 秦勉礼貌而疏离地打断他的话,“秦御医,一切还是等到了西关再说。如何?”他得先问问雷铁他的右肩后是否有痣再做打算。 秦文才有成九确实他是自己的儿子,心事已放下大半,心情极好地点点头,“好,好……” 快马加鞭数日,一行人在近中午时赶到西关肃城。肃城并未下雪,但这边的气候比京城恶劣得多,寒冷而干燥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路上行人脸宠都被冻得通红,脸上,脖颈、手,脚踝,只要有一处没有包裹严实,寒风都会蛮狠地侵入,冰寒刺骨。 秦勉本以为,因为打仗的缘故城中民宅和商铺都会大门紧闭,城中冷清而萧索,进了城却发现依旧很热闹,边关的烽火似乎对他们没有造成分毫影响。路边卖各种小吃的小摊上,锅炉里冒出热气腾腾的烟雾,随风飞出老远,夹杂着包子、烧饼、烤红薯等食物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身体仿佛也热乎许多。 伙计们头戴毡帽,身穿厚棉袄,腰上用稻草或者布条系得紧紧的,两手交互插在袖中,张嘴吆喝着,呼出一团团白汽。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又香又甜的烤红薯嘞,保您吃了一个还想第二个!” “牛面嘿,又香又辣,吃上一碗能管到天黑!” “……” 秦文才赞誉道:“多亏镇国大将军骁勇善战、驭下严格,所以老百姓才能与以往一般安居乐业。” 秦勉与有荣焉,谦虚一笑,“秦御医过奖了。” 护卫队首领策马到马车边,客气地道:“秦大人、秦御医,劳您二位再辛苦一会儿,我们直接去兵营。”这一路上秦勉从未叫苦,更没有为难他们这些人,而且还把带来的腐乳分给他们拌干粮吃,整个护卫队对秦勉的印象都非常好。 秦勉知道这些人也要交差,自是不会为难他们,点点头,“好,劳驾诸位多辛苦。” 马队直奔西城门口,路人一见是官兵,自觉地退到街道两侧给他们让路。 肃城如今有两个兵营,一个在城外,一个在城内。之前传回京城的捷报称,边关大军已深入土罗国境内近五十里,将土罗国二十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并夺得敌国四个大城。如今两军在屠龙塞对峙,随时都可能发起总攻。而城内的军营现在则专门用来安置中毒的将士。 因为战事紧张,需要人手,除了六位军医外,雷铁只安排了一百士兵在这里帮助军医照顾伤患。 护卫队首领向负责兵营的队长亮出令牌后,队长立马派了两个人赶往城外的兵营,禀告镇国大将军雷铁。 秦勉虽然急于见雷铁,但救治中毒的将士要紧,和秦御医稍坐了一会儿,喝了口热茶缓了缓,便去给将士们看病。 一万余人都一动不动地挤在二十多个帐篷里,奄奄一息,不管是谁看到了,都免不了心情沉重。幸运的是,将士们虽然不能动弹,但气色还算不错。是秦勉送给雷铁的丹药效果显著。 只是,每每只闻远处战鼓响,众将士无不焦躁难安,恨不得立即爬起来加入战斗,奈何身体状况不允许,多多少少都有些萎靡不振。 得知秦文才居然是专门给皇上看病的御医,众人眼中都燃起亮光。秦勉年纪小,虽然也是特意来为他们治疗的,几乎没人在意他。 “秦御医,依您看,他们中的是什么毒?”于大夫是留在城内兵营的军医之一,因为长期操劳,满脸倦色,但城中人手匮乏,不能不强撑着。 秦勉他细观察中毒者症状,面色发白,嘴唇发黑,皮肤发青微肿胀,还有一个个鼓胀的血包,中毒者的感受基本都是浑身乏力,反应迟钝。 另一位军医捏着酸痛的肩膀,说道:“前些日大将军找来一位神医顺利地压制了他们的毒性,自服药后再无人皮肤溃烂,也再夫人被传染。只可惜那位神医性子古怪,只在兵营里待了半日就不知所踪。” 秦文才询问地看了秦勉一眼。虽然孝惠帝没有明说,但这次到西关,秦勉是主导地位,他只是辅助他。 秦勉知道自己太年轻,不容易让人信服,也不在意,对他点点头。 秦文才武器,“难怪老夫方才发现这几位的气色都不算糟糕。看这症状倒是很像——且等老夫把脉后再说。” 他也不讲究,直接单膝跪在地铺边缘,拿起一位伤患的手腕,闭眼近半刻,又就近给另外几人把脉,几次把脉的时间都有些久。 附近的将士都紧张地看着他,暗道祈祷这位御医能够治愈他们,让他们能够重上战场。 秦御医道:“如果老夫所诊无误的话,他们中的是一种被土罗国人叫做‘半命’的奇毒。老夫且问你,中毒者最初是否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怪物在体内无声无息地吸血,身体逐渐变冷?” 于大夫大喜,“正是,秦御医不愧是医药世家之后!秦御医既然识得此毒,想必也有办法解毒?” 另外几位军医都惊喜地围拢过来。 秦御医很谨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对秦勉说道:“秦大人,请你一试。” 秦勉太年轻了。几个军医都不以为然地看着他给几位将士把脉。 秦勉站起身,“这种毒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何解毒。这样,我先开一张药方,秦御医看看是否可行。” 于大夫张口欲言,被秦文才拦住。 “好。” 于大夫便放弃了反对的想法。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秦勉和秦文才将人治死,和他没多大的关系,既然秦文才不让他插话,他又何必惹一身腥。 一旁桌案上就有文房四宝,药童机灵地跑过去磨墨。 秦勉拿起毛笔,唰唰地写下一张方子,递给秦文才。 几位军医都凑过去看,方子里一共有二十几味药材,其中一味药材居然是牛尿! “这……” 秦文才却面不改色,微微颔首,“牛尿能治水肿、腹胀,用在此处,合适。怀南朝《千金药方》中就曾有记载。” 几个军医无话可说,秦御医出身医药世家,据说秦家八代以前就曾为皇帝看过病,家学渊源,拥有《千金药方》这等他们只听过却无缘得见的医书也不稀奇。 秦文才赞许地看了秦勉一眼,走到桌案前,也开出一张药方。 “秦大人且看。老夫以为此方见效更快,只可惜其中一味草药‘海 荆’只在土罗国境内生长,大夏国境内也很少用到。” 秦勉看过后,环顾左右,面露迟疑之色。 秦文才感到奇怪,“老夫事无不可对人言。秦大人有话直说无妨。” 秦勉还是示意他和几位军医走到角落,避开众位将士。 “如果秦御医此方是针对‘半命’所开,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中的毒并不是半命。如果秦御医真的用了‘海 荆’,半个时辰内,患者的身体和精神确实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但是,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会毒发身亡。” “什么!”几位军医大惊失色。 秦文才也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 秦勉笃定地道:“这种毒明显是篡改过的‘半命’,若真用了海 荆就中了敌军的奸计。” 帐篷外响起守卫响亮的声音。 “见过大将军!” 秦勉的心怦怦一跳,转头看向帐篷门口。 门帘被掀开,雷铁一身铠甲,阔步而入,深邃的双眼温和地落在他的脸上。 第194章 解毒 “见过镇国大将军。”秦文才和几位军医一起见礼。 “免礼。” 秦勉掏出孝惠帝给他的“特事监军”任命文书递给雷铁,眼中含着戏谑,“镇国大将军,这是下官的凭书。” 雷铁看过公文,微微点头,在他对面站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秦大人,将士们情况如何?” 秦勉将他和秦文才的判断分别说了。 于大夫道:“大将军,现在的问题是秦大人和秦御医的意见并不统一。您看?” 雷铁道:“再过几日本将军会发动对土罗国的总攻。一万多将士若能痊愈,将是振奋士气的最佳方法。所以,本将军最多只能给你们两天时间。” 秦勉和秦文才对视一眼。 秦文才到底是多吃了几十年的饭,略一沉吟,想出一法,对秦勉说道:“秦大人,你看这样如何?老夫能够配出‘半命’这种毒,毒药配出来后喂给动物,再用我的药方试着解毒,看一看药方是否有效。如此就不必用将士们的性命冒险。” 秦勉点点头,“秦御医言之有理,就按照您说的办。” 几位军医都没有意见。如今也没有其他人会解此毒,只能如此。 雷铁对六位军医说道:“你们再辛苦几天。等此事一了,本将军自会奏明皇上,对各位论功行赏。” 几位军医大喜,齐声道:“是,多谢大将军!” 雷铁给秦文才指派了几位士兵做些跑腿的活儿,对秦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军帐。 一直等在外面的护卫队首领见雷铁忙完要事这才上前见礼并复命。 “各位一路辛苦。来人,领护卫队诸位同僚下去休息用膳。” “是。”雷秦忠快步上前。 秦勉叫住雷秦忠,“马车里有一些特产,你分一些给护卫队,好好招待他们。” “是!” 护卫队首领又对秦勉和雷铁拱手告罪后,跟着雷秦忠离开。 雷铁将秦勉拉到另外一顶较小的帐篷里。 秦勉还没站稳,嘴巴就被灼热的唇封住,抬起双臂搂住男人的脖子,不甘示弱地反击。 良久,两人轻喘着分开,一缕银丝依依不舍地连接着两人的嘴唇。秦勉心跳加剧,飞快地伸出手抹掉,耳根烫得像火烧。 雷铁紧搂住他,两指捏弄着他的耳垂,“媳妇,路上可还顺利?” “很顺利。你呢?没受伤吧?”秦勉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巡视。 雷铁摇着,“皇上可有说让你在这边待多久?” “没说,应该是我想待多久都可以吧?如果你能在年前解决土罗国,咱俩就能一起回去。”秦勉期待地道。 雷铁不做迟疑地颔首,“嗯。” “大皇子的事可有定论?”秦勉传音问。 雷铁道:“前日刚收到皇上的密令,为防军心动荡,暂时软禁大皇子。” 想到大皇子,秦勉不屑地撇撇嘴,“你可一定要让人把他看紧了,可别在这关头又出了什么变故,耽误咱们回家。” “放心。”雷铁摸摸他的肚子,“还没吃饭?” “一进城就直接到兵营里来了。”秦勉靠在他胸前,“你还不知道吧?我和秦御医一路上都同车,想偷吃点什么都不方便。” 雷铁轻笑,“辛苦了。我已让人去准备饭食,一会儿陪你吃。” “你不急着出城?”秦勉高兴地问。 雷铁摸摸他的脸,“陪你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夫夫俩在帐篷里吃了一顿简单的火锅,雷铁匆匆出城,回土罗国境内的营地。 秦勉也忙起来,让人赶紧备齐药方上的药材,然后去帮于大夫等人照顾病患。 加上秦勉和秦文才,兵营里一共也才八个大夫,稍后给一万余人解毒根本不够用。秦勉索性先垫付一笔银子,趁早从肃城各家药铺里聘请了二十位大夫和一百个药童。 秦文才交代人将他需要的药材准备齐全,抓紧时间吃了一顿热和饭,又结结实实地睡了一个时辰,养足精神后就待在一个小帐篷里配置“半命”毒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天黑后近一个时辰,他才从帐篷里出来,让人把秦勉叫过去。 六位军医和兵营的队长闻讯同去。 秦文才指着一只白瓷碗里的红褐色汤水,说道:“这就是‘半命’。最终的半命是粉末状,因为一会儿要灌喂给动物,老夫省略了最后一道工序,不影响毒性。” “那我们快试试。”于大夫让一位士兵从伙房里抓来一只活兔。 秦文才将他配置的解药也端过来,也是汤水状。 帐篷内众人不禁都紧张得屏住呼吸。 秦文才对士兵示意,士兵抱住兔子,掰开它的嘴。 药童用汤勺舀起一勺毒药,小心翼翼地灌入兔嘴里。兔的体型毕竟比人类小得多,所以他灌的份量不大。 士兵慢慢将兔子放在地上。 须臾,兔子四肢无力,踉跄了一下,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秦文才立即吩咐,“解毒。” 药童又给兔子灌了一口他配置的解药。 兔子服下解药后,精神逐渐恢复,近半个时辰后,精神大辰,欢快地在帐篷里蹦跳,谁知,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毫无预警地倒在地上,七窍出血,一动不动! 死了! 秦文才倒吸一口冷气,庆幸而感激地对秦勉扯出一个笑容。幸亏有他在,否则只怕万余将士的性命都会终结在他手中! 于大夫六人目瞪口呆,此时对秦勉彻底服气。 “秦大人,佩服!” “诸位抬举在下了。”秦勉正色道,“解毒所需的药材我已命人备齐,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让人副外长经,给众位将士解毒。” “是!” 秦勉吩咐队长,“立即将此事汇服给镇国大将军;此外,派人严密监视熬药的地方,以防歹人又趁机作乱。” “是!”队长信服地领命而去。 秦勉有些不放心,躲在暗处,亲自监视众人用几百个大锅熬药,并趁人不备,在每一只锅里都滴了一滴灵泉水,以助将士们更快地恢复精神和体力。 药熬好后,他调遣所有大夫和药童喂众位将士服下汤药。 忙完之后,已经到了半夜。 翌日一大早,秦勉被帐外兴奋的喊叫声吵醒,出去一看,万余将士在操练场上集合。点将台上站着一位将军,一脸笑容,正在说话。 秦文才走过来,含笑道:“醒了?所有将士都恢复得很快,再养两天就能上战场。镇国大将军命人传了口信,让你我二人以及其他六位军医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转移到城外兵营帮忙。” 于大夫几人都走了过来,对秦勉很热情。 “终于能好好地放松放松了。秦大人、秦御医,我们想请两位吃午饭,给两位接风洗尘。不知两位大人是否赏脸?” 秦勉本来打算吃过早饭就去城外军营,看出他们几人有意交好,也不好拒绝。 “好,让几位破费了。” 六位军医离开后,秦勉和秦文才一起写了一封关于解毒的奏章,让驿兵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中午,秦勉和秦文才、六位军医一起在城中酒楼里吃了一顿饭。 秦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让军营里的人派了个士兵给他带路,去城外的军营。 秦文才得知此事,提出要和他一起去。 秦勉估计他急于知道他的后背是否有痣,没有拒绝。和六位军医打了招呼,两人先行一步。 到了城门口,将盖了玉玺的凭书往守城兵眼前一亮,守城兵立即打开城门。 骏马往前疾奔不到半个时辰,秦勉从车窗里看见远处蘑菇一样的军帐,唇边扬起一抹浅笑。 秦文才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雷铁,对于自己的儿子居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颇觉别扭,但如今秦勉还不承认是他的儿子,他对此也无话可说,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 近看,“蘑菇”更多。军营前有一道用尖锐的木杆做成的防护栏,中间开一道门,两侧站着四位士兵,用长枪拦住他们。 “来者何人!” 秦勉再次亮出凭书,估计雷铁之前有所交代,其中一个士兵客客气气地将他领到蘑菇群正中间的一顶军帐前。军帐前还有四个士兵守卫。 “秦大人,这就是大将军的军帐,请自便。秦御医,您的帐篷在这边,请。” 秦勉走进军帐,正中间是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一个极大的沙盘,桌边有十把靠背椅,这军帐大半还兼做议事的地方。长桌两侧各放置着一个炭盆,里面没火。帐篷里安置着一张床,准确地说是地铺,铺着几张柔软的兽皮和一床棉被,有些凌乱,可见主人离去得很匆忙。 秦勉让两个士兵帮忙把马车里的东西搬进帐篷,送给他们一些腐乳。两个士兵一出去,他就懒洋洋地躺倒在地铺上,被窝里雷铁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清晰可闻。此时雷铁肯定有正事要忙,他只能等着雷铁回来。 雷铁忙完回到军帐里,一眼看见被窝里侧躺着一个人,怀中抱着枕头呼呼大睡,双唇微张,嘴角还流出一丝口水。 他轻轻地走过去,两手撑在媳妇身体两侧,弯下腰,封住他的唇。 “唔……嗯?”秦勉不用睁眼就知道身上的人是谁,抱住他的肩,专心地回应。 两人都动了情。 这时,帐篷外响起秦文才询问守卫的声音。 “镇国大将军可在?” 秦勉连忙推开雷铁,言简意赅地将秦文才对他身份的猜测说了。 雷铁皱起眉,不及说话,秦文才扬声道:“大将军,老夫秦文才求见。” 秦勉和雷铁站起身,帮助对方整理好衣衫。 秦勉舔了舔唇,确实唇上应该没有可疑的痕迹,对雷铁点点头。 雷铁这才开口,“进来。” 三人在长桌边坐定,秦文才看了看秦勉,又看了看雷铁。 “大将军,恕老夫冒昧。关于老夫对尊夫人身份的猜测,尊夫人想必已和您提过?” 雷铁淡淡地点点头。 秦文才紧张地问:“那么,敢问大将军,尊夫人右肩后是否有一颗痣?” 雷铁毫无反应,半晌,略一颔首。 秦文才激动地站起身,椅子倒在地上。他盯着秦勉,老泪纵横,“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儿子!勉儿……” “您别太激动。”秦勉扶他坐下,冷静地道,“虽然如今可以确定我是您的儿子,但是,如您所知,我出现在青山村之前的事统统都不记得了,所以……希望您能给我一些时间。” 第195章 最后一战 “这……”秦文才失望地看着他,想了想,转而说道,“好。你可知你娘也想你想得紧,等回去后爹就带你——” 雷铁蓦然站起身,冷声道:“秦御医,内子说过,给他时间。” 秦文才也火冒三丈,沉声道:“大将军!这件事我们父子自会商量,你没有资——” “秦御医!”秦勉打断他无理的话,维护地揽住雷铁的腰,“雷铁是我的爱人,我的任何事,他都有资格做决定。” 秦文才一脸受伤地看着他,伸出右手想碰碰他,“勉儿,为父只是……” 雷铁按住秦勉的肩膀让他坐下,冷漠地看着秦文才。 “秦御医,当年你的这个儿子为什么会流落在外你可曾调查清楚?四年前本将军与内子曾在京城见过一位和内子长相相似的年轻人。看那人神情显然认出了内子,但他却没有和内子相认,若说这其中没有缘由,本将军不信。你们秦家也不平静吧?你以为本将军会让内子卷入你们秦府的麻烦中?” “什么……”秦文才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冷静下来,“和勉儿长得相像的年轻人?老夫除了勉儿,还有两子,名为秦俭和秦学。俭儿年长于勉儿,学儿是幼子。不知你们见到的那位年轻人比勉儿大还是小?” 当时那位年轻人明显比秦勉大几岁,极可能是秦俭。秦勉可不想让秦文才误以为他想挑拨秦文才和另外两个儿子的关系,说道:“没注意。” 雷铁淡声道:“这些是秦御医该弄清楚的问题。” 秦文才无言以对,暗自后悔不该说雷铁没有资格管秦勉的事,自己从小宠着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是让他很别扭,但他不该将这种不满表现出来;秦勉已没有以前的记忆,而且和雷铁已有多年的感情,连儿子都一起养了,自然是站在雷铁那边。 他站起身,爽快地朝雷铁作揖赔罪,“大将军,老夫刚找回亲生儿子,一时激动才会言语失当。还请大将军看在老夫失去亲子十年的份上不要见怪。” 雷铁道:“本将军和内子许久未见,还有许多话要说。” 秦文才识趣地告退。 秦勉趴在雷铁肩膀上,亲了亲他那张冷梆梆的脸。 雷铁把人搂住,一把抱起,压倒在地铺上…… 夜空如幕,寂星廖廖。营地里燃起上千个篝火,在狂风中摇摇摆摆。上午个大锅吊在火堆上,馒头的香味飘飘渺渺地笼罩在整个营地上。沉重的汤锅里,肉骨头、肉块和白菜、萝卜、土豆在里面汩汩翻腾,诱人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雷铁的军帐里,秦勉抱着枕头睡得香甜。 “媳妇,媳妇……” 秦勉立即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肩膀上滑下去,“要开战了?” 雷铁拉起棉被裹住他,轻吻他的唇,“还没有。我需要你往所有的汤锅里加一些灵泉水。等将士们吃饱喝足,立即发动对土罗国的总攻。” 秦勉点点头,往身上套衣服。雷铁捡到起一旁的、亵衣和袜子帮他穿,注意到媳妇的脚敏感地一缩,忍不住低头在大脚趾上亲了一口。 秦勉瞪了他一眼,飞快地缩回脚,“我自己会穿!” 穿好衣服,他从空间里取出半桶灵泉水,兑半桶水,再将一大包调料倒进去,以真元搅拌均匀,拎着木桶出了帐篷,让人将管理军营伙房的伙头叫来。 “陈伙头,想必你也听说过双飨楼。这是我们家自制的十八鲜调料,你帮我往每个汤锅里添加一勺,让众位将士都吃个痛快,更有力气杀敌。” 自从兵营里发生过中毒大案,伙房里的人都变得非常谨慎。陈伙头作为伙房的负责人,更是如此,客气地笑了笑,询问地看了雷铁一眼,见他点头才感激地接下木桶,高兴地道:“多谢秦大人,小的这就去办!” “这么多营火?”秦勉暗示雷铁。 雷铁道:“放心,我用了幻象遮掩。” 秦勉点点头,跟上陈伙头。 将士们很快得知陈伙头带来的调料来自闻名天下的双飨楼,既欣喜又兴奋。为防引起敌军注意,所有人都理智地克制着,不敢欢呼。 等一桶调料合理地分配到各个汤锅里后,用大号的汤勺一搅,营地里肉汤的香味更加浓香沉郁,不少人都吞咽起口水。 宫营外围,负责警戒的士兵直流口水,但职责在身,不敢妄动。 刘副将脸上带笑,带着一个十人小队走过来。 “大家伙儿都不用着急,大将军特意命本将来给你们传话,已经给你们留了几大锅菜,里面的肉更多!” 守卫兵脸上浮起期待的笑容。 “多谢刘副将!” 刘副将在兵营外绕了一圈,将大将军的话带给每一位警戒的士兵。 等汤锅里的骨头炖好后,众人纷纷开饭。 雷铁在战场上时从来都是和将士们一起吃饭,这次也不例外,和其他十几个士兵一同围坐在汤锅边。 往碗里舀了一大碗菜和汤,咬一口厚实的馒头,吃一口肉,喝一口汤,胃里一下就充实了;或者将馒头撕成块泡在汤里,同样香得很。 秦勉端着大海碗,在雷铁身边席地而坐。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十几万人一起吃饭,忍不住左右张望,感觉十分新鲜。 雷铁用大勺子给他舀了一勺菜,揉揉他的脑袋。亲昵的动作、温和的表情和宠溺的目光让附近的将士暗呼一定是看错了,那种表情怎么可能出现在他们这位冷面的大将军脸上? 秦勉转过头,专心地吃饭。肉骨头炖得时间够久,用筷子轻轻一刮,烂熟的肉就从骨头上完整地分离,放进嘴里,细细一嚼,美味至极。 众人吃饭的速度都极快,秦勉不由得也加快速度。 雷铁最先吃完,对秦勉交代一句“先去忙”匆匆离开。 其余将士们飞快地吃完饭后,随手将碗筷往地上一放,麻利地窜起来,无声无息地向军营旁的简易操练场上聚拢。 不一会儿,附近只剩下秦勉、秦文才、众伙夫,两百多军医以及他们的药童。 军医们吃饭的速度同样不慢,填饱肚子后,背起药箱,也匆忙跑向操练场。秦勉和秦文才赶紧跟上。 伙夫们倒是没什么好着急的,吃完饭后每人拎上两个大篮子,把地上的碗筷捡起来,有条不紊地收拾营地。 十几万大军集结完毕后在夜色的掩盖往敌人的营地潜行,准备夜袭。 军医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前方飘来浓重的血腥味,约莫又过三刻,震天的战鼓和高亢的冲杀声拔地而起,火把也亮了起来,大夏国将士如同一片汹涌的潮水涌入土罗国的营地。 “冲啊——” “杀啊——” “……” 众位军医这时才飞快地追上去,扑向倒在地上的士兵,借着火把的光芒,判断士兵是否死亡,然后检查伤兵身上的伤口,熟练地为他们止血、上药并包扎。 倒在地上的士兵们要么身受重伤,要么已经阵亡,否则也不会轻易倒下。 秦勉用真元屏蔽腥浓的味道,双手处理伤口的速度极快,撒药粉,包扎;撒药粉,包扎…… 于大夫蹲在一位伤兵身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左右看了看,“咦——秦大人、秦御医,你们是不知道,前几次每次上战场,我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士们前仆后继地倒下,心里别提多难受。今日受伤的将士们比以往少了很多呢!” 在场只有秦勉明白,是灵泉水起了作用,使将士们的体力更强,五感也比以往更敏锐,闪躲敌军的攻击自然就敏捷得多。 “说起来,秦大人和秦御医都姓秦。”另一位军医好奇地问,“难道你们是亲戚?” 秦文才张了张嘴,没出声。 秦勉淡淡地笑了笑,“只是巧合……” 他不着痕迹地远离其他军医,趁无人发觉,用真元封闭伤兵的经脉,这样的止血方法更快。 “咚——咚——咚咚——”战鼓声忽高忽低,忽疾忽慢,声声不息。前方的呐喊声如同波浪,一浪高过一浪。 随着时间的流逝,军医们逐渐有些疲惫,不再有精力亲聊,双手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一遍遍地复制着处理伤口的动作。 秦勉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取出一粒递给给他打下手的药童,“用三壶滚水把这颗药丸溶解了,给所有军医和药童都分一杯。” “是!” 于大夫好奇地问:“秦大人,那是?” 秦勉解释道:“是我自己调制的药丸,能醒气提神。因为药效太强,所以要多兑些水。” 第196章 班师回朝 “原来如此。” 没有人怀疑,秦勉能为一万多中毒将士解毒已证明他的本事。 药童将药汤送来后,众人都喝了一杯,果不其然,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许多,对秦勉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道了谢后,继续忙碌。 东方浮现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 大夏国的战鼓变得更加激昂,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战鼓上,将士们发动更加猛烈地进攻。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大地之间蓦然响起一道古怪的牛角号声,曲调也很是奇怪,从高到低,一直沉到几不可闻。 秦文才、于大夫等人均面露震惊,眼中充斥着浓烈的惊喜。 秦勉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投……土罗国军队投降了!” “太好了,如果速度够快,还能赶回去过年!” “终于可以回家了!” “……” 半个时辰后前方传回确切消息,雷铁带领手下的六员悍将活捉了对方的三位主将,一位是土罗国的三皇子琉满汇,一位是土罗国的猛将盛叙浩,另外一位就是土罗国军队的猛将兼军师尹项招,给大夏国士兵下毒的歹毒主意就是他出的。 接下来,营地再次搬迁。前方派回五千士兵帮助军医们安置伤兵并处理阵亡士兵的尸体。秦勉和其他军医都待在新的帐篷里,照料伤兵。 老天爷像是要为大夏国人道喜似的,下午才下起大雪。 雷铁忙碌了半个月将军营里的军务都处理好,接到孝惠帝的圣旨,即日班师回朝,并押送陈闯、琉满汇、盛叙浩和尹项招四人进京。 雷铁告诉秦勉,这一战,土罗国折损近二十万士兵。此外,琉满汇和尹项招几乎等同于土罗国皇帝的左膀右臂,孝惠帝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一点让土罗国割地赔款,土罗国必将元气大伤,至少十年内再不敢挑起和大夏国的战争。 出发的前一天又下起小雪,雪花如同柳絮一般飘落,倒是增添了几分浪漫。 秦勉在雷铁的军帐里收拾两人的行李,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坐在桌边写折子的男人。 “当家的,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当家的?”雷铁的动作一顿,心想,他这媳妇尽会勾他。想起这份奏折要尽快发出去,他克制着没有抬头,“抓小马?” 秦勉一笑,“亏得你还记得,不然的话儿子饶不了你。” 雷铁写完奏折,命人加急送往京城,给秦勉披上斗篷,拉着他出了帐篷,让人牵来两匹马,两人策马往军营外疾奔。 金雕清吟一声,借着疾风只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就追了上去,始终在两人头顶两丈高盘旋。 雪越下越大,柳絮也变成了棉絮,纷纷扬扬。 狂奔半个多时辰,秦勉和雷铁深入了土罗国的大草原。一群群野马和野羊沉默地行走在草原上,悠然地啃食着地上的干草。 雷铁的灵识将整片草原都收入视线范围,仔细搜寻最健硕的马驹。 秦勉拍掉他身上的雪,随口道:“如果能找到一对双胞胎马就好了。” 雷铁的嘴角抽了抽,媳妇真恐怖行动得为难他。 秦勉大笑,用力地拍他的肩膀,“哈哈哈……开玩笑的!” 雷铁若有所思,“这里的野马不少,找到两只一模一样的应该不难。” “对。”秦勉反应过来,“同一胎生的两只倒不一定一模一样。” 两人策马往前跑了一段,看见远处又跑来一群野马。 两人的运气确实不错,竟然真的在那群马里发现两只极为相似的小马驹,个头不大,估计刚出生不过两三个月,小巧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圆润而透亮的琉璃石,虽然身上有脏污,仍然看得出他们全身的毛发都是白色,外表俊美,步伐稳健。 秦勉和雷铁惊喜地相视一眼。 秦勉叫道:“太好了!” “我来。”雷铁从空间里拿出两根绳索,宛如一只矫健的雄座飞身掠起,直奔两匹白马。 金雕心痒地跟着飞过去。 一人一鸟配合着将两匹白马与马群分开,接着,雷铁双手分别扣住两只马驹的后颈。 两只马驹低唤一声,乖乖地趴在地上让雷铁为它们套上绳索。 秦勉生马奔过去,掐出一道清洗灵诀。两匹马瞬间变得干干净净,雪白的毛发无一丝杂色。 从西关回京城有很长的一段路,秦勉给两只小马驹分别喂了一粒强身健体的丹药。 两人牵着小马驹回营地。 兵营里的人几乎无人不知镇国大将军夫夫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子,一见这两匹小马就知道是送给谁的,负责管理马匹的人自然不敢不细心地照顾着。 当晚,整个兵营里的人在一起围着篝火吃了一顿庆功宴。 第二天天一亮,雷铁和几位主将领着五千先头军队押送大皇子陈闯和琉满汇三人,先一步出发。其余众将士紧随其后。 绣着“雷”字的大旗在队伍最前面迎风招展,所到之处,老百姓们无不敲锣打鼓,欢欣鼓舞。 为了尽早赶回京城,秦勉和雷铁悄悄在将士们的伙食里添了灵泉水,是以,这一路上众将士都精神抖擞,赶起路来丝毫不觉得辛苦。 只苦了陈闯、琉满汇、盛叙浩和尹项招四人不知被秦勉下了什么药,浑身夫力,还要在马车里颠来颠去,几乎每天都要吐几次,出发不到四天至少都瘦了十斤。这一路上并不是没有人试图救他们,可恨雷铁和秦勉的武功都太厉害,有他们俩在,谁也别想得逞。 紧赶慢赶,军队终于在腊月二十这日进入京城范围。一大早,孝惠帝亲自带领皇后、二皇子和公主等人以及文武要臣在城墙上等候。 东阳书院在腊月十王就放了冬假,秦锐麒和雷锐麟自然不会错地这个重要的日子。此时也在城墙上。因为两个小家伙颇受孝惠帝喜爱,还占据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兄弟俩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棉袍,戴着冬帽,围着围脖,套着手套 ,就像两个小金童。孝惠帝两手各搂一个。 一点白和金毛也在,像人一样趴在护栏上。 近晌午,官道尽头出现一群身披铠甲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 李公公兴奋地道:“皇上,来了!” “爹爹和老爹终于回来了!”雷锐麟跳起来朝远处招手。 孝惠帝好笑地道:“小家伙别激动,还有这么远呢,你们的两个爹可看不到。” 秦锐麒和雷锐麟相视一笑:爹爹和老爹一定能看到。 “哥,不知老爹会不会忘记给我们抓小马。”雷锐麟托着下巴,手将脸蛋上的肉挤在一起,胖嘟嘟的,煞是可爱。“秦锐麒道:“不会。” 端宁公主好奇地问:“什么小马?” 秦锐麒一脸骄傲,“从西蛮国抓的。” 雷锐麟解释道:“爹爹说等老爹回来带我们一家人去打猎,我和哥哥对爹爹说我们需要两匹小马。爹爹让我们写信给老爹让他从西蛮国抓。” 二皇子微微点头,说道:“西蛮国的环境相对来说比我们大夏国恶劣些,是以,他们国家的马匹确实普遍比我们的要更健壮。” 孝惠帝若有所思,拍了拍秦锐麒和雷锐麟的肩膀,“打猎?好主意。锐麒,锐麟,改日皇上伯伯请你们去皇家猎场打猎。” 说话间,雷铁的队伍越来越近。秦勉和雷铁骑在马上,在队伍最前,并驾齐驱。 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欢喜地挥起双手。 看见两个孩子招手,秦勉轻轻一笑,也挥了挥手。 雷铁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目光多在秦锐麒和雷锐麟脸上停留了片刻。 “老爹都不挥手。”雷锐麟遗憾地道。 孝惠帝、皇后、二皇子、众大臣想象雷铁挥手的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队伍很快来到城门外,将士们听见城内欢庆的锣鼓声和爆竹声,脸上均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雷铁领着众人下马,面朝城墙,单膝跪下。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墙上众人也跟着跪下,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势浩大,直冲去霄。 “众爱卿平身!”孝惠帝爽朗的笑声充满豪气,“镇国大将军,好样的,没有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雷铁道:“托皇上鸿福,臣等幸不辱命。” 孝惠帝带着众人从城墙上下去。 等孝惠帝上了銮驾,雷铁领着手下跟上,其余文武大臣在最后,在老百姓们的夹道欢呼声中前进。 秦勉、雷铁、秦文才以及另外几位将军直接进了宫,来到御书房,正式向皇帝复命。 孝惠帝简单地问了问和土罗国交战的经过,又问了秦勉具体是如何解毒的,就让众人跪安,让回去之后好好休息,翌日的早朝上再细说详情。 众人告退时,孝惠帝独独留下了秦文才。 孝惠帝居高临下地打量秦文才,直接问道:“秦爱卿,镇国公夫人是你的儿子?” 秦文才一愣,利索地跪下,如实回答复,“是,皇上。镇国公夫人是微臣嫡子,十年前意外失踪。当初在御书房微臣初见镇国公夫人相貌才对他的身世起了疑心。微臣不敢隐瞒皇上,之所以急于去西半,一半的原因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敢问皇上如何知晓此事?” 孝惠帝的语气意味深长,“秦爱卿,除了镇国公夫人,你还有另外一个好儿子啊。” 秦文才疑惑不已,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请恕微臣愚钝。” 孝惠帝示意李公公将他查到的资料交给秦文才。秦勉是孝惠帝派去西关救人的,事关重在,却有人敢在半路暗杀他,这就等于是和孝惠帝作对,和皇权作对!孝早帝自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没想到这一查居然查到了秦文才长子秦俭的头上。孝惠帝以前调查过秦勉的身份,但下面的人只查到秦勉十四岁以后的事,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审讯过秦俭后孝惠帝才知晓秦勉居然是秦文才的嫡子。 第197章 晒幸福 秦文才看完折子,面无血色,双手发抖。他万万没有想到,十年前,居然是他的长子秦俭暗中命杀手将当时年仅十二岁的秦勉抓走!庆幸的是,那两个杀手还没来得及对秦勉动手就遇到仇家,机灵的秦勉趁机逃掉。只可惜,他还是敌不过厄运,又被人贩子卖到富贵人家做小厮,两年之后才再次找到机会逃跑,逃亡到青山村,因病晕倒,后来被迫嫁给雷铁为妻,没过多久因意外“失忆”…… 秦俭之所以对亲生弟弟下手是为了秦家祖先世代传下来的两本医书,一本是祖先无意中得到的《千金药方》,另一本是秦家先辈花费几代的心血编写的《秦氏医术集》,这两本医书不仅收集了近千张世人所不知的奇方,还收录了近千个真实医例,其中包括一些怪病案例以及治疗方法。 在太医院里,秦文才的品级并不是最高的,但却是地位最高的,而且还是孝惠帝的御医,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秦文才有这两本医书,医术高明,能辨认许多其他太医并不懂的病症。 秦家的家规里,有两条极为重要,一、嫡子未出生前,不可生庶子;二、这两本医书只传给嫡长子。但是,秦文才在年轻时却犯了一个错误。比起中规中矩的正室,他更偏爱温柔如水的侧室,因此导致庶子比嫡子先出生,而且居然比嫡子大四岁。 但秦文才即使再混帐,也不敢违反第二条家规。因为他很清楚,秦家能几代保持风光与这条空规有密切的关系。他的嫡子出生后,聪明又伶俐,颇得他喜爱,因此,他的注意力逐渐回到正室和嫡子的身上,甚至在嫡子四岁时就开始教他辨识草药,准备花大心思培养。却不料,此举引起了长子秦俭的嫉妒和不甘。秦勉出生之前,父亲最喜爱的明明是他!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再加上侧室不时煽风点火,秦俭的心越来越扭曲,终于,在十六岁那年,忍无可忍对秦勉出手。 那年偶遇秦勉,秦俭看出对方失忆了,再加上忌惮雷铁,只在暗中防备秦勉,极力避免他和秦文才见面。秦勉和雷铁离开京城后,秦俭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后来秦勉和雷铁再次入京,得知秦勉居然是镇国公夫人,秦俭着实吓了一大跳,提心吊胆了许久。见秦勉并没有找上门的意思,他只能按捺,用尽办法防备秦文才和秦勉碰面。因为忌惮秦勉和雷铁的身份,他不敢对付秦勉,只敢从秦文才这边入手,甚至还花高价收买了秦文才身边的一个随从,让他将秦文才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 没想到,千防万防,秦文才和秦勉还是见了面,秦文才为了确认秦勉的身份甚至要和秦勉一起去西关。秦俭这时是真的怕了,一旦秦文才得知秦勉的真实身份以及当年失踪与他有关,他不但会身败名裂,那两本医书也没了指望,秦家几代以来积累的财富也与他失之交臂。是以,秦俭恶向胆边生,偷偷联系杀手,高价雇佣他们暗杀秦勉。他自以为和那些杀手联系时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得很好,也不用脑子想想,皇帝是只手庶天的人,更何况京城本身就是天子脚下,找出幕后人对皇帝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 折子从秦文才手中滑落,秦文才脸色苍白地趴跪在地上,一时不知能说什么,“皇上,微臣……” 孝惠帝轻叹一声,摆摆手,淡声道:“朕看在你的份上,给他留了一条命。跪安吧。”孝惠帝查到的这些内幕毕竟算是秦文才的家事,如果不是因为秦俭对付的人是镇国公夫人,还是拯救了一万多将士的功臣,他不会多事地将查到的资料告诉秦文才。这也是给镇国公夫妻一个交代。 “微臣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文才哽咽道,心烦意乱地退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秦勉和雷铁出宫后,直接回镇国公府。 秦锐麒和雷锐麟两个不怕冷的小家伙在镇国公府门口逗金毛和一点白玩耍。 陈沐风作为他们的临时监护人,在一旁陪着他们。当初秦勉亲自把两个儿子交到他手上,如今他自然要当面还回去。 长孙鸿也在,和一点白、金毛一起玩闹。 陈沐风在一边看着三个小家伙玩耍,倒也不觉得无趣。 福管家以及镇国公府中所有下人排列整齐地站在一旁,准备迎接两位主子。 “哒哒哒……” 渐近的马蹄声使得所有人都抬起头。 秦锐麒和雷锐麟拔腿冲过去。 “爹爹!老爹!” 金毛和一点白欢喜地跟上去。 秦勉和雷铁在马上弯下腰,一人捞起一个儿子放在身前。 “儿子,想爹爹没?”秦勉“啵”的在秦锐麒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秦锐麒的小面瘫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红晕。 秦勉不禁一乐,“哈哈哈……” 雷锐麟撇嘴看向雷铁,充满暗示,“老爹。” 雷铁动作一僵。 “哈哈哈……”秦勉将头埋在儿子的小肩膀上,大笑起来。 秦锐麒看着弟弟撒娇的模样和老爹为难的表情,唇边浮起一丝浅笑。 陈沐风在不远处看见雷锐麟可怜兮兮地表情,失笑出声。 雷铁轻咳一声,两手放在小儿子腋下将小儿子托起,递到媳妇跟前,意思不言而喻。 秦勉一边笑一边在小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个带响的,“满意了?” 雷锐麟这才嘿嘿地笑了,又被老爹抱回去安置在身前。 长孙鸿从未见过雷锐麟那副模样,冲他做了个鬼脸,才不承认心里有些羡慕,他的爹爹从来不会亲他。 马跑到府门口,秦勉和雷铁抱着儿子跳下马。 “恭迎老爷、夫人回府!” “免礼。” 雷铁微微点头,走到陈沐风跟前。 “锐麒和锐麟有劳你照顾了,多谢。” 陈沐风笑道:“我可是把两个小家伙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们了。” 秦勉摸摸两个儿子的小脸,笑哈哈地道:“看得出你确实把他们照顾得很好,脸都胖了。” 秦锐麒和雷锐麟下意识都摸摸自己的脸。 秦勉和陈沐风都笑起来。 雷锐麟道:“爹爹、老爹,我想看小马。” “你们老爹不是让人把两匹小马送回来了?你们还没看?”秦勉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两个小家伙会迫不及待地跑去看。 秦锐麒道:“我和弟弟想和爹爹、老爹一起看。” 秦勉微微一笑,欣慰地搂住儿子的肩膀,“那走吧,我们一起去。鸿儿,你要不要一起去?” 长孙鸿点点头,“嗯,谢谢秦叔叔。” 于是,三大三小一起进府。 秦勉两手分别牵着秦锐麒和雷锐麟。两个小家伙虽然一向自认长大了就不需要大人牵了,但和父亲已多久未见,极想亲近,不但没有抗议,还将父亲的手握得紧紧的。 雷锐麟看了看旁边的雷铁,牵住他的手,对他一笑。 雷铁微微点头。 陈沐风和长孙鸿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笼罩在欢喜气氛里的一家四口,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不一会儿,几人就来到马厩。 两匹小马已被下人安置在马厩内并打理干净,正低着头吃着马槽里的草料。 “好漂亮!”长孙鸿看清两匹小马驹,双眼充满羡慕,率先惊呼。 秦锐麒和雷锐麟双眼一亮,松开父亲的手,跑到马厩前。 陈沐风仔细打量两匹小马驹,点评道:“这两匹马根骨着实不错。在西蛮国抓的?” “对。”秦勉笑着说道,“我和阿铁专门跑到西蛮国草原深处抓的。” 两匹小马驹被秦勉和雷铁用灵气梳理过根骨,从秦锐麒和雷锐麟身上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两人伸手去摸它们的时候不但没有躲闪,目光还很温顺。 秦锐麒和雷锐麟摸着马驹身上雪白而柔软的鬃毛,喜爱不已。 长孙鸿忍不住也朝跟前的小马驹伸出手。 谁知,小马驹打了一个响鼻,瞄他一眼,脑袋往旁边一躲。 长孙鸿伸出的手僵硬地举在半空,一脸受伤。 “哈哈哈……”雷锐麟忍俊不禁,搂住小马驹的脖子,为它只和自己亲近而得意不已。 长孙鸿毕竟是世家子弟,家教不一般,因此气度也不一般,愣了一会儿就收回手,硬是将眼中委屈的水汽逼了回去,淡定地道:“你们不是说以后会骑着小马和你们的爹爹、老爹一起打猎吗?这两匹马这么小,肯定跑不快。” 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有修为在身,哪儿会看不出两匹小马驹已被父亲改善过体质?秦锐麒笃定地道:“跑得快。” 第198章 一家四口都是“官” 雷锐麟也使劲点头,“这是老爹从西蛮国抓的,肯定是最好的!” 长孙鸿更羡慕了,建议道:“一试便知。” 秦锐麒询问地看向秦勉。 秦勉道:“儿子,现在还不行。你和锐麟还没学过骑马。” 雷锐麟恳求道:“爹爹,有你和老爹在不会有事的。让我和哥哥试试吧?” 秦勉看向雷铁,雷铁直接点头。秦勉无语,其实严格说起来,虽然雷铁对两个孩子的要求都很严格,但论起宠儿子,并不比他差。 秦锐麒和雷锐麟欢喜地将两匹小马牵出来。 因为暂时没有配套的马镫和马鞍,秦勉和雷铁只能将儿子抱上去。 秦锐麒和雷锐麟确实胆大,握住缰绳,回忆着父亲以往骑马的样子,两腿一夹马腹,小马驹就欢快地奔跑起来,速度或许不算快,但矫健的四蹄、迎风飘扬的雪白鬃毛再加上精神抖擞的气势硬是衬托得马上两个满脸欢喜的小娃娃更显得意气风发。 长孙鸿更加羡慕了,此时也顾不上在意小马驹的速度,恨不得骑在马上的是自己。 陈沐风怜爱地揉揉他的脑袋。 秦锐麒和雷锐麟越骑越有感觉,而且摸索出了一些经验,轻轻一抖绳索,小马驹跑得更快更流畅。两人都欢喜地笑起来。 雷锐麟得意地朝长孙鸿投去一个得瑟的眼神。 长孙鸿到底还是个小孩,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 陈沐风赶紧哄,“别哭别哭,一会儿回去了让你爹也给你弄一匹。” 秦锐麒和雷锐麟一愣,赶紧停马,轻松地跳下,跑到长孙鸿跟前,有些不知所措。 “阿鸿,对不起。”雷锐麟爽慢悠悠地道歉。 长孙鸿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眼泪,“不怪你们。我会让我爹爹也给我找一匹小马的!” 雷锐麟一笑,“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打猎。” 秦勉和陈沐风不禁都笑起来。 陈沐风道:“秦勉、雷铁,我们该告辞了。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不耽误你们休息。” “好。”秦勉点点头,“改日再聚。” 陈沐风和长孙鸿离开后,秦锐麒和雷锐麟心疼小马,没有再骑,让下人把它们牵回马厩里好生照料。 秦勉吩咐福管家尽快定做两套柔软些的小马鞍。 一家四口手牵手地回屋。 秦勉和雷铁先去沐浴洗去风尘,然后一空人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吃过午饭,秦锐麒和雷锐麟都很体谅父亲,让两位父亲好好休息,带着金毛和一点白离开。 儿子的体贴让秦勉和雷铁都很受用,到床上做了某件喜欢做的事后,好好地睡了一觉。虽然以他们的修为就算很长时间不睡觉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健康,但睡觉也是一种享受,何乐而不为? 等两人睡醒已是申时末,两人检查过儿子们的功课,一家四口在一起说说话。 次日,雷铁起大早上朝。秦勉也要上朝,一来,他的官职还没有撤销;二来,他在西关立了大功,孝惠帝肯定会在早朝上对他有所赏赐,就算他不去上朝,孝惠帝也会宣他进宫。 夫夫俩打理好后,在昏暗的夜色下骑马往皇宫去。宫门口,进宫上朝的文武大臣们看见两人,无不热情又客气地与他们打招呼。 进了太和殿,和两人打招呼的人更多。作为唯一一对同时上朝的夫妻,两人淡定地接受众人注目。 孝惠帝出现后,君臣见礼,无需赘言。 孝惠帝详细问过和土罗国的作战经地后,对雷铁不吝赞赏,“此次对土罗国之战,镇国公功能可没,赐黄马褂一身,赏黄金十万两,封镇国公长子秦锐麒为镇国公世子。” 这个结果,众大臣倒是不意外。雷铁作为镇国公是正一品,已经升无可升,只能从其他方面进行赏赐。年后,土罗国将会对大夏国割地赔款,孝惠帝不在乎这十万两黄金。 雷铁叩首谢恩。 孝惠帝又道:“镇国公夫人挽救边关万余将士性命,同样功不可没,撤销特事参军之职,改任太医院内医正,赏黄金十万两,另,封镇国公次子雷锐麟为安平县公。” 孝惠帝居然正式给他封了官,秦勉一愣,但这种场合不容拒绝,只能跪下谢恩。 众大臣无不暗自唏嘘。如今镇国公一家四口都是“官”,正可谓极尽风光。 散朝前,孝惠帝宣布晚上在宫内举办盛宴并犒赏三军。 散朝后,众人纷纷向秦勉和雷铁道喜。 好容易出了宫,避开其余人的视线,秦勉和雷铁相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雷铁低声道:“看架势,皇上似乎有意一直将我们留在京城,想辞官只怕不易。” 秦勉也很担心,但一向乐观,并不是特别着急,“我看皇上的心情很好,再加上快要过年了,还是暂时不要在这个时候提辞官的事。过一段时间再说,至少要等到西蛮国和大夏国的谈判结束。” 雷铁颔首。 两人到家没多久,给他们的赏赐以及册封秦锐麒和雷锐麟的圣旨就到了。 以前秦锐麒虽然是镇国公长子,但没有册封就不是镇国公世子,如今才是镇国公的合法继续人,平民见了他是要行礼的,而且将来可以承袭“镇国公”的爵位。雷锐麟也不差,“安平县公”的品级和公侯伯爵世子的品级相同,以后安平县就是他的封地,等满十六岁后安平县的税收只需上缴一半给朝廷,其余的全部归他所有。 秦勉和雷铁虽然贵为镇国公夫人和镇国公,平常并未有任何恃权之举,这种态度也影响了秦锐麒和雷锐麟。两个小家伙只是对自己的新身份很新奇,除此之外,淡定之极。 秦勉和雷铁对儿子们的表现非常满意。 当天,不少人都纷纷送上贺礼,不求能抱上大腿,至少能结个善缘。这些大祸忆很避免,秦勉索性照收,但改日就让人把能换钱的都换成了银钱,全部捐给了朝廷,明言是作为军费。此举自然是为了消除孝惠帝对手握军权的雷铁的忌惮(根本目的是为了避免麻烦)。你说你握兵权就罢了,还和那么多大臣走那么近,能不让皇上忌惮吗? 孝惠帝对此十分满意,对秦勉和雷铁越发地信任。众送礼的人就不怎么满意了,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秦勉和雷铁都是有原则的人,之后再送贺礼就只管尽到心意,而不是捡到贵的送。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晚上,庆功宴如约而至。 庆功宴上除了吃喝以及对在战役中所有有功的人进行封赏外,特意要提一提的是,孝惠帝决定在腊月二十六到腊月二十八这三天在皇家猎场里举办一次围猎活动,一来是与臣民同乐,二来也是变相地赏赐猎物给大臣们,让他们能过一个丰盛的年。 秦锐麒和雷锐麟自从得了小马驹后早就期盼去打猎了,得知皇上伯件要请他们去打猎的事后,连续几天都细心地照料自己的小马驹。两人心里也明白真骑着这小马驹去打猎不一定真能打到猎物,但打猎并非只为了猎物,也是为了享受乐趣,是以两人都兴致勃勃。 秦勉还专门让人为他们定做了猎装和适合他们使用的弓箭。 腊月二十六这日,居然下起了大雪,更为冬日的狩猎活动增添了几分乐趣。雪地打猎明显比在干梆梆的地面上打猎有趣多了。 一大早,一家四口吃过早饭就各自骑着马前往皇家猎场。四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猎装,至于为什么是红色,因为红色在雪地上更显眼,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可以更快地找到对方。两匹小马驹的脖子上也绑着红色的锦锻。四人身上的装备都一样,斜背着弓箭,腰上同款的腰包里装着伤药、水杯和干粮。 一家四口相貌出色、气质出众,骑马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都止不住地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用秦勉的话说就是“回头率百分百”。 到了皇家猎场,众侍卫和早到的大臣们的视线都投过来,羡慕秦勉和雷铁有两个出色的儿子的同时,也羡慕四人身上特别的装扮,实在太抢眼了。 守在皇家猎场入口处的八个侍卫回神后,恭敬地行礼。 “见过镇国公、镇国公夫人、镇国公世子、安平县公!” 即使是不清楚他们身份的人,光听这一串名号就知道这一家子不一般。 雷铁淡淡点头,“免礼。” 四人策马进去。 因为孝惠帝喜欢热闹,来参加围猎的除了文武大臣们,还有他们的儿子,是以,此时猎场内到处都是人,其中不少锦衣华服的公子哥。 本来有人看见两个小娃娃骑着小马来参加围猎,觉得有些好笑,打算上前笑话一番的,一听侍卫对他们的称呼,赶紧打消主意。镇国公一家,一般人可招惹不起。 猎场上已经架起了好几顶帐篷。一家四口策马往最大、守卫最多的那一顶帐篷走去。 孝惠帝和明亲王、陈沐风正在里面闲聊。 李公公掀开门帘,脸上带笑地走进来,“启禀皇上,镇国公一家到了。” 孝惠帝惊奇地道:“莫不是锐麒和锐麟真骑着镇国公送给他们的小马来了?” 李公公答道:“正是。那两匹小马都是一身白,确实漂亮得很。” 孝惠帝来了兴致,“走,出去看看。” 几人出了帐篷,秦勉四人刚好骑马到达,赶紧下马行礼。 “给皇上请安。” “平身。”孝惠帝将秦锐麒和雷锐麟方才骑在马上的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哈哈……果然是两匹好马。锐麒锐麟方才骑在马上的样子也威风得紧。不过,这样小的马,真能打到猎物?” 雷锐麟自信地道:“皇上伯伯,一定能!锐麟和哥哥打到猎物后就送一份给皇上伯伯!” 孝惠帝大乐,“好!朕等着。” 这时,长孙赫和长孙鸿骑着马过来了。 第199章 一家四口打猎去 “锐麒、锐麟!”长孙鸿远远地朝秦锐麒和雷锐麟招手,脸上笑眯眯的。他果真让长孙赫给他找了一匹小马,毛发是棕色的,虽然不及两匹小白马,倒也很健壮。只不过,长孙赫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坐在马上,在他的腰上绑了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在长孙赫手中,是以显得十分好笑。 孝惠帝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都忍俊不禁。 长孙鸿小脸一红,由陈沐风将他抱下马,乖巧地给孝惠帝请安。 “鸿儿快平身,这匹小马也很不错。”孝惠帝拍了拍小马的背,赞道。 长孙鸿脸更红了,不过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没笑,这让他对这两位好朋友的好感更深。 到了规定的集合时间后,所有人一起正式向孝惠帝见礼。 大夏国打了胜仗,再加上很快就是新年,孝惠帝最近的心情一直不错,笑道:“围猎的三日里,众卿和各位青年才俊都要尽兴。到后日下午申初为止,谁的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 皇上的赏赐不一定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但意义不同,是一种殊荣,众人都卯足了劲要在围猎比赛中夺得头筹。尤其是没有官阶的年轻人,若是因此入了皇上的眼,说不定就能得到个一官半职。 孝惠帝换上猎装,带着侍卫们出发。 跟随孝惠帝而来的皇后以及三位妃嫔则只能留在帐篷里。连端宁公主也去打猎了,孝惠帝和皇后对这个女儿颇为在意,有意借机让她和神武侯世子培养培养感情,因为随从众多,自是称不上私会。 秦勉和雷铁带着两个儿子选了一个方向,策马远去。 长孙鸿想跟着他们一起,长孙赫和陈沐风便一左一右护着他跟上。只不过,秦锐麒和雷锐麟的小白马比长孙鸿的小马强多了,不一会儿就跑远。地上马蹄印众多,一时半会倒也找不出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皇家猎场就是供皇室中人打猎玩乐的地方,里面的猎物是负责猎场的人专门放进去的,并没有诸如老虎、豹子、狼之类的猛兽,最危险的大概算是野猪,但体型不会太大,其余的多是野羊、梅花鹿、野兔、山鸡、狐狸等这样的小型猎物。为了让人玩得痛快过瘾,猎物的数量不少。 秦勉一家四口跑出没多远,秦勉和雷铁就发现落满雪的小草堆后有一只肥硕的野兔。夫夫俩默契地把机会给儿子们。 秦勉轻声喊:“锐麒、锐麟。” 秦锐麒一向照顾弟弟,“锐麟,你来。” 雷锐麟无声地点点头,策马上前,可惜却因为没有经验,使小马的动静太大。野兔听到声响受了惊,猛然窜起来,飞快地往远处蹦跳。 “哥!”雷锐麟急得叫了一声,和秦锐麒一起策马追赶。 秦勉和雷铁始终保持缀在两人身后两丈远的位置。 正在这时,一只梅花鹿惊慌地从斜侧的树林里闯出来。 秦锐麒从箭袋里取出一支箭,拉弓松弦,羽箭快如闪电般射过去,插在梅花鹿的肚子上。 “哥哥好厉害,这么快就猎到了。”雷锐麟已跑出很远,羡慕地说了一句扭转身,继续寻找猎物。 “阿铁,你看好锐麒。”秦勉说完,紧跟在小儿子身后。 秦锐麒策马跑到梅花鹿跟前,献宝地看了一眼雷铁。 “不错。” 雷铁的表扬很简单,但秦锐麒仍然很高兴。 雷铁捡到起猎物,拔出羽箭放回大儿子的箭袋里,把猎物绑在马上。 “老爹,我们继续。” “嗯。” 父子俩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跑。 远处,雷锐麟不甘心地一只约莫五十多斤的野山羊穷追不舍,和秦勉一起将它堵住。 雷锐麟正要放箭,一只红头羽箭兀然从远处飞来,先一步射中野山羊。 秦勉皱起眉,回头一看,一位十一二岁的紫衣少年一脸傲慢地坐在马上,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弓;他在旁边还有一位华服男子,约莫二十四五,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 “见过镇国公夫人、安平县公。”年轻男子在马上抱拳。 秦勉淡声道:“不必多礼。” 雷锐麟瞪着少年,不满地道:“你是何人?为何抢我的猎物?” 少年策马走近,将猎物捡到起来递给年轻男子,扬声道:“陈博东。你的猎物?你自己技不如人怪谁?” “陈博东?”雷锐麟淡定地挑眉,“陈博南的哥哥?” 陈博东脸一沉,喝道:“大胆!你竟敢直呼我的名字?” 雷锐麟环手抱胸,嗤笑一声,慢悠悠地道:“为何不敢?你虽是大皇子殿下长子,却无封号,本公子则是皇上亲封的安平县公。到底是谁大胆,或许可以请教一下皇上。” 秦勉微微一笑。 “你!”陈博东脸色一变,握住缰绳的手因为太用力变成了青白色,咬牙切齿道,“雷锐麟,我们走着瞧!” 到底还有些理智,他调转马头跑远。 雷锐麟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对父亲眨眨眼,悠哉地策马跟上。 秦勉猜出儿子的打算,暗笑不已。 年轻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从秦勉身上掠过,不好说什么。小孩子的纷争,他还是不要插手,否则小问题也会变成大问题。 陈博东很快发现雷锐麟跟在他后面,脸色铁青。 这时,一只漂亮的银黑勿窜进众人的视线里。 陈博东大喜,连忙抽出一只羽箭。谁知,他还没有来得及放箭,一支利箭“嗖”的从他身后射过去,从银黑狐脆弱的脖颈穿过。银黑狐一命呜呼。 陈博东猛然回过头,看见雷锐麟收势的动作,气急败坏,“雷锐麟!你敢抢本公子的猎物!” “你自己技不如人怪谁?”雷锐麟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骑着小马跑过去,捡起猎物递给秦勉。 陈博东憋屈之极,“你!” 秦勉旁若无人地将猎物放进褡裢里。 雷锐麟朝陈博东吐吐舌头,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哼!”陈博东恼羞成怒,一拳砸在旁边的松树上,积雪簌簌扑落。他一扯缰绳企图追上雷锐麟。 年轻男子连忙拦住他,“博东,冷静点!莫看那小子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你没看到他刚才的那一箭居然射穿了银黑狐的脖子?必然是用了内力的。” “舅舅,你还真以为方才放箭的人是雷锐麟?”陈博东不以为然,“一定是镇国公夫人。” 年轻男子摇摇头,“镇国公夫人离安平县公有两丈远,不可能在短短几息间完成靠近安平县公、从安平县公的箭袋里取箭、放箭再回到两丈外的马上这些动作。” 陈博东无言以对,转而说道:“他爹抓了我爹,他就是我的仇人,难道就这么放过他!还有,皇爷爷最近对我很是冷淡……刚才那只银黑狐我本想猎来送给皇爷爷的。” 年轻男子暗自叹息,没说什么。大皇子叛国乃是大罪,皇上没有株连到大皇子府的其他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陈博东若是继续针对雷锐麟,只会惹得皇上更为不快。 秦勉和雷锐麟都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在树林上奔跑了近两个时辰,雷锐麟一共猎到一只银黑狐、五只野兔和一只山鸡。秦勉主要是陪儿子,什么都没有猎。 “爹爹,我饿了。”雷锐麟还有些心疼小马驹,从马上跳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马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胸膛。 秦勉问:“你是想回营地还是就在这里吃东西。” 雷锐麟道:“回营地,让小马也吃些草料。” 秦勉便将他抱到自己的马上,牵着小马驹返回营地。 营地里正在做饭,飘起阵阵香味。 雷铁和秦锐麒早就回来了,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柴禾,在偏僻角落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燃起了火堆,上面架着四只野鸡,已烤了很久,颜色酥黄,还滋滋地冒出油,令人垂涎。 秦锐麒坐在雷铁对在,手中两根棍子上串着两只鱼,大概是从伙房里拿来的,不过有点糊。 “老爹,我饿了!”雷锐麟跳下马跑过去。 秦勉将缰绳丢给侍卫,不紧不慢地跟上。 “等着。”雷铁目光扫视媳妇和小儿子一遍,确定他们没有受伤,收回视线,从腰包里拿出一瓶调料洒在烤鸡上,用小刷子涂抹均匀后继续烤。 秦勉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吃。 雷锐麟掏出两包牛肉干,递一包给哥哥,给两位父亲各喂了一根,兄弟俩脑袋挨着脑袋,一边吃零嘴,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主要是雷锐麟在给秦锐麒讲遇到陈博东的事。 第200章 告一段落 秦勉和雷铁听到雷锐麟出鬼主意教训陈博东被秦锐麒以一句“不必与丧家犬一般见识”劝住,就没有插进兄弟俩的对话里。 雪还在下,雪花好似一朵朵蒲公英,连绵不断地飘落,一靠近火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媳妇,饿了?”雷铁抬手拂去媳妇眼睫毛上的雪花。 “有点。” 雷铁看了看四只烤鸡,撕下一只已经烤熟的鸡腿递给他。 秦勉将鸡腿送到他嘴边让他咬了一口后才开吃,边吃边赞许地点头,“味道不错。如果能喝点酒就好了。” 原来他的计划是,只有他们一家四口,找一个下雪天去打猎,打到什么猎物后一起动手处理,喝着小酒,吃着烧烤,比如烤点肉,蘑菇,土豆,鱼什么的,必然颇有一番趣味。没想到计划被孝惠帝打乱,周围这么多人在,一点都不自在。 雷铁完全明白媳妇的踞,安慰道:“以后还有机会。” “嗯。”秦勉将鸡腿啃得干干净净,他家男人的手艺真好,骨头和肉轻易地就分离了,而且肉还又软又香,一点都不塞牙齿。 “老爹。”雷锐麟见父亲已经吃上了,眼巴巴地凑过来。 雷铁又撕下两个鸡腿递给两个儿子。 李公公从孝惠帝的帐篷里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四碗热气腾腾的汤,环顾一圈,看到秦勉一家人,面含笑容地走过去。 “镇国公、镇国公夫人、小世子、安平县公,皇上让杂家给各位送汤来了。这是御厨刚做好的浓汤,热乎着呢。皇上免各位谢恩。” 雷铁朝孝惠帝的帐篷抱拳,“多谢皇上赏赐。” 秦勉将托盘接住。 雷锐麟笑眯眯地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李公公,“李公公,请你吃。老爹烤的,可好吃了。” 李公公眉开眼笑地接下,“哎,多谢安平县公!” 秦勉尝了一口汤,里面有荤有素,确实鲜美,而且营养丰富,让雷铁和两个儿子把汤喝完。 尽管他们特意避在角落,还是引起许多大臣的关注,光是“羡慕”二字已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那才真正叫‘会过日子’。” 一位老臣感慨了一句,引得身边不少人都出声附和。 围猎的三日,秦勉一家四口过得非常开心。秦锐麒和雷锐麟如他们所说,给孝惠帝分了一份猎物,惹得孝惠帝开怀大笑。 很多大臣不明白孝惠帝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对双胞胎。论相貌,长得比秦锐麒和雷锐麟更可爱的小娃娃不少;论聪明,比小兄弟聪明的多得是。还是说,孝惠帝之所以喜欢亲近这两个小孩不过是为了拉拢镇国大将军?却不知,事情并没有这么复杂。孝惠帝只是喜欢秦锐麒和雷锐麟将他当做普通的“伯伯”来相处,只有在这两个孩子面前,他才能像普通人一样的轻松。 从猎场回来后,秦勉开始为过年忙活。虽说家里有下人,但有些年货还是要亲自准备,过年才会更有年味,比如,做给自家人吃的各种点心。 腊月二十九上午,雷向义和雷向礼两家人抵达京城。 雷向智派了人到镇国公府通知。 秦勉一家人收拾一番,乘坐马车来到雷向智府上。 雷向义一家包括雷向义、钱氏、女儿雷欣欣、儿子牛牛,雷向礼一家包括雷向礼、孙氏、儿子砖头,一共七口人,再加上行李,一共三辆马车。秦勉一家人到时,他们已经收拾干净,正堂里正热闹。 雷向智和卫氏一直防备着雷大强又说一些不过脑子的话。 雷大强不知是开窍了,还是另有打算,对秦勉一家人的态度意外地正常——既不冷淡,也不热络。 秦勉很是松了一口气。 中午饭是在雷向智家吃的,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 转眼就到了过年,秦勉一家和以前一样热闹。秦勉古怪的主意又多,一家人的娱乐节目十分丰富,开开心心。 年初一,文武大臣和诰命夫人们进宫拜年,秦锐麒和雷锐麟又得了不少好礼物。 从初三开始,按照亲疏关系挨个地到亲戚朋友家过年,少不了收礼和送礼。 初三这天,雷向义三兄弟三家到秦勉家拜年。秦勉很大方地给所有小辈都送了一个五两银子的长命锁并封了一个二十两银子的红封,也算是对无法招待雷向义和雷向礼两家在京城好好地玩一玩的补偿。 初四,秦勉和雷铁到雷向智家做客。担心闹出什么不愉快,两人没有带秦锐麒和雷锐麟。 后来发生的事使得秦勉相当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 雷大强果然不可能安分。原来雷铁成了镇国公他就一直耿耿于怀,等雷铁和秦勉从战场上回来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有了封号,单论品级甚至地位比雷向智还高,雷大强可不就心里又不舒坦了? 本来众人围着桌子坐一圈,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气氛相当愉快,雷大强忽然就开口要雷铁和秦勉走走关系将雷向智的品级往上升升。以秦勉和雷铁的身份做到这一点确实不难,但雷大强这话让雷向智情何以堪?就好像雷向智不找关系的话就升不上去一样。但事实是,雷向智是一个有真才实干的人。更何况就算雷铁和秦勉不主动为雷向智找关系,其他官员看在他是镇国公弟弟的份上,少给他使些绊子、多给他一些机会,升官是迟早的事。 雷大强的话一出口,雷向智脸上霎时一片惨白,怒气、耻辱、羞愧和恼怒各种情绪复杂地交织在眼中,最终被他理智地隐藏。 印象中这还是秦勉第一次见到他的脸色这么难看,可见这位一向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确实气得不轻。 为免尴尬,也为免被波及,秦勉赶紧找借口拉着雷铁跑了。 在练武场上和哥哥切磋的雷锐麟一脸纳闷地问秦勉,“爹爹,您干什么呢?怎么鬼鬼祟祟的?” “雷锐麟,怎么和你爹爹说话?”雷铁脸一板。 雷锐麟赶紧神色一敛,两手抱拳,一本正经地重新发问,“爹爹,敢问您老人家在做什么?何以跟逃命一样?” 秦勉抬手给他一个脑门崩,“臭小子!你爹我就喜欢那么走路,不行吗?” 雷锐麟可怜兮兮地捂着脑门,“行——” …… 初五,秦文才到镇国公府拜访,向秦勉和雷铁讲明当初秦勉失踪的内幕以及秦俭的下场。秦俭仍然在天牢里关着,这辈子是不可能出来了,秦文才为了给秦勉一个交代,在族谱上划去了秦俭的名字,即,将他赶出了秦家。 秦文才提起让秦勉认祖归宗,秦勉婉拒了。不知秦文才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坚持,只说只要他过得开心就好,单独和雷铁聊了近半个时辰后就告辞了。 秦勉问雷铁,他们聊了什么。 雷铁毫无隐瞒,无非是向秦勉道歉,还讲了秦勉十二岁之前的一些事,并且警告雷铁,如果对秦勉不好,秦家会将秦勉带走。 看得出秦文才对他的嫡子确实是真心疼爱,秦勉越发觉得不和他们相认是正确的选择。大不了在以后秦家有难时,他和雷铁帮他们一把,算是偿还用了原主身体的恩情。 正月初六,皇帝开笔,恢复上朝,首先处置大皇子陈闯。 大皇子的事涉及到皇家的脸面,是以在处置时只说大皇子犯了谋反大罪,未提通敌叛国之事。最终,陈闯被圈禁在大皇子府,只能日夜活在监视之中,并终生不得出府。 第二件大事就是君臣商议如何在和土罗国的谈判中为大夏国争取最大的利益。最迟到四月,开春化冻,土罗国会派使者团前来大夏。 秦勉和雷铁已经打定主意,等到和土罗国的谈判尘埃落定就辞官。虽然,这可能会很难。 雷向义和雷向礼两家人在京城过了元霄节才打道回府。秦勉给他们准备了满满四车的京城特产,除了送给他们的,就是送给村里和他家关系较好的村民。 没想到,雷大强和卫氏也和他们一起回青山村。 秦勉大感意外,问了雷向礼才知道雷向智和雷大强吵了一架,彻底闹翻了。雷向智和雷大强明说,如果他愿意老实地待在青山村,每年会给他一百两银子养老;如果雷大强还想继续留在京城也不是不可以,以后只每月发二两银子的月钱,除此之外,别想得到一个铜板。 两条路雷大强都不想选,雷向智设了个局让雷大强犯了个错,被巡逻的官兵抓进了牢里。 雷大强这才明白已经寒了小儿子的心,加上卫氏在一旁劝说,只好选了第一条路。 卫氏如今十分后悔嫁给雷大强。雷大强好吃、懒做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太愚蠢,将最有出息的两个儿子越推越远。如果雷大强知道拉拢两个儿子,不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用秦勉的话说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雷大强一行人离开不到三天又狼狈地返回,竟是在途中遇到劫匪,雷大强吓傻了,痴痴呆呆。雷向义和雷向礼无法,只能又将他和卫氏以及卫氏的两个孩子送回来。 雷向智找来名医为雷大强诊治,得知雷大强确实痴傻了,将来恢复的可能性只有半成。雷向智无法说服自己,那一刻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在京城的这四年,他过得比以往熬夜苦读的十年还要累,如今,他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卫氏也仿佛卸下千斤重担,雷大强痴傻了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她维持和雷向智的关系、以后再找机会修补和雷铁一家的关系,她的一儿一女将来的前程都不会差。 自此之后,雷大强只能像一个大号的婴儿一样活着,再也不能给任何人添堵。 秦勉是一丁点都不同情他,只感慨了一句“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第201章 请辞 岁月匆匆,如白驹过隙。 三月中旬,土罗国使者团已经出发的消息传到京城,于四月中旬抵达。 大概是想表达土罗国的诚意,又或者是土罗国皇帝对其他人都不放心,这一次居然是土罗国的皇帝仁光帝亲自出马。 仁光帝和孝惠帝年岁相仿,但在保养上比不过孝惠帝,明显比孝惠帝显老,不过,人高马大,身躯彪悍,只看外表,更像一员武将。使者团排场极其盛大,仁光帝的銮架镶金嵌银也就罢了,顶部四檐每隔几寸就垂挂着一粒鹌鹑蛋大小的宝石,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璀璨生辉,能闪瞎人眼。不仅如此,两千人的队伍,所有士兵都骑高头大马,气势十足。 易了容的秦勉就在人群后,搂着同样易容的雷铁的腰,贴在他耳边嘀咕,“我看这仁光帝就是一个大、傻、逼。这不是明摆着对皇上说‘快来宰我’、‘快来宰我’?” 雷铁眼中笑意浓浓,爱极媳妇神采飞扬的模样,“嗯,是傻。” 銮驾里的仁光帝面上挂着平和的笑,不着痕迹地扫视街道两边欢呼的大夏国老百姓,心里纳闷。听说大夏国的老百姓对讨厌的人都会扔烂蔬菜叶子,砸水果,丢鸡蛋,他早就防备着,所以让人将銮驾四面的垂纱换成了结实的木板,没想到没派上用场,大夏国的老百姓对他们的到来居然如此地欢欣鼓舞。 他哪里知晓,在这两天,民间早就传开了,这次的谈判,皇上绝对会将土罗国的皇帝剥下一层皮。老百姓当然高兴了! 仁光帝能在皇位上坐三十年当然不是蠢蛋,提前两天就派人打探过京城里的情况,以免有突发事故发生时无法应对。但他却不知,这里是京城,是孝惠帝的地盘,除了秦勉一家的秘密,几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在孝惠帝的掌握中。仁光帝的人能打听到什么,不能打听到什么,都是由他控制。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皇帝来说,孝惠帝的本事着实不差。 秦勉看向銮驾后的另一辆豪华马车,对雷铁说道:“看那车的外形和装饰,里面应该是一位女客。” 旁边的一位年轻人听到他的话,不禁插话道:“那马车边还跟着八个宫女,会不会是西蛮国的公主?西蛮国带来联姻的?” 这一说法立即引起不少人的附和。 “估计还真是!” 等土罗国的队伍过去,老百姓们也逐渐散去,但对土罗国皇帝居然亲自出马一事仍然津津乐道。整个京城,上到朝廷的大员,下到茶馆的伙计,几乎都在说这事。 看完热闹,秦勉和雷铁慢慢地往家走,还没进府门,听到急速靠近的马蹄声,扭头一看,陈沐风骑着马飞奔而来,满面春风。 “吁——” 秦勉问道:“这是怎么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 “秦勉!”陈沐风跳下马,激动地握住他的双肩,“我娘,亲娘,有喜了,两个多月了!” 雷铁面无表情地掸开他的胳膊,同时,顺便将媳妇往后拉了一下,拉开和陈沐风之间的距离。 秦勉勾起唇,侧靠着他。 陈沐风也不介意,真心道:“兄弟,谢了!” 明亲王再生子,自然是正室所出更好。一来,陈沐风在明亲王的一正妃和两侧妃中自然偏向正妃,即他的亲生母亲;二来,陈小弟是嫡子,将来的身份也能更高些。但是,当初明亲王的身体调理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明亲王妃都没有动静,还是后来秦勉给她诊脉后给她开了一个月的药才将她亏损的身体也调养好。如今,终于传出了好消息。 “恭喜恭喜!”秦勉也为陈沐风感到高兴,开玩笑道,“这下,长孙赫又得给我送份大礼。” 陈沐风失笑,但笑过后也有些顾虚,“就怕,不一定是弟弟。” 秦勉拍拍他的肩,“放心。明亲王和明亲王刀如今的身体就相当于三十五岁的身体,就算这一胎是女儿,还能再生。” 陈沐风点点头,主动说道:“我父王也很高兴,对我和长孙赫的事已经松口了,还安慰我,万一这一胎是女儿,就再生一个。” 这时,又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因为街道足够宽敞,倒是没有给行人造成困扰。 来人正是长孙赫。 “沐风!” “你怎么来了?”陈沐风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 长孙赫握住他的手,“我,我,你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来向镇国公夫人和镇国公道谢。” 这人难得激动得结巴,秦勉和陈沐风忍不住都笑起来。 陈沐风笑完,脸一板,狐疑地看着长孙赫,“那事我才知道没多久,你怎么知道的?” 长孙赫捏紧他的手,“我可没有在王府里安插人手,不过,在对面的铺子里安排了一个伙计,他看见你们家的管家一脸喜色地去往药铺的方向去,我才猜到是有好消息。” 陈沐风看在他确实在意自己的份上,轻哼一声,没有追究。 长孙赫对秦勉和雷铁道:“今日来得急什么都没准备,改日我和沐风请二位喝酒。” “好说。” 大夏国和土罗国的谈判是两个皇帝的事,也是文臣伞兵事,和秦勉、雷铁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夫夫俩只出席了几个宴会,吃吃喝喝。 因为孝惠帝的强硬态度,土罗国皇帝又十分不甘心,谈判进行得很艰难。一直到五月上旬,仁光帝担心再不回土罗国他的那几个皇子又要不安分了,不得不松了口,割让临近两国边境的四大城给大夏国,并赔偿白银十亿两,分三年付清。否则,大夏国不介意再次挥兵西去。 仁光帝确实惧了雷天韧,在土罗国损失了三员捍将的情况下,雷天韧未必不能直接攻到土罗国的皇城里去。 此外,土罗国的紫罗公主留了下来,被孝惠帝指给四皇子为侧妃。 同一天,孝惠帝命人发了皇榜,会从土罗国的赔款里拿出一部分作为阵亡将士的抚恤银。 消息从皇宫里传出后,整个京城像过年一样热闹。陈沐风名下的一家酒楼带头给所有客人打七折,其余店铺,不论是酒楼、茶馆、米铺……都跟着打折,不管是七折、八折,还是九折,又或是老板、客人,还是伙计,所有人眼中都透着一股子高兴和骄傲,为大夏国占了上风而高兴,为身为大夏国人而骄傲。哪怕是平常舍不得花钱去饭馆吃饭的人也乐意叫上三五好友去饭馆里好好地庆祝一番。 两日后,土罗国使者团踏上归途。 京城的老百姓们夹道欢送,舞狮队的大叔将大钹对击得哐当作响。 仁光帝瞧着他们脸上的欢喜神色只觉得刺眼,但除了暗自叹息一声也无话可说。 谈判顺利地完成,秦勉和雷铁都松了一口气。 秦勉悄然将药房和银楼都卖掉后,和雷铁每日若无其事地完成本职工作,旁人任凭谁也看不出他们即将请辞的迹象。 熬到六月上旬,估摸土罗国的使者团已经回了土罗国,雷铁和秦勉一起进宫,求见孝惠帝。 “启禀皇上,镇国公和镇国大将军求见。” 孝惠帝很纳闷,放下奏折,说道:“宣。” “宣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觐见——”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孝惠帝笑着问,“你们二人居然一起来了,所为何事?” 雷铁开门见山,“启禀皇上,微臣二人是来请辞的。” 李公公正准备上前给孝惠帝添茶,闻言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赶紧爬起来跪好,“请皇上恕奴才失仪之罪。” 他低垂的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皇上赐镇国公一家四口荣宠,他们一家如今可谓是全京城除了皇上以外最风光的人。他甚至还听说不少大臣已经在琢磨着给自己的女儿和镇国公家的两位小公子结亲!万万没想到,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居然会在此时请辞。 孝惠帝也吃惊不小,失态地张着跑,半晌说不出话。孝惠帝了解雷铁,雷铁既然开口请辞,就说明确实是下定决心。正因此,他越发觉得雷铁淡薄权势和名利,这样的人更值得他信任,不会舍得放他走。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此次和土罗国一战之前,大夏国已经许久没有战事,朝中武将并没有几个真正堪大用的。雷铁就是孝惠帝的定心丸。第三个原因则和秦勉有关。秦勉医术高明,是当之无愧的神医,皇宫中见不得人的手段比比皆是,有秦勉在,孝惠帝更加安心。 这样的两个人,孝惠帝怎么舍得放他们走? 第202章 孝惠帝的条件 秦勉和雷铁明白,孝惠帝不会轻易放他们走,但他们必须走。 孝惠帝很快冷静下来,“雷爱卿和尊夫人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和朕说,‘请辞’这种事可不能拿出来玩笑。 李公公趴在地上,满头大汗,暗暗祈祷雷铁顺水推舟收回刚才的话。 雷铁坚定地道:“皇上,臣和内子心意已决。” 御书房内气氛一时凝固。 这时,门外传出内侍紧张的通禀声:“启禀皇上,文丞相有急事求见。” “宣!” 文丞相大步而入,面上挂着少有的凝重和焦虑。 孝惠帝眉头一皱。 注意到李公公大汗淋淳地跪在地上,镇国公夫妇面色严肃,孝惠帝的脸色也相当难看,文丞相心中纳罕,顾不上探究,阔步走到御案前。 孝惠帝摆手制止他行礼,“不必拘礼。爱卿如此着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文丞相沉重地开口:“启禀皇上,老臣刚接到来自岭州的急报。数日前,岭州岿县发生大地动!” “什么!”孝惠帝大惊,“情况如何?” 文丞相双手呈上奏折,详述道:“根据地方官员统计,至少已有五万多人失踪或伤亡,县城内房屋有八成坍塌。当地官员反应迅速,立即调遣官兵施救,但是形势并不乐观。” 李公公快速跑过去接过奏章转递给皇上。 孝惠帝看完奏章,面沉如水,瞬间已考虑到很多。大地动必然造成巨大的损失,这不必说,但这次的地动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妙。大夏国和土罗国的战役刚结束不久,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有心人用来做文章,比如,散播孝惠帝不受上天庇护的谣言,更严重些,可能会挑起民乱。历史上,类似的事并不少见。 “皇上,现如今该如何是好?”文丞相着急地道,“岿县位置特殊,朝廷的反应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利。” 孝惠帝沉吟半晌,锐利的目光从秦勉和雷铁身上掠过,表情忽然轻松了些,对文丞相挥了挥手。 “朕知道了。爱卿先到偏殿稍坐。” “是!” 文丞相离开后,孝惠帝总算注意到李公公还在地上跪着,“李福寿,起吧。” “多谢皇上。”李公公赶紧站起身,偷偷地揉了揉膝盖。 孝惠帝注视秦勉和雷铁,沉声道:“镇国公、镇国公夫人,大夏国确实算得上强大,但还存在很多隐患。文丞相方才所说,你们都听到了。哪怕如此,你们也要辞官?” 雷铁拱手道:“皇上何不换一个角度想一想?只有臣二人离开,其他人才有成长的机会。” 秦勉也道:“皇上,太医院众太医医术高明,微臣实则可有可无。另外,清戾丹的药方微臣也已整理好交给了院判。” 孝惠帝失望地皱起眉,“看来你们已打定主意……你们想辞官也可以,但朕有一个条件。” 秦勉的感觉不太妙。 雷铁道:“皇上请讲。” 孝惠帝站起身,背负双手,缓缓地从御案后走出,踱步下台阶,语气肃然。 “岭州岿县靠近大夏国和土罗国边境,是离边境最近的一个城镇,就相当于大夏国的国门之一。那么,为何从古至今,土罗国从来没有选择从岿县着手,进攻大夏国?那是因为岿县山脉重叠,山道崎岖,可谓是大夏国的一道天然屏障。大地动一发,朕担心岿县老百姓人心惶惶之下会选择迁移,而不是重建家园。一旦如此,就等于国门大敞。会是何后果,应该不必朕多说。所以,朕要你二人立即前往岿县,最多给你们三年时间,重建岿县。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一点,朕便准你二人辞官。如何?” 秦勉暗骂孝惠帝是老狐狸,和雷铁交换了一个眼色,问道:“敢问皇上,这次大地动是岿县的第几次?” 孝惠帝意外地看了看他,顿了顿,还是答道:“十年内,这是第二次。” 秦勉的心一震,短短十年内就发生过两次地震,但孝惠帝还是不赞同老百姓迁移,这种做法不能不让人心寒。 孝惠帝似乎不在意他的想法,回到御案后,已平复平常的冷静自持,饮了一口茶,淡声问:“考虑得如何了?” 秦勉和雷铁相视一眼。 雷铁低声道:“听你的。” 孝惠帝的嘴角抽了抽,装作没听到。 秦勉考虑了片刻,又问:“敢问皇上,如果微臣二人在附近找到更适合守护国门的位置,可否迁移岿县?” “可以。”孝惠帝提醒道,“但是,这样一来,三年的时间怕是不够。” 秦勉暗骂他无耻。 “好。我们接受这个条件。” 孝惠帝点点头,“朕这就拟旨,你们尽快出发。” 秦勉和雷铁出宫后,分头行动。雷铁去兵营,秦勉则去给两个儿子办理退学,剩下的就是一些琐事。 为方便雷铁和秦勉行事,雷铁镇国公和镇国公大将军的身份都保留着,孝惠帝免了秦勉在太医院的官职,任命他为岿县新县令。 圣旨一出,京城人莫不哗然。即使秦勉再能干,他的主要身份也是镇国公的“夫人”,让他当县令算是怎么回事? 等到皇帝命秦勉和雷铁重建岿县的圣旨一出,众人又恍然:原来如此。 对于当县令,秦勉兴致颇浓。他也是个男人,不说建功,也希望能够大干一场。他有本事发展青山村,未必没有能力发展一座县城。 花了一天时间将京城的事处理好,秦勉和雷铁带上两个儿子、一狼、一熊、一金雕、九家将和一万精锐骑兵出发。有空间就是好,金银珠宝和孝惠帝赏赐的黄金等都可以放在空间里,不必都用马车装着招人眼。 福管家和福婶的年纪不小,留在镇国公府照料。 离开那天,陈沐风、长孙赫、长孙鸿、雷向智一家都来送行。 长孙鸿“爱哭鬼”眼泪吧嗒地流,秦锐麒和雷锐麟又是动容又是好笑,索性把以前陈沐风送的两盆害羞草托付给他照顾,以示他们的友谊还在。长孙鸿这才破涕为笑。 孝惠帝着便装站在人群里,目送秦勉和雷铁远去。 明亲王低声叹了一口气,“兄长,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您愿意放他们走。” 孝惠帝淡淡一笑,“朕——我当然也舍不得,但停马说过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有他们在,其他人都没有出头的机会。只希望他们的本事能让有些人多些危机感。” 明亲王微微颔首,“兄长言之有理。” 秦勉和雷铁骑马走在最前头,一个意气风发,一个威风凛凛,惹得姑娘们俏脸发红,更有胆大些的从二楼将带着馨香的手帕扔下来。 秦勉手中的扇子不着痕迹地扇几下,手帕就悠悠地飘向队伍后方。 秦勉随意地扫了一眼人群,看见秦文才和一位中年妇人并肩站在一起,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秦文才眼眶发红,妇人眼中含着泪水。 秦勉一愣,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微微点了点头。 妇人的眼泪流得更凶,挥了挥手,眼中含着祝福和释然。 队伍出了京城后就开始加速。 家里的几匹马用灵泉水养这么久,身强体壮,矫健如飞,拉着两辆马车跑得又快又稳。 一万精兵全部是雷铁亲自点的,都是他的追随者,对他十分信服。 第一个白天就在一路狂奔中度过。 太阳落山后,队伍才停下,寻了一片空地扎营。士兵们各有分工,不一会儿营地里的篝火就亮了起来,米面的香味也随着晚风漂浮,笼罩着整片营地。 一点白、金毛和金雕的本事在此时显得尤为引人注目,或跑或飞地进入远处的山林,来回几趟就带回十几只猎物。 秦勉给自己一家人留了小半只鹿,其余的都让雷秦忠拿去分给士兵们。 士兵们早听说将军夫人平易近人,此时亲眼所见,更觉得如此,对秦勉也亲近了几分。 等饭熟的时候,秦锐麒和雷锐麟两人像出笼的鸟儿一样带着一点白和金雕在树林里奔跑玩耍。金毛似乎对萤火虫颇为偏爱,独自站在远处,一双纯真的小眼睛追逐着光点,瞄准后精准地伸出爪子一抓,认真地盯着看一会儿放走它,接着抓,接着放…… 不说他们,连秦勉也觉得离开京城后整个人都轻松了,穿着一身白衣坐在树杈上,手中握着翠绿的横笛。悠扬的笛声在树林中飘荡,让众人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老爷、夫人,不远处就有条河。”雷秦忠和雷秦顺举着火把,擦着汗走回来。 “正好,一会儿能给两只‘小猴子’好好地洗一洗。”秦勉无奈地看着疯跑的两个儿子。 第203章 抵达岿县 雷锐麟耳尖,大笑着喊:“爹爹,我和哥哥不是猴!” “不是猴是什么?”秦勉轻松地从树上跳下,无声无息地落在雷铁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 雷锐麟眼珠一转,拉着哥哥跑过来,“我和哥哥是猴的话,你和老爹——嘿嘿!” 秦勉挑眉,这话有点意思。 雷锐麟趴在他背上,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爹爹,我和哥哥早就知道了,我和哥哥是你生的。” “噗——”秦勉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水一口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瞪着他。 “爹爹,放心,我和弟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秦锐麒安慰地拍了拍秦勉的肩膀。 雷铁低下头,唇角勾起明显的弧度。 “雷铁!管管儿子!”秦勉猛然跳起来,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使劲喘了雷铁一脚,脸庞通红,不知道是不是被火光映的。 “嗯。”雷铁点点头,两只手轻松地把两个儿子拉过来,按在膝盖上,在他们的屁股上分别拍了一巴掌,却连声儿都没有,还抬眼看秦勉,意思是:媳妇,我管了。 秦锐麒和雷锐麟偷笑,赶紧跑远些。 秦勉环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无辜的男人,良久,微微一笑,一副消了气的模样,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靠着树干坐下。 雷铁将鹿肉烤熟后,片好装盘,“媳妇,可以吃了。” 秦勉走过去,接过盘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雷铁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说好吃,有些失望。 秦锐麒和雷锐麟跑过来,都分到一盘。 “老爹烤的真好吃。”雷锐麟一向直白。 秦锐麒附和地点头。 “爹爹,是吧?”雷锐麟扭头问秦勉。 秦勉点头不语。 雷铁心里不得劲,问道:“够不够?” 秦勉点点头,还是不吱声。 雷铁顿时明白,媳妇这是生气了。 秦锐麒和雷锐麟面面相觑。爹爹不说话,他们还真是不习惯。 雷铁看了看秦锐麒,又看了看雷锐麟,“是我生的。” 秦锐麒和雷锐麟呆住。 “噗哈哈哈……”秦勉得意地放声大笑,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现在明白了吧,谁是咱们家的老大?” 秦锐麒和雷锐麟相视一笑,放下盘子,同时单膝跪下,冲秦勉抱拳,“参见老大!” “免礼免礼。”秦勉又被两个儿子逗笑。 坐得稍远的众人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见,受到感染,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 …… 岭州在大夏国正西略微偏南的位置,离京城着实不近。靠着秦勉的灵泉水,一行人马白天几乎马不停蹄,不到八天就进入岭州。 岭州知府蔡大人早一步得到消息,领着州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城门口亲迎。这一家四口都有品级,谁也不敢怠慢。 雷铁向来不喜和官员打交道,只寒暄两句,就命蔡大人即刻带他们前往岿县,又花了两天时间抵达岿县,到了跟前,几乎只能看到一片废墟。 岿县的救治还算及时,至少秦勉初略地扫了一眼发现路边搭建的施粥棚不少;灾民们看上去几乎都衣衫褴褛,虽然都有些瘦,但气色还算不错。 秦勉和雷铁在附近转了转,确定暂时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吩咐将士们先就地扎营,然后好好地吃顿饭,休息休息。 蔡知府领着秦勉一家走进一栋完好无损的房屋内。这房屋是用石砖砌成,才得以在大地动里幸存下来。 “镇国公、秦县令、小世子、安平县公,委屈四位稍等片刻,我已命人去准备饭菜。” “有劳知府大人。”秦勉道,“知府大人不必客气,我们的两个孩子就称‘小公子’即可,免得他们骄傲。” 雷锐麟笑眯眯地道:“嗯。蔡知府也可以直接叫我们‘锐麒’和‘锐麟’。” 蔡知府从善如流,“那好,我便称呼二位为‘小公子’。” 秦勉道:“蔡知府,请,我们坐下谈。” “好,请。”秦勉虽然只是县令,但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蔡知府对他并不敢怠慢,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后,方落座。 “蔡大人,岿县如今情形如何?”秦勉问道。 蔡知府叹了一口气,“如今全县城的老百姓都靠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米粮生存,再这么继续下去,州也养不起这么多人;此外,因为不少田地也被毁的缘故,不少老百姓已启程去外地投奔亲戚朋友;本官最担心的一点是,如今是夏天,稍有不慎,极易引发瘟疫。” 秦勉没有仔细勘察过岿县,不会妄言,只道:“吃过午饭后还要麻烦蔡知府带我们到处转转。”他自然无权让蔡知府亲自带着他们,但雷铁还在,蔡知府就算想走也不敢走。” “此乃本官分内之事。” 没过多久,饭菜就端上菜,两个素菜,两个荤菜,腊肉炒青椒和土豆炖鸡。做饭的人手艺一般,但秦勉和雷铁都不是挑剔的人,秦锐麒和雷锐麟又向来懂事,没有一个人抱怨,一点饭菜都没有浪费。 蔡知府心中好感骤涨,心说难怪皇上对镇国公夫妻如此信任,而且还听说皇上非常喜欢镇国公的双胞胎儿子。 吃完饭,秦勉让两个孩子乖乖地留在青砖房里,和雷铁一起跟着蔡知府离开。顺便一提,岿县原县令还活着,但身受重伤,无法办公。交接的事也不急一时。 蔡知府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些压在砖石下的尸体没有及时处理,已经散发出阵阵臭味;县城里到处又脏又乱,卫生条件明显不过关;因土地开裂的缘帮,池塘、河流里的水全部干涸,老百姓们没有太多水供他们每日洗澡;田里的庄稼也缺水…… 所有一切,让秦勉心惊,他对雷铁说道:“阿铁,这么大一片地方,清理起来太不容易了。我看我们还是要先考虑搬迁岿县的可能性。” 雷铁点点头。 蔡知府吃了一惊,但既然皇帝将重建岿县的任务交给秦勉,他就没有必要干涉,是以没有插话。 秦勉琢磨了一会儿,道:“我先开个方子,让人熬药,所有人都喝一碗,增加免疫能力,预防瘟疫。” 雷铁道:“蔡知府对这里的情况熟悉,此事交由他去办。我们先往更远的地方走一走。” 蔡知府自然称是。 秦勉写了方子给他后,又将一小瓶的灵泉水交给雷秦忠,让他在所有的药锅里都添加两滴,和雷铁一起策马离开。 离开所有人的视线范围之后,秦勉和雷铁直接飞行远去,在半空俯视以岿县为中心四周的地势。 地震的震源离岿县不远,所以才会严重波及岿县。幸亏四周几乎都是山,没有其他城镇,否则死去的人更多。 秦勉遥望远处,不到二十里外的平原就是土罗国的地盘。由岿县往东大约三十余里地势就逐渐了,城镇、村庄也更密集了些。 “难怪孝惠帝会说岿县是大夏国的国门。一旦岿县被攻破,土罗国人确实能够轻易地长驱直入。” 雷铁颔首,面色染上淡淡的凝重,“换言之,将岿县搬迁到他处并不妥当。” 秦勉皱起眉,“是啊。但是,十年内这里已经发生过两次地震。十年以前,大概也曾发生过。难道继续让老百姓们住在这里等着下一次地震?” 雷铁忽然说出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几座山看起来并不像在十年前开裂过。” 秦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认同地点头,“确实,由山上那么多百年老树就可以判断出这一点——难道你的意思是,把岿县搬移到山上?”他不可思底色地看着雷铁。 雷铁点头,“有何不可?” 秦勉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会耗费不少时间。咱们再好好想想。” 回到县城后,雷铁派出几队人马去寻找水源。他和秦勉在天上时曾看到过深山里有一条河和一个湖泊,但不便直说,只能指出几个不同的方向派人去寻找。随后,他又派出几队人马去山上打猎。初步估计,岿县存活的人数在三万左右,再加上一万精兵,一直消耗州府送过来的米粮根本消耗不起。 秦勉用笔将整个县的情况画下来,以便能够更全面地分析。 秦锐麒和雷锐麟很乖,玩了一会儿就去睡午觉,这会儿睡得正香。一点白和金毛都在一旁守着。金雕不知去向,大半是去山林里玩去了。 第204章 重建岿县 秦勉和雷铁发现的那条河有些远,湖相对近些,很快就被找到。 得知不远处有湖可以好好地洗一洗,老百姓们不必人催促,就主动打听湖在哪里。雷铁安排了一支队伍专门给他们领路,顺便背一些水回来。 秦勉琢磨了一下午,还是决定迁移岿县,位置就在湖泊边。老百姓们大多数是种田的,临近水源方便灌溉,到时候只需开辟大片的农田即可。 翌日一早,秦勉先去找到原县令交接,正式成为县令后,换上县令服饰,更显俊朗和威风,雷铁看得移不开眼。 但现在不是儿儿情长的时候,两人商量一番,投入重建岿县的工作之中。 秦勉先让人将所有老百姓聚集起来,明言会将岿县搬迁到不远处的湖泊边。有乐意的,就有不乐意的。乐意的是因为,现在的岿县明显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再不搬走难道还等着下一次地动?不乐意的是因为,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故土难离。 秦勉却不管他们的各种想法,直接道:“今日起,就开始重建岿县。岿县所有愿意留下的人会分成两个队伍,一个队伍负责将到山外的路修得更平整、更宽阔;另外一个队伍负责在新岿县开垦荒地和建造房屋。到时候,开垦出来的田地会按照人头平均分配。此外,从今天开始,一日三餐实行按劳分配,即,干活才有饭吃,不仅管饱,还有荤有素。不干活的,自己想办法解决一日三餐。至于不愿意留下恶报,本官会给每人分二两银子,从今以后你们便再与岿县无关。” 因为土罗国的巨额赔款,孝惠帝批给秦勉的赈灾银不少,每人分二两银子实在不多。但并不是秦勉要这么狠,而是他有信心将岿县建立得更好,所以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将人留下来,免得他们还要大老远地去投奔亲戚朋友,寄人篱下;二来,有些老百姓思想封建、想法固执,与其浪费时间去和他们争吵、辩解,还不如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震慑住他们。要知道,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万一哪天下了雨,情况会更糟糕。等岿县建好,老百姓们自然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一落,老百姓们都吵吵嚷嚷起来。大部分老百姓都有亲人在地动中丧生,心中本来就悲痛,新县令还只用二两银子就想打发他们,让他们更觉得愤怒和不满,还有人大骂狗官。 雷铁眉头一皱,想做些什么,被秦勉拦住。 秦勉早料到这种情况,也不劝说,吩咐几个大噪门的将士大声吆喝。 “愿意留下来的过来排队,准备干活。” 只有小部分动起来。 秦勉毫不在意地给他们分配任务。 等到了中午,确实没有人给那些抗议的人准备饭食时,他们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秦勉现在的身份——县令,那是父母大人,还有镇国公和蔡知府护航!众人这才慌了,赶紧就近找到雷铁带来的官兵,说明同意搬迁,并愿意留下来干活。 当然,还是有人不愿意留下。 为了防备有人骗钱,秦勉也明说了,离开了也不是不能再回来,但回来之后的头十天,其他人每顿能吃两个馒头,菜有荤有素,这些走了又回来的人则每顿只能吃一个馒头,喝一小碗汤。 还真有人打算先骗到钱,离开几天再回来,假称没有找到亲戚。一听秦勉这么说,立马打消主意,老老实实地去排队。 即使这样,还是有少许人选择离开。秦勉也不打诳语,当着所有老百姓的面,让程副将给每一个要离开的人发二两银子,在纸上写上他们的大名,让他们盖上手印。 但离开的只是少数,一共只有六户人家,加起来不到三十口人。秦勉让人暗中去问清楚,确定这六户人家在本州府内就有亲戚而且亲戚有八成的可能会帮助他们,这才放了心,让人暗中给他们每家补发十两银子,确保他们有足够的盘缠到亲戚家。 这些人这才知道新县令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恶劣,带着感激离开。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可以说是真理。是以,秦勉安排岿县老百姓中的三分之一去修路。暂时先修一条平坦的土路,等新岿县建好后再组织人手挖沙铺路,或者用砖铺路。剩下的三分之二人手,一部分负责休整湖边的地,方便盖屋,另一部分则负责将县城内可用的砖石都挑到湖边去。 多亏是在古代,房屋大多都是一层,方便挖掘,老百姓们将农具从坍塌的废墟里扒拉出来,便投入热火朝天的劳动里去。 雷铁带来的一万精兵自然也不可能闲着,他每天派出一个五百人的小队负责打猎,给所有人改善伙食;一小部分负责监督老百姓做工,防止有人故意偷懒;另外一部分也帮忙砍树、挖土等。 县中的小孩不少,秦勉从老百姓中找到四位童生,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让他们负责教小孩们念书,让孩子们识字的同时也能避免大人们在干活的时候还要分心担心他们。 如此这般,经过秦勉细致的安排,县城内的老百姓几乎没有一个人闲着,就连干不了活的老太太、老爷子也能帮着缝补衣服,照看一岁到五岁的小孩,或者挖挖野菜。 蔡知府一直没走,看到秦勉只花了不到三天时间就将重建岿县的所有要事安排妥当,佩服不已。在岿县这件事上,原本他只抱着明哲保身的念头,此时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秦勉的安排几乎没有任何问题,岿县建好是迟早的事,如果他能时不时地帮秦勉一把,秦勉和雷铁一定会在给皇上的折子中为他说几句好话,到那时离升官发财也就不远了。 想通之后,他开始积极配合秦勉的工作。 秦勉暗中派了个人去州府打听蔡知府的为人,消息传回来之前不妨碍他安排蔡知府负责修路这一块,主要就是监督修路的进程以及劳工们的伙食,确保老百姓们修路的积极性,以及确实他们每一顿都能吃饱。当然,他还安排了雷秦坚和雷秦圆给蔡知府做帮手。说是做帮手,双方都明白,这是为了防止蔡知府借机克扣劳工们的伙食,从中得利。 蔡知府对此并不是十分介意,秦勉不了解他的为人,防备他也不稀奇。他蔡永信或许不算什么大好官,但也不至于从受灾的老百姓嘴里抢食。 秦勉和雷铁则负责新县城那边的所有事务。秦勉努力回忆前世见过的曲辕犁,琢磨了两三天又请工匠们试做了几个,终于把曲辕犁给做了出来。曲辕犁由犁铧、犁壁、犁底、压镵(chán)、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组成,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此犁一出,蔡知府震惊不已。老百姓们所惯用的长直辕犁,回转困难,耕地费力,效率极低。而曲辕犁只在其基础上略作改动就事半功倍,怎能不叫人吃惊?若是将此犁推广到全国,大夏国的生产力水平岂不是要更上一层楼?但看秦勉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重大意义。 秦勉以前并不具备“伟大”到想提高大夏国生产力的思想高度,所以就没往这方面想。如果不是要重建岿县,他依旧不太可能想到这一点上来。如今,他自然知晓曲辕犁对庄稼人的重要性,但他还是拒绝了蔡知府“立即将此事禀明朝廷”的建议。他敢说,一旦孝惠帝得知此犁的事,一定会派高官来实地考察。在岿县,他和雷铁的身份是最高的,所以不会有人就重建岿县一事指手画脚、唧唧歪歪,如果再有高官来就不一定了,到时候一定会阻碍进度。 所以,他的想法是,至少得等到岿县附近的田地全部开垦出来之后才能把新犁的事告诉皇上。反正老百姓们用旧犁也用了几百年了,再等几个月也不打紧。 秦勉和雷铁身上是有圣旨的,雷铁还有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对于两人一致的决定,蔡知府也不敢反对。 秦勉承诺将来会给蔡知府记上一功,蔡知府也就冷静了下来。 于是,在秦勉和蔡知府分别写给孝惠帝的第一道汇报重建新县进度的奏折里便一句也没有提到曲辕犁。 有了曲辕犁,开垦田地的进度更快。老百姓们看着湖边方方正正的田地一天比一天增多,脸上都挂上了真心的笑容,眼中重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湖边,一排排房屋也逐渐有了雏形,从远处看去,排列整齐,比旧县城漂亮得多。 第205章 分田咯,分房子咯! 因为目前最主要的是解决近三万人的住宿问题,不可能将房屋建造得那么高级,是以,除了县衙和学堂,每一栋房屋的格局都一样,都是三个大间。但每栋房屋后都留了足够的空地,等房子分下来后,户主如果有足够的财力,可以再自己掏钱加盖或者改建。所有房子都很结实,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等所有的田地和房屋都打理好,至少还得再过三四个月,先开垦出来的田不能荒着。这个季节不适合种植小麦,秦勉问过当地的农民后,让人从其他县城买回适合当季播种的种子,包括红薯、玉米、黄瓜、通心菜、冬瓜、芹菜、西红柿、辣椒等,按照每五亩地里有三亩玉米地、一亩红薯地和一亩蔬菜地的比例来播种。山高皇帝远的,不必担心被朝廷发现地里的异常,便和雷铁悄悄地用了一些灵泉水稍策改善土壤质量,至少确保所有种子能顺利成长。 老百姓们原本对新县令的印象非常糟糕,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新县令是真真切切地为他们办实事,打心底尊重新县令,干起活来更加心甘情愿,更加卖力。 白天,所有老百姓一起干活,晚上,就在已盖好的房屋里休息。或许是一同经历过大灾难的缘故,老百姓们相处得相当和谐,就算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矛盾,经过旁人规劝也能很快放下心结。 众人拾柴火焰高。七月中旬,从新岿县通往山外的道路完工;十月中旬,所有农田开垦完毕,并种上各种各样的农作物,最先播种的田里,蔬菜早已摘过几茬。直到十二月下旬,新县城的所有房屋全部盖好。 站在半山腰俯视山下的新县城,几乎所有老百姓眼中都饱含欢欣、惊喜,还有骄傲。只见,一块块大小相当、规划整齐的农田如同棋盘上的方格一样,环绕着宽阔的湖泊。连绵的农田外围,二十四排房屋构成六个大小不同的“口”形,一个套一个,相互平行,整齐之极。这其中有十六排砖瓦房,四排是木屋,四排是竹屋。因为木屋和竹屋在保暖性上比砖瓦房差些,所以在面积上有所提升——都是两层。设计图是秦勉提供的,外形美观,很受喜爱。除此之外,在县城的四个角落还有四栋瞭望塔,这是为了更好地发挥岿县镇守国门的作用。正东面的一块开阔地是兵营。 一言以蔽之,新的岿县比原来的岿县更受欢迎。 接下来的一件大事就是分田和分房子。有些人家里只剩一口人,有些人家里有五六口人,所以这房子和田怎么分,秦勉仔细地研究过才确定下来。 田,按照人头分,不管是行将朽木的老人还是刚出生的婴儿,不管是男还是女,每人都能分到一亩田。至于是分种了玉米的田还是种了蔬菜的田,抓阄决定,全凭运气。因为先播种的田地已经有了产出,后播种的田里种子还没发芽,所以,万一有人抽到后播种的田地,县里面会按照实际情况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助,至少保证他们能熬到来年春天。毕竟有近三万人,要做到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就比如说离湖泊近的田地,灌溉的时候肯定更方便。 房屋的分配了采用抓阄的方式。县城里的人口是在重建县城之前就统计过的。家里只剩一口人的,无权独享一栋房屋,需要与人合住。也别认为这样不公平,只有一个人的家庭干的稍大总量肯定比人口多的家庭干得少。就比如说,如果有几户人家家里都只剩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或者孤寡的妇人、老太太,可以让她们合住一栋房屋。如果某户人家想要某两栋相邻的房子,也行,等分配好之后,再和邻居商量,或是租赁或是买下,那就是个人自己的事,不归县令管。 还有其余更细致的规则,秦勉都一一说清楚,让人详细地写下,在县城里特设的四个布告栏那里贴上告示,诸人自去细细琢磨,于次日辰时初到操练场上集合,分配房屋和田地。 第二天,全县城的老百姓吃过一顿囫囵早饭,早早地来到操练场上集合。这是新县城建立后的第一件大事,学堂里也给学生们放了假。操练场上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蔡知府提前几天就知道岿县要分田地和房子了,也赶了过来。 操练场上的点将台上,摆放着三套桌椅,秦勉、雷铁和蔡知府都在。雷铁面前摆放着两个抓阄的大箱子,一个上面绑着红布,另外一个上面绑着蓝布。秦勉面前则放着一张名单和新县城的地图。这名单当然是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告示上说过,如果有人谎报家中人口,举报有奖,意图行骗者则重罚。 秦勉环顾一圈,估计人来得差不多了,走到前方。 “都安静。” 下方很快安静下来。 “现在开始分田、分房——” 秦勉的话还没说完,老百姓们就喧嚷起来。 “县令大人,您先挑一栋房子和几亩田吧!” “是啊,县令大人是好官啊,理当如此!” “对,县令大人家有两个孩子呢,应该挑两栋房子。” “……” 秦锐麒和雷锐麟站在一旁,相视一笑,为爹爹如此得民心而骄傲。 秦勉窝心之极,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这段时间的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客气,就挑一栋房屋;至于田,就不必了,等所有人分完田后,如果有多余的,本官再来挑几亩来种。” 老百姓们纷纷让他也挑几亩田地,秦勉挥手制止,“不必多说。我们一家就挑南边第一排的第一栋竹楼。好了,现在开始抓阄,上来的人都自觉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及家里有几口人。” 他说话用上了真元,音量甚大,保证所有人都能听清楚,说完之后回到座位上。 “第一位。”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面露喜色,快步跑上台阶,因为太激动,险些摔倒,众人不禁都善意地大笑起来。 “嘿嘿……”男人憨厚地一笑,跑到桌前,老实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参见三位大人,小的叫陈老大,家里五口人。” “不必多礼,快起来。”秦勉道:“在红布箱子里抓一个纸团,蓝布箱子里抓五个纸团。”绑着红布的箱子是用来分配房屋的,绑着蓝布的箱子则用来分田。 “是。”男人将纸团抓出来后递给秦勉。 秦勉打开六个纸团,上面写着“东0211”,“南0511”、“西0304”、“西1023”、“西1024”、“北0101”,念道:“陈老大一家,房屋,东面第二排第十一户;田地,南边第五排第十一块地……以及北面第一排第一块地。” 雷铁和蔡知府各记录一份,一份留下来存底以便办理房契和田契,另外一份递给一旁待命的士兵,让他领着陈老大一家去认一认自家的房屋和田地。 陈老大激动得热泪盈眶。如今分到的房子和田比他们原来拥有的还要多,如何不激动?他叫上等在一旁的家人,高高兴兴地跟着那位士兵离开。 “下一位。” 分到房子和田地的人越来越多,操练场上的气氛也愈发热烈。 秦锐麒和雷锐麟在一旁看了半天,觉得十分有趣。 “哥,如果我们也能去抓一次阄就好了。”雷锐麟遗憾地道。 秦锐麟虽然没开口,从神色上可以看出很感兴趣。 旁边排队的一位老爷子听到了,笑呵呵地对他们招招手。 “来。” 秦锐麒和雷锐麟极懂礼貌,又丝毫不摆贵公子的威风,在县城里,几乎没人不认识他们,还十分受喜爱和欢迎。 听到有人叫,两人快步走了过去。 “老爷爷。” “哎。”老爷子捋了下胡须,“老头子年纪大了,胳膊不灵活,一会儿,你们哥俩帮老头子抓阄可好?” 秦锐麒看出老爷子有意让他和弟弟过一次瘾,“只怕万一抓到不好的位置,会让爷爷失望。” 老爷子还是笑眯眯的,“无妨,老头子一家都是能干的,就算抓到不好的位置,也不会过得比其他人差。” 哥俩相视一眼,微微一笑。 “好,我和哥哥一定给您抓个好的。”雷锐麟朝他咧嘴一笑。 哥俩最近在换牙,上门牙都只剩下一颗。但雷锐麟笑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丑,反而觉得充满纯真和可爱。 第206章 归隐田园 不一会儿就轮到那位老爷子。 秦勉看到两个儿子屁颠跑上来,挑起眉。 雷锐麟背着手,摇头晃脑地道:“爹爹,我们是来帮陈有余老爷爷抓阄的。老爷爷家里有六口人。” 秦勉看了一眼那位老者,老者笑着点头。他这才示意两个儿子可以动手。 秦锐麒和雷锐麟很默契,秦锐麒从红布箱里抓一个纸团,雷锐麟则从蓝布箱里抓出六个纸团。 秦勉打开纸团,念道:“陈有余,房屋,西边第一排第三户;田地,东边第一排第五块地,南边第二排第一块地……东边第一排第九块地。” 老百姓们都羡慕地看着陈有余,这六块地几乎都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离湖泊近,将来灌溉可方便得很。 陈有余也很高兴,哈哈大笑,“多谢两位小公子。” 其余人都觉得县令大人家的两位公子福泽深厚,纷纷请求秦锐麒和雷锐麟帮他们抓阄。秦锐麒和雷锐麟兴致勃勃地帮了十几个人,房屋和田地的位置确实都不错。但两个小家伙很快就失去了兴趣,道个歉,溜溜达达地跑了。 为了收拢人心,上午,一直是秦勉、雷铁和蔡知府亲自坐镇。家将都识得阿拉伯数字,下午,秦勉把活儿交给了雷秦忠几个人去做。 秦勉和雷铁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家安顿。竹楼一共两层,下面是厨房、堂屋、秦锐麒和雷锐麟的书房、秦勉和雷铁的书房,上面是秦勉和雷铁的房间、秦锐麒和雷锐麟的房间。只不过,因为条件限制,屋内的布置暂时不可能和以前相比。 到天快黑时,所有老百姓都分到房子和田地。老百姓们热情高涨,对于搬入新家已迫不及待,点燃火把搬家,漆黑的县城里到处闪烁着火光。 秦勉和雷铁忙了一天,洗过澡躺在床上才享受到清闲。 “累了?”雷铁将枕边人揽入怀中。 秦勉的下巴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比以前累。”作为修士来说,最近的劳动强度算不了什么,但相对于以前的生活来说,这几个月确实是最累的,但不可否认,也很充实。 雷铁的手慢慢探入他的睡衣里,两人刚动了一下,竹床就吱吱呀呀地叫起来,整栋竹楼也随之摇摇晃晃。两人都一愣。 雷锐麟脆生生的童音在对面响起,“爹爹、老爹,你们还没睡着?我和哥哥也还没有睡着。” 秦勉趴在雷铁身上,埋在他胸口大笑。 “不该选竹楼的。”雷铁闷声道,“隔音效果不好。” 秦勉失笑,“锐麒、锐麟,快睡,我和你们老爹这就睡了。” 雷铁掐出一个隔音灵诀,将人拢入怀中…… 并不是说,田和房分到老百姓手里,事情就算完了。秦勉在县中招聘了一些为人正直、做事灵活的年轻人来做衙役,让雷秦忠和雷秦顺带一带他们,到田地实地考察。如果某家人太倒霉,分到的田地大部分或者全部是最后播种的,县里面会拿出一部分银钱补偿他们。 此外,秦勉还问雷铁借来几个擅长打猎的人,在县城里开了一个打猎培训班,教人打猎,让家里条件差些的人可以通过打猎补贴家用。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个冬天过过去。 因为所有人都在忙着讨生活,县城里几乎没有任何犯罪活动。秦勉这个县令当得相当轻松。 他和雷铁还抽空往山外跑了几趟,给两个儿子“买”回不少好东西,将他们的房间好好地布置一番。 转眼就到了过年。 这个年,岿县的大部分老百姓都过得比较清苦。秦勉一家虽然有那条件,也不如招人眼,除夕这天也只做了两荤两素一共四道菜,但份量十足。 大年初一这一天,照旧是出门拜年。秦锐麒和雷锐麟收到的红封比往年少了很多,这些红封都是老百姓给的,差不多都包着一文钱。秦锐麒和雷锐麟十分懂事,原本是推辞不受的,但众人认为过年不宜将福气往外推,硬是塞给他们,他们只好收下。 到秦勉家拜年的,秦勉都没有亏待,只要是年纪在十六岁以下的,一律以他和雷铁个人的名义给一个二十文钱的红封。 正月就在清苦却热闹的气氛中渐渐过去。 三月初,大地回春。老百姓们抓紧时间犁田,准备种植春小麦以及其他农作物。 秦勉也展开发展岿县的下一步。如今的岿县只有一排排房屋和农田,县城里连一棵树都没有,毫无美感。秦勉号召富余的劳动力跟着他上山,挖掘一些野花和野果树回来有规划地种植在县城的各个角落,比如鸭嘴花、迎春花、映山红、玉钱草、杜鹃花、小刺玫、野枣树、野桃树、野梨树、野苹果树、野葡萄树等等。 秦勉没打算在岿县多留,是以,没有在自家的竹楼上花太多心思,只在门前种了两棵果树,二楼的阳台上种了几盆花。 不想亏待两个儿子,秦勉偶尔会从空间里拿出一些水果和蔬菜,秦锐麒和雷锐麟第一次看见时还问过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笑而不答,两个孩子便猜到可能有什么事不适合让他们知道,便也聪明得不再问。其实两个孩子早就有些怀疑他们练的“武功”并不是内力型的武功,但两位父亲既然要瞒着他们,自然有其中的道理,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另一方面就是修路。雷铁派出五千人在附近方圆二十里以内找到石灰石,运回来后,由秦勉将简易版的水泥制作出来,强度比不上混凝土,但用来修路绰绰有余。 这一忙就又到了七月份。 有了宽阔而又平坦的道路,岿县的老百姓进出城都容易得多,农业和商业的发展越来越快。 众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在越变越好。 秦勉和雷铁往京城里送去第三份请辞的奏折,依旧没有回音。 秦勉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阿铁,陈光辉不会是想食言而肥吧?他强行把我们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陈光辉就是孝惠帝的名字,只不过通常没有人敢直呼其名。 雷铁心中早有成算,安慰道:“媳妇,再等半个月,若半月后仍无果,我们就把当初和他做的交易宣扬出去。” “好主意。”秦勉毫不犹豫地赞同。他们不能直接把一个皇帝怎么样,但可以利用舆论的力量。 这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在门外叫喊:“大将军、秦大人!小的有急事求见!” 秦勉和雷铁疑惑地对视一眼,一起下楼。整个县城的情况都在两人的掌握中,还有什么事能称为“急事”? “什么事?” 士兵急声说道:“启禀大将军,蔡知府派人来传话,圣驾到了,命大将军和秦大人即刻准备迎驾!” 孝惠帝来了?秦勉很吃惊,对雷铁传音,“这里离京城可不近,他的胆子还真不小。” “媳妇,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青山村了。”雷铁笃定地道。 “喔?”秦勉倒是没有急于问他为什么。 两人换上官服,直接施展“轻功”,分别去县衙和兵营,带上所有衙役和将士到县城入口准备迎驾。 等了近一个时辰,远远地看见一条长长的队伍越来越近,皇帝独有的金色华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孝惠帝一身明黄色帝袍,端坐在宽大的宝座上,随意地打量道路两旁的景色。气势威严的禁卫军将銮驾护在正中间,锐利的目光不时警惕地左右环顾。 待圣驾到了跟前,秦勉和雷铁一起跪下见礼。 “微臣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孝惠帝打量二人,良久都不出声。光是看到这一条出山的路,他就预料到秦勉和雷铁上奏岿县已重建完毕并非妄言,正因为如此,他更舍不得放过这样出色的两位人才。但他心底也明白,这一次,他留不住秦勉和雷铁。他并非没有手段可用,但他有一种预感,一旦真用不光明的手段对付他们,只会导致秦勉雷铁和他对立,还不如痛快地放他们离开,万一以后皇家再遇到棘手的事,还能再次起用他们。 想通之后,孝惠帝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温声道:“两位爱卿快平身。” “谢皇上!” 秦勉和雷铁站起身,退到一侧待命。 孝惠帝轻掸了一下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缓地走下銮驾,来到秦勉和雷铁跟前,神色亲切,语气温和,“哈哈哈……两位爱卿别来无恙?” “托皇上鸿福,微臣二人一切安好。”雷铁言简意赅地道。 孝惠帝轻轻一笑,“如此便好。朕多次在奏折中听二位爱卿提及新岿县新貌,好奇不已,二来也是向往田园风光,便决定亲自来看看。若新岿县让朕满意了,朕便允你二人归隐田园。” 秦勉大喜,和雷铁交换了一个眼神。 “多谢皇上!皇上,这边请。” “头前带路。”孝惠帝唇边含笑,摆摆手,和秦勉、雷铁一起向前走去。 李公公、蔡知府以及另外几位官员连忙快步跟上。 ——卷四完—— 第207章 衣锦还乡 说是带路,秦勉和雷铁自然不可能一直走到孝惠帝的前面,进入县城后,便是孝惠帝在前,秦勉和雷铁跟在他身边。 布局整齐的房屋、绿意盎然的农田、蔚蓝澄净的湖泊,孝惠帝尽收眼底,面露满意之色,时不时地颔首。远处农田里农家汉子手中锄头拄头,哈哈大笑着和隔壁田里的庄稼汉闲聊,侧脸正对着阳光,笑容里对生活的满足触动人心。柳树下,年纪不等的孩童追逐嬉闹,清脆稚嫩的童音溢满欢快。湖边青石板上捶洗衣物的妇人不时扯着嗓门冲他们斥责几句,虽然是责骂,嗓音里绝对带着对孩子的怜爱。 秦勉和雷铁并不用华丽的言语对孝惠帝讲述他们在重建岿县上花费了多少心思和精力,神色淡然,宠辱不惊。 李公公看得清楚,不禁也为皇上即将失去两员大将而感到遗憾。 孝惠帝被县城里宁静而祥和的氛围感染,一时忘记秦勉和雷铁即将隐退的事,发自内心地大笑几声。 “好,好。随朕去前面看看。” 孝惠帝率先往农田里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田间除草的农民此时终于发现远处的大队伍,一见只有皇帝能穿的明黄色,一愣之后,很快猜出此人的身份,大惊失色,脑袋发懵地跪在地上。 孝惠帝连忙走上前,亲切地最近的一位老者说道:“老人家,快快平身。” 老汉受宠若惊,两腿发软,半晌才站直身。 孝早帝温和地把附近的农民都叫到跟前,问问他们的年纪,田里收成如何,家里几口人等等。 几个年轻人胆子大些,鼓起勇气回答了。几个老人受到鼓舞,也加入交谈。 孝惠帝亲和起来,很难让人不喜欢。一时间,几个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人相谈甚欢。 一个八岁的小孩还跑去从树上摘了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李公公神色微变,正要上前,被孝惠帝阻止。 孝惠帝相信秦勉和雷铁对岿县的掌握程度,笑吟吟地亲自剥了皮,咬了一口,“嗯,甜。” 那是自然。山中的老百姓生活水平确实比平原地区差得多。秦勉有心帮他们一把,当初种植这些果树时都适当地用灵泉水改造过。是以,岿县的水果味道都十分甘甜。 “多谢小家伙的款待。”孝惠帝慈祥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小孩回以纯真的笑,一脸懵懂。 小孩的父亲则激动得双手发抖,险些晕过去。 秦勉用力地憋笑,心说只怕小孩的父亲接下去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让小孩洗头。 在农田里转了转,秦勉和雷铁又领着孝惠帝去街上。孝惠帝随意选了几户人家走访,非常满意。 此时,孝惠帝也有些累了,让秦勉和雷铁带他去他们家里。 雷铁吩咐禁卫军先一步去布防。 等秦勉、雷铁和孝惠帝三人走到,秦勉的家四周已布置得像铁桶一般坚固。 秦勉安排孝惠帝去主卧休息,由李公公陪着。 秦勉问了下随孝惠帝前来的两位御厨需要备什么食材,亲自去买了各种肉类,然后去菜园里摘了一些蔬菜。 孝惠帝休息了近一个时辰后,让秦勉和雷铁陪着吃了午饭。 下午,秦勉和雷铁带孝惠帝参观了县城的学堂和几个技能培训班,孝惠帝对秦勉的举措大加赞许。虽说“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后,但孝惠帝从来不觉得商人不重要,就比如经土罗国之战,光是商人的捐款总额就有一千多万,还有朝廷每年在商业上的税收是朝廷税收的重要来源之一。 孝惠帝既然大老远地来了,自然不可能考察完就走,第二天上午,秦勉和雷铁带他去体验亲自摘水果和蔬菜的乐趣。 看到田里有人耕田,孝惠帝也去体验了一把,把随行的几位官员吓得脸色大变,唯恐那牛突然发狂伤到孝惠帝。 孝惠帝情知秦勉和雷铁都会护驾,淡定得很,玩得十分痛快。 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见状,顿时对孝惠帝更加敬仰,内心里还有几分喜爱。皇帝在他们心中一向是高高在上的,谁能想到他们有生之年不仅能够见到皇上,而且皇上还要向他们学习如何犁田? 在岿县待了四天,孝惠帝便要启程回京。 这次来时,孝惠帝就带来了岿县的新县令,直接将他留了下来。孝惠帝让秦勉和雷铁随他一起回京,正式交接。 孝惠帝也是一片好心,如果秦勉和雷铁直接从岿县回青山村,只怕朝廷中人还以为他们是被孝惠帝“打入了冷宫”,以后万一秦勉和雷铁遇到点什么麻烦,是个官就能欺负他们。而和孝惠帝一起回京就不一样了,那说明孝惠帝依旧重视他们。 秦勉和雷铁都不蠢,自然想得到这一点,承了孝惠帝的情。 启程这日,老百姓得知秦勉和雷铁要离开岿县,莫不震惊,含泪跪送,依依不舍。秦勉是个好县令自不必说,雷铁虽然话不多,人也冷,但为重建岿县出了多少力,老百姓们不是瞎子,都看在眼里。 “秦大人、雷将军,我们舍不得你们!” “秦大人、雷将军,一路好走!” “秦大人、雷将军,都是好官啊!” “……” 万人跪送的盛况孝惠帝大吃一惊,不由喟叹道:“若我大夏国为官者皆如雷爱卿和秦爱卿这般,大夏国何愁不强?” 随行官员皆垂首称是。 新县令苏大人看着老百姓们将秦勉和雷铁送出一里又一里,胸中热血骤然沸腾起来,双拳不禁握得紧紧的。若有一日,他也能让老百姓心甘情愿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想,他会死而无憾。 回京途中,无需赘言。 回京后,秦勉和雷铁正式递上辞呈。 孝惠帝免去雷铁镇国大将军一职,秦勉免去岿县县令一职,保留雷铁镇国公封号,保留秦勉诰命夫人,秦锐麒仍为镇国公世子,雷锐麟仍为安县公,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命禁卫军护送秦勉一家回老家,实为无上荣宠。 陈沐风、长孙赫和雷向智都在城楼上相送。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一走,京城会变得更加无趣。”陈沐风怀中抱着一个六七个月大的婴儿,胖嘟嘟的模样惹人喜爱。 长孙赫轻轻地戳了戳陈小弟的脸蛋,“这有什么?若是何时觉得无趣了,我们就去昭了县玩玩。”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沐风说道。 雷向智微微一笑,目送秦勉等人渐行渐远,希望大哥和大嫂以后会越来越好。去年,他升了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他相信自己将来也会越来越好。 离开京城后,秦勉、雷铁、秦锐麒和雷锐麟一家四口都身心轻松,宽敞的马车里,一家四口一起用秦勉“发明”的扑克牌玩起“跑得快”。“跑得快”顾名思义,谁的牌最先出完就是赢家。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三人联手,雷铁的额头上贴满纸条,那父子仨不时发出得意的大笑声。 马车外的家将们听到笑声,不禁均会心一笑。 一点白趴在秦勉的腿上,翘着脑袋看他手中的牌,两只耳朵一会儿竖起来,一会儿紧贴着耳蜗,不时还歪一歪脑袋,那模样还真像是看懂了。金雕站立在马车车顶,随意地扇动着翅膀,忽而飞起,悠然在空中盘旋一圈;忽而落下,懒洋洋地环顾左右。金毛的身躯太庞大,在另外一辆马车里。 回去不赶时间,秦勉一家一路边走边玩,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进入昭阳县。 老朋友聂衡早就收到消息,在路口迎接他们。 在聂衡家吃过午饭后,车队继续出发,于傍晚时分进入青山村。 夏季白天长,村民们还没休息,聚在村口的大树下乘凉,有的在纳鞋底,有的在吃饭,有的在下棋,有的在闲话家常。 吴敌眼尖地看见渐近的熟悉马车,猛地站起身,惊喜地道:“那是铁子一家吧?” “哟,还真是!” “还有官兵护送呢?这是衣锦还乡了啊!”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纷纷迎上去,热情地打招呼。 “铁子媳妇,你们回来了啊?” “一路上辛苦了吧?” “可算回来了,大家伙儿可想你们了。” 还有小孩迫不及待地问:“秦叔叔,圆圆和满满回来了吗?” “圆圆、满满……” “还有金毛和一点白!” 第208章 温馨 马车一停,秦锐麒和雷锐麟稳稳地跳下马车,立即被欢欣的小伙伴们包围。 秦勉和雷铁随后下车。秦勉笑着和村民们打招呼。 “各位,别来无恙?” 秦勉和雷铁都当过大官的事村民们早就听说了,此时见秦勉丝毫没有官架子,还和以前一样礼貌,心中都很舒坦,脸上的笑容更真诚。 “好,我们都好。”吴敌为再见到他们而高兴,笑呵呵地问,“你们怎么样?” “我们也很好。”秦勉笑道,“多谢各位乡亲们对我们一家人的关心。你们看,我们今天有不少客人,就先失陪一下,改日再请乡亲们吃饭。” 村民们纷纷说道:“哎,好,好,不耽误你们,你们先忙着。” “锐麒、锐麟,你们是在这儿玩会儿还是跟我们回家?”秦勉问两个儿子。 雷锐麟说道:“爹爹,我和哥哥先在这儿玩一会儿。” “好。”秦勉从车上拿下一包糖果点心递给哥俩,“请大家吃点心。” 秦锐麒答道:“爹爹放心。” 一点白、金毛和金雕都跟着他和雷锐麟。 秦勉和雷铁重新上了马车,领着禁卫军们往悠然田居去。 全叔、全婶等人收到消息,快步跑过来,再见到两位主子激动不已。 秦勉让福管家安排禁卫军们住进麒麟山庄。 马车驶进悠然田居,秦勉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怀念地环顾四周。 雷铁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 秦勉拉着他往前走,步伐轻快,神情愉悦,走到石榴树下,顺手摘下一个大石榴递给雷铁。 “阿铁,现在我才有真正自由的感觉。” 雷铁轻吻他的唇,“媳妇,委屈你了。放心,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 “嗯。”秦勉回抱住他,用力在他的唇上嘬了一口,“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好了,以后还是给两个孩子单独请一位夫子,像东阳书院一样给孩子们安排寒假和暑假,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出去游山玩水。” 雷铁抿了抿唇,“我们已许久未曾单独出去游玩,你和我。” 秦勉搓了搓发烫的脸,含笑直视他的眼睛,“那,今年还是让孩子们在学堂里念书,明年再单独给他们请夫子。” 雷铁立即点头,目光变得灼热无比。 秦勉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吻上去。 雷铁目光一闪,同样激烈地回应。 两人终于脱离了朝廷的束缚,这个吻是内心情感毫不压抑地释放,酣畅淋漓。良久,察觉到继续下去会失火,两人才松开彼此,盯着对方红润微肿的唇瓣,心再次激荡起来,炙热的目光久久纠缠在一起。 站在远处的全叔和全婶即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两位主子周围的暧昧气息。 雷铁隐忍而无声地媳妇的眉心落下一吻,拉住他的手,走向他们的家。 全婶每隔两天都会来打扫一遍,屋内几乎一尘不染,仿佛住在这里的人从未离开过。 秦勉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全叔,“全叔,今天是个大好日子,吩咐下去,家里所有下人一律赏一个月的月钱。” “是!多谢大爷和小爷。” 雷铁淡声道:“以后就叫老爷和夫人。” 秦勉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全叔应道:“是。” 全婶道:“老爷、夫人,老身这就去准备饭菜。” 秦勉摆手道:“不用,全叔,你去看看福管家那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全婶摘些新鲜蔬菜过来,晚饭我自己做。” “是,夫人。” 全婶做事很是麻利,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菜篮子过来,篮子里除了一些新鲜蔬菜和新鲜水果,还有两条腊肉和一只板鸭。 将菜篮放下后,她就自觉地离开。 秦勉从空间里抓了一条鱼,拿出一些存放的新鲜肉类,兴致勃勃地准备晚饭。在岿县时,每天从早忙到晚,他几乎没有什么时间给家人做饭,如今回到家要好好地补偿一下家人。 雷铁不用吩咐就去处理食材。 雷向义、雷向礼、钱氏和孙氏四人手里拎着东西,快步走进篱笆院。 “大哥、大嫂,你们可算回来了。” 秦勉迎出去,甩了甩手上的水,笑道:“你们来了,进来坐。” 雷向义放下手中的腊肠和腊肉,“大嫂。你和大哥这么久不在家,我们估摸着你们家里应该没有多少荤菜,所以就从家里拿了一些给你们送过来。”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做饭。”秦勉将四人往屋里请,“进来坐。” 雷向礼说道:“你们这还忙着,我们就不坐了,明天再过来陪大哥和大嫂说说话。” 秦勉也没坚持,“行,我就不留你们了,慢走。” “大嫂你忙着。” 送走雷向义几人,秦勉继续做饭。 水晶咕噜肉、糖醋鲤鱼、香菇栗子鸡、油焖龙虾、蒜蓉油麦菜、炝炒菠菜和玉米排骨汤七道菜做好后,夕阳已落山。 秦勉让雷铁去喊两个儿子回来吃饭。 秦锐麒和雷锐麟满头大汗地跑进屋。 “爹爹,好香!可以吃饭了吗?”雷锐麟赞叹地看着满桌的菜。 秦勉看见两个小家伙脸上的汗,“阿铁,你给他们擦擦身上的汗,可别着凉了。” “嗯。”雷铁舀了一盆凉水,直接用真元力加温,示意两个儿子自己洗脸洗手。 “儿子,一点白它们呢?”秦勉随口问道。 雷锐麟道:“它们去山上了。” 秦勉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并不担心它们的安危。 秦锐麒和雷锐麟洗好后,雷铁将温热的洗脸巾拧干,探入他们的衣服里面给他们擦背上的汗。 秦锐麒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靠在父亲的大腿上,扭头说道:“老爹,痒。” 秦勉拿着碗筷出来,见状,微微一笑。这孩子笑的时候少,此时看起来尤其可爱。 “洗好了就可以开饭了。” “爹爹,我洗好了,我来给你和老爹盛饭。”雷锐麟请缨道。 “好。”秦勉笑着在桌边坐下,“今天我和你们老爹就等着你和哥哥来服侍我们。” “没问题。”小哥俩清脆地应一声,一人端着碗,一人往碗里装米饭。 秦锐麒双手捧着饭碗递给秦勉,“爹爹辛苦了,爹爹吃饭。” “好,儿子真乖。”秦勉心里暖呼呼的,搂住儿子的小肩膀,在他的额头上亲一口。 小哥俩接着给雷铁盛饭,同样得到一个字的赞许:“乖。” 一家人在温馨的气氛中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晚饭。 秦锐麒和雷锐麟今天也累了,洗过澡过就到床上躺下,很快相继睡着。 秦勉和雷铁沐浴后,来到二楼的房间,好一番温存之后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秦勉在清脆的鸟鸣声和水果的清香中悠悠醒来,听到雷铁带着两个儿子在院子里练功的吆喝声,穿上放在床头的睡袍,来到露台上,含笑注视着下方一大两小三个身影。 雷铁最先发现他,仰头看来,沉静而深刻的温柔在眼中泛滥。 秦勉给了他一个飞吻,进屋穿好衣服下楼。 锅里温着香喷喷的牛肉菠菜粥。秦勉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使得他的双眼弯起来。别说,他家大面瘫虽说不会煮米饭,也不会做菜,但熬粥的水平连他都自叹不如。至于他熬粥的手艺是怎么练出来的,咳,不提也罢。 吃过早饭,秦勉和雷铁一起去了趟麒麟避暑山庄,挽留禁卫军们多休息一天,次日再回京。 禁卫军头领也有心闲玩一天,便带着手下留了下来。秦勉交代福管家招待周到。 想着才刚回村,两个孩子的心只怕还没定下来,秦勉没有立即将他们送去村里的学堂。上午,一家四口一起去给村民们送去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然后去自家田里转了转。 近晌午时,雷向义和雷向礼两家人来了。三家的大人在一起闲聊近况,几个孩子在一边玩耍,十分热闹。 中午饭自是在秦勉家吃的,福婶和全婶一起做的饭。两人的手艺都不差,秦勉和雷铁陪着雷向义、雷向礼喝了几杯酒。这顿饭众人都吃得十分尽兴。 下午,秦勉和雷铁看了看家中几间作坊的帐本,然后一起去看看镇上的几家店铺。在他们一家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作坊和店铺的运转都很正常,也没有出现什么糟心事,秦勉十分满意,大方地给所有负责人都包了一百两的红包,所有伙计都包了一两的赏钱。 次日,秦勉和雷铁亲自送禁卫军们离开青山村,牵着两个儿子的手送他们上学堂。 第209章 圆圆满满流浪记(1) 秦勉说请村里人吃饭不是随便说说,毕竟离开青山村这么久,而且在村民眼中自己一家确实是发达了,不请客也说不过去。 秦勉有条不紊地将各条吩咐传达下去,自有家里的下人去买菜、准备桌椅、请厨子……一切安排妥当后,晒谷场上就热热闹闹地摆起酒席。在酒席上同村民们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一顿午饭和一顿晚饭之后,秦勉一家和村民们的感情恢复到当初的融洽。 秦锐麒和雷锐麟也很快适应了上学的日子。 晚上,一家人正在吃晚饭,金雕忽然像一道金箭一样仓皇地从外面疾射而入,因为动作太急,两根绒毛直接扑到秦勉的脸上。 “小金,怎么了?” 金雕看着他,嘴里发出急促的叫声,往外飞了不到半丈远又飞回来,似乎在催促秦勉跟他走一趟。 秦勉神色一紧,猛然站起身往外冲,“一定是一点白和金毛出事了!阿铁,我们去看看!” “媳妇,莫慌。”雷铁追上他,握住他的手,准备带他飞过去。 秦锐麒和雷锐麟反应不慢,闪身追出去,“爹爹、老爹,我和弟弟也要去看一点白和金毛!” 秦勉和雷铁不由分说各自抱起一个。 一家四口跟在金雕身后,飞快地往后山飞去,几息后,飞越山林,金雕才往下落。 一点白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一道道银色的灵气犹如闪电一样在它身上闪过,黑色的毛发湿漉漉的,竟然都是血,地面上的枯草被染成了浅红色。 金毛无措地站在一旁,双眼紧盯着它,口中不时发出惊慌的低吼。 “一点白!”秦勉放下怀中的儿子,快速跑过去,嗓音里带着惊慌。一点白对他来说具有不同的意义,他不敢想象失去一点白的可能性。 雷铁急掠而去,按住他的肩膀,冷静地道:“媳妇,莫急。一点白应该是要进阶了。” “进阶?”秦勉这才镇定下来。也不怪他慌了手脚,一点白是兽类,修炼方式与人类不同,一时之间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们将真元输入它体内,助它一臂之力。”雷铁说着,双掌翻动。充沛的真元从掌心涌出,缓慢而稳定地输入一点白体内。 秦勉连忙照做。 秦锐麒和雷锐麟快步跑过去,担心地蹲在一点白身边。 “爹爹,一点白不会有事的,对吗?” 秦勉坚定地道:“对,我和你们老爹不会让它有事。” 一点白发出一声充满感激的呜咽,温和的目光一一从四位主人身上滑过,不敢分神太久,立即将注意力收回,全心进阶。四周的灵气越聚越多,疯狂地涌入一点白的体几。一点白蓦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嗷呜——” 灵气仿佛受到刺激,滚滚翻腾。突然,一点白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狼啸。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凭空而生,仿佛有一只巨手骤然将整个空间撕裂。秦勉、雷铁、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抛在空中。 “媳妇!”雷铁眼疾手快地抓住离他最近的媳妇。 秦锐麒反应奇快抓住弟弟的手腕。 “锐麒、锐麟!”秦勉眼睁睁地看着秦锐麟和雷锐麟向另一个方向飞去,大惊失色,想飞过去抓住他们,但整个人就像陷入流沙里,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无情地将他禁锢住。 雷铁同样动弹不得,看着两个儿子离他和秦勉越来越远,神色丕变。 只一眨眼的功夫,秦锐麒、雷锐麟就不见踪影,空中只留下两道惊慌的喊叫:“爹爹——老爹——” 与此同时,秦勉和雷铁也被无形的大手扔出去,意识模糊之前只看见一黑一金两道闪电紧随秦锐麒和雷锐麟而去。 …… “锐麒、锐麟!”秦勉猛然睁开眼,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媳妇,醒了?” 令人安心的熟悉嗓音在耳边响起,秦勉注意到自己在雷铁的背上,连忙问道:“儿子呢?” 雷铁的大掌轻拍他的大腿,“别怕,我能感应到他们都没事。只是,此处灵气太过稀薄,无法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 秦勉细细一一感应,果然能模模糊糊地捕捉到秦锐麒和雷锐麟的灵识。他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目瞪口呆。远处的高楼大厦和铁轨上疾驰的火车是他的幻觉吗? “媳妇,此处可是你以前生活的世界?”雷铁听秦勉讲过前世的生活环境,所以才有此一问。 秦勉傻乎乎地张着嘴,使劲掐住雷铁的胳膊,“疼不疼?” 雷铁纵容地摇摇头,“不是做梦。” 金雕飞到秦勉跟前,关切地看着秦勉。 秦勉一愣,“小金也来了?” 雷铁颔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点白和金毛在儿子身边。” 有一点白和金毛在,两个儿子的人身安全更有保障。秦勉长出一口气,这才想起从雷铁背上跳下去,“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就是我原来生活的世界。让我想想,我们应该怎么找儿子……” 雷铁看得出他有些急躁,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这里你最熟悉,找儿子还要靠你,不急。况且,儿子很聪明,能照顾好自己。” 秦勉焦躁的心立马安定下来,点点头,“嗯,我不急。跟我来。” …… 看见小孩即将摔落在地上,一点白双眼一眯,黑影急速一闪,先他一步落地,精准地垫在他身下。 秦锐麒毫无所觉,趴在一点白背上,昏睡不醒。 一点白安静地趴伏在地上,唯恐惊醒小孩,一动不动,只头颅偶尔动一下,双眼戒备地环顾左右,最后百无聊赖地看着黎明的微曦。一阵风吹来,黑亮的发毛被掀起来,宛如黑金。 不知过了多久,他背上的小娃娃终于动了,抬起头,看清所处的环境,顿时懵了。 “圆圆。”一道稚嫩的少年嗓音凭空响起。 “谁!”秦锐麒一跃而起,一脸警惕地东张西望。 一点白站起身,双目安抚地注视着他,“圆圆,是我。” “一点白?”秦锐麒惊疑地盯着它。 一点白点点头,“之前进阶的缘故我才能口吐人言。” 秦锐麒愣了一会儿就淡定地点了点头,他们家古怪的事多了,是以对于一点白会说话他也只惊讶了一瞬就接受了。 “你可知爹爹、老爹和弟弟在哪儿?” 一点白解释道:“不用担心,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来到了这个世界。这里是你爹爹以前生活的地方,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秦锐麒闻言,心底的恐慌顿时消散。在他心中,爹爹和老爹都是无所不能的。以为一点白说的“以前”是指他和雷锐麟出生以前,他没有多想,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又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这个手镯是雷铁在炼器术娴熟后重新炼制的,融合了测毒、防卫和储物的三重功能,储物空间不大,八立方左右,但已足够作随身背包。遗憾的是,储物手镯里装的只有一些丹药、一把灵剑、一个存钱箱、从小到大的玩具和几本书籍。平常,他和雷锐麟想吃什么家里都有,根本没想过在储物手镯里也装一些吃食。金子、银子和银票都不少,但只怕并不适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使用。 一点白翘起左前腿也做出摸肚子的动作,无奈地道:“我也饿了。” 秦锐麒很快想清楚如今的处境,在爹爹找到他之前,他只需要确保他和一点白都是安全的。 思索片刻,他迈腿往前走去。 一点白连忙跟上,“去哪儿?” 此时他们是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除了他们,周围并无其他人。 秦锐麒抚了抚它的背,“先填饱肚子。” 一点白提醒道:“这里的钱和那边的钱不一样。” 秦锐麒道:“先赚钱。” “怎么赚?”一点白问。 秦锐麒往巷口走去,沉默半晌,想起以前在街上见过的杂耍,吐出两个字,“卖艺?” 一点白眉头一耸,仿佛三条黑线。 走出偏僻的小巷,秦锐麒看着呼啸而过的汽车,愣了几秒后就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他知道那是汽车,爹爹给他和弟弟讲的故事里就有。 早晨的H市逐渐苏醒,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去超市买家的家庭主妇,步伐匆匆的都市白领,背着书包的学生……来去匆匆。广场上,二三十个老爷子、老太太慢悠悠地打着太极拳。 秦锐麒想了想,走向广场。 一点白了然紧跟在他身边,细心地走在外侧,以防路上的车辆不小心撞到秦锐麒。 来来去去的路人经过秦锐麒身边时,都忍不住好奇地看几眼这个身穿古装的小男孩,还有人偷偷地用手机拍照。 第210章 圆圆满满流浪记(2) “呀,这谁家的小孩?就跟古代出身名门的小公子一样!” “板着小脸的模样好可爱!” “是啊,萌翻了!” …… 秦锐麒仿若未觉,来到广场上,站在队伍最前方,想了想,先练了老爹教的一套流星拳。 广场上的老头老太太们一开始见他站在那儿手舞足蹈只当小孩闹着玩,颇觉有趣地看了一会儿,却见那拳法不担一招一式都很流畅,而且力道十足,显然不是花架子,不禁都神色一正,手上的动作也放慢,认真地看起来。 一套拳法打完,秦锐麒客气地朝众人一拱手,“锐麒不慎与家人走散,各位爷爷奶奶若是觉得这套拳法练得还不错,还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 众人都是一愣,大多数人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但若是这小孩是为了骗钱,又觉得不像,看这小孩气质不俗,不像一般的小孩。 秦锐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是方才那套拳法练得不好? 这时,一个三十左右、身穿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轻快地走过来,一脸痞笑,脸上还有汗,甩着手中的毛巾,逗弄道:“小家伙,看你身手不俗,不如我们来比划比划?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捧个钱场,怎么样啊?” 有一位老太太认出这人是经常在附近晨跑的王坤,是个退伍兵,如今在一家公司做保安部长,笑着打趣,“你可真好意思欺负一小孩儿。” 秦锐麒正色点头,“好,请。” 王坤倒是没觉得这小孩来这一出是为了骗钱,就是觉得这家伙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却板着个小脸很是有趣,所以才起了闲心逗弄一番,当即似笑非笑地点头,“来。” 众老头老太太都觉得很好玩,呵呵笑着起哄。 王坤看着身高不到自己腰的小孩,笑道:“你先出招?” 秦锐麒看出对方的轻视,也不在意,微一颔首,率先攻向对方腹部。 王坤呵呵一乐,漫不经心地往旁边躲避,谁知小孩忽然变招,他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手腕就被钳制住。对方的手很小,无法握住他的整根手腕,但力气却不小。他暗道不妙。下一秒,一股力量猛然将他往前一拽,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一晃,接着屁股一痛,竟是被小孩使了一个与过肩摔相似的动作,重重地摔坐在地上。 王坤震惊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小孩,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摔了。 秦锐麒松开手,拱手道:“承让。” 众人哗然,瞠目结舌。 “王坤儿,你小子故意的吧?”一个老头一脸狐疑。 王坤收起脸上的表情,从地上爬起来,干笑几声,拍拍小家伙的小肩膀,“叔不跟你闹了。” 接着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十的钞票递给小孩,“请你吃早饭。”他在部队里待了近十年,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不至于会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摔倒。他敢肯定这小孩的功夫有古怪,只打个哈哈也是为了保护这小孩。但这小孩到底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不可能为他做更多,朝小孩摆摆手,慢跑着离开。 众老头老太太没有一人认为王坤真的被一个小孩摔了,只当他是假装落败,目的是为了帮帮这个与家人走散的小孩。 秦锐麒认识钞票上的“50”,但“50”相当于原来世界的多少银子,他并不清楚。所以,他的结论是,钱还是多多益善。 “一点白,你也来。” 一点白确实是秦勉前世见过的那只“狗”,以前在这个世界待过一段时间,早知太过巨大的真身容易引起恐慌,此时只与成年犬一般大小。它先来了一个直立,又来了一个倒立,接着来了一段踢踏后,直起身子,两只前肢朝众人拱手作揖不停。 老头老太太们顿时被逗笑,都很大方地掏了钱,有的给五元钱,有的给十元钱。 一位老太太好心地道:“小家伙,要不要奶奶带你去警察局,让警察叔叔帮你帮你的家人?” 秦锐麒知道警察局相当于衙门一样的地方,但觉得最好还是不要乱跑,等着两位父亲找过来,拒绝后,道了谢,拿着一堆零钱离开。 他的反应使得不少人又偏向于认为他是受人指使来行骗,见他很快就走远,也只能作罢。 秦锐麒数了数赚到的钱,一共是两百堆五块,顺利地在一家早餐店买到两个叉烧包,又颇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一家烤鸭店,给一点白买了两只烤鸭。狼本来是不能吃熟食的,但一点白也是修真者,吃熟食也没有什么大碍。 就是有点贵。秦锐麒默默地在心里想。 他很随意地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有一个人从广场那里就鬼鬼祟祟地跟着他。 中年男人见自己被发现了,犹豫了两秒,挂上笑容,快步走过去,亲切地问:“小朋友,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爸爸妈妈呢?” “嗷!”一点白威胁地看着他,龇牙咧嘴。 男人吓了一跳,对秦锐麒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朋友,叔叔没有恶意的。叔叔是看你们没有钱吃饭,所以想帮你们。” 一点白连忙小声提醒秦锐麒,“不要相信他,他一定是人贩子。” 秦锐麒按住一点白的脑袋示意它蹲下,懵懂地看着男人,“真的?” 中年男人大喜,招手道:“来,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吃大餐。” 秦锐麒点点头,走过去,突然出手,两手钳住男人右手臂,两脚蹬在他背上攀上去,往下使力,轻松地将男人压趴在地上,同时锁住男人的另一只手臂往上一掰。“咔嚓“两声,男人的双臂从肩胛骨处脱臼。 男人发出两声惨叫,下巴上磕出了血,因为胳膊无法使力,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很是狼狈,怨恨地盯着秦锐麒,“臭小子,你!” 秦锐麒从袖袋里掏出中性笔和一个小笔记本,留下一张“人贩子”的纸条放在男人的背上,朝一点白一招手,一人一狼快速离去。 过路人看到男人背上的纸条,连忙打电话报警。附近派出所很快派了人过来,将人带回一查,这人果然是人贩子,今天刚从外地而来,本来是想避避风头,没想到一个大意反而把自己送上绝路! 此时的邻市,雷锐麟和金毛用一模一样的姿势蹲在草丛里,两手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咕咕……”肚子里发出叫声,雷锐麟无奈地挠了挠头,“好饿。” 他的储物手镯里装的东西几乎和秦锐麒一模一样,原来还有两个水蜜桃,他和金毛各吃了一个,但根本不顶饿。他知道人多的地方才能弄到吃的,但问题是金毛的体型太大,在原来的世界就有不少人害怕金毛,如今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怕也是一样。若是单独把金毛留在这里,他又不放心。 “金毛,如果你能变小就好了。” “唔?”金毛歪着脑袋看了看他。 一道金光一闪而逝,雷锐麟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金毛居然真的变小了,原本有千斤左右,如今最多只有一百来斤,虽然仍然有些庞大,但比原型要小多了。 “哈哈,太好了!走,我们找吃的去。” 雷锐麟想了想,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一条牵引绳绑在金毛的脖子上,一人一熊一起离开小树林,顺着马路往前走。 一辆宝蓝色的越野车呼啸而过,忽然又倒退,停在雷锐麟身边。车窗被按下,一个金发青年探出头,瞪大眼看着金毛,“卧槽!这是熊吧?” 雷锐麟扫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这一身金毛可真漂亮,风一吹就像金色的波浪一样!”另外一个年轻人挤过去,惊叹道。 “我说,下个月刘少生日,你们的礼物准备好了吗?”金发青年盯着金色的熊,意有所指地问。 驾驶座上的年轻人一脸了然,往金毛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云昭,莫非你是想……” 金毛青年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自得。 雷锐麟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暗生警惕。 陆云昭三人挡住小孩的去路,防备棕熊会攻击,站得有些远。 “小孩,你家大人呢?” 雷锐麟笑眯眯地问;“大哥哥有何贵干?” 陆云昭道:“带我去找你们家大人,只要你家大人愿意把这只熊卖给我,我可以给他们一大笔钱,能买很多东西。明白吗?” 雷锐麟眼神一闪,“不卖。” 陆云昭皱眉,有些不耐烦,“这事你一个小屁孩可做不了主。马上带我去找你们家大人。” “金毛是我们家的一员,不卖。”雷锐麒不想与他多说废话,打算绕过他们离开。 “等等!”陆云昭伸手抓他。 雷锐麟身影一闪,拔腿就跑,“金毛,快跑!” 第211章 圆圆满满流浪记(3) “上车追!”陆云昭喊道。 雷锐麟皱起眉,汽车肯定跑得比他快,要想甩掉他们,只有—— 他转身往回跑,在陆云昭三人上车之前,飞快地将他们定住,冲他们做了一个鬼脸,带着金毛快速溜掉。 陆云昭动弹不得,双眼圆睁,“我草草!我怎么不能动了?” “我也是!”张子轩也惊呼道,“靠!难道咱们是被点穴了?” 张廷张了张嘴,“晕!不会吧——要定多久?” 陆云昭最先反应过来,“哎,小孩,哎!你快把我们放了。” 远处传来幸灾乐祸的童音,“嘻嘻!放心,十二个时辰后就能动啦!” 张子轩郁闷地问:“十二个时辰是多久?” 陆云昭不确定地道:“十二个小时?” “是二十四个小时!”陆云昭斜瞄头顶的烈日,嘴角抽了抽,“那我们就一直在这儿晒着?” 另外两人一脸苦相,看着好奇地围过来的路人,都没有兴致回答他的问题。 陆云昭对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说道:“这位兄弟,我们这动不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口供里的手机掏出来帮我打个电话?” 那年轻人扫视三人,不相信他的话,“你们是不是在录什么整蛊节目,想拍下路人的不同反应?” 你真的想多了。陆云昭无奈地道:“我们是真的动不了,被点穴了。劳驾你帮个忙。” “点穴?”一个女孩不相信地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拍武侠剧呢?” 张子轩有些无力,“美女,就算我们是开玩笑好了。帮个忙呗?” 现在这个社会那么多骗子,万一入了什么圈套就不好了。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了。 陆云昭将希望的目光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顿了顿,转身走了,“我想起还有事。” 陆云昭:“……” 跑远的雷锐麟想起那三个人奇怪的定身姿势就忍不住笑,同时也意识到变小后的金毛仍然太惹人注目。 “金毛,你能再变小些吗?” 其实这也是因为秦勉和雷铁太谨慎,因为担心两个孩子在外人面前使出灵诀会引人怀疑,他们只教了两个孩子如何将灵气炼化为真元力,而没有教他们使用各种灵诀。不然的话,雷锐麟只需要一道变身灵诀就能将金毛伪装成其他模样。 金毛晃了晃脑袋,直起身,两只前肢做了一个动作。 雷锐麟问:“你的意思是,你需要灵气,否则做不到?” 金毛点点头。 雷锐麟眼前一亮,将金毛带到偏僻处,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来。这是老爹为他炼制的灵器,里面是被压缩的灵气,方便他随时修炼。 金毛将现佩含在嘴里,过了片刻,身体再次缩小,到成年猫大小定型。 “金毛,你真棒!”雷锐麟满意地表扬了它一句,重新戴好玉佩,笑眯眯地将它抱起来。 雷锐麟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几乎到处都有电子眼。也幸亏这附近没有电子眼。 雷锐麟抱着金毛,快步往前走去,顺着香味,来到一家基肯德餐厅,闻着诱人的香味,暗自吞口水。 他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一位年纪约五十左右的女人身上。女人面色柔和,眼神和蔼,温柔地和身边的小男孩说着什么。 雷锐麟整了整衣襟,抱着金毛走过去。 “奶奶。” 女人微微一愣,温和地问:“有事?” 雷锐麟羞赧地笑了笑,“奶奶,我肚子饿了,但是我没有钱。如果我能帮你一个忙,您可否请我吃这个……” 王兰今天是专门带孙子来吃基肯德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家伙,上下打量小家伙,目光从他身上的玉饰品上扫过,笑道:“小家伙长得可真好。好啊,你先说说,你一个小家伙能帮我什么忙?” 她身边的小孩和附近座位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雷锐麟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盯着王兰的脸看了片刻,询问道:“奶奶的身体是否有所不适?” 王兰一怔,“是从我的脸色上看出来的吧?” 雷锐麟很聪明,从他出现在这个世界到现在,他没有发现一人体内有能量,因此更加谨慎,便不好说还可以从呼吸和心跳上听出来,只道:“对。奶奶可否让我把脉一试?” 王兰只是逗他玩,无所谓地点点头,伸出手。 雷锐麟将手指搭在她的脉博上,片刻,松开她的手,“奶奶是否经常胸闷、气喘、呼吸困难和咳嗽?尤其在夜间和凌晨会加重。” 王兰一惊,顿时生疑。她无法相信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真能有如此高明的医术,立即想到可能是小孩家的大人认识她,小孩是从大人那儿听说过她的情况故意和她开玩笑,甚至有可能这小孩背后的大人调查过她。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身边的小男孩就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哥哥好厉害。” 雷锐麟看出女人的怀疑,有些无奈,面上不显,“我确实是从脉象上看出来的。” 旁边一位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看了看王兰的神色,好奇地问:“难道这小孩真的说对了?” 王兰点点头,心头疑云未散。 年轻男子打量雷锐麟片刻,心中一动,伸出手,笑着说道:“小弟弟,也给我把个脉?如果你说对了,我请你和你的宠物吃基肯德,吃饱为止。” 雷锐麟点点头,把脉后,自信地道:“你有心悸的毛病,病发时会心悸、呼吸困难、胸痛,甚至咳血。”这心悸症就等于现代的心脏病。 年轻男子又惊又喜,“你还真说对了!你这小鬼还真看不出来!” 旁边的几位客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年轻男人是托儿,鄙夷地斜瞥他。 年轻男人却没有注意,追问雷锐麟,“我这是后天性的心脏病,有办法根治吗?” 雷锐麟想了想,“我爹爹能治。我的医术还没学到家。” “真的?”年轻男人激动地问。 雷锐麟有些无奈,“我何必骗你?” 年轻男人立即问道:“你爹爹现在在哪儿?” 雷锐麟环手抱胸,“你说过,如果我说对了就请我和金毛吃基肯德。” “我说话算话,走,去看看你想吃什么。”年轻男人站起身,拉住他的手。 雷锐麟看着宣传图片上逼真的图案,更觉得饿了。秦勉教过他简体字,上面的字对他来说也毫无压力,毫不客气地道:“图上的这引起都各来一份。”一边说,他一边暗自注意年轻男人的脸色。 年轻男人面不改色,照他所说点餐付钱。 雷锐麟早看见有人在角落里的洗手台洗手,“我先去洗手。” “感应龙头”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看见其他人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方水就流了出来,有样学样,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却淡定无比。 回到之前的位置,那个年轻男人已经坐在那里,雷锐麟点的香辣鸡翅、汉堡、薯条等放满两个餐盘。 让雷锐麟有些意外的是,王兰还在。 “谢谢。”雷锐麟对年轻男人道了谢后,拿起鸡腿吃起来。他打算出去后再喂金毛吃,以免弄脏了地板。 年轻男人笑着说道:“不客气。我叫林风,现在可以问问你爹爹在哪儿吗?” 雷锐麟这次答得很爽快,“我和我爹爹走散了所以才没有钱买东西吃。” 林风欲言又止,犹豫很久,问道:“你爹爹真的能根治我的病?” 雷锐麟点点头,“当然!曾经有人中了一种奇毒,全天下最有名的几位大夫都无法解毒,但这种毒最后还是被我爹爹解了。” 林风积极地道:“你知道你爹爹的电话号码吗?我借你手机,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雷锐麟张了张嘴,“没有。” 林风不死心,“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家……”雷锐麟无声叹气。他家当然是住在青山村,但这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明显和他家不在同一个世界,就算他将地址告诉这个人,这个人也不可能把他送回去。 林风只当这小孩对他有戒心,试探地问:“或者,我送你去警察局,让警察送你回家?” 雷锐麟连连摇头,“不用了,谢谢。我爹爹和老爹一定会来找我的。” 林风无奈了,只好直接问:“如果我想请你爹爹为我治病,我该怎样才能找到他?” 雷锐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林风带他走,但不用猜也知道真这么说的话林风一定会怀疑他是为了骗吃骗喝。他想了想,说道:“爹爹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请我和金毛吃饭,我一定会报答复你。等我爹爹和老爹找到我后,我会在柜台那里留一张纸条告诉你详细地址或者电话号码。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每天都过来看一看。或者,你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第212章 一家人再无秘密 林风听他条理清晰,口齿伶俐,越发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心中浮起几分希望,点头道:“好,我会随时来看看的。另外,这是我的名片。” 雷锐麟收下名片,放进袖袋里,继续吃鸡腿。吃了两对鸡翅、两个汉堡后,雷锐麟就饱了,再次对林风道谢后,让餐厅里的员工将剩下的食物打包,拎上袋子,“金毛,走。” 离开基肯德餐厅,雷锐麟从袋子里拿出鸡肉卷喂金毛。金毛的饮食习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吃鸡肉卷吃得津津有味。它的体型变小,胃口也变小了,又吃了一个田园脆鸡堡就晃了晃脑袋。 雷锐麟带着它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王兰从餐厅里出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难不成她还真相信有人能根治哮喘病?她牵着孙子的手走向相反的方向。 看到很多小孩在公园里玩耍,雷锐麟感兴趣地走过去。 陈跃是一个电影导演,最近要拍一部大制作的电影,其中有一个角色是一个八岁的小孩,不是主角,但在电影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为此陈跃还专门举行了一次试镜。但是,所有来试镜的童音他都不满意。对于追求完美的陈跃来说,除了“尸体”,电影里的任何一个角色,包括只需要背对镜头走一遍的群众演员都是不能将就的。陈跃之所以出现在公园就是想看看能否找到合适的人选。 他霸占了公园里的秋千,坐在上面晃晃荡荡,对几个带小孩来公园玩耍的大人投来的责备眼神视而不见。 正在这里,他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抓着吊环荡来荡去,在吊环上轻松自如地倒立、翻二轻局,咧嘴而笑的模样充满灵动。在他旁边还有一只金色的小动物欢快地跳来跳去。 陈跃只觉得眼前一亮,猛然从秋千上跳下去,激动地道:“就是他了!” 雷锐麟玩得正开心,听到一个人站在他身后喊:“小孩。” 他回过头瞥了一眼,无声地落在地上,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陈跃打量小孩身上的古装,暗忖这小孩难道刚从哪个剧组出来?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雷锐麟背着手,“阁下问人前是否该自报家门?” 陈跃好笑地挑起眉,“我叫陈跃。” “晚辈雷锐麟。”雷锐麟问道,“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他举手投足的气质让陈跃的眼神越来越亮,“小家伙,有没有兴趣拍电影?” 虽然秦勉讲过很多现世的事,但拍电影是什么,雷锐麟并不清楚,含糊地道:“这件事,你应该和我爹爹、老爹谈。” “‘爹爹、老爹’?”陈跃心中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但没有多想,“小家伙还蛮警惕。你爹爹和老爹在哪儿?” 秦勉和雷铁先捕捉到小儿子的灵识,隐身出现在墙角。秦勉环顾左右,确定周围并无电子眼后,看了看雷铁,心中一动,亲了亲他脸上的疤痕,右手拇指贴上去,一道柔和的白光随这闪烁,当他的拇指离开,雷铁脸上的疤痕也消失不见。秦勉眼中腾起一抹欣赏和骄傲,朝他竖起大拇指,“帅!” 雷铁唇角微勾,俯首印上他的唇。 两人一起现身,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衣服,但用了幻术做排斥,看在外人眼里,他们穿的都是正常的休闲装。 秦勉看到小儿子的背影,扬声喊道:“锐麟。” 金雕扑扇着翅膀飞向雷锐麟。 雷锐麟惊喜地转过头,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 “爹爹!老爹!” 陈跃抬头看去,眼中浮起一抹浓厚的欣赏。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年轻男人都是人中龙凤。左边的男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右边的男子相貌俊美,气质冷峻。啧,这两人无论是谁进娱乐圈,必然在娱乐圈里掀起一阵风暴。 秦勉展开双臂,抱住小儿子,上下打量,“儿子,有没有受伤?” “没有。”雷锐麟笑嘻嘻地抱住他。 “和我们走散这么久,有没有害怕?”秦勉又问。 雷锐麟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我知道爹爹和老爹一定会找到我的!” “真棒。”秦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雷锐麟昂首挺胸,一脸骄傲。 “爹爹,哥哥呢?”雷锐麟有些担心,“我和哥哥最初本来在一起,后来被分开了。” “他没事,我们这就去找他。”秦勉揉揉他的脑袋。 陈跃举步走过去。 雷铁淡漠地看着他。 陈跃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在意,彬彬有礼,“你们好。我是陈跃,是一个导演。锐麟很适合我的电影里的一个角色,不知道能不能坐下聊聊?”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急事处理。”秦勉婉拒,拉着雷锐麟的手要离开。 陈跃连忙拦住他,“等等。这是我的名片,我并不是骗子。希望你们能认真的考虑一下。” 秦勉想了想,将名片收下,“我们会考虑的,再见。” 陈跃遗憾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有一种跟上去的冲动,理智地克制住,转身离开。 三人一雕一熊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是直接飞到邻市。 秦锐麒在长椅上睡觉,一点白蹲坐在一旁守护。 看见这一顿,秦勉既心疼又欣慰。 雷铁无声无息地走过去,轻巧地将大儿子抱起来。 秦锐麒闻到熟悉的气息,立即睁开眼,看清抱自己的人,对他扬起笑脸,搂紧他的脖子,“老爹。” “嗯。”雷铁确认大儿子也没有受伤,对媳妇点点头。 “爹爹、锐麟。”秦锐麟和另一位父亲以及弟弟打招呼,示意老爹将他放下。 秦勉抱了抱大儿子,“饿不饿?”方才在路上,他已听小儿子讲过他的基肯德餐厅体验,小儿子这会儿应该还不饿。 “不饿,吃过包子。”秦锐麒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 秦勉和雷铁相视一眼,脸上、眼中都带出骄傲的笑意。两个儿子都是好样的。 秦勉两手牵住两个儿子,“走,我们先去买衣服,然后去好好地吃一顿。” 雷锐麟关心地问:“爹爹,你有钱?” 秦勉大笑,“儿子哎,放心,你爹爹我不管在哪儿都算得上是有钱人。”他原以为空间里的二十多万现金只能成为废纸,如今却正好派上用场。 一家四口来到一家大型购物商场,秦勉暂时给每人都只买了一套衣服,直接换上;接着,他给一家人买了四支手机。随后,他们来到玉器店,秦勉卖掉孝惠帝赏赐的一块美玉。 保不准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大夏国,秦勉打算将他们一家人所有的证件包括户口和身份证都办齐全。 秦勉最熟悉的还是S市,一家人先飞到S市。秦勉用修真手段控制住户籍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搞定一家四口的户籍。秦勉、秦锐麟和雷锐麟在同一个户口本上,雷铁只能委屈些,单独有一个户口本。 之后,秦勉和雷铁去办身份证。 搞定这些证件后,一家人又忙着看房,看中的一套房子在乐园小区,包括一个主卧、三个次卧、一餐厅、一客厅、一厨房、一卫生间和一杂物房,一共200个平方,26000元每平米。加上买家具和买车,600万就花了出去。 完全安顿好已是来到现世的第五天。这五天的时间里,秦勉不忘教雷铁、秦锐麒和雷锐麟学习现代常识并使用现代化工具和电器,包括交通工具、通讯工具、家用电器等。雷铁父子仨很快适应了现代生活。 秦勉趁两个儿子看电视的时候,将雷铁拉进房间。 “阿铁,将空间的事告诉锐麒和锐麟吧。” “决定了?”雷铁道。 秦勉点点头,“如今锐麒和锐麟都已深刻地了解到不同世界的区别,他们一定理解万一空间这种神奇的存在暴露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我相信他们能够守住秘密。” 雷铁搂住他的肩,颔首,“那就告诉他们,修真的事也告诉他们。” “好。”秦勉打开房门,对两个儿子招手,“儿子们,过来。” 雷铁走到窗边,拉上窗帘。 “爹爹,什么事?”秦锐麒不解地问。 “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秦勉牵住大儿子的手,雷铁牵着小儿子。 下一秒,四人出现在空间里。 得知空间的存在以及他们兄弟出生的内情,秦锐麒和雷锐麟恍然大悟,以前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兄弟俩很快就想通为什么以前两位父亲会将空间的事瞒着他们。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们都明白。 “爹爹、老爹,放心,我和弟弟不会将空间的事告诉任何人。”秦锐麒表态道。 雷锐麟连连点头,“这是我们一家人的秘密。” 雷铁顺势告诉他们,他们平常所练的功夫不是内功,而是修真。 秦锐麒和雷锐麟看着两位父亲的眼神充满敬佩,原来两位父亲比他们所了解的更加了不起。 两个小家伙对空间有一种天生的喜爱,秦勉和雷铁索性陪着他们在空间里玩了整整三天才出来。 第213章 感谢 如今是七月份,正是学生放暑假的时候,秦勉便没有安排秦锐麒和雷锐麟入学,暂时给两人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每天上午8点到11点上课,教授他们五年给的课程。秦锐麒和雷锐麟八岁,正常来讲应该上三年级,但两人都很聪明,掌握的知识差不多相当于五年级的。秦勉不会刻意增加两人的学习强度,但也不会刻意压制他们的进度,他们能学多少,家庭教师就教多少。简而言之,顺其自然。 秦锐麒和雷锐麟兄弟俩感情好,秦勉便将他们俩安置在同一个房间里,床、写字台、衣柜等都是两套。另外两间次卧,一间用来做客房,另外一间用来做书房。书房里摆上书写板和两套课桌,就成了一间教室。 秦锐麒和雷锐麟上课时,秦勉手中拿着一张名片,在阳台上打电话。 雷铁不在家,这几天都在驾校学车。 电话拨通后,那头传出一道客气的声音,“你好,哪位?” “请问你是林风吗?”秦勉道,“我是雷锐麟的父亲。” 手机里响起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和椅子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传出激动的嗓音,“我是林风!雷先生,你好!” “我姓秦。”秦勉道,“林先生,谢谢你请我儿子吃饭。我听我儿子说过你的事,对你的病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但必须亲自把脉后才能下定论。不知林先生最近有没有空?” “有,有!”林风道,“秦先生,我随时有空。” 秦勉能理解对方的心情,“这样,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在S市富源路的基肯德具厅门口碰面如何?” “没问题。” 雷铁学车很快,第二天便没有去驾校。秦锐麒和雷锐麟的课程结束后,一家四口开车前往基肯德餐厅。他们的车是一辆黑色越野车,越野车给人的感觉粗犷、大方而豪迈,秦勉和雷铁都很喜欢。 秦锐麒和雷锐麟坐在后排。雷锐麟向哥哥形容那天吃的香辣鸡翅的味道,秦锐麟一言不发,但从他柔和的眼神可以看出弟弟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在停车场停好车,一家四口步行走向斜对面的基肯德餐厅。 过路的人不约而同地都将视线投在他们身上,眼中充满欣赏。这一行四人无论是相貌还是穿着都十分出色。秦勉的墨镜倒扣在头上,上身是黑色短袖T恤,下面是白色七分裤,英俊潇洒;雷铁身穿白色V领长袖,领口挂着墨镜,搭配黑色修身西装和同色牛仔裤,配上红黑格腰带,冷峻迷人,宛如明星;秦锐麟和雷锐麟头戴同款棒球帽,身上是一模一样的淡蓝和银在相间的运动套装,腰上还挂着卡通腰包,回头率同样百分百。 走进餐厅,雷锐麟就像曾经来过一样,轻车熟路地拉着秦锐麒跑向点餐台。 “哥哥,这边。” 秦勉和雷铁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餐厅内的人情不自禁地盯着他们看。尤其是年轻的女孩们,欣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回,和朋友交头接耳。 “锐麒、锐麟,想好吃什么了吗?”秦勉搂住大儿子的肩膀,问道。 秦锐麒道:“爸爸、老爸,要一个全家桶加一对香辣鸡翅和一杯可乐。” 这两个称呼让周围的人微微一怔。原来这两人是…… 不管在哪里,秦勉都不会否认他和雷铁的关系以及和两个儿子的关系,唇角噙笑,神色淡然,对其他人的复杂目光视若无睹。 雷铁面无表情,眼中根本没有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以外的任何人。 秦勉笑吟吟地看雷铁,雷铁了然地掏出钱包付钱。 一些女孩失望地收回目光,另外一些眼中却隐隐含着兴奋之色,偷看秦勉和雷铁,目光莫名地更加热切,在一家四口身上扫来扫去。 “锐麟小朋友。”林风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后,快步走过去。 和他坐在一起的男人紧紧跟上。 雷锐麟看见林风,礼貌地点点头。 “爸爸、老爸,上次请我吃基肯德的就是这位先生。” 秦勉客气地和林风握了一下手,“林先生,多谢你对犬子伸以援手。” “秦先生太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林风有些迫不及待地道,“秦生先,我听锐麟说……” 雷铁冷淡地瞥他一眼,皱起眉。 林风旁边的男人注意到,拉了拉林风的胳膊,“阿风,你急什么?秦先生一家还没有吃午饭。” 林风这才看见雷铁的不悦,显然秦勉是专门带家人来基肯德餐厅吃午饭,所以才约在两点,本来就是他来早了。他歉然道:“抱歉,我一时情急。秦先生,不耽误你们,。我们一会儿再聊。” 秦勉微微一笑,“请便。” 林风和他的朋友回到原来的座位,点了两分套餐,只不过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闻到可乐的味道,雷铁不感兴趣地将目光移开。 秦锐麒没有注意,四杯可乐,每人分一杯。 秦勉的手按在雷铁的腿上,幸灾乐祸地朝他眨眼。 雷铁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喝了一口,不习惯地皱起眉,看着两个儿子喝得津津有味,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口味,将可乐推到媳妇面前,“媳妇,帮我喝。” 秦勉把自己的那一杯塞进他手里,理直气壮,“我也不喜欢。” 雷铁只好把两杯都喝光,眉头一直皱着,就像喝的是黄连一样。 秦勉忍俊不禁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只香辣鸡翅。 秦锐麒和雷锐麟笑个不停。 林风和他的朋友就心不在焉,看见那边的一家四口吃完后才走过去。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秦勉询问道。 基肯德餐厅确实不是谈事情的地方,林风爽快地道:“好。不远处就有一家咖啡店。” 在咖啡店坐定,双方自我介绍。 和林风一起来的是他的好友刘营初。秦勉看上去太年轻了,刘营初对他的医术并不抱希望,只淡眼看着。 秦勉直接道:“我先把脉。” 林风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桌上。 把过脉后,秦勉点点头,“能根治。” 刘营初直起身,紧盯着他。 林风两手抓着桌沿,又惊又喜,“真的?” 秦勉不介意他的怀疑,朝秦锐麒伸手,“儿子,笔和纸。” 秦锐麒掏出一支圆珠笔和一个便签本递给他。 秦勉唰唰唰地开出一个方子,撕下来递给林风,“这是药方,另外还有一味辅助药材是我自己调制的,没有带在身上。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用。”言外之意就是,这张药方是免费的,但辅助药材是要收费的。 林风看过药方,药方被刘营初拿过去。刘营初细看后,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秦勉。所谓“久病成医”,他和林风是竹马,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医药知识,这张药方基本上没有问题,而且极有可能是一张古药方。 他对林风微微点头。 林风正色道:“秦先生,多谢。不过,这件事我还要和家人商量一下,到时候再和你联系。”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需要去请专家来看一看这张药方。 秦勉心知肚明,“可以,我的电话号码你知道。” 林风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这张药方是否可用,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和刘营初匆匆离开。 两天后,林风打来电话,主动提出愿意花一百万买下辅助药材。秦勉送给他一坛灵泉水,故意用温和性质的药草汁将其染成褐色,看在林风帮过儿子的份上,给他打了个八折,只收了八十万。 家里多了八十万的进帐,秦勉带着一家人到外面吃大餐,早中晚,中国菜、意大利和法国菜轮流来。 吃晚饭时,雷铁的情绪颇有些微妙。 “阿铁,在想什么呢?”秦勉吃了一口香煎鹅肝,享受地微眯着眼。 雷铁的回答言简意赅,“如何赚钱养家。” 秦锐麒和雷锐麟完全理解老爸的别扭心情,偷笑着对视一眼,不参与两位父亲的对话,一心一意地享用美味。 “呃……”秦勉单手支颔,脑筋飞转。是男人都要有事业,但他家大面瘫适合做些什么,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雷铁见他如此,反而淡定了,“不急,先吃。” 卷5 男以为情214章 试镜 下午,秦勉一家人没有出门。秦锐麒和雷锐麟在客厅里看电视。 雷铁坐在沙发上,双腿相叠,腿上放着笔记型电脑,右手熟练地在触屏上滑动,根本不像才学会使用笔记本电脑不过三天的人,双眼专注地盯着屏幕的模样充满魅力。 秦勉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出来,莫名地嫉妒他膝盖上的笔记本,几步走过去,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言不发地盯着男人。 雷铁抬起头,眼中点点笑意闪烁,随手将笔记本放在茶几上,搂住媳妇的腰,轻轻一带,将人转移到怀中,封住他的唇。 秦勉睁大眼斜瞄两个儿子,确定他们的注意力仍然在电视节目上,放松下来,搂住男人的肩,专心地回应。 “回房?”雷铁沙哑的声音轻轻吹进秦勉的耳蜗里。 秦勉一阵战栗,轻喘着摇头,“还是大白天……”话是这么说,他留恋地在男人唇上重重地吮了一口才若无其事地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发烫的手仍紧紧交握,纾解着体内的冲动。 “爸爸。”雷锐麟拉着秦锐麒的手凑到秦勉跟前。 “怎么了?”秦勉抽出手,把果盘挪过来,示意两个儿子吃些水果。 “爸爸,我想拍电影,哥哥也一起。”雷锐麟指着电视机里委屈地躲在墙角哭的小男孩,兴致勃勃。 秦勉想起上次见过的自称是导演的男人,“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雷锐麟道:“拍电影很好玩。” 秦勉问大儿子,“锐麒,你也有兴趣?” 秦锐麒点点头,“若有机会,我想试试。” 雷铁在网上搜索“陈跃”,有照片,确实是在公园见过的那个人;还有人物简介,他是国内知名导演,曾执导多部受欢迎的影片,其中2011年上映的《借心》更是创造出内地票房排行榜第一佳绩,至今仍居于榜首。 秦勉和雷铁都有能力保护两个孩子,既然两个孩子对拍电影有兴趣,让他们去体验一番未尝不可。 “可以,不过,一旦参与拍电影的一系列活动,你们的学习时是就变少了。我和你们老爸不要求你们一定要考第一第二,但也不希望你们将来入学后在班级里是垫底的。”秦勉的话温和而不失严厉。 秦锐麒和雷锐麟相视一眼,满脸自信。 秦锐麒率先表态,“爸爸放心。” “我和哥哥会互相监督。”雷锐麟紧接着说道。 秦勉找出陈跃的名片,照着电话号码拨出去。 “哪位?”对面的声音有些烦躁。 秦勉道:“陈导演,你好。我们上次在公园里见过。” “你是雷锐麟小朋友的父亲!”陈跃惊喜地问,“上次说过的事你答应了?” 秦勉没有否认,“我儿子对拍电影有兴趣,不过,他没有演戏的经验。” “这个没关系,可以学。”陈跃果断地道,“我现在就在S市,这边有一个试镜活动,你们现在就过来。” “地址是?好,再见。” 一家人收拾了一下,开车前往陈跃所说的地址。雷铁已经拿到驾照,自从拿到驾照,一家人出门时间的司机基本上都是他。 陈跃在圈内以眼光毒辣闻名,被他看中的人选经过试镜后几乎没有不合适的。上次见到雷锐麟后,陈跃心目中的“团团”就是雷锐麟,其他的任何人来演团团他都觉得违和,不是相貌不合适,就是气质不合适。那天将名片留给雷锐麟的父亲后,他一直没有等到对方的电话,无奈之下,只好再次举办一次试镜。因为时间就是金钱,投资方不可能无限期地等着他。幸好,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听到了好消息。 副导演张穹和投资方派来的代表人孙建文注意到陈跃接了一个电话后,明显有些兴奋。 张穹道:“陈导,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皱纹都出来凑热闹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陈跃没有实说。雷锐麟的外在形象和性格都十分合适,但在演戏上是否具有可塑性还要看过他的试镜之后再说。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助理小周,让他在试镜名单上插入雷锐麟的名字。 秦勉、雷铁、秦锐麒和雷锐麟来到辉鸿大厦,搭来到十八楼。大型会议厅里有三十多个由大人陪同的小男孩,年纪都是七八九岁,相貌都属上乘,或站或坐,没有人说话,气氛颇有些紧张。 大人们看见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有些危机感。这两小孩的气质和相貌都太出色了。 雷锐麟有些兴奋,但很沉得住气,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秦锐麒明白那位导演看中的是弟弟,这一次主要是跟着见识一下。 一个个小男孩在父母的陪同下进入旁边的一个房间,出来后都有些沮丧。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环顾众人,“雷锐麟来了吗?” “来了。”雷锐麟站起来,对他微微一笑。 “到你了。” “谢谢。”雷锐麟礼貌地道谢。 中年人看他和另外一个小孩是一对双胞胎,目光多停留了几秒。 秦勉上前,“你好,我们是他的家人,能一起进去吗?” “当然。”中年人点点头。 秦勉一家四口一进去,陈跃、张穹和孙建文不由都眼前一亮。这一家人的相貌和气质都如此出众,随便哪一个混娱乐圈都能走红,根本是不给其他明星活路嘛。 陈跃盯着秦锐麒和雷锐麟看了一会儿才分辨出来哪一个是雷锐麟。虽说兄弟俩长相一样,但气质明显不同,秦锐麒是冷,雷锐麟则是暖。 秦勉对陈跃几人点点头,和雷铁、秦锐麟站到一旁。 雷锐麟大大方方地走到中间,面对陈跃三人,“三位叔叔好,我叫雷锐麟,今年八岁,是来试镜的。” 张穹暗自点头,看这淡定的态度和灵动的眼睛已有七分团团的感觉。 陈跃先给雷锐麟讲戏,“小朋友,你先演一段戏给我们看看。你要扮演的角色叫团团,剧本里有一幕是一个坏蛋找上门来,试图从你哥哥手中夺取一枚很重要的芯片,但你的哥哥有枪伤在身,你要将对手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他让助理小周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小刘配合雷锐麟,温和地问雷锐麟,“可以开始了吗?” 雷锐麟客气地请扮演哥哥的小周面对陈跃三个站定后,对陈跃点点头,“准备好了。”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有这么强的镜头感。陈跃和张穹惊喜地对视一眼,对小刘示意。 小刘做了一个一脚将门踹开的动作,嚣张地对小周说道:“陈凯,识相的就把芯片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好看!” 雷锐麟神色一变,立即躲到小周身后,随即,似乎意识到这样的反应显得很心虚,又从小周身后探出半个头,双手捧在小腹下方,夹着两腿,做出尿急的架势,小声对小周说道:“哥,我要撒尿。” 小周一愣。 雷锐麟却不等他反应,戒备地瞥一眼小刘,敏捷地夺门而出。 小刘下意识追出几步,回过神,又停步。 张穹忍不住拊掌:“好!” “就是他了,你们应该没有意见吧?”陈跃扬起笑容,不容置疑的眼神来回扫视张穹和孙建文。 张穹和孙建文都摇头,对雷锐麟的表现很满意,而且都相信陈跃的眼光。 由雷锐麟扮演团团这一角色的事就这么确定下来。 小周拿着文件夹走到秦勉面前,“你们好。因为雷锐麟还没有成年,需要由他的监护人来签字合同。不知你们哪位是雷锐麟的监护人?” 秦勉拿出他和雷铁的证件递给他,“我们俩都是。” 小周看过证件,点点头。 “你们看一看合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在最后一页签字。” 秦勉仔细地阅读过所有条款后,爽快地三份合同上都签上名字。 小周将剧本交给他,“这是剧本,让小朋友好好地熟悉一下。什么时候开机我们会再和你们联系。” 直到上了车,雷锐麟才开心地欢呼起来。 “我可以拍电影了!” 秦勉含笑把合同递给他,“看一看能不能看懂。锐麒,你也看一看,如果以后也有机会拍电影或者电视剧的话,可以作为参考。” 哥俩脑袋挨脑袋看合同的内容。 秦勉和雷铁商量,“儿子今天的表现不错,晚上就在外面吃饭吧?” 雷铁道:“不如你做的。” 秦勉心中得意,“真的?” “嗯。”雷铁点头。 秦勉身心舒爽,“好,回家,我做。” 卷5 男以为情215章 算帐之前 第二天,秦勉就接到剧组的电话,让他带雷锐麟去参加开机仪式。这是雷锐麟的大日子,秦勉一家四口穿戴一新地一起出现。 陈跃的开机仪式简单而郑重,他和副导演分别讲了几句话,上了一炷香后,众人一起拜一拜,开机仪式便算结束。 《心戒》是一部商业片。所谓商业片就是以票房收益为最高目的、迎合大众口味和欣赏水准的影片。男主角陈浩龙也就是团团的哥哥的扮演者请的是当红明星林响,不仅五官俊逸,而且演技一流。因为林响档期紧,第一天主要是拍他的戏份。暂时还不到团团出场的时候,但小周建议雷锐麟留在片场,一来,找一找演戏的感觉,二来也可以学习前辈拍戏的经验。 雷锐麟非常乐意地接受了他的建议。直率的态度引得一众大人都对他十分喜爱。 秦勉、雷铁和秦锐麒依旧留下陪伴。 《心戒》是科幻片,故事发生在未来世界,大致是讲某科学家经过多年疯狂的研究,发现了一个可以通过篡改人类基因来加强人类智商、强化人类体力的方程式。他将方程式存储在一个特殊的芯片里,芯片因为意外落入杂技演员陈浩龙手中,因此导致了陈浩龙和某黑暗组织抢夺芯片的大战。此片将集合多种商业因素,比如当红影星、知名导演、复杂特效、大投资、大规模宣传等,可以预见必然将再次创下高票房。团团出场的次数不少,按照戏份多少来看,算是片中的男三。 第一场戏比较简单,是陈浩龙和杂技团的师兄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切磋身手。 有武术指导的指导,这一场戏林响一遍就过了。这算是热身运动。 雷锐麟毕竟是个小孩,又是个新人,不好凑在导演附近看屏幕里的拍摄效果。秦勉用灵诀将屏幕放大,如同投影悬在空中,只有他以及雷铁、秦锐麒和雷锐麟四人能看见,而且能清清楚楚。 林响凭借其精湛的演技,毫不违和地从气质高雅的大明星化身为市井小民陈浩龙。看在雷锐麟眼中,新奇无比,也十分佩服。 第二场戏是杂技团的杂技表演。因为经常接到不同角色的剧本,林响懂一些武艺技巧,但不到能够胜任杂技表演的程度,所以,真正上场的是替身演员。林响则坐在一旁休息,经纪人和助理都围上去照顾,经纪人拿出手机递给他,助理则给他递毛巾和递水。 雷锐麟和哥哥俩凑在一起咬耳朵。 前两天都没有雷锐麟的事。雷铁将立业的事暂时放下,从第二天开始,由他带秦锐麒和雷锐麟去片场。 秦勉想调查一下他从现代穿越到大夏国之后这边发生的事。当初刚穿越回现代,他就冒充“秦勉的好朋友”给秦家的人打过电话,确认原来的他在现代是“下落不明”的状态。秦永成怀疑他在外面出了意外,已经报了警,但警方的调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进展。 秦勉不由怀疑是不是秦廉杀害他之后毁尸灭迹了。 秦勉对秦家的人和事早已不在意。但既然上天让他再回到现代,说不定冥冥中自有天意,一想天秦廉在试图谋杀他之后仍然活得很滋润,他心里就不舒坦。秦廉做错事就应该承担后果。 说起来,秦勉的母亲和父亲的事其实很俗套。秦勉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去大城市打工,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年轻又天真,被秦勉的父亲秦永成的甜言蜜语所迷惑,轻易就交付真心。 秦家家大业大,奈何秦永成的父亲秦爱国精子成活率低,只生了秦永成一个儿子。秦家在商业热潮中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秦永成的父亲自然而然地就想到让儿子和其他家族商业联姻。秦勉的母亲娇俏又清纯,秦永成对她确实有几分喜爱,也动过娶她的念头,但他更喜欢秦家的产业,得知自己的婚姻对象是莫家的长女后,没有多做犹豫就同意了婚事。秦勉的母亲听到消息,总算看穿秦永成的真面目,也不敢将怀孕的事告诉他,偷偷离开。但到底还是被秦永成伤了心,从而伤了身,生下秦勉后没过多久她就香消玉殒。 秦勉便在外公和外婆身边长大。在他十五岁那年,外公外婆身体越来越差,不放心他,主动联系秦永成。秦永成确定秦勉是他的亲生儿子后便将他接回了秦家。 秦永成和莫家长女莫菲菲结婚后没多久就生下一个儿子,就是秦廉。秦廉只比秦勉小一岁。 因为莫菲菲娇惯秦廉,秦廉的性子实在不怎么好,而秦勉被他的外公外婆教养得极好,又是秦永成初恋的儿子,在秦勉回到秦家后,秦永成对秦勉还算不错。但谁也没有想到随着秦勉和秦廉渐渐长大,秦廉对秦勉的嫉妒心也越来越重,防备心也越来越强,唯恐秦永成将秦家的产业交给秦勉打理。最终,他还是伸出了罪恶之后,将秦勉推下楼梯,以当初那股猛烈的力道来看,显然不是无意。 秦勉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开车来到当初的事故现场——秦永成送给他的别墅。大老远就看到别墅二楼有人在浇花,别墅大半已经被卖给别人,他开车离开,来到秦家家族产业浩远集团大厦附近,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秦廉,至少也膈应他一下。 无巧不成书。等了大概三四分钟,大厦一楼的自动旋转门里走出两个人,左边的人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昂首挺胸,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正是秦廉;走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容貌秀美的年轻女人,一头梨花烫的披肩发,一系沙漠色的包臀连衣裙,脚踩细跟高跟鞋,更显得身段高挑。从两人时不时灰触一下的肩膀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绝对有暧昧。 秦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了看镜子里的脸,和原本的他几乎不差分毫。他打开车门下车,两手随意地插在兜里,不紧不慢地迎面走向秦廉。 秦廉和秘书展小米说说笑笑,眼睛余光瞥见一个人笔直地朝这边走过来,暗骂这人是不是没长眼睛,皱着眉头抬头,看清那人的脸却狠狠一震,呆立在原地,惊疑不定。 “秦勉?” 秦勉还无法肯定原来的自己确实是“下落不明”而并非“死亡”,所以没有回应,只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廉,又若有所指地瞥一眼展小米,一副高深的架势。 秦廉沉着脸打发走展小米,冷淡地看着秦勉,“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我回来了你应该这么意外。”秦勉看他的表情不像说谎,笑着拍拍他的肩,“既然当初你敢将我从楼梯上推下去就应该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回来报仇。” 秦廉脸色丕色,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低声喝道:“你胡说什么?那是你自己不小心才会滚下楼梯的!”当年,他确实有除掉秦勉的打算。但他应该先计划周全,将自己摘出去后再出手,而不是贸然出手,以至于当时将秦勉推下楼梯后他吓了一跳,看见秦勉脑门上鲜血直流,吓得魂飞魄散,第一反应就是逃跑。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熬到晚上,他下定决定去看看秦勉到底死没死,进了别墅,秦勉却不知所踪,连地上的一滩血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至今想起来,秦廉还有些心慌。 秦勉是不知道这些后续的,一副理解的表情,“这两年你就是这么安慰自己所以才没有做恶梦吧?” “废话少说。”秦廉看不透他的笑容,一阵心虚,还要防备秦永成忽然出现,即使竭力按捺,烦躁的情绪还是泄露在脸上,“我告诉你,爸爸已经决定把秦氏交给我打理,不管你有什么打算,都是痴心妄想!” “你想哪儿去了?”秦勉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你和他的电话号码都给我。” 秦廉很清楚,如果秦勉一定要和秦永成联系,他根本无法阻止,只能将电话号码都报给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秦勉打趣。兜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大面瘫”,他唇边勾起一抹温暖的笑,“阿铁……我?在外面,遇到一个‘老朋友’随便聊聊……锐麟表现得怎么样?好……我现在就回去。” 结束通话后,他潇洒地对秦廉挥挥手,“我有事先走了。改天一起吃顿饭。” 秦廉面沉如水,冷眼看着他上车后矫健的越野车越行越远。 “叮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秦廉看一眼来显,冷沉的脸上迅速挂上一抹得体的笑容,“岳少,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下个月刘少生日,怎么打算的?”岳向奎的声音吊儿郎当。 秦廉苦笑一声,眼底露出一丝轻蔑,语气却仍然很温和,“刘少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这事,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见面谈?” “行,老地方。” 秦廉利索地上车,甩上车门,轿车疾驰而出,只留下一团尾气。 卷5 男以为情216章 剧组一日 雷锐麟是剧组的一员,剧组会给他订盒饭。但雷铁和秦锐麒不是剧组成员,剧组自然不包他们的饭。雷铁刚才打电话就是让秦勉送饭。 秦勉回到家,就忙着做饭。剧组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做太好的菜容易招人眼,秦勉就做了几道家常菜,一道红烧鱼块、一道家常肉丝和一道素炒小白菜,还熬了一锅浓香的大骨汤,装在一个大号的保温桶里。 想了想,他又从空间里摘了一些橙子榨了一桶橙汁。 到了影视基地,秦勉给雷铁发了一条短信,过了一会儿雷铁就出来了。工作人员看见雷铁的脖子上挂着一张临时通行证,就让他将秦勉带了进去。 秦勉见到摄像机对着雷锐麟和林响,就知道他们还在拍,对儿子的表现很好奇,快走几步。因为看过剧本,他很快看出这一场戏的内容。 古灵精怪的团团发现哥哥最近几天有些不对劲,做事总是心不在焉,抱着好玩的想法偷偷地跟踪陈浩龙,没想到意外发现陈浩龙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团团提出帮助哥哥,被陈浩龙拒绝。顽皮的团团便提议兄弟俩比一场,如果他赢了,陈浩龙就要答应带他一起行动。 “《心戒》第一场第二十三幕,action!” “哥,带我一起去。我的功夫这么厉害,可以帮你!”雷锐麟穿着蓝色卡通T恤和黑色及膝短裤,头上的鸭舌帽檐朝后,透出几分顽皮;背在身后的双手和翘起的脑袋巧妙地表现出他的得瑟和狡黠,活脱脱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团团。即使他的身高只到林响的腰部,站在林响面前也丝毫不受林响气场的压迫。 陈跃坐在监视器的屏幕前,频频点头。 不仅是他,连林响心中也吃惊不已,对面前的小孩刮目相看。 “别胡闹。”陈浩龙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团团的脑袋,轻描淡写的语气表明他没有将弟弟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在敷衍他,因为担心被人发现芯片在他手里,眼神里露出几分凝重。 “哥!”因为哥哥的不信任,团团有些挫败,但还是极力说服他,“哥——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只是一个小孩,不管发生什么事其他人都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陈浩龙承认他说的有道理,瞥了他一眼,但不想将年幼的弟弟卷入危险中,眼神仍然很坚定,不为所动。 团团无奈,只好说道:“来,我们打一场!如果我赢了你就带上我,如果我输了,我就……死心啦。”他双手叉着小腰,右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撇着嘴,一双闪亮的眼斜瞄他。 陈浩龙被他的胡搅蛮缠逗笑,索性应下,语气还是很敷衍,只想快些打发弟弟,“行,行,哥就陪你玩玩。” “卡!”陈跃满意地道,“很好。下一幕就是你们两人对打。武替上。” 雷锐麟立即举手,“导演,我可以亲自上。”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过来。主要是没有人认为陈跃随便在大街上一挖就能挖出一个小高手。 陈跃十分意外,“亲自上?” 雷锐麟乖巧地点点头,“我已经学了五年多的武术了。” 好多人忍不住笑起来,只当小家伙不懂事说着玩。看他最多不过八岁,学过五年的话,岂不是从两岁多就开始学了?这怎么可能? 张穹皱起眉,有些不悦。倒不是说他不喜欢雷锐麟。这几天雷锐麟的双胞胎哥哥秦锐麒一直在,他看出秦锐麒也对拍戏有兴趣,因此觉得雷锐麟这么做有在陈跃面前刷存在感的嫌疑,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引起陈跃对秦锐麒的关注。 事实上,他真的想多了。在娱乐圈混的人,见多形形色色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将人往有心机的方向想。他根本就忘了雷锐麟不过是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想那么远。 陈跃很惊喜,能不用武替当然更好,拍摄效果会更自然,更精彩。但他没有留然同意,而是正色问道:“小家伙,你是认真的?” 他的视线飘向雷铁,同时也看到了秦勉。 秦勉面带微笑,眼神淡然而自信,对他微微点头,以示雷锐麟并没有说谎。 “我从来不说谎。”雷锐麟道。 陈跃谨慎地道:“你先和武术指导来一段?” 雷锐麟淡定地点点头,对武术指导抱拳道:“请多指教。” 武术指导有些好笑,但导演发话,他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好,来。” 雷锐麟知道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既然武术指导不好意思先出手,他便先行攻击,一记直勾拳砸出去。武术指导立即去扣他的手腕。雷锐麟知道比划的目的不在于赢,而在于过程,所以拳头往旁边一闪,另一只拳也冲出去,同时右腿横扫武术指导的下盘。虽然只有两招,武术指导已看出他确实懂武术,这才认真。两人一来一往,打得好不精彩。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陈跃是什么人?曾拍过多部动作片,很快看出武术指导是真的认真了,想要制住雷锐麟。但雷锐麟是有真本事,一直滑不溜秋,甚至还将武术指导逼得节节败退。 “好!”陈跃欣喜不已,“锐麟不用替身了。” 林响的眉头皱了起来,在别人看过来之前又展开,心里有些不舒服。一个小屁都不用替身,他一个大人却要用替身。这要是传出去,说不定就是一个笑话。但对方只是一个小孩,他总不能和一个小孩计较,只能在心中郁闷,面色还是有些发冷。 “怎么了?”助理关切地问。 林响随口道:“雷锐麟家的两个大人基因都不错,不知道会不会也往娱乐圈发展。”他不得不承认,那两人都太出色了。万一进了娱乐圈,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威胁。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又飘向秦勉和雷铁。 雷铁仿佛不经意地看过去,淡漠地对上他的视线。 林响一惊,仓促地收回目光,心一沉。他居然被对方的一个眼神压制住了。 因为林响的武替和雷锐麟都会武功,陈跃索性不让武术指导安排两人的招式,让两人随意,大不了多打几场,后期再剪辑,只留下出彩的动作。 一共拍了三场约莫打了有二十多分钟后,陈跃才叫“卡”。 “这一条也过了。”今天的拍摄还比较顺利,陈跃看了看表,大方地道,“先吃饭,下午再继续。” 所有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吃饭了,都来这边领盒饭。” 雷锐麟没想搞特殊,也过去领了盒饭才兴冲冲地跑到家人身边,“爸爸!”喊完又小声问:“您看到我拍戏了吗?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小得瑟的模样惹人发笑。 “很棒。”秦勉不吝表扬,揉了揉他的脑袋,拿出带来的一次性碗和一次性杯,先倒了两碗汤,对小儿子说道,“我带了汤还有果汁,你拿过去请大家喝。” 雷锐麟和哥哥一起提着桶,拿着碗和杯走过去。 “谢谢大家对我的照顾,我请大家喝汤和果汁。我爸爸煲的汤和榨的果汁是最好喝的。” 对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众人都抱着善意,不好拒绝,男的都选择喝汤,女的都选择喝果汁。桶再大也有限,分到汤和果汁的也只是剧组的主要成员。 众人本来只是随便尝尝,没想到一口汤或一口果汁入口,却觉得唇齿生香,精神一振。 陈跃一口把汤喝完,又伸手,“小锐麟,再来一碗。” 女主角的扮演者李弯弯也将杯子递到雷锐麟面前,眉眼弯弯的样子俏皮可爱,“小弟弟,可以再来一杯果汁吗?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果汁。你爸爸是在哪儿买的水果?” “不知道。”雷锐麟道,“弯弯姐姐多喝几杯会越来越漂亮!” 众人都大笑。 陈跃喝了三碗汤后还想喝,但又怜惜两个小家伙还没喝着,索性把他们赶走,看不见就馋了。 “好了,好了,你们给锐麒和锐麟留一些,让他们去吃饭。” 秦勉倒的两碗汤就是给两个儿子留的。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不时给彼此夹菜,让人羡慕不已。 不少人在暗自猜测秦勉和雷铁是什么来着。包括李弯弯。李弯弯觉得这一家人都气度不凡,不像普通人,但将秦勉和雷铁与记忆中有来头的人对照一番又觉得都不像。 卷5 男以为情217章 偶遇 这一天的拍摄直到晚上七点多才结束。两个孩子都有些累了,上了车就睡着。回到乐园小区,将车停好,秦勉和雷铁小心地将熟睡的儿子抱回家。雷铁将他们安置在他们的房间后,来到厨房,看见媳妇已经在淘米,料理台上放着菜篮子,亲了亲媳妇的唇角,挽起袖子择菜。 一点白、金毛和金雕被秦勉从空间里放了出来,在房子里自由活动。 “老朋友是谁?”雷铁问。 秦勉将压力锅接通电源,打趣道:“说起来也算是我们的大媒人。” 雷铁心思一转,冷声道:“秦廉?” 两人说话也不影响手头的活儿,秦勉拿起生姜去皮,“是啊,看他的样子混得还不错。” “他算什么媒人。”雷铁脑中浮出媳妇从楼梯上摔下的情形,一阵心慌。如果不是上天对他媳妇偏心,让他借尸还魂,当初秦廉将媳妇推下楼梯说不定他就会没命。对秦廉,他只有厌恶。 他拿走媳妇手中的生姜,俯首吻住他的唇。 秦勉从他急剧搅动的舌上感受到他的后怕和对他的紧张与在意,顾不得手上可能沾着姜汁,搂住他的肩膀,温和地回应,安抚他起伏的情绪。 雷铁这才发现媳妇的腰抵在坚固的料理台上,连忙拉他起身,撩起衣衫一看,果然红了一片,眉头紧皱,大掌轻揉被挤压的地方。 “没事,又不疼。”秦勉被他揉得有些发懒,软软地在他身上靠了片刻,在离嘴巴最近的耳垂上啄了一口,直起腰,“先做饭。” 雷铁松开他,继续择菜,“有何打算?” 秦勉不甚在意,“一个小人物而已,哪里就值得我们放在心上。今天我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就足够他做两天的噩梦了。他若是乖觉些也就罢了,若敢再惹到我的头上,哼哼,我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雷铁不置可否,在秦勉看不到的角度,眸色冷漠而暗沉,充满危险。 “阿铁,咱们家要不要再买一辆车?”秦勉想到雷铁说过想做一番事业,家里只一辆车确实不够用。 雷铁摇头,“等我赚了钱给你买。” 秦勉轻笑,心里的愉悦溢到眼中,轻快地道:“好,我等着。不过,我可看不上几万块钱一辆的。哈哈哈……” 雷铁无奈而宠溺地瞥了一眼自家媳妇,就这么看不起他? “嗯,给你买至少一百万以上的。” 秦勉好奇,“你想好要做什么了?” 雷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还没有。” 秦勉低头偷笑,男人有点伤脑筋的表情新鲜而又好笑。不过,为免伤了男人的自尊心,他很好心地转移话题,“晚上不宜多吃,就做三个菜就够了吧?然后再切一盘水果。” “听你的。” 饭菜做好,秦勉把两个儿子喊醒。 吃过饭,一家四口三宠进空间里散步消食后,雷铁交代两个儿子十点前上床睡觉,拉着秦勉进卧室,催他去洗澡。 秦勉洗过澡出来,手中被男人塞了一个笔记本,页面上显示的是汽车网。 “挑一挑喜欢什么牌子。”雷铁说完,若无其事地走进浴室。 如今,钱财对秦勉和雷铁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不说空间里那么多自产的天材地宝,光是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总价值至少也有几个亿。但用雷铁亲自赚的钱买的礼物意义不同。秦勉笑着爬上床,靠在床头,认真地挑选。 雷铁洗得很快,身上只穿着白色的浴袍,身上还裹着淡淡的热气。 秦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侧脸在壁灯下柔和而迷人。 雷铁拉上窗帘,挨着他坐下,把人搂进怀中靠在胸膛上,下颔搁在媳妇的肩上。 “可有喜欢的?” “暂时看中了两款,这个……” 秦勉抬起手,手指在图片上点了点。因为这个动作,随意系着的浴袍散开,雷铁的位置恰好能看到睡袍里若隐若现的风光,呼吸一紧,搂在媳妇腰上的大掌不紧不慢地下滑,解开腰带。 尽管开着空调,室内气温却仿佛一下就升高了几度,秦勉恶劣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小腹,自作孽的后果就是立即被掀翻在床上…… 吃过早饭,雷铁开车送雷锐麟去片场。 秦锐麒没有跟去,昨晚在网上搜了一些表演方面的书籍,今天要去书店买书。 秦勉收拾好厨房,带他出门。金毛、一点白和金雕三只不好一直“关”在空间里,在搬家的那天,秦勉就用灵诀将它们的体型缩小,并将一点白伪装成一只罗威纳犬,将金毛伪装成一只黄寻猎犬,雕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被他伪装成一只鹦鹉。 金雕不想在空中飞,站在一点白的背上。 两人三动物一出现在楼下,就受到小区里其他住户的瞩目,暗自感叹这家的宠物养得够多。还有人偷偷用手机拍金雕和一点白发微博。 秦勉和秦锐麒都不在意。 书店的地址是早就查好的,离小区不远,最多两里路。秦勉带着大儿子直接走过去,顺便还可以熟悉一下家附近的环境。 一路上一点白和金雕的造型博得了不少回头率。 书店是一家休闲书吧,集图书馆、书店、咖啡馆的优点于一身,环境安静而优雅。秦勉让一点白三只都待在门外,拜托柜台的工作人员帮忙照看一下,透过玻璃门就能看到它们。 工作人员是一个年轻的短发女孩,很难拒绝帅哥的请求,脸上浮起红晕,甜甜一笑,“好的,请放心。” 秦锐麒瞄她一眼,拉住秦勉的手,“爸爸,我们进去。” 女孩吃惊地看了看秦勉,又看了看秦锐麒,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帅哥就有这么大的儿子。 秦勉好笑,轻轻揉揉大儿子的脑袋,“人小鬼大。” 他先带儿子去挑表演方面的书籍,又带他挑选了一些故事书。 “嗷嗷!” 门外突然传来噪杂的声音和一点白、金毛的吼叫,父子二人匆匆跑出去。 一点白、金毛和金雕都对一对年轻男女怒目而视,短发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不好意思,请问是怎么回事?”秦勉皱了皱眉,客气地问短发女孩。 女孩连忙解释,“只是一场误会,这位小姐想抱一抱您的狗,然后就……” 秦勉了然。金毛和一点白都不会接受陌生的碰触。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年轻男人突然不善地开口,“臭小子,是你?” 秦勉转头,年轻男人骂的是他的大儿子。他脸色一沉,搂住儿子的肩膀,冷冷地盯着年轻男人,“怎么?” 陆云昭打量他一眼,怒极反笑,“你问我怎么了?这小子让本少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多小时,你们忘了,本少可没有忘!” “喔,”秦勉点点头,“原来当初试图从我儿子手上抢东西的人就是你。” “你!”陆云昭搂住女朋友的手臂一紧,神色有些狼狈,“不必顾左右而言他!这小子害得我和几个哥们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这笔帐非算不可。” 秦勉淡淡一笑,看了看儿子。 秦锐麒一板一眼地道:“是你先对我弟弟不利,我弟弟才会自卫。这件事不管说到哪里都是我们有理。” 陆云昭一愣。“我弟弟”?难道是双胞胎?他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小孩虽然和之前点他们穴道的小孩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却不同。 秦锐麒面对一个大人却丝毫不露怯,淡声道:“看你气度不凡,想必出身名门世家,难道连这点是非都分不清楚?” 人群里不知是哪个女孩惊呼一句:“小朋友好帅!” 聚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陆云昭恼羞成怒,目光深沉地盯着秦勉,忍住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问:“还没请教你贵姓?” 秦勉泰然道:“秦勉。” 陆云昭又问:“本地人?” “不错。”秦勉直言不讳。 陆云昭深沉地道:“我姓陆,叫陆云昭。” 秦勉似笑非笑。 陆云昭古怪地道:“你没有听说过我?” 秦勉道:“呵呵。” 谁不知道“呵呵”有傻逼的意思,陆云昭的脸色勃然一变,冷声道:“走着瞧!”说完,连女朋友都落下了,扬长而去。 年轻女人狠狠地瞪了秦勉一眼,踩着8cm的细跟高跟鞋追上去,“陆少,等等我!” 秦勉和秦锐麒都没有将小插曲放在心上,回到书吧里,继续挑书。秦勉问过一点白当初的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白也说不清楚,但据秦勉分析或许是因为一点白对这个时空有执念,又或许一点白进阶时吸引的力量太大才撕开时空。说不定下一次一点白再次进阶时又会如此,所以,多买一些书就算暂时看不完也可以收在空间里以后慢慢看。 卷5 男以为情218章 投资方的刁难自从那天见过秦勉,秦廉一直惴惴不安,每次见到秦永成,都要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琢磨秦勉有没有和他联系过。 秦永成浸淫商界多年,一双眼早已练成火眼金睛,将秦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虽然而知他到底在心虚什么,但畏畏缩缩的神色让他看了就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 “秦廉!” 秦廉手中的筷子脱落,掉在洁白而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两声脆响。 下人听到动静走过来,见父子之间剑拔弩张,也不敢上前。 “爸爸,对不起。”秦廉连忙把筷子捡起来放在一旁,挤出一个生硬的笑,“这两天有些失眠……” “喔?因为什么事失眠?”秦永成冷淡地问,慢慢地喝了一口汤,锐利的目光仍落在秦廉身上,充满探究。 “没什么。过两天是刘少的生日,他的生日礼物,我还没有拿定主意,有些发愁。”秦廉飞快地找了一个借口。 秦永成冷哼一声,心中喟叹,有些无力。秦家的产业在他父亲手中崛起,在他手中发扬光大,他非常担心秦家的基业会毁在这个儿子手中。但秦勉下落不明,他现在只有这一个儿子,秦家的产业不交给秦廉,难道交给一个外人?但是,秦廉的表现实在让他很不满意。 秦永成的目光越来越深沉,秦廉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知道秦永成看不上他,越发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秦勉回来了。 秦永成消极地想,或许应该给儿子娶一个能干的媳妇,然后将秦家的产业交给儿媳妇打理。但是,如果真这么做,他们秦氏绝对会成为商业圈的一个笑话,更有甚者,秦家的产业会落入外人手中。 这时,秦永成忽然心中一动。他如今年纪还不大,身体也不错,如果将孙子好好培养…… 秦夫人莫菲菲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秦永成的脸色缓了缓,看着秦廉,语重心长,“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们秦家还要靠你,你可不要让我和你妈失望。” 秦廉赶紧表态:“是。爸爸,我会努力的。” 吃完饭,秦廉去公司,秦永成把莫菲菲叫到书房,直截了当,“阿廉年纪不小了,还不定性,该让他娶个媳妇管管他了。” 莫菲菲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还以为秦永成突然这么说是因为他发现了秦廉在公司和好几个女职员暧昧不清,立即附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正要和你提这件事。老公,你有人选吗?” 秦永成的神色即使他的枕边人也很难看穿,“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有人选了?” 莫菲菲纵然已经五十出头,风韵犹存,柔柔一笑,自有一番成熟的魅力,“是有,你也认识,我大嫂的侄女,雅歌。” “邱雅歌?”秦永成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温和地道,“雅歌那孩子确实不错,聪明又漂亮,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阿廉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媳妇的人选要慎重。下个月就是公司上市四十周年,到时候办个酒会,多请些朋友过来。” 莫菲菲眼神一闪,笑着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雷铁这两天不管是走到哪儿都抱着笔记本忙碌,还不准秦勉偷看,就算秦勉笑话他是不是在偷偷地上“第三色网站”,他还是不让秦勉看。秦勉便接替他的工作,每日接送雷锐麟去片场。雷铁留在家里。秦锐麒有时跟着秦勉,有时和雷铁一起留在家里。 这日,秦勉带着雷锐麟来到片场,却发现剧组的气氛非常沉闷,陈跃脸色阴沉,站在监视器前,一直在抽烟。张穹也是一脸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秦勉低声问一位比较熟悉的化妆师。 化妆师摇摇头,低声道:“不清楚。陈导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成这样了。” 秦勉注意到张穹的视线从儿子身上掠过,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和儿子有关?他直接走到陈跃和张穹面前,笑着打招呼,“陈导演,张副导,早。” 陈跃脸色缓和了些,“你们来了。” 张穹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对陈跃使了一个眼色。 陈跃视而不见,皱眉深思。 秦勉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穹见陈跃不吱声,只好自己开口,“秦先生,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说。你们家是不是得罪过什么?” 秦勉首先想到的是秦廉,“为什么有此一问?” 张穹道:“刚才我们接到一个电话,要求我们换掉……”怕小孩伤心,他只暗示地瞄了一眼雷锐麟,“否则,投资方会撤回投资。” 秦勉挑眉。 雷锐麟挑眉的动作和父亲一模一样,显然是听懂了张穹的话,但依然很淡定。 陈跃注意到了,对他的喜爱更深了几分。但他也不敢拍板说一定能继续用雷锐麟。到了这个时候,万一投资方赵的撤回投资,一方面对这部电影将来的宣传不利;另外一方面,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找到新的投资人,会造成极大的损失。 张穹认为,在这种时候如果秦勉真的明白事理就应该主动提出让儿子退出,却只见他平静地问:“投资方投资了多少钱?” 张穹一愣。陈跃也意外地看了过来,想到一种可能,下意识直起腰。 “八千万。”张穹回答道。 秦勉点点头,“我来投资如何?”倒不光是为儿子争口气,他确实是很看好这部电影。这部电影无论是导演班子、主演还是剧本都是一流的,不可能不红。 陈跃和张穹都大吃一惊。 陈跃比了一个手势,正色道:“到里面谈。” 进了最近的化妆间,他问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秦勉道,“这件事很有可能确实是针对我而来。不过,我还想问问,如果我能确保投资到位,其他方面会不会受到影响?” “不会。”陈跃肯定地道,“我陈跃虽然算不上有权有势,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秦勉并不怀疑,一个当红导演的人脉是不容小觑的。 “很好。我先给你们转两百万,你们继续拍。其余的钱,天黑前到帐。” 说完,他也不管陈跃和张穹是什么反应,低头问小儿子,“锐麟,我要出去一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雷锐麟两手随意地插在大口袋里,毫无忧色,笑眯眯地道:“爸爸放心。” 秦勉问过帐号后,对陈跃和张穹点点头,转身离开。 陈跃和张穹面面相觑。 一个小时后,手机短信提醒陈跃帐号里多了两百万,陈跃和张穹的心定了定。此时也不怕秦勉是涮他们,因为他们还没有签合同秦勉就转了两百万过来。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秦勉敢骗他们,这200万他也别想再拿回去。 等到其他赏到齐后,继续拍摄。 中午吃饭时,陈跃和张穹都照顾着雷锐麟。雷锐麟很懂事,也没让他们操什么心。 再说秦勉,将200万转出去后,他在空间里挖了一株500多年的人参。他记得以前曾有一支300年的人参重305克就拍出了1000万的软妹币。他这只500多年的人参重589克,更为珍稀,而且出自空间,品质更佳,至少也值2000万。如果市场上突然集中地出现太多百年份的人参一定会引上瞩目,所以他只打算卖这一株。 因为时间紧,他没有把人参拿去拍卖公司,而是直接联系了一家有信誉的医药公司,叫价3000万,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2800万成交。 离开医药公司后,秦勉打出一个易容灵诀混入茫茫人海中,谁也别想找到他。 随后,他又和雷铁乔装改扮分头在不同城市卖出三块玉和两件珠宝首饰,凑了一个亿。 不到四点他再次出现在剧组,找到陈跃,签订合同后,转了7800万给剧组。 陈跃和张穹彻底放了心。 余下的2200万,秦勉给了雷铁一千二百万做创业的本钱。雷铁认真地说“媳妇,这算是借的”的样子太萌,秦勉忍不住扑倒他,反被扑在意料之中…… 秦勉趴在雷铁身上,按压他结实的胸肌,听着他的呼吸随着他的手而时快时慢,有趣地笑出声。 “别闹。”雷铁嗓音嘶哑,警告地在他臀上拍了一记。 秦勉想起还有正事没办,卷着床单坐起来,“我的手机呢?” 雷铁拿起床头柜上的两个手机,比较了一下将其中一个递给他。他们俩的手机一模一样,只是屏保不同。 秦勉拨通秦廉的电话,“秦廉,今天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秦廉莫名其妙,“什么事?” 秦勉听他的声音不像作假,很快想到另外一个嫌疑人。 “他不承认?”雷铁扣住他的腿让他往上挪了挪。 秦勉挂断电话,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沉沉一笑,“应该是我冤枉他了。陆、云、昭。”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显示的一串号码有些眼熟。 “喂?” “秦先生,你好,我是林风。” “林先生?你好,有事?”秦勉意外。 林风道:“我的身体最近好多了,我想再次表示我的谢意。另外,我的一位朋友得知秦先生医术高明,很想结识秦先生,想让我为他引荐一番,不知秦先生是否赏脸?” 他们一家或许要在现代生活很久,发展一下人际关系很有必要。秦勉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可以。” “我们这次要去的是一位‘太子’的生日聚会,时间是明晚七点。不如明天下午我去接秦先生?” “可以,我自己有车,六点钟在清明广场碰面如何?嗯,再见。”秦勉不会轻易泄露家里的地址。 卷5 男以为情219章 刘太子 不巧,雷锐麟要出外景。秦勉让雷铁把车开走了,搭计程车到清明广场。六点钟,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和林风碰面后,简单地寒暄几句后上了林风的车。低调的黑色轿车游曳在车灯的海洋中,在一间大酒店门口停下。 这次聚会的主角是刘营初的堂弟刘耀明,邀请的人不多,二十人左右,包下了酒店的一个中型宴会厅。 秦勉和林风到时,厅内已经来了十多人,在自助餐台上取了食物,端着盘子,或三或两地凑在一起闲聊;还有人坐在点歌台前,拿着话筒唱歌。 秦勉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现在离七点钟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来了这么多人,看来这个刘少的身份确实不一般。 不少人和林风打招呼。听着他们闲聊了几句,秦勉才知道林风的身份,是国内闻名遐迩的企业家林伟杰的长子。林伟杰可了不得,IT业的代表人物之一,连续五年在国内财富榜上排名前三。难怪林风当初提出一百万买下辅助药材时连大气都没喘一下。一百万之于他们林家就是九牛一毛。 林风没有疏忽秦勉,将秦勉介绍给其他人。众人从来没听说过秦勉的名字,反应平平,只看在林风的面子上对秦勉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隐隐有一股气场将秦勉排除在外。 秦勉连皇帝都见过,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淡然一笑,微微颔首,从侍应生的托盘上端走一杯酒,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两腿相叠,气定神闲。 林风是最清楚秦勉的本事的,自从服用过秦勉开的药,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以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而如今几乎与常人无异,每天都精神十足。就在几天前,他再次去医院检查,连医生也觉得不可思底色。因此,他丝毫不敢怠慢秦勉。谁敢说将来自己的家人一定不会患上重病需要求助秦勉? 但到底是大家子弟,即使有心与秦勉深交,他也不会谄媚,而是挑选一些合适的话题与秦勉闲聊,以让秦勉感到自在为基本原则。 秦勉看出他的用心,对他有些欣赏。 旁人将林风的态度看在眼里,大感稀奇,这才对秦勉的身份起了好奇心。 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陆云昭、张子轩和孙廷三人一起走了进来。张子轩和孙廷隐隐以陆云昭为首。 “陆少,你们来了。” 唱歌的几个人笑着迎上去。 林风没有走过去,在陆云昭走近后站起来,含笑打招呼。 聊了两句,陆云昭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没动,有些不快,定晴一看,脸色一沉,“秦勉?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风上前一步,淡淡的一笑中既有对陆云昭的客气也有对秦勉的维护,“秦先生是我的朋友,是我带他来的。陆少,你们认识?” 陆云昭没有回答,阴沉地盯着秦勉。 秦勉淡淡地看着他,“剧组的事是你的做的。” 陆云昭的脸色更难看。他和《心戒》的投资方有些关系,查到雷锐麟居然是剧组的一员后,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投资方,然后派人盯着剧组,就等着看戏。本以为用撤回投资威胁陈跃,陈跃就会换掉雷锐麟,没想到很快他又收到消息,那部电影换了投资方。他的威胁不但没管用,还害得原投资方付了不少违约金。原投资方当然不会让他还这笔钱,但这人情就欠下了。 秦勉淡然的表情更加激怒了陆云昭,对张子轩和孙廷说道:“把他赶出去!” 林风脸色一变,眯眼看着他。 “陆少,今天是刘少的生日,估计他马上就要到了……” 张子轩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云昭就怒声道:“我说把他赶出去!刘少那里,我自有交代。” 林风举步上前,沉声道:“陆少,秦先生是我的朋友。” “那又怎么样?”陆云昭气得已经口不择言。 林风问得平淡,“也就是说,在这里陆少能替刘少做主了?” 孙廷在陆云昭张口前拦住他,对他摇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始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的秦勉。即使现场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孙廷仍然觉得所有人在秦勉面前都有些气弱。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秦廉和岳向奎。 秦廉看见秦勉,笑容僵在脸上。 “认识的?”岳向奎随口问道。 秦廉含含糊糊。 岳向奎没有追问。 刘耀明和刘营初并肩走过来,看见大家都站着,不解地走过去,“怎么都站着?” 众人不约而同地都换上笑脸,纷纷祝刘耀明生日快乐,并送上各自准备的礼物。 秦勉这才站起身。 刘耀明笑着走到林风跟前,友好地对秦勉点点头,问林风,“阿风,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秦先生?” “对。”林风笑着道,“这位是秦勉,是一位医生。秦先生的医术非常了不起,我的病这么快就有了起色就是他的功劳。秦先生,这位是刘耀明,可是传说中的军三代。” “什么传说中的?”刘耀明一脸笑,用力拍了一下林风的肩,看得出和林风的关系极好。 他是刘营初的堂弟,早就从刘营初那里听说过秦勉的事。 “秦先生,幸会。” 秦勉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刘少,幸会,祝你生日快乐。” 陆云昭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大变,暗自后怕。他的身分虽然不低,却比不得刘耀明。刘耀明才是真正的“太子”。刘家的老爷子这两年身体不舒坦的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刘耀明对秦勉如此重视的原因显而易见。他不禁暗自庆幸没有把秦勉赶走,否则刘家怪罪他倒也罢了,就是他们陆家也不会轻饶他。 除了陆云昭,在场还有一个人的脸色不太好看,那就是秦廉。想当初,他费了多少功夫才挤进这个圈子,而秦凭什么这么容易就和刘少搭上了关系?强行克制的危机感再次浮上心头,秦廉不讨喜的话脱口而出,“陆少,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据我所知,这位‘秦先生’在二十四岁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医术。”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说出秦勉是他哥哥的事实。但为免事后被人查出来,他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在“秦先生”三个字上用了讽刺的语气,外人听了只会以为他们私下有过节。 倒也不怪在场众人没有人发现秦勉是秦廉的哥哥,秦勉是秦永成的非婚生子,而且又是十五岁时才进秦家,毕业后做了美食节目的摄影师,并没有沾秦家的生意,几乎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是以外人根本不知道秦廉还有一个哥哥。 刘耀明冷冷地扫了秦廉一眼。不管秦勉懂医术的事是真还是假,秦廉都不应该在这个场合让秦勉下不了台,这是打他刘耀明的脸。 秦廉心里咯噔一下,连岳向奎也不赞同地看着他。 刘耀明懒得和秦廉计较,权当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笑着说道:“各位,这边请。” 有意无意地,秦廉被众人排除在外层。 生日聚会,说白了就是吃吃喝喝唱唱。众人或多或少都看得出来刘耀明有拉拢秦勉的意思,所以都顾忌着,没有疯闹,在一旁玩着小游戏,或者抢着唱歌,还把音量调得很低。 秦勉、刘耀明、林风和刘营初四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 刘耀明虽然是一位太子爷,但并不像一般人所以为的那样骄纵蛮横、目中无人,言谈举止都很得体,颇具风度,“秦先生,实不相瞒,我是想请你为我的一位长辈看病。” 秦勉一家四口的身份秦勉都处理得很妥当。刘耀明家的人身份都不一般,秦勉想也知道刘耀明一定调查过他,但只能查到他们一家刚从国外回来到S市落户,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秦勉说道:“刘少应该知道我的医术并非出自正规医学院。” “知道。”刘耀明对他歉然一笑,算是承认自己调查过他,秦勉的毕业院校并不是医学院,“我很有诚意,所以有话直说,还请秦先生不要介意。我想先请秦先生为我的长辈诊脉,至于是否需要秦先生来治疗到时候再谈。当然,我会付出诊费。” 秦勉不置可否,“刘少方便不方便说说那位长辈是哪里不适?” 刘耀明点点头,低声道:“有中风先兆。” “我的出诊费可不低。”秦勉并不需要巴结谁。 刘耀明的笑容反而深了些,“当然没问题。”如果秦勉不收出诊费,他就欠下了一个人情,要知道,人情债有时候比钱债更麻烦。 一位侍应生走过来,站在几步之外,没有靠近,“刘少,外面有一位雷先生来找秦先生。” 秦勉拿出手机一看,没电自动关机了。 刘耀明见状,便知道是他的朋友,对侍应生道:“请他进来。” 须臾,一位高大的男人阔步而入,面容冷峻,冷漠的目光淡淡一扫,落在秦勉身上才变得温和起来。 秦勉脸上的笑意褪去客套,真诚而迷人,快步走过去,“你来接我?” 雷铁揽住他的肩,颔首,“可以走了吗?” 刘耀明从雷铁身上看出军人特有的气质,含笑问秦勉:“不知这位是?” 秦勉的目光从秦廉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坦然道:“这是我爱人,雷铁。” 刘耀明等人皆是一愣。周围的朋友里也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但从来没有见过像秦勉这样坦白而大方的。 秦廉险些摔了手中的酒杯,眼神闪烁不定,难以按捺激动的心情。秦勉居然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 秦勉道:“刘少,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你那边安排好了的话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刘耀明笑道:“好,多谢。我送你们。” 卷5 男以为情220章 二度蜜月 看着秦勉和雷铁并肩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刘耀明等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羡慕。 走出酒店,秦勉问道:“锐麒和锐麟呢?” “在‘里面’。”雷铁道。 夜晚的都市,霓虹闪烁,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并不比白天少,熙熙攘攘。斜对面不对远就是步行街,不但有各种各样的美食,还有各种有趣的游戏。 秦勉想到自从穿越回来,一家人还没有好好地玩过,有些惭愧,“阿铁,我们先不回去,我带你们逛逛。” 接着,他又低声说道:“先上车,让锐麒和锐麟出来。” 他拉雷铁,没拉动,回过头。 雷铁握着他的手将他带回身边,闷声道:“你和我。” 秦勉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几分委屈,愧疚不已,说起来确实是他疏忽了,这段时间不是有这样的事就是有那样的事,他们夫夫俩几乎就没过过二人世界。不是早就知晓男人沉闷的性子吗?如今忍不住出口抗议可见是真的委屈了。秦勉的心一揪一揪的,紧紧抱住男人的腰,脸颊在他的脸上蹭了蹭,“嗯,就你和我。”空间里有吃的、有玩的,一点白三只也在,把锐麒和锐麟留在里面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捧住男人的脸,在他的唇上啄一口,仿佛没有注意到来往的路人都在看他们,对男人勾唇一笑,勾住他的肩膀往前走。如今的他和雷铁需要畏惧谁?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顺从内心才是快事。 “我先带你去吃好吃的,离得不远,我们直接走过去。那边有烧烤、手抓饼、铁板炒饭、麻辣烫、关东煮、臭豆腐、掉渣烧饼……都美味得很。” 雷铁唇边挑起一抹淡笑,只觉得媳妇眼中的光彩比霓虹灯更耀眼。 秦勉的思绪有些跑偏,发现自己确实太过忽视家人。或许他们在短时间内确实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但他也不应该把赚钱的事看得太重,而是应该先带爱人和孩子在新世界好好地玩一玩。至于钱,他们根本不缺。 “傻瓜。”雷铁看出他的心思,“不急,我们有很多时间。” “阿铁。”秦勉停下脚步,两手握住他的两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是否喜欢这个世界,是否喜欢这样的生活。”想到雷铁可能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只是为了他才忍耐,他就既心疼又自责。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包容着他,而他却只是一味地享受男人的纵容,忽略了男人的感受。 媳妇眼中的光芒暗淡了许多,雷铁的心一慌,两手收紧,将人带入怀中,“乱想什么?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在哪里都一样。” “你也是个傻瓜。”秦勉摸了摸男人的脸,打定主意要加倍对他好,挥去感性的情绪,打定主意,“明天我们就给锐麒和锐麟各请一个助理照顾他们,然后我们俩去旅游,好好地过一过二人世界。等锐麟的电影拍完后,我们再带两个孩子到处游玩一圈,他们上学的事也不必太急。你觉得怎么样?” 雷铁笑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愉悦和满足的气息,凝视他的目光柔情如水,点点头,“好。” 看见他笑了,秦勉心里暖烘烘的,脸上绽开愉快的笑容,“走,我们先去逛夜市。” 他带着雷铁品尝章鱼小丸子、手抓饼、烤鱿鱼、关东煮、酸梅汤、灌肠、炒肝、臭豆腐……玩捞小鱼、套圈、气枪射气球、亲手制作棉花糖…… 一开始雷铁还闷着,被秦勉逼迫着捞小鱼和制作棉花糖后,索性随着媳妇闹,对媳妇的要求百依百顺。两人和普通情侣一样玩得十分尽兴。一直玩到十一点多,秦勉的肚子又有些饿了,拉着雷铁去一家有名的涮羊肉店里吃涮羊肉。 等两人回到家,已经过了零点,两个儿子早已在空间的房间里睡着。 秦勉是行动派,第二天就给秦锐麒和雷锐麟各自请了一位助理。秦锐麒和雷锐麟得知两位老爸要“二度蜜月”,十分理解地同时挥挥手。 秦勉和雷铁心里莫名地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高兴,将家里冰箱和冰柜装满,又将两个儿子的储物手镯里装满水果、各种小吃、点心和足够的钱后,放心地离开。 “二度蜜月”的第一天,秦勉没有跑太远,带雷铁去逛了逛商场,给他和两个儿子从头到脚买了好几套行头。之后,他买了两张电影票,带雷铁去看了一部科幻大片,目的不在于电影本身,一是体验看电影的经历,二是约会。两人特意买的最后一排的座位,因为厅内黑漆漆的,看电影的人也不多,两人忍不住偷偷地亲了好几回,至于电影讲了什么内容,只看了个大概。 晚上,两人也没回家,打了个电话在确认两个儿子都很好后,在酒店里开了一间房。 酒店里的某种用品给雷铁打开一扇新的大门,以至于两人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点多才醒,午饭是特意去情侣餐厅解决的。吃过午饭,秦勉将雷铁拉到电玩城,两人玩赛车游戏玩上瘾,次日又在电玩城里泡了一天,以至于电玩城里的少男少女们时不时就用古怪的目光偷瞄他们几眼。 秦勉郁闷得不行,实在忍不住拉着自家男人吐槽,“有什么好看的?本少爷虽然已经奔三了,但看上去就是二十二三岁,怎么就不能泡在电玩城里了?” 雷铁赶紧哄,一脸正经,“嗯。他们是看我。我奔四了。” “噗!”秦勉忍俊不禁,捧住自家男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正色道,“你不老,看上去最多二十七八。”这话自然不假,修为到了雷铁这种程度,外貌已经不会再有变化,所以他的时间就像停止在了二十八岁,年轻、成熟、稳重、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当然,他也不差。秦勉自恋地想。 雷铁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完全没有注意到旁人惊讶的目光。 “还玩不玩?” “不玩了吧。”秦勉道,“以后想玩再来,还是旅游重要。” 两人回了家看两个儿子确实过得不错,更放心,又嘱咐了两位助理几句,如果在他们下次回家时,两位助理能得到两个孩子的好评,他会给他们一笔不菲的奖金。 两个助理从这家人的房子的价值就能猜出这家不缺钱,一听这话,干劲更足,纷纷表态一定会照顾好两个孩子。 次日,秦勉和雷铁再次出门。刘耀明打来电话请秦勉给刘家老爷子看病也被秦勉婉拒,将时间定在半个月后。 秦勉有意让雷铁体验不同的交通工具,带他搭公交车到火车站,买了动车票到邻市。逛了邻市的风景区,又品尝过邻市的特色小吃后,两人坐飞机到帝都。 之后的旅程,两人没有再乘坐交通工具,秦勉充当导航仪,雷铁带着他飞往国内各地有美丽风景或者美味小吃的地方。 秦锐麒和雷锐麟再次见到两位老爸已经是半个月后。 在车辆川流不息的路边拍完一场戏,陈跃宣布休息一会儿。 秦锐麒和雷锐麟即使再沉稳,终究还是八岁的小孩,看见两位老爸并肩站在不远处,面露喜悦的笑,齐齐飞奔过去。 “爸爸!老爸!” 秦勉和雷铁一人接住一个,众人看在眼里,羡慕无比。 两位助理相视一笑,走过去。照顾这两个懂事的孩子太轻松了,他们内心甚至希望秦勉和雷铁能晚些回来。 “秦先生、雷先生,你们回来了。” 两个儿子都没瘦,秦勉心情很好,对两位助理很满意,“嗯,你们辛苦了。” 陈跃和张穹等人都看到了秦勉和雷铁身边放着的两个大篮子,里面的水蜜桃和西瓜都堆得满满的,加起来至少也有一百斤,知道是带给他们吃的,暗道这两位父亲都会做人。他们和秦勉、雷铁也算是比较熟了,都笑着走过去打招呼,眼睛盯着水果。秦勉每次带来的水果都太好吃了,也不怪他们都这么馋。 秦勉暗自好笑,“陈导演,张导演,各位,我的两个儿子给你们添麻烦。这些水果是小小意思,大家分了吧。” 众人就等着他这句话,道了谢,拎着篮子到树荫下分水果。 秦勉从车里拎出一个小篮子递给两位助理,“这是给你们的。” “多谢秦先生。”两个助理接过水果,识趣地走到一旁。 秦勉拉着两个儿子上车躲太阳,问他们的近况。 卷5 男以为情221章 诊治 刘家的老爷子是建国功臣之后,近七十年的人生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孙子提及找到的那位医生只二十多岁就知道孙子被忽悠了。想着孙子吃一堑能长一智,他没动声色,冷眼看着孙子接到对方推迟问诊时间的电话,又冷眼看着孙子接到对方询问见面时间的电话。 在孙子看过来之前,他已经收回目光,继续看报纸。 “爷爷。”刘耀明走过去在老爷子身边坐下,“我知道您不相信秦勉真有那么好的医术,但林风的病好了大半是事实。您就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见他一面也花不了十分钟。啊。” 这是孙子的一番好意,刘老爷子不想辜负,轻拍了一下孙子的脑袋,“行行行。不过,他应该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您放心,我会跟他说清楚的。”刘耀明站起身,“爷爷,我出去接一下他。”院子外面有警卫,一般人都进不来。 “去吧。” 秦勉跟着刘耀明进了四合院,直接到三进,进门就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端坐在红木长椅上,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锐利地打量他,上位者的气势冲着他华泻而出。 秦勉挑眉,这是下马威吗?他对老者微微颔首全了礼数,转向刘耀明,“这位就是病人?” 久居高位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但这个年轻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如同一把插立在地上的宝剑,处于狂风而岿然不动,锋芒内敛。刘老爷子暗自吃惊,这才正视秦勉。 刘耀明有些不悦,但是自己的爷爷先用气势压对方,他也不好说什么,对刘老爷子道:“爷爷,这位就是我和您说过的秦医生;秦医生,这位是我爷爷。” 这些人就是疑心重。秦勉暗自摇头,这会儿已经后悔当初答应林风了。融入现代生活不一定需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但既然答应了对方,他也不会无疾而终。 刘老爷子阅人无数,敏锐地察觉到秦勉冷淡了很多,虽然最初也算不上热情,暗忖难道确实有真本事,比了一个手势,“秦医生,请坐。” “多谢。” 秦勉坐下后,刘老爷子让刘耀明倒茶。 “还不知道秦先生在哪儿高就?”刘老爷子面上含笑,神情和蔼。 秦勉不想和他打太极,直接道:“刘老爷子,不好意思,稍后我还有事,我们还是先谈正事。我先给您把脉,然后写下脉案和药方,或者由我亲自诊治,或者您另外请人亦可。” 刘老爷子有心检验他的本事,爽快地伸出手,“劳烦。” 秦勉的手指搭在脉博上大约十秒就松开,看着刘老爷子,“从你的脉象看,您曾经发过三次小中风,因为治疗及时,病情及时得到控制。” 刘老爷子和刘耀明吃惊地对视一眼。刘老爷子身份不一般,看病的记录都是机密,一般人不可能看到。也就是说,秦勉的诊断确实是从脉象里看出来的。他们之前都小看了他。 刘耀明暗自庆幸没有对这位年轻的医生无礼。 秦勉对他们改变的态度恍若未觉,“第一次小中风和第二次小中风的时间间隔在四年左右,第二次小中风和第三次小中风的时间间隔在一年左右。尽管都得到控制,但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您的情况其实已经越来越严重,一旦受到刺激极有可能会导致大中风。” 刘老爷子和刘耀明神情凝重。大中风能医治,但极难恢复到病发前的状况,人差不多相当于废了。 “依您看我爷爷这种情况能不能根治?”刘耀明着急地问。 “万幸的是,刘老爷子一向注意锻炼身体,身体机能不错。”秦勉沉吟片刻,“老爷子脉博平衡有力,生机较浓,如无意外,再活个十四五年没有问题。给他针灸几次,搭配合理的饮食和适当的锻炼,可以再延长五年左右的寿命。” 刘老爷子神色微松。他今年已经六十四,再活二十年就是八十四,八十四已经属于高寿了。 秦勉问:“有纸笔吗?” “有。”刘耀明连忙去书房取了笔和纸来,双手递给秦勉。他比秦勉小几岁,对秦勉这样敬重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秦勉没有立即写字,而是对刘老爷子说道:“不知老爷子是想由我亲自为您针灸还是另外找医生?如果是另外找医生的话,我会把针灸方法写下来,但这样的话我就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请说。”刘老爷子问。 秦勉道:“不瞒二位,我这方子是祖传,祖上的规矩,不允许外传。如果老爷子另外请医生的话,我希望对方能保密。” 刘耀明忍不住道:“秦先生,你应该知道当今社会有多少人受中风困扰。我可以出高价买下你的方子。” 秦勉淡淡摇头,“抱歉,不卖。”给一两个人治疗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将方子公布出去,就等于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医学进程。他始终记得雷铁曾经说过,修真者不能用自身本事干涉世俗界的大事,否则将来渡劫天道的惩罚会相当重。当初他和雷铁参与大夏国对土罗国的战争恐怕就已经被天道“记下”了,以后要更谨慎。 刘耀明道:“价钱好商量。” 秦勉一笑,“我并不缺钱。刘少和林风是好朋友,应该能理解,如果一个人的钱太多,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刘耀明不知道秦勉究竟多有钱,但完全同意他的说法。就说林风,他有一个嗜好,那就是买房。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只要看到喜欢的房子都会忍不住买下来,便宜的有八十多万的,贵的有两千多万的,买的时候眼都不会眨一下。 但刘耀明还是有些不甘心,暗自朝刘老爷子使眼色。 刘老爷子明白他的想法,如果他们刘家能献出这张方子,必然能使刘家的地位更稳固。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忽然想到只有他们高层才能接触到的一些机密资料,在大约五十年前,国内仍然存在一些“世外高人”。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位年轻的医生是否是哪位世外高人的徒弟。若真是如此,这样的人只能拉拢,保持君子之交,甚至无视都可以,但唯独不能得罪。 他对孙子摆了摆手,“秦医生,是你亲自给我把的脉,你比别人更了解我的身体状况,我看,还是由你亲自动手。” “没问题。”秦勉点点头,“另外,我还有个条件,我没打算再给其他人看病,我会医术这件事,希望二位不要对外宣扬。” 刘老爷子看了刘耀明一眼,“没问题。” 刘耀明为难地道:“这……你给林风看病的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而且那天聚会也有很多人见过我们交谈。” “这我明白。”秦勉道,“总而言之,以后不要再往外说就行。” 刘耀明答应了。 秦勉写下一张方子递给他,“按照方子煎药,等我给老爷子针灸后立即喝下最合适。” “好,我这就去。” 两个多小时后,秦勉才从刘家出来,以后要每隔三天来给刘老爷子针灸一次,针灸十次后再喝两个月的药即可。 刘耀明亲自送他出的门。 路过蛋糕店,秦勉停下一,买了四个小蛋糕。 回到家,一打开门,一大两小在客厅的沙发上排排坐同时抬头看过来,每人身边都放着一个行李包,秦勉顿时失笑。 “爸爸!”秦锐麟和雷锐麟飞奔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小蛋糕。 秦勉在雷铁身边坐下,递了一盒蛋糕给他,看着地上的三个包,一脸好笑,“你们这是在干嘛?” “爸爸,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旅游?”雷锐麟趴在沙发靠背上,提醒道。昨天下午,他的戏份拍完了,现在是自由身。 “是说过。”秦勉吃了一口蛋糕,拉开雷铁行李包的拉链,翻了翻里面的衣物,手指触到一个纸盒,看清上面的字,脸一热,扭头瞅雷铁,“一盒就够了,你居然装了四盒,到底是有多……嗯哼。” 雷铁一脸认真地解释,“不是我要买的,网上买三送一。媳妇,你不是常说要勤俭持家?” 秦勉无语地瞪着他无辜的样子。 雷铁面不改色,伸出手指抹掉媳妇嘴角的奶油放进嘴里,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机。 秦勉搓搓脸,服了。 “吃完蛋糕就出发。” 卷5 男以为情222章 永伴此生【全文完结】 秦勉问过小儿子,小儿子没打算参加电影的任何宣传活动。他便带着一家人将国内的几个经典景点都游览了一遍,接着出国,到美国看看白宫,到英国看看大笨钟,到法国看看铁塔…… 一圈玩下来回到国内,正好赶上电影首映式。秦锐麒和雷锐麟作为投资人的儿子,并且雷锐麟还是主演之一,得到了比较好的位置。面对媒体采访时,雷锐麟毫不胆怯,沉静中不泛活泼,十分受人喜爱。因为秦锐麒和他是双胞胎的缘故,记者们都乐意给他们多拍几张照片。 秦勉作为投资人,一直保持着神秘,没有在记者的镜头里露脸。 采访结束后,就是电影公映。一家四口一睹为快,享受了一回视觉盛宴。第二天的新闻中,《心戒》公映不出意外上了娱乐头条。 小兄弟俩的照片和影像出现在报纸和电视里,很快拥有了一批粉丝。 秦永成无意中换到娱乐频道,看清秦锐麒和雷锐麟的长相,手中的遥控器险些掉在地上。这两个小孩和秦勉小时候太像了。 秦廉从楼上下来,萎靡不振地打了一个呵欠,“爸,早。” 秦永成看着他的黑眼圈和暗淡的脸,皱起眉头,“你是怎么回事?” 秦廉怏怏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最近睡得不安稳,总是半睡半醒,总觉得有影子在房间里晃动,就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一样……”说着,好像有一阵阴风从脖子后面刮过去,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无稽之谈!”秦永成低喝一声,见儿子头一低,满腹无力,忍着怒气,似是漫不经心地问,“芸芸有动静吗?” 秦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们才结婚刚三个月,哪儿有那么快?爸,您似乎很着急?”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后都喜欢搬出去单独住,但秦永成如今只有秦廉这一个儿子,所以秦廉和甘芸芸结婚后还是和父母住在一起。 秦永成瞥了他一眼,拿起遥控换台,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我和你妈都不年轻了,就想早些含饴弄孙,很奇怪?” “也是。”秦廉没再多想。 秦永成琢磨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他的父亲有精子活力低的毛病,秦廉会不会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有些坐不住,婉转地建议,“秦廉,你要是有空的话,还是去做个全面的体检。” 秦廉有些无语,也有些憋屈,这感觉就像父亲只是把他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一样。但秦永成积威已久,他不敢不从,只有立即表态,今天就去医院。 秦勉这边则过得潇洒得很。秦锐麒和雷锐麟的照片暴露出去后,很快就有导演看中秦锐麒冷淡又沉稳的气质,邀请他拍广告、电视剧和电影的电话打了好几个。 秦勉有心让大儿子也体验一把拍戏的感觉,给秦锐麒接了一部戏,是一部古装电视剧。主角是皇帝,七岁就登基,做了个傀儡皇帝。秦锐麒扮演幼时的皇帝,只在前五集里面有戏份,但戏份不少。 秦勉、雷铁和雷锐麟就陪他一起。这会儿已经是农历的十二月。 拍最后一场戏时是在户外,几乎剧组所有人都在寒风里吹着,脸和手都冻得通红。 秦锐麒如今修为也不低了,能够自动调节体温,旁人不知内情,看着小孩和他们一起挨冻,又是心疼又是感慨。 拍完最后一场戏从影视基地出来时,天空下起了雪。柳絮盘的雪花纷纷扬扬,气温又降低了几度。 “我去开车。”雷铁说道。 “好,小心点慢点开。”秦勉给两个孩子戴好帽子、系好围巾,不远处传出一声喇叭声。明显是冲着他们来,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低调的黑色轿车车门被打开,秦廉下了车,目光复杂地盯着秦勉看了两秒,又打开后面的车门。 这次下车的是秦永成,扫了秦勉一眼后,目光落在秦锐麒和雷锐麟身上,满是喜爱和欣慰。 秦勉站着没动,看着两人走近。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秦永成质问道。 秦永成把秦勉接回秦家后,对秦勉不错。但母亲病故和秦永成有莫大的关系,而且秦永成并没有参与秦勉人生最重要的阶段——最前面的十五年,是以秦勉对秦永成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他只淡淡地喊了一声“父亲”。 秦永成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热切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这两个小家伙都是我的孙子吧?” 秦廉神色阴郁,气息低迷。 秦廉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精子活力低,医生说了,极其影响受孕。秦永成因此断定秦廉和甘芸芸生不出儿子,有些着急,再次派人寻找秦勉。秦廉沉不住气露出马脚,秦勉的下落很快被秦永成得知。 秦勉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儿子,大儿子叫秦锐麒,小儿子叫雷锐麟。” 秦永成脸色一变。他调查过秦勉,当然知道秦勉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时,雷铁开着车过来了,看见两个陌生人和媳妇站在一起,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目光从秦廉身上扫过时甚至还有一抹嘲弄。 他在想他是否还是对秦廉太客气了,吓唬了他几天,居然还硬挺着。 “媳妇。”雷铁大步走到秦勉身边站定,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 秦永成面沉如水,冷声道:“你叫他什么?” 雷铁淡声道:“我知道你的目的。你的小儿子有隐疾,或许会无后。所以,你把主意打到我媳妇和我儿子的身上。” 秦永成心惊。这个男人也调查过他?他居然毫不知情。 秦勉用力捏了一下雷铁的手,雷铁知道的事居然都没告诉他。 雷铁也捏了捏他,意思是稍后再解释。 “原来是这样。”秦勉说道,“父亲,阿铁是我的爱人,锐麒和锐麟是我们两个人的儿子。至于,我为什么不回家,你可以好好地问一问你的小儿子。” 秦永成不解地看向秦廉,见他目光闪烁明显有些心虚,神色一凛,到底是没有当场发作,转头对秦勉说道:“不管是怎么回事,都先回家再说,站在这里也不像样子。” 秦勉摇摇头,“我看还是等您问清楚后,我们再谈见面的事。锐麒、锐麟,上车。阿铁,我们回家,雪越下越大,再耽搁路就难走了。” 雷铁点点头,给媳妇和儿子打开车门。 秦永成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大早就给秦勉打电话,告诉秦勉他已经知道了当初秦廉将他从楼梯上推下去的事。 “这件事确实是秦廉不对,我会让他向你道歉,并且补偿你。我现在要和你谈谈那个男人的事。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 秦勉打断他的话,“我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儿子都八岁了。你觉得你能分开我们?” 秦永成的嗓音沉了沉,“喔?也就是说秦氏的继承权你也不在乎了?” 秦勉觉得十分好笑,也确实笑出了声,但也没有打算和秦永成解释他的来历,“父亲,我如今的背景你真的调查清楚了吗?秦氏,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秦勉!” 秦廉如今的情况差不多就等于没有生育能力,秦家的产业除了秦勉、秦锐麟和雷锐麟已经没有其他继承者,这是秦勉和秦永成都清楚的事实,所以秦永成才更生气,认为秦勉在威胁他,目的是为了提更多的条件。 “我是认真的。”秦勉不喜欢秦永成,但也没打算把他气出个好歹,“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写一份放弃继续承权的文书。” 秦永成沉默许久,问道:“你恨我?” “谈不上。”察觉到空间里的异常,秦勉快速说道,“秦廉的病,我可以给他治好,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事,挂了。” 雷铁凭空出现,神色凝重,“媳妇,一点白要化形了。” “什么?这么快?”秦勉大吃一惊,“它的修炼速度居然比我们俩还逆天?” 雷铁解释道:“它刚发现它体内有部分神兽天獒的血脉,最近这段时间又多是都待在空间里,所以晋级的速度才这么快。” “我们赶紧进去看看。”秦勉很担心一点白的情况。 雷铁拉住他,“妖修化形时会有天劫,它不能继续留在空间里。” 秦勉反应很快,“你担心会出现和上次一样的情况?” 雷铁严肃地点头,“不错。神兽的后代如何化形,我们都不清楚,还是要做万全的准备。按照一点白自己的感觉,我们最多还有两天的时间。” 秦勉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一点白,还真是让人无奈。 他抓紧时间给秦廉开了一张方子,这不是为了秦廉,而是为了秦永成。他没有给秦廉把过脉,但精子活力低无非就是那几个原因,他可以开一张温补的药方,最多见效慢些,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他特意委托快递公司一年后再将东西快递给秦廉。这一年就当是给秦廉的惩罚。 回到家后,秦勉和雷铁将重要的东西放收入空间里,带着两个儿子直接飞到郊外荒无人烟的地方。 为防再次出现一家人被分开的情况,只有秦勉、雷铁和一点白留在外面,秦锐麟、雷锐麟、金毛和金雕都待在空间里。 秦勉给秦永成打了最后一个电话,“父亲,给秦廉开的药方我已经委托快递公司在一年后快递给他,您不必担心无后。另外,我给您准备了一瓶保健药,天黑前应该就能送到你的手中。到了这时候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我们一家四口都是修真者,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您多保重,再见。” 此时正在办公室里的秦永成一脸震惊,等他回过神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一点白安静地趴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破除修炼屏障最关键的一刻。 秦勉和雷铁并肩坐在一块岩石上。 此时,秦勉才有空细问一点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点白解释道:“前世你救了我,我和你因此结下缘分。有因便有果。重生的你和转世的我再次相遇,了结那一份‘因’。之前进阶时,我便已得到传承记忆,但是内容太混乱,充斥在我脑子里就像一盘乱棋。所以,我才没有和你们提。直到昨天,我才将记忆梳理清楚。我的祖先有一位是神兽天獒,这也是我能在无意中自悟出修炼之法的原因。” “原来如此。”秦勉好奇地问,“你当初给我的戒指是哪里来的?” 一点白道:“无意中捡到到的,当时只是有一种感觉,它是好东西。” 秦勉一阵无语。还真是运气。 雷铁难得也问了一个问题,“前世的你是如何死的?” 一点白郁闷地道:“……太大意,被人发现我多智近妖,被打死的。” 秦勉和雷铁:“……” “轰——”一声闷雷在天空轰鸣。 秦勉和违者罚款铁霍然起身。 一点白仰天长啸:“嗷呜——” 秦勉和雷铁相视一眼,退到百米外。天劫只针对渡劫者,只要两人抗得过劫雷的压力,站得近些是无妨的。 “咔嚓——”一声炸响,天空蓦然被无形的大手撕开一条巨大的裂缝,一道成人手臂粗的闪电犹如一条捕食的巨蛇从裂缝一窜而出。 “嗷呜——”一点白仰头望天,毫无惧色,当劫雷落下时,一跃而起,迎面而上。 “轰——” 一道狂风从秦勉和雷铁面前席卷而过,模糊了他们的视线,接着,两人身体一轻,笔直地向下坠落。 雷铁运转真元,抱着媳妇悬浮在空中,稳稳地下落。 秦勉定定神,回过头,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紧跟在他和雷铁身旁。还没来得及打量,三人便落了地。 少年披散着头发,五官端正,神色清傲,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脚上没穿鞋。大概是不习惯穿衣服,他皱着眉扯了扯袍子,袍子更凌乱。 秦勉开口,“一点白?” “嗯,主人,是我,我成功地化出人形了!”一点白对秦勉笑了笑,眼中带着喜色。 秦勉轻笑一声,上前帮他将袍子整理好。 “恭喜!” 雷铁环顾左右,看见地上的坑,“媳妇,这是我们当时离开的地方。” 秦勉啧了一声,“在那边待了半年左右,还不知道这边过了多久。” “我进村一探。” 雷铁飞身去了,很快返回。 “应该没过多久,方才看见苗苗,还是那么大。” 秦勉放了心,“那就好。我们赶紧带孩子们出来,回村。” 一盏茶的时间后,五人一熊一雕出现在村口。 一点白左手抱着秦锐麒,右手抱着雷锐麟,轻松得就像抱两只小猫。秦锐麒和雷锐麟搂着他的肩膀,好奇地看着他。尽管已经知道他就是一点白,两人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点白看起来倨傲,对两个孩子却纵容得很,好脾气地对两人笑笑。 雷向礼拎着菜篮子往村外走,看到秦勉等人,先是一惊,随即一喜,快步跑过来。 “大哥、大嫂!你们离开这么久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到处找你们。” 秦勉不好意思地道:“出了点意外,上头的人找我们有急事,所以……” 他故意说得含糊,雷向礼下意识以为“上头”是指皇帝,了然地点点头,“你们没事就好。” 他好奇地打量黑袍的少年,“他是?” 秦勉和雷铁在路上就商量好了说辞。 “这是我和阿铁收养的儿子,叫秦锐轩,比锐麒和锐麟大两岁。” 既然是收养的,肯定有什么故事,雷向礼不好多问,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恭喜你们。怎么没看到一点白?” “一点白进山了。”秦勉这样说是给秦锐轩制造方便,以后他想以人形或兽形现身都可以。 “喔。对了,今年五弟和五弟妹也回来过年了。五弟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年了,大哥、大嫂,你们看,要不然晚上我们几家一起过年?你们一家人正好赶在除夕这天回来,也是双喜临门。” 秦勉有些惊讶,没想到今天就是除夕。没有杜氏和雷大强折腾,他和雷铁不介意和几个兄弟亲近,都点点头。 雷向礼高兴地道:“太好了。看你们都穿这么少,赶紧回家吧,我也回去把这事跟三哥和五弟说说。” 晚上,秦勉一家、雷向义一家、雷向礼一家和雷向智一家在秦勉家吃团圆饭。大人坐一桌,小孩坐一桌,旁边还有一熊一雕,好不热闹。菜上齐后,众人都面带笑容,一起举杯。 “新的一年,咱们都会越来越好。干杯——” 秦勉和雷铁相视一笑,桌下的两只手十指相扣。只要爱人一直在身边,他们的每一天都是神仙日子。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